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原創聲明:請理性閱讀,本文圖片均源自網絡;旨在傳播正能量)
在云南深山中的石頭村,40歲的光棍王大山因家徒四壁屢遭相親嫌棄,卻在一個夏日傍晚,意外收留了一名流浪傻女。
他讓出床鋪、教她吃飯,用笨拙的溫柔焐熱對方空洞的眼神。
兩年間,兩人組成家庭,生下一雙兒女,雖清苦卻也有了煙火氣。
直到某天兩輛轎車打破平靜。
云南深山中藏著個石頭村,進村的路是條被雨水沖得坑洼不平的土道,兩邊荒草長得比人高。
村里四十歲的王志強至今沒成家,三間土坯房的墻皮早被雨水泡得剝落,后墻還裂著道一指寬的縫,屋里唯一值錢的家什是口掉了漆的木箱,里頭碼著幾件補丁摞補丁的衣裳。
那天傍晚,王志強扛著鋤頭進村時,褲腿還沾著田里的泥。
張屠夫站在老槐樹下沖他招手:"志強,過來搭把手。"
圍聚的村民讓出條縫,他看見個女人蜷在石頭旮旯里。
女人頭發結塊兒,身上的藍布衫破得能看見皮肉,腳踝處有道結了痂的傷口。
"問了一下午,就知道哭。"村長蹲在旁邊吧嗒旱煙,"你瞅這衣裳,像是從山外頭逃荒來的?"
王志強蹲下身,從兜里摸出塊硬餅掰成兩半。
女人盯著他手里的餅,渾濁的眼睛動了動,卻沒接。
張屠夫在旁邊嘀咕:"這女的看著有三十來歲,模樣周正,就是不說話。"
有人跟著笑:"志強,你屋里正好缺個人拾掇。"
王志強喉嚨動了動,想開口說"別瞎扯",卻只發出陣模糊的聲響。
女人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口,指甲縫里嵌著黑泥。
他聞到她身上有股汗味混著草屑味,想起自家圈里的老黃牛淋雨時也是這股味道。
村長用煙桿敲了敲鞋底:"要不先安置一宿?總不能讓她睡野地。"
周圍的人開始往家走,張屠夫拍他肩膀時帶了點力道:"志強,你這是積德呢。"
月光把兩人影子拉得老長。
王志強走幾步就回頭看看,女人始終離他三步遠,踩著路上的石子兒。
進了院門,他才想起屋里沒多余的鋪蓋,又轉身去柴房抱了捆干草,在灶間鋪成個簡易床鋪。
"你、歇著吧。"他把搪瓷缸子放在桌上,里面是晾溫的山泉水。
女人盯著缸子不動,他只好把水端到她跟前。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掐進他虎口,喉嚨里發出含混的音節。
王志強驚得后退半步,看見她眼里滾出淚珠,順著泥污的臉往下淌。
后半夜他躺在柴草上翻來覆去,聽見里屋有動靜。
爬起來借著月光一看,女人正用手抓墻上剝落的泥塊,放進嘴里嚼。
他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了下,快步走過去抓住她的手:"這不能吃。"
女人抬頭看他,眼神里有恐懼,也有某種說不清楚的東西。
天快亮時,王志強蹲在院門口抽旱煙。
老黃牛在圈里"哞哞"叫,他摸了摸牛背,想起二十歲那年相親,姑娘站在院門口說"這房子下雨能漏成河",扭頭就走了。
現在這個女人,會不會也像當年那些姑娘一樣,天一亮就跑?
屋里傳來響動,他起身看見女人站在門檻上,手里攥著他昨天給的半塊餅。
她抬手指了指牛圈,又指指自己,喉嚨里發出"唔唔"的聲音。
王志強愣了愣,試探著問:"你想喂牛?"
她點點頭,眼里有了點光。
那天早上王志強看著女人蹲在牛圈前,把餅掰成小塊喂給老黃牛。
牛嚼得很慢,她就用手輕輕拍牛背,像在哄小孩。
他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志強,以后要是成了家,記得讓媳婦離牛遠點,別累著。"
村長上午來的時候,王志強正在灶間燒水。
"咋樣?"村長問,"要是不愿意,等會兒我去鎮上問問有沒有誰家丟了人。"
女人坐在堂屋門檻上,手里攥著根草繩,正在編牛籠嘴。
王志強看著她粗糙的手指在草繩間翻動,想起昨晚她抓著自己手腕時的力道。
"留下吧。"他聽見自己說,"反正屋子空著也是空著。"
張屠夫中午送來半塊臘肉,進門就笑:"志強,這下有人給你暖被窩了。"
女人抬頭看了眼,又低頭編草繩。
王志強沒接話,轉身去缸里舀水,聽見張屠夫在身后嘀咕:"這女的,看著傻,倒挺會干活。"
傍晚做飯時,女人突然從屋外抱回捆柴火,碼得整整齊齊。
王志強想告訴她柴火應該堆在屋檐下,卻看見她褲腿上沾著新的草屑,膝蓋處還蹭破了塊皮。
他張了張嘴,最后只說了句:"以后別去后山,路滑。"
夜里王志強躺在灶間的柴草上,聽見里屋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窗外有蟲鳴,老黃牛偶爾動兩下。
他摸了摸枕頭底下的錢袋,里面裝著這幾年攢的三十塊錢,原本打算開春給房子補補漏。
現在他想,或許可以先給女人買身新衣裳,再扯兩尺花布做個頭巾。
月亮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塊光斑。
王志強翻了個身,聽見自己心跳聲。
他不知道這女人從哪兒來,也不知道以后會怎樣,但此刻他覺得屋里不再空蕩蕩的,像是有了點熱氣。
就像灶膛里的火,雖小卻能暖手。
第二天雞叫頭遍,王志強在灶間攪了鍋玉米粥,又從壇子里摸出兩個紅薯。
他把粗瓷碗推到妹伢跟前時,碗沿還沾著沒擦凈的粥漬。
女人垂著眼皮,用指尖捏著紅薯皮一點點往下撕,粥喝得很慢,每一口都要在嘴里含很久。
“你……叫啥名?”王志強往自己碗里扒拉著粥,喉嚨動了動,“家里還有人不?”
妹伢停住筷子,抬頭看他,睫毛上沾著不知道哪里來的草屑。
她張了張嘴,卻只發出“嗬嗬”的氣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
王志強忽然想起昨兒后半夜,她蹲在牛圈旁用樹枝在地上畫歪歪扭扭的道子,當時他以為是孩子畫著玩,現在看她這模樣,心里莫名發緊。
張屠夫叼著煙袋鍋晃進院子時,王志強正蹲在墻根給妹伢補衣裳。
“志強,行啊你!”煙袋鍋敲得門框咚咚響,“白得個大姑娘,趕明兒得請哥幾個喝喜酒啊!”
王志強手一抖,針尖扎進拇指肚。
血珠滲出來,他在褲腿上蹭了蹭:“別瞎說,就是留個人歇腳。”
“歇腳?”張屠夫擠擠眼,“我瞅她洗把臉還挺俊,你小子有福。”
妹伢坐在門檻上,手里攥著根牛毛繩,聽見動靜抬頭看了眼,又低頭去戳地上的螞蟻。
王志強望著她后頸新長出的碎發,想起今早給她舀洗臉水時,她縮著脖子往后躲,水珠濺在脖頸上,皮膚白得像山上的野百合——可百合是香的,她身上只有皂角和汗混在一起的味道。
村里流言漸起。
王志強去井臺挑水,聽見婦女們在石碾子旁嘀咕:“聽說那女的連話都不會說,不定是從哪兒逃出來的……”
“可不是,指不定家里人正找呢,到時候志強吃不了兜著走。”
他把扁擔往肩上一抄,水桶晃出些水花:“她家里沒人了。”
聲音不大,卻讓那些碎嘴子瞬間沒了聲。
給妹伢換衣服那天,王志強把母親的舊藍布衫放在床上,又往盆里兌了溫水。
“洗、洗吧。”他指指毛巾,轉身要走,衣角卻被輕輕扯住。
妹伢盯著水盆,眼里閃過一絲驚慌,像受驚的兔子。
“沒事,”王志強往后退兩步,“我在外頭,你別怕。”
他靠在院墻上數磚縫,聽見屋里傳來窸窣聲,偶爾有盆沿碰撞的輕響。
日頭升到頭頂時,門“吱呀”開了道縫,妹伢探出頭來,濕頭發貼在臉上,洗掉泥污的臉泛著青白,右眼角有道淡疤,斜斜劃過顴骨。
“真……齊整。”王志強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不妥,趕緊低頭去搬柴火。
妹伢忽然伸手拽了拽他袖子,指了指水缸,又指指自己。
他愣了愣,才明白她是想幫忙擔水。
“不用,”他揮揮手,“你……坐著就行。”
妹伢歪著頭看他,忽然咧嘴笑了——那是她第一次笑,嘴角扯得有些歪,卻讓眼角的疤都柔和起來。
王志強覺得喉嚨發緊,轉身挑起水桶就往外走,扁擔在肩上晃得厲害,水灑了一路。
往后日子慢慢有了形狀。王志強下地前,會把院門從外頭鎖住,鑰匙藏在窗臺下的破瓦罐里。
頭幾回妹伢拍門喊“嗬嗬”,他在田里聽見,鋤頭都握不穩。
后來有回收工早,他隔著門縫看見妹伢正把玉米粒往牛槽里撒,老黃牛吃得“吧嗒吧嗒”響,她就蹲在旁邊,用草繩給牛編項圈。
“傻丫頭。”王志強嘟囔著開門,兜里的麥芽糖紙被捏得沙沙響。
妹伢看見他,眼睛亮了亮,伸手去夠糖紙,指尖蹭過他掌心時,他忽然想起小時候走山路,手里攥著塊硬糖,糖紙也是這么沙沙響。
張嬸子來送舊布時,正撞見王志強給妹伢喂飯。
女人把粥喝得滿臉都是,他就用粗布巾一點點擦,擦到嘴角時,妹伢忽然張嘴咬住布角,像小孩似的晃腦袋。
“哎喲志強,”張嬸子趕緊放下布包,“你咋不叫我來幫襯?這喂飯得順著毛來,你看……”
她接過碗,用勺子輕輕敲了敲妹伢手背,“張嘴,啊——”
妹伢看看張嬸子,又看看王志強,慢慢張開嘴。
王志強站在旁邊,覺得自己像個笨手笨腳的娃,耳根子直發燙。
“她這是認你呢,”張嬸子走時塞給他兩塊肥皂,“昨兒我來,她都不讓碰。”
王志強攥著肥皂往回走,聞到掌心的茉莉香。
路過曬谷場時,有人喊他:“志強,你家那口子,今早在院里頭追雞呢!”
周圍人哄笑起來,他卻沒惱,心里反倒有些暖——她開始知道找事做了。
孩子出生那晚,妹伢抓著炕席直哼哼,王志強跪在地上給她擦汗,手抖得連毛巾都擰不緊。
穩婆抱著裹在破棉被里的娃出來時,天都快亮了:“是個帶把的,志強你這輩子值了。”
他接過娃,小胳膊小腿亂蹬,哭聲像小貓似的。
妹伢躺在床上,頭發汗濕得貼在臉上,卻伸著手要抱。
王志強把娃輕輕放在她懷里,看見她低頭用鼻尖蹭孩子額頭,喉嚨里發出“嗯嗯”的聲音,像老黃牛哄小牛犢。
“就叫狗剩吧。”王志強坐在炕沿,用粗瓷缸子喂妹伢喝小米粥,“好養活。”
妹伢忽然伸手摸他臉,指腹劃過他眼角的皺紋。
王志強一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碰他。
窗外傳來雄雞打鳴聲,娃在懷里發出奶聲,他忽然覺得眼眶發熱——三十多年了,他終于有了個真正的家。
夜里,王志強躺在灶間,聽見里屋傳來妹伢的哼聲。
他起身去看,見她正用破布給娃擦嘴,雖然動作笨拙,卻格外認真。
月光透過窗紙照進來,落在她懷里的娃身上,也落在她依舊有些空洞的眼睛里——可那眼睛里,似乎多了點什么,像春天下過雨的田地,雖然還沒出苗,卻有了潮氣。
他輕輕掩上門,摸了摸腰間的錢袋。明天該去鎮上了,得給娃買塊尿布,再給妹伢稱二斤紅糖。
至于她的身世……
王志強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星星,風從墻縫里鉆進來,帶著青草香。
有些事,或許沒那么重要了。
只要這娘倆在,這日子,就有了奔頭。
日子在石磨轉動聲和孩子的啼哭聲里往前攆。
狗剩滿周歲時,扶著墻能走兩步了,搖搖晃晃撲進王志強懷里,奶聲奶氣喊出聲"爹"。
王志強正往灶膛里添柴,手里的玉米秸稈"啪嗒"掉在地上,他慌忙用袖子擦手,把娃舉過頭頂:"再喊一聲,再喊!"
狗剩被逗得咯咯笑,口水滴在他手背上,燙得他眼眶發熱。
妹伢坐在門檻上擇豆角,聽見動靜抬頭看,手里的豆角莖扯出絲來。
王志強把娃放到她懷里:"教他喊娘呢。"
妹伢低頭盯著孩子的臉,手指輕輕碰他鼻尖。
狗剩抓住她拇指往嘴里塞,她也不躲只是愣愣地笑,口水順著下巴往下淌。
王志強掏出塊粗布給她擦嘴,聞到她身上有股奶腥味混著汗味——這是他頭回覺得這味道不難聞,像新收的稻草,帶著點暖烘烘的人氣。
轉年麥收時節,妹伢又添了個閨女。
王志強從穩婆手里接過裹著舊棉襖的娃,見她眉眼彎彎,像開在墻根的野菊花。
"就叫丫蛋吧。"他用粗糙的指尖碰了碰女兒的小臉,娃張開沒牙的嘴,發出"咿呀"聲。
妹伢躺在床上,伸手想抱孩子,胳膊上的血管突突跳,王志強趕緊把娃遞過去,看見她低頭用鼻尖蹭孩子頭發,喉嚨里發出"嗯嗯"的輕響,像老母雞護崽時的低鳴。
家里添了兩張嘴,開銷像漲水的河。
王志強天不亮就下田,鋤頭把磨得發亮,晚上又背著竹簍進山里砍毛竹。
有回在鎮上打零工,聽見貨郎說"城里娃都喝奶粉",他摸了摸褲兜里的毛票,轉身去糧站稱了二斤小米,想著熬成粥能給丫蛋墊墊肚子。
狗剩四歲那年,村里辦喜酒。王志強抱著丫蛋去隨禮,妹伢攥著他衣角跟著。
新娘子坐著花轎進村,嗩吶吹得震天響,妹伢突然停住腳,眼睛盯著花轎上的紅綢子,手指絞著圍裙角。
王志強順著她目光看去,見她眼神里有迷茫,還有點說不清楚的光亮,像落在井底的月光,明明滅滅。
"想進去看看不?"他輕聲問。
妹伢沒說話,卻往人堆里挪了兩步。
旁邊的張嬸子嘆口氣:"志強,你說她以前……"
話沒說完,被王志強笑著打斷:"她就愛看個熱鬧。"
其實他心里也犯過嘀咕,夜里躺在灶間,聽著里屋妹伢的翻身聲,會想她是不是夢見了自己的娘家,夢見了某個吹嗩吶的日子。
深秋那天丫蛋突然發燒。
王志強摸她額頭燙得嚇人,慌忙翻出柜底的舊棉襖把娃裹緊。
妹伢跟在身后團團轉,一會兒去摸水缸里的水溫,一會兒又往灶臺前湊,被柴火棍絆得差點摔倒。
"你在家待著!"王志強吼了一嗓子,說完又后悔,看見她受驚似的縮到墻角,眼神里全是無措。
山路坑洼他抱著娃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聽見懷里的丫蛋發出虛弱的"爹呀",心都要碎了。
妹伢不知啥時候跟了上來,手里攥著塊不知從哪兒摸來的布,時不時伸手想給娃擦汗,卻總也夠不著。
趕到衛生所時,王志強褲腿上沾著泥和草籽,醫生看了直搖頭:"再晚來半宿,炎癥攻心就麻煩了。"
抓完藥往回走,月亮躲在云里,山風卷著落葉打在臉上。
丫蛋在懷里睡著了,小臉還燒得通紅。
妹伢走在旁邊,忽然踉蹌著扶住樹,王志強這才發現她鞋跑掉了一只,腳底磨出血來。
"傻婆娘……"他嘟囔著蹲下身,想背她一段,卻被她推開,固執地用赤腳踩著碎石走。
路過山神廟時,王志強停下腳步,借著月光看見妹伢盯著神像發呆。
他突然想起剛收留她那年,她也是這樣盯著老槐樹發呆,眼神空茫得像口枯井。
"妹伢,"他輕聲說,"等娃們大了,咱去鎮上找找……你的家。"
妹伢轉頭看他,夜風吹亂她額前的碎發。
她張了張嘴,卻還是沒出聲,只是伸手摸了摸他扛著藥包的肩膀。
王志強忽然覺得鼻子發酸,伸手攬住她單薄的肩膀——這是他頭回主動抱她,感覺到她身子抖了抖,卻沒躲開。
回到家時,狗剩趴在門檻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半塊硬餅。
王志強把兩個娃安置好,轉身看見妹伢正在油燈下給丫蛋縫補丁,針腳歪歪扭扭,卻格外認真。
燈光把她影子投在墻上,忽明忽暗,像幅看不太清的畫。
他蹲下身給她倒了碗熱水,觸到她指尖的老繭——這雙手曾給他遞過鋤頭,給娃洗過尿布,現在正輕輕拍著丫蛋后背。
妹伢忽然抬頭看他,油燈芯"噗"地跳了下,照亮她眼角的淡疤。
王志強忽然笑了,伸手替她撥了撥垂落的頭發:"睡吧,明早還得給狗剩補褲子呢。"
窗外傳來貓頭鷹的叫聲,遠處山影模糊。
王志強躺在灶間,聽著里屋傳來的呼吸聲,心里忽然踏實下來。
他不知道妹伢的過去,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但此刻他能聽見兒女的鼾聲,能摸到身邊的農具,能聞到鍋里溫著的小米粥香——這就夠了。
日子或許就該這樣,像門前的小溪,雖有石頭擋路,卻總也不停地往前流。
他王志強,有的是力氣,有的是耐心,總能把這日子,過出點甜味來。
那天早上露水還沒干,王志強就著咸菜啃完兩個冷窩頭,把磨得發亮的鐮刀別在腰間。
"狗剩,看好妹妹和你娘。"他蹲下身,給兒子系緊散開的鞋帶,"要是你娘想往村外走,就喊隔壁張嬸子幫忙。"
"知道了爹!"狗剩踮著腳把水壺掛在他肩上,七歲的小人兒眼睛亮晶晶的,"我把雞喂了,還把水缸挑滿了水。"
王志強摸摸孩子曬得黝黑的臉,掌心觸到細密的汗珠。
轉頭看見妹伢坐在門檻上,手里來回摩挲著半截紅布條——那是去年丫蛋周歲時,他從鎮上扯的邊角料。
去鎮上的山路要走兩個時辰。
王志強抄起扁擔趕路,褲腳掃過沾滿晨露的茅草,不一會兒就濕了半截。
路過山神廟時,他照例進去上了柱香,對著斑駁的泥胎念叨:"求菩薩保佑,讓我今天多掙倆錢。"
廟門外老槐樹上的烏鴉"呱呱"叫了兩聲,驚得他加快腳步。
在鎮上供銷社稱了半斤鹽,又買了盒洋火。
王志強攥著剩下的毛票在碼頭轉悠,終于在晌午時分攬到個卸貨的活兒。
跳板在腳下晃悠,他咬著牙扛起裝滿稻谷的麻袋,肩膀被麻繩勒得生疼。
汗水順著脊梁往下淌,浸透了打著補丁的粗布衫,可想到家里等著買米下鍋,他硬是跟著大伙扛完了整船貨。
攥著銅板去糕點鋪時,王志強在柜臺前猶豫了好一會兒。
"來五塊綠豆糕。"他把錢推過去,又補上一句,"再包兩塊桂花糕。"伙計用油紙包糕點時,他反復叮囑:"包嚴實點,山路顛,別碎了。"
懷里揣著糕點往回走,他特意繞到布莊看了眼,深藍色的粗布比去年漲了三分錢,想著等秋收賣了糧,一定扯兩尺給妹伢做件新衣裳。
太陽快落山時,王志強望見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
遠遠飄來誰家燉肉的香味,他咽了咽口水,加快腳步。
轉過山坳的瞬間,他的草鞋突然陷進泥坑——自家院門外,兩輛黑亮的轎車停在曬谷場上,輪胎碾過的地方壓壞了他早上剛攤開的紅薯干。
那倆轎車咋就停在自家門口了?
"這是......"王志強扯掉腳上的泥鞋, 光著腳往家跑。
土路上盡是坑洼石頭,跑得他深一腳淺一腳,懷里用油紙包著的糕點顛得散了包,滾落在地,他卻壓根沒覺著。
剛沖到院門口,還沒來得及喘上口氣,院子里傳來的說話聲和眼前撞見的場面,猛地讓他整個人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