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盡，院子里已經排起了長隊。

李明擦了擦眼睛，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昨天剛建好的廁所門口，站著二十幾個穿著奧黛的年輕姑娘，她們低聲交談著，時不時偷瞄向這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推開窗戶，清晨的涼風吹過臉頰，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

村長阮文強正從遠處匆匆趕來，臉上的表情復雜難言。

李明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01

三個月前，李明帶著最后的積蓄來到越南北部的這個小村莊。

國內的生意失敗后，朋友推薦他來這里開發旅游項目。"那里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正適合搞鄉村旅游。"朋友拍著他的肩膀說。

車子在顛簸的山路上行駛了兩個小時，終于到達目的地。

村子不大，只有六十幾戶人家，依山而建，錯落有致。遠處青山如黛，近處稻田如鏡，確實是個好地方。

村長阮文強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皮膚黝黑，笑起來眼角有深深的皺紋。他的普通話說得不太流利，但很熱情。

"李先生，歡迎你來我們村。"阮文強緊緊握住李明的手，"我們村需要像你這樣的投資者。"

李明環顧四周，心中盤算著如何改造這里。民宿、餐廳、觀景臺...這些都需要資金投入。

"村長，我想先租一個院子住下來，慢慢了解情況。"

阮文強點頭，"村東頭有個老院子，主人去城里了，可以租給你。"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正房三間，側房兩間，還有一個小花園。唯一的問題是沒有現代化的衛生設施。

"這里上廁所怎么辦？"李明問。

阮文強有些不好意思，"村里都是旱廁，在院子后面的竹林里。"

李明看了看那個簡陋的茅坑，皺起了眉頭。

作為一個城里人，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條件。

當天晚上，他就決定在院子里建一個現代化的廁所。

02

第二天一早，李明就開始聯系施工隊。

村里的年輕人大多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婦女。李明找到了鎮上的一個施工隊，花了不少錢讓他們運來材料。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

"城里人要在院子里建廁所。"

"還是抽水馬桶那種。"

"聽說還要裝熱水器。"

村民們議論紛紛，有人羨慕，有人不解。

李明的鄰居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奶奶，姓黎。她每天都會探頭探腦地看施工進度。

"小李，你這是要干什么呀？"黎奶奶用生硬的普通話問道。

李明笑著解釋："奶奶，這是現代化的衛生間，很方便的。"

黎奶奶搖搖頭，"我們用了幾十年的茅坑，也挺好的啊。"

施工進行了三天。

工人們挖地基、砌墻、安裝管道、鋪瓷磚，整個過程都有村民圍觀。

特別是村里的年輕姑娘們，她們總是遠遠地站著，低聲討論著什么。

李明注意到，每當他看向她們時，她們就會害羞地轉過身去。

"可能是好奇吧。"他心里想。

到了第三天下午，廁所終于建好了。

白色的瓷磚，現代化的馬桶，還有一個小洗手盆。李明還特意安裝了換氣扇和暖氣片。

整個廁所雖然不大，但干凈整潔，和周圍的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明站在院子里，看著自己的杰作，心中滿意極了。

"終于可以舒服地上廁所了。"

他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幾個姑娘正在悄悄議論著什么。

03

當天晚上，村長阮文強來找李明。

他的表情有些嚴肅，手里還拿著一瓶酒。

"李先生，我們聊聊吧。"

兩人坐在院子里，月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阮文強給李明倒了一杯酒，"你知道嗎，村里的人都在談論你的廁所。"

李明端起酒杯，"是嗎？我覺得這是好事啊，說明大家開始關注現代化生活了。"

阮文強搖搖頭，"事情沒那么簡單。"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

"我們村有個傳說，很古老的傳說。"

李明有些疑惑，"什么傳說？"

"傳說很久以前，這里住著一個富商，他也在院子里建了一個很漂亮的廁所。結果第二天，全村的姑娘都來了。"

李明笑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阮文強的表情更加嚴肅了，"那個富商最后娶了村里最美麗的姑娘，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村里人都相信，誰在院子里建廁所，誰就會得到姑娘們的青睞。"

李明差點把酒噴出來，"村長，這也太荒唐了吧？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還相信這種傳說？"

阮文強苦笑，"你是不相信，但村里的姑娘們相信啊。今天下午，已經有好幾個姑娘的媽媽來問我，那個城里人是不是要娶媳婦了。"

李明感到有些頭疼，"那我該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阮文強喝了一口酒，"也許什么事都不會發生，也許..."

他沒有說完，但李明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擔憂。

夜深了，阮文強離開后，李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窗外偶爾傳來夜鳥的叫聲，還有遠處的流水聲。

他想起白天那些姑娘們的目光，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04

第二天一早，李明被院子里的聲音吵醒。

他披上衣服走到窗前，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院子里站著二十幾個年輕姑娘，她們穿著傳統的奧黛，長發披肩，個個都很漂亮。

有的手里拿著花，有的端著自制的點心，有的提著小籃子。

她們在院子里排成一列，安靜地等待著什么。

李明的心臟狂跳起來。

他趕緊穿好衣服，推開門走了出去。

姑娘們看到他出現，都羞澀地低下了頭。

"你們...你們這是干什么？"李明結結巴巴地問。

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姑娘走上前來，她的臉紅得像蘋果。

"李先生，我叫阮氏梅，我想...我想用一下您的廁所。"

其他姑娘們也紛紛點頭，"我們都想試試。"

李明這才明白，她們是來體驗現代化廁所的。

但是這種方式也太特別了吧？

正在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時，村長阮文強匆匆趕來了。

他看到院子里的情景，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復雜。

"梅兒，你們這是在干什么？"阮文強有些生氣地問。

阮氏梅低著頭，"村長叔叔，我們只是想看看城里的廁所是什么樣子的。"

"對啊，我們從來沒見過那種廁所。"

"聽說很神奇的。"

姑娘們七嘴八舌地解釋著。

阮文強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你們這樣做，成何體統？"

李明連忙打圓場，"村長，既然她們好奇，就讓她們看看吧。反正只是一個廁所而已。"

但是阮文強搖搖頭，"李先生，你不了解我們這里的風俗。"

05

阮文強把姑娘們都趕走了，但李明能感覺到，事情遠沒有結束。

整個上午，都有村民在院子外面探頭探腦，指指點點。

中午時分，黎奶奶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河粉過來了。

"小李，吃飯了。"她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了下來。

"奶奶，今天早上那些姑娘..."李明欲言又止。

黎奶奶嘆了一口氣，"她們都是好姑娘，只是太單純了。"

"什么意思？"

"村里的傳說你聽說了吧？"黎奶奶的眼神變得深邃，"其實那不只是傳說。"

李明停下了筷子，"奶奶，你的意思是？"

"五十年前，真的有一個外地人來到我們村，他也在院子里建了一個廁所。第二天，全村的姑娘都去了。"

黎奶奶的聲音變得很輕，"我那時候還年輕，也去了。"

李明震驚地看著她。

"那個男人叫王明，是從上海來的。他很有錢，也很英俊。村里的姑娘們都喜歡他。"

"后來呢？"

"后來他選擇了村里最美麗的姑娘阮氏蘭，她是阮文強的姐姐。他們結婚了，生了三個孩子，過得很幸福。"

李明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這只是巧合吧？"

黎奶奶搖搖頭，"也許是巧合，也許不是。但是從那以后，村里就有了這個傳統。任何在院子里建廁所的外地人，都會被認為是來找媳婦的。"

"那我現在該怎么辦？"

"這要看你的想法了。"黎奶奶站起身來，"如果你真的想在這里安家，那就順其自然。如果你只是想做生意，那就要想辦法澄清誤會。"

下午，李明獨自在院子里徘徊。

他想起早上那些姑娘們的眼神，既期待又羞澀。

她們都很漂亮，也很善良，但這樣的誤會讓他感到壓力。

他來這里是為了做生意，不是為了找對象。

但是，如果澄清誤會，會不會傷害到那些純真的姑娘們？

06

傍晚時分，阮氏梅獨自來到了院子里。

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奧黛，長發用一根絲帶扎著，看起來格外美麗。

"李先生，我可以和您談談嗎？"她的聲音很輕，像春風拂過竹葉。

李明點點頭，"當然可以。"

兩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夕陽西下，天空被染成了橘紅色。

"我知道您可能覺得我們很奇怪。"阮氏梅低著頭說，"但是我們真的很好奇那個廁所。"

李明笑了，"好奇是很正常的。"

"其實，我們也知道那個傳說可能是假的。"阮氏梅抬起頭看著他，"但是我們還是想來看看。"

"為什么？"

阮氏梅沉默了一會兒，"因為我們渴望改變。"

她的話讓李明有些意外。

"村里的生活太單調了，除了種田就是做家務。我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阮氏梅的眼中閃爍著光芒，"您的廁所代表著現代生活，代表著我們向往的一切。"

李明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們不是因為傳說而來，而是因為好奇心？"

"也許兩者都有吧。"阮氏梅笑了，"我們確實希望能嫁給一個好男人，但更希望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夜幕降臨，院子里點起了燈。

阮氏梅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美麗，她的話語也讓李明對這個村子有了新的認識。

"李先生，您真的只是來做生意的嗎？"阮氏梅突然問道。

李明愣了一下，"當然，我想在這里開發旅游項目。"

"那您會娶我們村里的姑娘嗎？"

這個直接的問題讓李明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看著阮氏梅清澈的眼睛，心中涌起一種復雜的情感。

07

接下來的幾天，李明的生活完全被打亂了。

每天早上，都會有不同的姑娘來院子里"參觀"廁所。她們總是帶著各種理由，但目的都很明顯。

有的說要學習現代衛生知識，有的說要幫忙打掃衛生，有的干脆就說想和他聊天。

李明開始感到壓力。

這種壓力不僅來自于村民們的期待，更來自于自己內心的困惑。

他發現自己開始期待這些姑娘們的到來，期待和她們的交談。

特別是阮氏梅，她每天都會來，有時候幫他做飯，有時候教他越南語，有時候只是靜靜地坐在院子里。

"您覺得我們村怎么樣？"一天傍晚，阮氏梅問道。

李明看著遠山如黛，稻田金黃，"很美，很安靜。"

"您會一直住在這里嗎？"

"我不知道。"李明誠實地回答，"這要看生意的情況。"

阮氏梅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她很快掩飾過去了。

"如果您要走的話，會告訴我們嗎？"

"當然會。"

但是李明的心中涌起了一種不舍的感覺。

這幾天的相處讓他對這個姑娘產生了好感，也對這個村子產生了感情。

也許，在這里安家也不是一個壞的選擇？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夜里，他躺在床上想著白天的情景。

阮氏梅的笑容，村民們的熱情，這個安靜美麗的村莊。

也許，他真的應該考慮在這里定居。

但是，這樣做對嗎？

他來這里的初衷是做生意，現在卻要因為一個傳說而改變人生軌跡？

這種困惑讓他整夜未眠。

08

第七天的早上，李明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