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陳浩,你家里是不是死絕了?”
馬經理的聲音在車間里炸開,所有機器聲都仿佛停了下來。
陳浩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青筋暴起。
“半年死三個,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馬經理繼續逼迫著,嘴角掛著冷笑。
周圍的工人們都停下手中的活,目光聚焦在這場即將爆發的沖突上。
陳浩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接著是憤怒。
“編瞎話也不編個像樣點的!” 馬經理的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陳浩反手就是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馬經理的鼻子上。
血立刻涌了出來,馬經理踉蹌后退。
整個車間瞬間安靜下來,只聽見馬經理痛苦的呻吟聲。
就在這時,小燕沖進車間,手里拿著一沓紙。
01
春天來得很晚,三月的風還帶著刺骨的寒意。陳浩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工作服,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單薄。他二十八歲,個子不高,皮膚因為長年在車間工作而略顯粗糙,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興華機械廠的大門口,工人們三三兩兩地走向各自的車間。陳浩低著頭,腳步匆忙,他總是這樣,仿佛想要把自己隱藏在人群中。廠子里有三百多號人,但真正和他說話的不超過五個。
“小陳,等等。”老汪在身后喊他。
陳浩回過頭,看見老汪正快步朝他走來。老汪五十五歲,是廠里的老師傅,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布滿歲月的痕跡,但眼神依然清亮。在這個冷漠的工廠里,老汪是少數幾個真心關心陳浩的人。
“昨天你走得急,忘了拿工具箱。”老汪遞給他一個鐵盒子。
“謝謝汪師傅。”陳浩接過工具箱,聲音很輕。
“家里的事辦完了?”老汪關切地問。
陳浩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三天前,他的爺爺去世了,這是他今年第一次請喪假。爺爺八十六歲,在醫院里躺了半個月,最終還是沒能撐過去。老人家臨終前一直念叨著陳浩的名字,說想再看他一眼。
車間里的機器聲震耳欲聾,陳浩戴上護目鏡,開始一天的工作。他的崗位是操作車床,這份工作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專注力。金屬碎屑在他的操作下飛濺,空氣中彌漫著機油的味道。這臺車床他已經操作了三年,閉著眼睛都能找到每個按鈕的位置。
“陳浩!”馬經理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陳浩關掉機器,轉過身來。馬經理四十二歲,中等身材,留著小平頭,眼睛很小,總是帶著一種審視的神情。他穿著白色的襯衫,胸前別著一個工牌,上面寫著“車間主任”。馬經理原本只是個普通的技術員,三年前廠長的侄子調走后,他靠著巴結上級爬到了現在的位置。
“請假三天,耽誤了不少進度。”馬經理掃了一眼陳浩的工作臺,“今天的任務量加倍,把前幾天的補回來。”
“好的,馬經理。”陳浩沒有反駁。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事多,動不動就請假。”馬經理嘀咕著走開了,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陳浩聽見。附近的幾個工人都聽到了,有人偷偷看向陳浩,眼神中帶著同情,但沒有人敢說什么。
陳浩咬咬牙,重新啟動機器。他知道馬經理在針對他,但他需要這份工作。家里的情況不允許他有任何閃失。
工廠的食堂在二樓,中午吃飯的時候總是人聲鼎沸。陳浩端著那份兩葷一素的盒飯,找了個角落坐下。他吃得很慢,一來是想節省時間多休息一會,二來是這頓飯要撐到晚上下班。
“聽說你爺爺走了?”坐在他對面的是劉師傅,四十多歲,在廠里干了十幾年。
“嗯。”陳浩應了一聲。
“老人家享年多少?”
“八十六。”
“也算高壽了。”劉師傅嘆了口氣,“人老了,總有這一天。”
陳浩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家里的真實情況,那樣只會招來更多的同情或者鄙視。
老汪端著飯盒走過來,在他們旁邊坐下。
“別把馬經理的話放在心上。”老汪壓低聲音說,“他就是這樣,看誰不順眼就找茬。上個月小王的孩子生病住院,他也是各種刁難。”
“我知道。”陳浩扒了一口飯。
“你爺爺走了,節哀。”老汪拍拍他的肩膀,“老人家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
陳浩的眼眶有些濕潤,他趕緊低下頭。爺爺是他最親的人之一,從小就疼他,教他做人的道理。陳浩五歲那年父母離婚,他跟著爺爺奶奶生活了三年,直到父親再婚才接他回去。那三年是他童年最溫暖的時光,爺爺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他。
財務部的小燕端著飯盒從他們身邊走過,看見陳浩紅紅的眼圈,停了下來。
“陳師傅,家里還好嗎?”她輕聲問道。
小燕二十五歲,長得清秀,說話聲音很溫柔。她是去年剛到廠里的,大學畢業,專業是會計。在這個粗糙的工廠環境里,她就像一朵嬌嫩的花,顯得格外突出。
陳浩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說話。”小燕真誠地說。
“謝謝,沒事的。”陳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小燕走后,老汪若有所思地看著陳浩。
“那姑娘對你不錯。”老汪說。
陳浩臉紅了一下,沒有接話。他知道小燕是好意,但他現在沒有心思考慮這些。家里的負擔已經夠重了,他不想再連累別人。
吃完飯,陳浩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去休息室聊天或者打牌,而是回到車間繼續工作。他要完成雙倍的任務量,這意味著今天要加班到很晚。
機器的轟鳴聲在空曠的車間里回蕩,陳浩專注地操作著。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滴下來,但他顧不上擦拭。手中的鋼材在車床的切削下慢慢成型,這是一個精密的零件,容不得半點馬虎。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廠長從車間里走過。廠長姓李,五十多歲,是個技術出身的老實人。他看見陳浩一個人在那里拼命工作,走過來問:
“小陳,怎么不休息?”
“任務重,馬經理讓我把前幾天的進度補回來。”陳浩回答。
廠長皺了皺眉,但沒有說什么。他知道馬經理的脾氣,也知道陳浩的為人,但車間的管理他不便直接干預。
“注意身體,別累壞了。”廠長拍拍陳浩的肩膀就走了。
02
當陳浩關掉機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車間里只剩下幾個人還在工作,燈光顯得有些昏暗。他的雙手因為長時間操作機器而有些發抖,腰也酸得厲害。
“小陳,這么晚還不走?”老汪收拾好工具,走過來問。
“馬上就好。”陳浩擦著汗。
“別太拼了,身體要緊。”老汪關心地說,“馬經理就是故意刁難你,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我知道,但我不能給他抓到把柄。”陳浩苦笑。
老汪看著陳浩疲憊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陳浩家里不容易,這個年輕人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陳浩換下工作服,走出廠門的時候,春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他掏出手機,看見家里打來的幾個未接電話,心里一緊。
他趕緊回撥過去,電話響了幾聲后,他媽媽的聲音傳來。
“浩子,你爸爸今天又咳血了。”
陳浩的心沉了下去。他爸爸半年前查出肺癌,一直在治療,但效果不太好。醫生說如果控制得當,還能再活兩三年,但需要持續的化療和昂貴的靶向藥物。
“媽,別著急,我這就回來。”
“醫生說要加強營養,買點好的補品。”媽媽的聲音有些哽咽,“還有那個新藥,一盒就要八千塊。”
陳浩握緊手機,他知道家里已經沒錢了。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而爸爸的藥不能斷。為了給爸爸治病,家里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還借了十幾萬的外債。
“我知道了,媽。你先照顧好爸爸,我想想辦法。”
“浩子,要不算了吧。”媽媽哭著說,“我們不能再拖累你了。”
“媽,別說這種話。”陳浩的聲音有些顫抖,“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
掛了電話,陳浩站在路邊,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這個城市很大,但他感覺自己很小,小得像一粒塵埃。月薪四千塊的工資,除了自己的生活費,大部分都要寄回家給爸爸買藥。每個月都是緊巴巴的,有時候連吃飯都要精打細算。
第二天早上,陳浩照常上班。他的眼睛有些紅腫,顯然昨晚沒有睡好。在車間里,他更加賣力地工作,仿佛想要用忙碌來忘記心中的痛苦。
中午的時候,小燕來車間找他。
“陳師傅,這是你上個月的工資條。”她把一張紙遞給他。
陳浩接過來看了看,工資還是四千塊,沒有獎金。他嘆了口氣,這點錢對于家里的開銷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陳師傅,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小燕關心地問。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陳浩勉強笑了笑。
小燕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心里有些擔心。作為財務人員,她知道每個員工的工資水平,也知道陳浩的收入在廠里算是中下水平。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拿著這樣的工資,在這個物價飛漲的年代,日子肯定不好過。
時間一天天過去,陳浩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爸爸的病情時好時壞,醫療費用像無底洞一樣吞噬著家里的積蓄。他開始在網上找兼職,晚上下班后做一些數據錄入的工作,一個小時能賺十幾塊錢。
五月底的一個悶熱午后,陳浩正在車間里埋頭工作,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小姨的號碼。
“浩子,不好了,你外婆突然中風了。”小姨的聲音很急促。
陳浩的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外婆已經七十八歲了,身體一直不太好,前段時間還因為高血壓住過院。
“現在在醫院嗎?”
“在縣醫院搶救,醫生說情況很危急。”小姨哭著說,“你趕緊回來吧。”
陳浩放下手中的工具,急匆匆地去找馬經理請假。馬經理正在辦公室里吹著空調,看見陳浩進來,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又怎么了?”
“我外婆突然中風,現在在醫院搶救,我需要請假回家。”陳浩盡量平靜地說。
馬經理放下手中的茶杯,上下打量著陳浩,眼神中滿是懷疑。
“外婆?上次是爺爺,這次是外婆?”
“馬經理,我外婆真的病危了,我不會拿這種事撒謊。”陳浩急切地解釋。
“病危?”馬經理冷笑,“三月份你爺爺病危,現在又是外婆病危。你家的人怎么這么容易病危?”
陳浩聽出了馬經理話中的諷刺,心里涌起一陣憤怒,但他還是忍住了。
“馬經理,人命關天,我真的需要回家。”
“需要回家?”馬經理站起來,聲音提高了幾度,“我看你就是想偷懶。現在廠里效益不好,你還在這里找借口請假。”
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馬經理的聲音傳到了外面。附近的工人都聽見了,紛紛往這邊看。陳浩感到無數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臉上火辣辣的。
“我可以拿出醫院的證明。”陳浩做最后的努力。
“證明?”馬經理不屑地說,“現在什么證明搞不到?花幾十塊錢就能開一張假證明。”
陳浩的心徹底涼了,他知道不管自己說什么,馬經理都不會相信。但外婆的病不能等,他必須回去。
“馬經理,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還是要回去。就算被扣工資,我也認了。”
“扣工資?”馬經理惡毒地笑了,“我告訴你,這次你要是敢請假,就別回來了。”
陳浩愣住了,他沒想到馬經理會說得這么絕。但此時此刻,外婆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知道了。”陳浩轉身就走。
03
當天下午,陳浩坐上了回家的長途車。車窗外的風景飛速掠過,但他的心情卻很沉重。他知道這次回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外婆在縣醫院的重癥監護室里躺了三天,最終還是沒能撐過去。陳浩看著外婆安詳的面容,眼淚止不住地流。從小到大,外婆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他,過年的時候會偷偷給他壓歲錢,生病的時候會煮各種補湯給他喝。現在她走了,再也不會有人這樣疼他了。
外婆的喪事辦得很簡單,家里實在沒有多余的錢。陳浩和幾個表兄弟一起料理后事,每個人都默默地流著眼淚。外婆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孫輩們都成家立業,但現在她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回到廠里的時候,陳浩明顯感覺到了周圍人的異樣目光。馬經理果然在車間里散布了消息,說陳浩又編理由請假,這次是外婆生病。
“兩個月死兩個,有這么巧的事嗎?”休息時間,陳浩聽到有人在背后議論。
“我看就是偷懶,現在的年輕人什么招都想得出。”
“馬經理說得對,這種人就是害群之馬。”
陳浩裝作沒聽見,繼續埋頭工作。但這些話像針一樣扎在他心里,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想要解釋,想要為自己辯護,但又覺得沒有必要。在這些人眼里,他已經被貼上了標簽,不管說什么都沒用。
老汪看出了他的異常,午飯時間把他拉到一邊。
“別理那些閑話。”老汪說,“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謝謝汪師傅。”陳浩的聲音有些沙啞。
“馬經理已經在找你的茬了,你小心點。”老汪提醒他,“他最近在廠長面前說了你不少壞話。”
陳浩點點頭,他知道老汪說得對。馬經理最近確實在處處針對他,給他安排最累最臟的活,還動不動就批評他的工作質量。有幾次明明是其他人的錯誤,馬經理也要算到他頭上。
“我知道你家里不容易。”老汪拍拍他的肩膀,“如果需要幫助,盡管開口。”
陳浩搖搖頭,他不想連累老汪。老汪家里也不富裕,還有個上大學的兒子要供養。
工廠的效益越來越差,訂單減少,管理層開始考慮裁員。馬經理召開了幾次會議,討論人員優化的問題。陳浩的名字被多次提到,理由是“工作態度不端正,經常請假”。
六月的一個下午,小燕來車間找陳浩。她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地對他說:
“陳師傅,我聽說馬經理在找你的麻煩,你要小心點。”
“我知道。”陳浩苦笑,“沒關系的。”
“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幫忙,你一定要說。”小燕真誠地說。
陳浩看著她關切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陣暖流。在這個冷漠的環境里,還有人愿意關心他,這讓他感到一絲慰藉。
“謝謝你,小燕。”他真誠地說。
小燕臉紅了一下,趕緊說:“我去忙了。”
看著小燕離開的背影,陳浩心里五味雜陳。他知道小燕對他有好感,但他現在的處境不允許他考慮這些。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有什么資格去談感情?
晚上下班后,陳浩接到了家里的電話。媽媽告訴他,爸爸的病情又惡化了,需要立即住院治療。醫生說這次的治療費用至少要十萬塊,而且不一定能治好。
“浩子,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媽媽在電話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要不就算了吧,我們認命。”
“媽,別說這種話。”陳浩的聲音顫抖著,“我再想想辦法。”
掛了電話,陳浩站在路邊發呆。十萬塊錢對他來說就像天文數字,按他現在的工資水平,不吃不喝也要兩年多才能攢夠。但爸爸的病不能等,每拖一天都可能要命。
他想到了銀行貸款,但以他的收入水平,根本貸不了多少錢。他想到了借錢,但親戚朋友都已經借過了,沒有人能拿出這么多錢。他甚至想到了賣腎,但那是違法的,而且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六月中旬,陳浩開始在網上尋找更多的兼職工作。他白天在工廠上班,晚上回家后做網絡兼職,有時候要熬到凌晨兩三點。這樣的生活讓他精神狀態很差,白天工作時經常走神。
馬經理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開始更加頻繁地找他的茬。
“陳浩,你這個零件的尺寸不對。”馬經理拿著一個剛加工好的零件,當眾批評他。
陳浩仔細檢查了一遍,尺寸完全符合要求。但他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重新加工了一遍。
“工作態度越來越差了。”馬經理對其他工人說,“看來有些人真的不適合這里。”
這種羞辱讓陳浩幾乎要爆發,但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馬經理在逼他主動辭職,這樣廠里就不用支付補償金。但他不能走,家里等著他的工資。
七月初,廠長宣布了裁員名單,陳浩的名字赫然在列。理由是“工作表現不佳,經常請假影響生產進度”。
陳浩看著那張裁員通知,心里五味雜陳。他在這個廠里工作了三年,從一個青澀的小伙子成長為熟練工人,現在卻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小陳,對不起。”廠長私下找到他,有些歉意地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馬經理那邊壓力很大。”
“我理解。”陳浩平靜地說,“謝謝廠長三年來的照顧。”
“補償金按最高標準給你。”廠長說,“還有什么困難盡管提。”
04
陳浩搖搖頭,他知道廠長已經盡力了。在馬經理的操作下,他成了替罪羊,這是沒辦法的事。
辦理離職手續的時候,小燕特意來找他。
“陳師傅,你真的要走了嗎?”她的眼中含著淚水。
“是的,已經決定了。”陳浩說。
“我...我一直想對你說,其實我......”小燕鼓起勇氣想要表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陳浩現在的處境,這個時候表白只會給他增加負擔。
“小燕,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心。”陳浩真誠地說,“你是個好姑娘,一定會找到更好的人。”
小燕點點頭,轉身跑開了。她不想讓陳浩看到自己哭的樣子。
就在陳浩準備離開工廠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改變了一切。
“浩子,你叔叔在工地上出事了。”堂兄的聲音顫抖著,“塔吊倒了,他被砸到了,現在在醫院里搶救。”
陳浩的腦子嗡的一聲,眼前發黑。叔叔是爸爸的親弟弟,從小就對他很好,就像第二個父親一樣。兩家關系很密切,叔叔經常接濟他們家。爸爸生病后,叔叔還主動借了五萬塊錢給他們。
“我馬上回來。”陳浩顫著聲音說。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馬經理得知這個消息后,竟然在車間里公開嘲諷他。
陳浩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處理叔叔的事情。馬經理看見他要走,故意大聲說:
“又要走?這次是誰死了?”
陳浩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馬經理。
“我叔叔在工地上出事了,現在在醫院搶救。”
“叔叔?”馬經理冷笑,“三月份爺爺,五月份外婆,現在又是叔叔。你家怎么這么多事?”
周圍的工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看著這邊的爭執。陳浩感到無數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心里涌起一陣屈辱。
“馬經理,我沒有撒謊。”他壓低聲音說。
“沒撒謊?”馬經理得意洋洋地看著他,“那你解釋解釋,為什么半年內死這么多人?”
“我......”陳浩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就在這時,老汪從人群中走出來,憤怒地看著馬經理。
“馬經理,你說話注意點。小陳是個老實孩子,不會拿這種事撒謊。”
“老汪,你別替他說話。”馬經理不耐煩地揮揮手,“現在這種騙子太多了,什么招都想得出。”
陳浩聽到“騙子”兩個字,心中的憤怒如火山一樣爆發。但他還是努力控制著自己,不想在這里鬧事。
“我走了。”他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馬經理在背后喊,“我話還沒說完呢。”
陳浩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我告訴你,以后別想再回來了。我們廠不要這種愛撒謊的員工。”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陳浩,但他還是沒有回頭。他知道如果現在回頭,可能會做出什么沖動的事。
第二天,陳浩接到了噩耗。叔叔沒能救過來,在醫院里去世了。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讓他幾乎崩潰。叔叔才五十二歲,正是壯年,本來還指望著他能幫助家里渡過難關,現在他也走了。
辦完叔叔的喪事,陳浩回到城里。他已經沒有工作了,但家里的醫療費還等著他想辦法。他開始四處找工作,但因為沒有特殊技能,只能找一些體力活。
八月中旬的一個下午,陳浩路過工廠門口,想到里面還有一些個人物品沒有拿。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車間里還是那么熱鬧,機器聲震耳欲聾。工人們看見他進來,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搖頭嘆息。
“你還敢回來?”馬經理看見陳浩,立刻走過來,“我不是說過不要你了嗎?”
“我來拿點東西。”陳浩平靜地說。
“拿東西?”馬經理冷笑,“你能有什么東西?別是來偷什么的吧?”
這句話讓周圍的工人都聽見了,有人開始指指點點。陳浩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但他還是忍住了。
他走到自己原來的工作臺前,拿起那個陪伴了他三年的工具箱。這里面裝著他的扳手、卡尺等工具,都是他自己買的。
“等等!”馬經理突然喊道,“這些工具是廠里的,你不能拿走。”
“這是我自己買的。”陳浩轉過身來。
“自己買的?有證據嗎?”馬經理得意地說,“我看就是廠里的,你想偷走。”
工人們都圍了過來,看著這場爭執。陳浩知道馬經理在故意找茬,但他沒有購買憑證,無法證明這些工具是自己的。
“算了,我不要了。”陳浩放下工具箱,轉身就走。
“站住!”馬經理再次叫住他,“你以為這樣就完了?偷工廠的東西,我要報警。”
“我沒有偷!”陳浩終于忍不住了,“這些工具真的是我自己買的!”
“還敢狡辯?”馬經理冷笑,“陳浩,你不僅愛撒謊請假,現在還偷東西。你說說,你家是不是死絕了?半年死三個,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編瞎話也不編個像樣點的!”
這句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陳浩內心最后的防線。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接著是滔天的憤怒。
陳浩反手就是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馬經理的鼻子上。馬經理慘叫一聲,踉蹌后退,鼻血立刻涌了出來。
整個車間瞬間安靜下來,只聽見馬經理痛苦的呻吟聲。工人們都驚呆了,沒有人想到老實巴交的陳浩會動手打人。
“你...你敢打我?”馬經理捂著鼻子,聲音變得模糊不清。
陳浩站在那里,拳頭還握著,胸口劇烈起伏。他知道自己完了,這一拳打出去,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了。但他不后悔,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侮辱不能忍。
就在這時,小燕突然沖進車間,手里拿著一沓紙,大聲喊道:“馬經理,你別血口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