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lián)網(wǎng)，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

“爸，我估分估的是358?！崩钪具h低著頭，筷子在碗里攪來攪去。

“358？”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心里咯噔一下。

“嗯，可能還沒這么多?！彼穆曇粜〉孟裎米?。

妻子在一旁紅了眼眶，我強裝鎮(zhèn)定：“沒事，?？埔餐玫?。”

那一刻，我以為我們?nèi)业拿\已經(jīng)注定了。直到查分那天，我看到電腦屏幕上的數(shù)字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01

六月的夜晚，蟬聲陣陣。

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氣氛比平時沉悶了許多。

李志遠從考場回來已經(jīng)三天了。這三天里，他話越來越少，整個人蔫得像霜打的茄子。我心里有數(shù)，這孩子平時成績就不算好，這次八成又考砸了。

“志遠，你倒是說句話啊?！逼拮訆A了塊紅燒肉放到他碗里。“考得怎么樣？”

李志遠抬起頭，眼神里滿是愧疚?！皨專?..我估分了。”

“估了多少？”我放下筷子，做好了心理準備。

“358?！彼穆曇糨p得像葉子落地。

妻子的筷子掉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我感覺腦袋嗡的一聲，但還是努力保持鎮(zhèn)定。

“你再仔細算算，別馬虎。”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我算了好幾遍?！崩钪具h的眼眶紅了。“語文105，數(shù)學82，英語89，理綜82。加起來就是358?！?/p>

數(shù)字像一根根針，扎在我心上。358分，這個分數(shù)意味著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

妻子終于忍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會這樣？平時模考不是還能考400多嗎？”

“我也不知道?！崩钪具h低下頭，聲音里帶著哭腔?！翱赡苁翘o張了，好多題都不會做。”

我看著兒子，心里五味雜陳。這孩子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我和妻子為了他的學習沒少操心。小學的時候請家教，初中的時候上補習班，高中更是花了不少錢?，F(xiàn)在一考試，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爸，媽，對不起?！崩钪具h突然站起身，朝我們深深鞠了一躬?！拔易屇銈兪恕！?/p>

看著兒子這樣，我心里更難受。“坐下，吃飯?！蔽遗牧伺乃募绨颉！疤焖幌聛?，還有我們呢?！?/p>

“可是358分...”妻子抹著眼淚?！斑B三本都上不了。”

“那就上?？??！蔽乙ба??！皩？圃趺戳?？學門手藝也是出路。”

李志遠抬起頭看著我，眼里閃著淚光?！鞍?，真的可以嗎？”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爸灰阍敢鈱W，什么都來得及。”

這頓飯吃得很沉重。平時熱鬧的餐桌，現(xiàn)在連掉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吃完飯，我和妻子在廚房洗碗?！袄侠?，你說咱們是不是太失職了？”妻子一邊洗碗一邊小聲問。

“別這么說?！蔽遗牧伺乃氖?。“孩子已經(jīng)盡力了?！?/p>

“可是358分啊?！彼穆曇粲行╊澏?。“這得花多少錢？?？茖W費不便宜?！?/p>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我在工廠做技術員，一個月工資四千多。她在超市上班，一個月三千。家里還有房貸要還，開銷本來就緊。如果李志遠上?？疲磕曛辽僖蝗f多學費，這對我們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

“錢的事情別擔心。”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按蟛涣宋叶嘟狱c活，你多加點班?！?/p>

“你說得輕松?！彼龂@了口氣。“咱們這把年紀了，能折騰幾年？”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心里也沒底。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來上網(wǎng)查分數(shù)線。

昨晚一夜沒睡好，腦子里全是358這個數(shù)字。

打開電腦，搜索往年的錄取分數(shù)線。看到數(shù)據(jù)的時候，我的心徹底涼了。

去年的三本分數(shù)線是385，二本是456，一本是532。358分，確實只能上專科。

“爸，你查什么呢？”李志遠穿著睡衣走過來。

“看看分數(shù)線。”我指著屏幕。“你看，去年三本線是385，你差了27分。”

李志遠看了看，臉更白了。“那我真的只能上?？屏?？”

“別灰心?！蔽谊P掉網(wǎng)頁?！皩？埔灿泻脤I(yè)?！?/p>

“什么好專業(yè)？”妻子從廚房出來，端著粥。“修車的？開挖掘機的？”

“媽，你別這么說。”李志遠低下頭。“是我沒用?！?/p>

“我不是說你?！逼拮幼聛?，語氣緩和了一些?！拔沂钦f，?？颇軐W什么？”

我想了想：“機械維修、電子技術、計算機...都挺實用的?！?/p>

“可是那些活兒多累啊?！逼拮影欀碱^?！罢旌蜋C器打交道，手都是油?！?/p>

“累怎么了？”我有些不高興。“我在工廠干了十幾年，不也是和機器打交道？”

“你那不一樣?！逼拮蛹绷恕！澳愫么跏羌夹g員，人家是工人?！?/p>

“技術員也是從工人做起的。”我看了看李志遠。“只要肯學，什么都不丟人?！?/p>

李志遠默默吃著粥，一句話也不說。

吃完早飯，我們?nèi)齻€人坐在客廳里商量?！霸蹅兘裉烊タ纯磳？茖W校?！蔽姨嶙h?！跋攘私饬私馇闆r?！?/p>

“去哪個學校？”妻子問。

“市里不是有幾所職業(yè)學院嗎？”我想了想?！霸蹅円患乙患铱?。”

“好吧?！崩钪具h點點頭?！拔乙蚕肟纯础！?/p>

02

于是我們一家三口出門了。第一站是市職業(yè)技術學院。

學校挺大的，環(huán)境也不錯。我們在校園里轉了一圈，看到了機械系、電子系、計算機系。

“這個學校怎么樣？”我問門口的保安。

“還行?！北０泊笫逍呛堑摹！懊磕暾猩纪Χ嗟摹！?/p>

“好就業(yè)嗎？”

“那得看專業(yè)?！北０矒u搖頭?！坝行I(yè)好找工作，有些就難說了?！?/p>

我們又去了招生辦。辦公室里坐著一位中年女老師，正在接待家長。

“您好，我們想咨詢一下招生情況?！蔽铱蜌獾卣f。

“請坐。”女老師很熱情?！昂⒆涌剂硕嗌俜郑俊?/p>

“358?！崩钪具h小聲說。

“358？”女老師笑了。“這個分數(shù)沒問題，我們學校錄取線不高。”

“有什么專業(yè)推薦嗎？”我問。

“機械維修挺好的。”女老師拿出宣傳冊?！艾F(xiàn)在汽車越來越多，修車師傅很搶手。”

“學費多少？”妻子問。

“一年一萬二。”女老師說?！鞍∷拶M?！?/p>

一萬二。我心里算了算，三年就是三萬六，再加上生活費，至少要五萬。

“還有別的專業(yè)嗎？”我問。

“電子技術也不錯?！迸蠋煼朔瓋宰印！艾F(xiàn)在電子產(chǎn)品多，維修需求大。”

“學費也是一萬二？”

“對，都一樣?！?/p>

我們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后離開了。

第二站是市工業(yè)學院。這個學校比剛才那個小一些，但專業(yè)更集中，主要是機械和電子。

招生老師是個年輕小伙子，說話很有激情?！拔覀儗W校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包就業(yè)！”他拍著胸脯保證。“畢業(yè)了直接去合作企業(yè)工作?！?/p>

“真的包就業(yè)？”我有些懷疑。

“當然真的！”小伙子拿出一沓合同。“這些都是我們和企業(yè)簽的協(xié)議。”

“工資多少？”李志遠問。

“剛開始三千左右，熟練了能到五千?！毙』镒诱f。“比大學生強多了。”

“那學費呢？”

“一年一萬五?！毙』镒诱f。“貴一點，但物有所值?！?/p>

一萬五。比剛才那個又貴了三千。

我們又去了第三家學校。這是一所民辦的職業(yè)學院，規(guī)模最大，宣傳也最夸張。

“我們學校是省內(nèi)最好的職業(yè)學院！”招生老師是個中年男人，西裝革履，說話像在做演講。“畢業(yè)生就業(yè)率100%！”

“真的假的？”我問。

“當然真的！”他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斑@些都是我們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p>

相冊里是一張張照片，有在工廠里工作的，有在汽修店里的，還有在電子廠里的。

“他們現(xiàn)在工資多少？”妻子問。

“少的四千，多的八千。”男人說?！爸灰细?，錢不是問題?！?/p>

“學費呢？”

“一年兩萬?！蹦腥苏f?！鞍匈M用?！?/p>

兩萬！我和妻子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吃驚。

“這么貴？”我問。

“一分錢一分貨。”男人說。“我們的設備是最先進的，老師是最專業(yè)的?！?/p>

“能便宜點嗎？”

“這樣吧?！蹦腥讼肓讼搿！叭绻裉旖欢ń穑梢詢?yōu)惠一千?！?/p>

我們沒有當場答應，說要回去考慮考慮。

從第三所學校出來，已經(jīng)是下午了。我們在學校門口的小餐廳吃飯。

“爸，媽，你們覺得哪個學校好？”李志遠問。

“我覺得第一個不錯。”妻子說?！皩W費不算太貴，環(huán)境也挺好。”

“第二個包就業(yè)挺吸引人的?！蔽艺f?！安贿^我擔心是騙人的。”

“第三個太貴了。”妻子搖頭?！皟扇f塊，咱們家哪來那么多錢？”

“那就在前兩個里選？”李志遠問。

“你自己覺得呢？”我問他。

“我...”李志遠想了想?！拔覍C械維修挺有興趣的。”

“那就第一個學校的機械維修專業(yè)。”我拍板?！懊魈煳覀?nèi)ソ欢ń??！?/p>

“真的要交定金？”妻子有些擔心。“萬一查分的時候分數(shù)不對怎么辦？”

“不對能怎么辦？”我苦笑?！斑€能高到哪去？”

“我是說萬一分數(shù)更低呢？”妻子小聲說。“連?？贫忌喜涣?？”

這個可能性確實存在。如果李志遠估分還是偏高，真實分數(shù)更低，那連專科都上不了。

“那咱們先等等？”我猶豫了。

“等什么？”妻子問。

“等查分結果出來。”我說?！胺凑€有十幾天。”

“可是如果等查分結果出來，好的專業(yè)可能就被報滿了。”李志遠擔心地說。

“是啊?！逼拮右矒??！艾F(xiàn)在專科也不好上了?！?/p>

我想了想，最后還是決定：“明天去交定金。五千塊錢，就當買個保險?！?/p>

03

第二天，我們?nèi)齻€人又去了第一所學校。在招生辦，我們填了表格，交了五千塊定金。

“恭喜你們！”女老師笑呵呵地說?！皺C械維修專業(yè)很搶手的。”

“什么時候能收到通知書？”我問。

“查分結果出來后，如果分數(shù)夠，我們馬上發(fā)通知書?！迸蠋熣f。

“如果分數(shù)不夠呢？”

“那就退定金?！迸蠋熣f?！安贿^按照往年情況，358分肯定夠的?！?/p>

拿到預錄取通知書，我們一家人的心情都復雜得很。這張紙意味著什么，我們都清楚。

“志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被丶衣飞?，我對兒子說?！皩？坪透咧胁灰粯??！?/p>

“怎么不一樣？”

“專科更注重實踐?！蔽艺f?！澳愕脤W會動手，學會吃苦。”

“我知道。”李志遠點點頭?！拔視Φ??！?/p>

“還有?！逼拮右舱f?！皩？飘厴I(yè)后找工作可能不容易?！?/p>

“為什么？”

“因為很多公司都要本科生。”妻子嘆了口氣?！皩？粕x擇面窄一些?！?/p>

“那怎么辦？”李志遠有些著急。

“沒關系?！蔽野参克??！爸灰銓W得好，一樣能找到好工作。”

“真的嗎？”

“真的?！蔽遗牧伺乃募绨??！凹夹g工人現(xiàn)在也很吃香。”

其實我心里也沒底?，F(xiàn)在的社會，學歷越來越重要。?？粕_實比本科生難找工作。但是話已經(jīng)說出口了，我也不能再打擊孩子。

預錄取通知書放在李志遠的桌子上，像一個無聲的提醒。

這些天，李志遠變得更加沉默了。他每天都窩在房間里，不愿意出門。

“志遠，出來吃飯了?！逼拮忧瞄T。

“我不餓?！崩锩?zhèn)鱽韾瀽灥穆曇簟?/p>

“怎么能不吃飯呢？”妻子推門進去?！澳憧茨愣际萘?。”

“媽，我沒事?！崩钪具h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拔揖褪窍腱o靜。”

“靜什么靜？”妻子坐在床邊。“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你再怎么想也沒用?！?/p>

“我知道?！崩钪具h翻了個身?！翱墒俏揖褪请y受?！?/p>

“難受什么？”

“同學們都在討論估分?！崩钪具h說?！皬埨诠懒?80，李華估了550，王強估了520?！?/p>

“那又怎么樣？”妻子問。

“就我一個人358?！崩钪具h的聲音有些哽咽?！叭豪锒紱]人理我了。”

我在門口聽著，心里很不是滋味。這孩子從小就自尊心強，現(xiàn)在這樣確實很難受。

“志遠?！蔽易哌M房間。“你知道爸爸當年考了多少分嗎？”

“多少？”他看著我。

“342?！蔽艺f?！氨饶氵€低?！?/p>

“真的？”李志遠坐起來。

“真的。”我點點頭。“我當年也是只能上專科?！?/p>

“那你怎么辦的？”

“我選擇了工作?！蔽艺f?！爸苯尤チ斯S當學徒。”

“后來呢？”

“后來通過努力，一點點升到了技術員。”我說。“現(xiàn)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崩钪具h搖頭。“現(xiàn)在沒有學歷什么都做不了。”

“誰說的？”我有些生氣?！皩W歷重要，但技術更重要?！?/p>

“真的嗎？”

“當然真的?！蔽艺f?！拔覀儚S里的高級技工，工資比一般的大學生還高?！?/p>

“那我上專科學機械維修，真的能找到好工作嗎？”

“只要你認真學，肯定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凹夹g工人現(xiàn)在很缺的。”

李志遠點點頭，臉色好了一些。

但是第二天，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因為班主任給家長們發(fā)了個通知，說要統(tǒng)計估分情況。

“老李，你看這個?！逼拮幽弥謾C給我看?！袄蠋熥尲议L報孩子的估分?！?/p>

我看了看群里的消息。家長們都在報分數(shù)：“我家孩子估分590?！薄拔壹业?80。”“我家的估了560?！?/p>

一連串的高分數(shù)，看得我眼花繚亂。

“咱們報不報？”妻子問。

“報吧。”我說?！坝惺裁床桓覉蟮摹！?/p>

于是我在群里發(fā)了條消息：“我家志遠估分358?！?/p>

消息發(fā)出去后，群里突然安靜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回復：“沒關系，專科也挺好的?！薄笆前。瑮l條道路通羅馬。”“技術工人現(xiàn)在很吃香?！?/p>

這些安慰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諷刺。

李志遠看到了群里的消息，臉色更難看了?！鞍?，你為什么要報？”他問。

“為什么不報？”我反問?！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可是...”李志遠說不出話來。

“可是什么？”我有些生氣?！?58分就不是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崩钪具h低下頭?！拔沂怯X得丟人。”

“丟什么人？”我拍了拍他的頭?！白鋈艘故帯！?/p>

“可是我讓你們在同事面前抬不起頭?！崩钪具h的眼圈紅了。“我對不起你們?！?/p>

“傻孩子?！逼拮右沧^來。“你沒有對不起我們?！?/p>

“是啊。”我說?！澳惚M力了，這就夠了?！?/p>

“真的嗎？”

“真的?！蔽覀儺惪谕暤卣f。

04

接下來的幾天，李志遠的情緒稍微好轉了一些。他開始出門，和以前的同學聊天。

但是這些聊天往往讓他更加沮喪。因為同學們都在討論志愿填報的事情。

“志遠，你準備報哪個大學？”同桌小劉問。

“我...我可能上專科?！崩钪具h小聲說。

“專科？”小劉有些吃驚?！澳愎懒硕嗌俜?？”

“358?！?/p>

“這么低？”小劉更吃驚了。“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崩钪具h苦笑。“可能是發(fā)揮失常了?！?/p>

“那你報什么?？?？”

“機械維修?！?/p>

“機械維修？”小劉皺了皺眉?！澳遣皇切捃嚨膯幔俊?/p>

“是的?！崩钪具h點點頭。

“那多累啊。”小劉說。“整天和機器打交道，還一身油。”

“沒辦法?！崩钪具h搖搖頭?！拔揖瓦@個分數(shù)?！?/p>

“你再算算吧?！毙⒄f?！罢f不定算錯了?！?/p>

“我算了好幾遍了。”李志遠說。“確實就是358?！?/p>

這樣的對話，讓李志遠更加自卑。他回家后，情緒又低落了。

“志遠，你怎么了？”妻子問。

“沒什么。”李志遠悶悶地說。“同學們都覺得我很可憐?！?/p>

“誰覺得你可憐？”我有些生氣。

“小劉說修車很累，整天一身油?！崩钪具h說。“他還說?？飘厴I(yè)找不到好工作。”

“他懂什么？”我更生氣了?！耙粋€高中生，知道什么是工作？”

“可是他說得也沒錯。”李志遠說?！靶捃嚧_實很累?！?/p>

“累怎么了？”我拍了拍桌子?！安焕鄣墓ぷ饔袔讉€？”

“爸，你別生氣?！崩钪具h有些害怕?！拔抑皇怯X得...”

“覺得什么？”

“覺得我沒用?！崩钪具h低下頭。“連累了你們?！?/p>

“你胡說什么？”妻子也生氣了。“你怎么連累我們了？”

“我成績不好，讓你們在親戚朋友面前抬不起頭?！崩钪具h說。“還要花很多錢上?？??！?/p>

“錢的事情你別管?！蔽艺f?！拔液湍銒寱朕k法?！?/p>

“可是...”

“沒有可是?！蔽掖驍嗨?。“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學習，別想這些有的沒的?！?/p>

“我知道了。”李志遠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大姑打來了電話?！袄侠睿具h考得怎么樣？”大姑的聲音很熱情。

“還行?！蔽也幌攵嗾f。

“考了多少分？”大姑繼續(xù)問。

“還沒查分呢。”我說。“估分358。”

“358？”大姑的聲音變了?！霸趺催@么低？”

“可能是發(fā)揮失常了?！蔽艺f。

“那能上什么學校？”大姑問。

“?？??！蔽艺f。

“?？?？”大姑嘆了口氣。“那以后怎么辦？”

“慢慢來吧?！蔽艺f?！翱傆修k法的。”

“你們也別太擔心?！贝蠊谜f?！拔壹倚∶魅ツ暌彩巧系膶？?，現(xiàn)在不是挺好的嗎？”

“小明現(xiàn)在在哪工作？”我問。

“在一個汽修廠?！贝蠊谜f?！耙粋€月三千多。”

三千多。這個數(shù)字讓我有些沮喪。

“那還行?！蔽颐銖娬f。

“是啊?！贝蠊谜f。“只要肯干，總能養(yǎng)活自己?！?/p>

掛了電話，我心情更加沉重。大姑的話雖然是安慰，但聽起來更像是同情。

第二天，二叔也打來了電話?！袄侠?，我聽說志遠考得不太好？”二叔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

“誰說的？”我有些不高興。

“大姑說的?！倍逭f。“她說志遠只能上?？?。”

“?？圃趺戳?？”我有些生氣。

“沒怎么。”二叔趕緊說?！拔沂钦f，?？埔餐玫??！?/p>

“那就好。”我說。

“不過...”二叔頓了頓。“現(xiàn)在這個社會，沒有學歷確實不太好混。”

“什么意思？”

“我是說，志遠以后找工作可能會有困難。”二叔說?！艾F(xiàn)在哪個公司不要本科生？”

“技術工人也很重要?！蔽艺f。

“話是這么說。”二叔說?！暗羌夹g工人工資不高，還很累?！?/p>

“那又怎么樣？”我更生氣了?！拔乙彩羌夹g工人?！?/p>

“你不一樣。”二叔說?！澳隳莻€時候學歷不重要?！?/p>

“現(xiàn)在就重要了？”

“當然重要?！倍逭f?！澳憧次壹倚∪A，本科畢業(yè)，現(xiàn)在在銀行工作，一個月七千多?！?/p>

七千多。這個數(shù)字讓我更加沮喪。

“那挺好的。”我勉強說。

“是啊?！倍逭f?！八哉f，還是要好好讀書?！?/p>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諷刺李志遠。

“行了，我還有事。”我說?！跋葤炝?。”

“好，有空來坐坐。”二叔說。

掛了電話，我心情糟糕透了。親戚們的“關心”，讓我感到更大的壓力。

這天晚上，我和妻子聊天。“老李，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太失職了？”妻子說。

“怎么失職了？”我問。

“志遠的成績這么差，咱們是不是應該早點想辦法？”妻子說。

“想什么辦法？”

“比如請更好的家教，或者讓他去更好的補習班?！逼拮诱f。

“咱們沒請家教嗎？”我問。“高中三年，光家教費就花了兩萬多?！?/p>

“可是效果不好?！逼拮诱f。

“那能怎么辦？”我有些無奈?！昂⒆拥奶熨x就這樣?！?/p>

“會不會是咱們的方法不對？”妻子問。

“什么方法？”

“比如督促得不夠，或者關心得不夠?！逼拮诱f。

“你覺得咱們關心得不夠嗎？”我問。

“我不知道?！逼拮訐u搖頭?！胺凑F(xiàn)在這樣，我心里很難受。”

“我也難受?！蔽艺f?！暗鞘虑橐呀?jīng)這樣了，再說什么都沒用。”

“那志遠以后怎么辦？”妻子問。

“走一步看一步。”我說?！翱倳修k法的。”

“真的嗎？”

“真的?！蔽艺f。“相信我。”

其實我心里也沒底。現(xiàn)在的社會競爭這么激烈，專科生確實不容易。

05

查分的日子終于確定了。7月15日，上午9點開始。

這個消息一出來，全家人都緊張起來。特別是李志遠，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志遠，你覺得會不會和估分差很多？”妻子問。

“應該不會?！崩钪具h說。“我估得很仔細。”

“那就好?！逼拮诱f。“358分也不算太差?！?/p>

“是啊?！蔽艺f?！爸辽倌苌蠈？??！?/p>

“可是萬一更低呢？”李志遠擔心地說?！叭f一只有300多分呢？”

“不會的?！蔽野参克?。“你平時模考都能考400多，這次最多是發(fā)揮失常?！?/p>

“希望如此?！崩钪具h點點頭。

“還有一種可能。”妻子突然說?！叭f一比估分高呢？”

“不可能?！崩钪具h搖頭?！拔覍Υ鸢笇Φ煤茏屑殹！?/p>

“那也說不定?！逼拮诱f。“萬一你記錯了呢？”

“記錯什么？”

“比如選擇題的答案?！逼拮诱f?！盎蛘吣阋詾樽鲥e了，其實做對了?！?/p>

“不可能。”李志遠又搖頭。“我記得很清楚?！?/p>

“總之，明天就知道了?！蔽艺f?！艾F(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

“爸，你說我會不會連?？贫忌喜涣?？”李志遠突然問。

“不會的。”我肯定地說。“358分肯定夠?？凭€。”

“可是萬一?？凭€漲了呢？”李志遠說?！叭f一今年特別難，大家都考得不好，專科線就會漲?！?/p>

“你想得太多了?！蔽艺f。“?？凭€一般都很穩(wěn)定?！?/p>

“真的嗎？”

“真的?！蔽艺f?！澳銊e胡思亂想了?！?/p>

這天晚上，我做了李志遠最愛吃的紅燒肉。我想著，不管明天的結果如何，今天晚上讓孩子吃頓好的。

“志遠，多吃點?！逼拮咏o他夾菜?！斑@紅燒肉是你最愛吃的。”

“謝謝媽?！崩钪具h勉強笑了笑?！拔页燥柫??！?/p>

“怎么能吃飽呢？”妻子說。“你才吃了兩口?！?/p>

“我真的吃飽了。”李志遠說?！拔覜]什么胃口。”

“是因為緊張嗎？”我問。

“嗯?！崩钪具h點點頭。“我心里很亂?！?/p>

“亂什么？”

“我不知道?！崩钪具h說?！熬褪怯X得心里不踏實。”

“沒事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就知道結果了?！?/p>

“萬一結果不好呢？”李志遠問。

“不好又怎么樣？”我說?！疤焖幌聛怼！?/p>

“可是我會很丟人。”李志遠說。

“丟什么人？”我有些生氣?！罢l敢笑話你？”

“同學們。”李志遠說?！斑€有親戚們?！?/p>

“他們笑話你，你就笑話回去。”我說?！坝惺裁戳瞬黄鸬模俊?/p>

“爸，你別這么說?！崩钪具h搖頭?！拔也幌牒腿魏稳顺臣堋！?/p>

“那你就別在意他們的看法。”我說?！白咦约旱穆?，讓別人說去吧。”

“可是我做不到?！崩钪具h說?！拔液茉谝鈩e人的看法?！?/p>

“那你就慢慢學著不在意?！蔽艺f?！斑@是成長的必修課。”

“我知道?！崩钪具h點點頭?！拔視Φ?。”

吃完飯，我們一家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但是誰都沒有心思看，都在想著明天的事情。

“老李，你說咱們要不要提前準備一下？”妻子小聲問。

“準備什么？”

“比如如果成績不理想，咱們怎么安慰志遠?！逼拮诱f。

“到時候再說。”我說?！艾F(xiàn)在想這些沒用?！?/p>

“我是怕志遠承受不了?！逼拮诱f?！斑@孩子自尊心太強了。”

“他沒那么脆弱?！蔽艺f?！跋嘈潘！?/p>

“希望如此?！逼拮訃@了口氣。

時間過得很慢。平時十點就睡覺的我們，今天十一點還在客廳里坐著。

“你們早點睡吧。”李志遠站起來?！拔蚁然胤块g了?！?/p>

“志遠。”我叫住他?！懊魈觳还芙Y果如何，你都是我們的好兒子。”

“我知道。”李志遠點點頭。“謝謝爸爸。”

“去睡吧?！逼拮诱f。“明天還要早起?！?/p>

“好的?！崩钪具h回房間去了。

我和妻子又坐了一會兒?！袄侠?，你說志遠今晚能睡得著嗎？”妻子問。

“應該能。”我說?！八任覀兿胂蟮膱詮??！?/p>

“希望如此。”妻子說?！拔矣X得我都睡不著?！?/p>

“別想太多。”我說?！败嚨缴角氨赜新?。”

“嗯。”妻子點點頭?！澳俏覀円踩ニ伞！?/p>

“好?！蔽艺f?！懊魈爝€要早起。”

06

7月15日，上午8點。我比平時早起了一個小時。

妻子也醒了，她說一夜都沒睡好。

“老李，你睡得怎么樣？”她問。

“還行?！蔽艺f。“迷迷糊糊睡了幾個小時。”

“我一夜都在想明天的事情。”妻子說?！靶睦锲呱习讼碌??！?/p>

“沒事，馬上就知道結果了?！蔽艺f。

李志遠的房間還沒有動靜。我輕輕推開門，看見他還在睡覺。

“志遠，起床了?！蔽逸p聲叫他。

“幾點了？”李志遠揉著眼睛。

“八點。”我說。“九點就可以查分了?！?/p>

“這么快？”李志遠一下子坐起來?！拔以趺锤杏X剛睡著？”

“緊張嗎？”我問。

“嗯。”李志遠點點頭?！靶奶煤芸臁！?/p>

“沒事，很快就過去了?！蔽艺f?！捌饋硐词??！?/p>

“好。”李志遠下床。

我們?nèi)齻€人都很緊張。吃早飯的時候，誰都沒有胃口。

“志遠，你吃點東西。”妻子說。“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p>

“我吃不下?！崩钪具h說。“肚子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翻騰?！?/p>

“那就喝點粥?！逼拮诱f。“總要吃點東西?！?/p>

“好吧。”李志遠勉強喝了幾口粥。

八點半，我打開了電腦?！霸蹅兲崆皽蕚湟幌??！蔽艺f。“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p>

“好。”妻子和李志遠都坐到了電腦前。

我打開了查分網(wǎng)站。頁面上顯示：查分時間9:00-18:00。

“還有半個小時?！蔽铱戳丝磿r間?！霸蹅兊鹊取！?/p>

“爸，你說會不會網(wǎng)站崩潰？”李志遠問。

“有可能。”我說?！暗綍r候查分的人很多?！?/p>

“那怎么辦？”

“多試幾次?！蔽艺f。“總能查到的?！?/p>

“我的準考證號是多少來著？”李志遠開始翻找準考證。

“在你書包里?！逼拮诱f?！拔铱吹搅?。”

“找到了?！崩钪具h拿出準考證?！?420103...”

“身份證號也準備好?！蔽艺f。“查分需要兩個號碼?！?/p>

“我知道?！崩钪具h說?！拔叶急诚聛砹?。”

時間過得很慢。我們?nèi)齻€人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的時鐘。

8:50。

8:55。

8:58。

8:59。

“九點了?！蔽艺f。“咱們試試。”

我刷新了頁面。查分入口出現(xiàn)了。

“快，輸入準考證號?！逼拮哟叽?。

我輸入了李志遠的準考證號。接著輸入身份證號。

“驗證碼是多少？”我問。

“KDJF?！崩钪具h說。

我輸入驗證碼，點擊查詢。頁面開始加載。

“怎么這么慢？”妻子著急地說。

“人太多了。”我說?！胺掌鲏毫Υ?。”

加載了兩分鐘，終于有反應了。

一個新的頁面出現(xiàn)了。

看到了成績單上總分的那一刻，我們?nèi)叶笺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