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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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哥，我真的沒辦法了。”電話里的聲音帶著顫抖，像是要哭出來。林昊握著手機，聽著那頭張強急促的呼吸聲。

窗外的雨水敲打著玻璃，發出細密的響聲。

“你說個數。”林昊點燃一支煙，煙霧在昏黃的燈光下緩緩上升。那一刻，他們都不知道，這通電話將會改變什么...

01

林昊記得那條胡同的每一塊青磚。

春天的時候，槐花開得滿樹都是，風一吹，花瓣像雪花一樣飄灑下來。夏天的傍晚，大人們搬著小馬扎坐在胡同口聊天，孩子們在石板路上追逐打鬧。秋天的梧桐葉子黃了，鋪了一地的金黃。冬天下雪的日子，整條胡同都安靜得只聽得見雪花落在屋檐上的聲音。

張強家住在胡同東頭，林昊家在西頭。兩家門對門，中間隔著一條不寬不窄的石板路。從能記事起，兩個孩子就在這條路上來回跑，像是兩只永遠停不下來的小獸。

張強比林昊小兩個月，個子卻一直比林昊高半個頭。小學的時候，他們坐同桌，張強總是把課本豎起來當擋板，在后面畫各種奇怪的圖案。林昊負責望風，一看見老師往這邊看，就用胳膊肘頂頂張強。

“你們倆又在搞什么鬼？”老師拿著教鞭走過來。

“沒有，老師，我們在認真聽課呢。”張強立馬坐得端端正正，手里的鉛筆悄悄藏到桌子底下。

老師看看張強，再看看林昊，最后搖搖頭走開了。

中學的時候，林昊的成績開始下滑，他對那些數學公式和化學方程式提不起一點興趣。倒是張強，腦子靈活得很，不怎么用功也能考進班級前十。

“昊子，你說咱們以后會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不會餓死就行。”

“我想開個公司，當老板。”

“那我給你當保鏢。”

兩個十六歲的少年坐在胡同口的石墩上，看著遠處的夕陽慢慢落下。那時候的夢想簡單得就像手心里的一顆糖，甜膩而純真。

高中畢業后，張強考上了省城的大學，學的是工商管理。林昊沒考上大學，跟著村里的建筑隊去城里打工。送張強上火車的那天，胡同里下著細雨。

“昊子，等我畢業回來，咱們一起干番事業。”

“行，我等你。”

火車開動的時候，張強趴在窗戶上向外揮手。林昊站在月臺上，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雨霧中。

四年后，張強果然回來了。他在省城找了個不錯的工作，干了兩年后，用積攢的錢開了家貿易公司。而林昊也從一個普通的建筑工人，慢慢做到了包工頭，手下有十幾個人的隊伍。

兩人偶爾會在胡同口碰面，張強穿著筆挺的西裝，拎著黑色的公文包；林昊穿著工地上的衣服，臉上和手上都有水泥和泥土的痕跡。但他們之間的話題依然像小時候一樣輕松自然。

“昊子，你現在一年能賺多少？”

“差不多三四十萬吧，看活兒的大小。你呢？”

“我去年剛過百萬。”

“厲害啊，強子。”

“咱們都不容易。”

張強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有種說不出的疲倦。林昊想問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有些事情，不需要問得太清楚。

02

那通電話是在三月的一個深夜打來的。

林昊剛從工地回到家，身上還帶著水泥的味道。他沖了個澡，正準備上床睡覺，手機突然響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張強的號碼。

“強子？這么晚了，有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抽泣的聲音。林昊從來沒有聽過張強哭，即使是小時候被老師打了手心，他也只是咬著牙不出聲。

“昊子，我完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公司出問題了，資金鏈斷了。銀行那邊要收貸，供貨商也在追債。我算了算，缺口有八十多萬。”

林昊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夜色。街道上偶爾有汽車經過，車燈劃過窗簾，在墻上投下短暫的光影。

“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別人借點。”

“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昊子，你手頭方便嗎？我知道這樣開口很不合適，但我真的沒辦法了。”

林昊想起白天剛從甲方那里收到的工程款，八十萬，正好夠張強的缺口。

“你需要多少？”

“六十萬就夠了，剩下的我再想辦法。昊子，我發誓，半年之內一定還給你。”

“別說那些虛的。明天上午我去銀行轉賬給你。”

“昊子...”

“睡吧，別想太多。”

掛了電話，林昊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他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那時候張強的父親生病住院，家里需要一筆醫藥費。林昊偷偷拿了自己壓歲錢，放在張強的書包里。后來張強發現了，兩個人在胡同里打了一架，都鼻青臉腫的。

“我不要你的錢！”

“給你就拿著，哪那么多廢話！”

最后還是張強妥協了，拿著那些皺巴巴的紙幣去了醫院。他父親的病很快就好了，張強也把錢還給了林昊，一分不少。

第二天上午，林昊去銀行辦了轉賬手續。六十萬，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但既然是張強開口，他連猶豫都沒有猶豫。

“轉賬成功了，你查查到賬沒有。”

“到了到了，昊子，真的太謝謝你了。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的。”

“別客氣，咱們什么關系。”

“昊子，等我把這個坎邁過去，我請你喝酒。”

“行，我等你消息。”

但是張強沒有再聯系過林昊。

一開始，林昊以為張強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沒時間寒暄。他偶爾發個消息問候一下，張強也會簡單回復幾句，說一切都在好轉。

但漸漸地，林昊發現有些不對勁。張強的回復越來越簡短，最后干脆不回了。打電話過去，要么沒人接，要么響一聲就掛斷。

兩個月后，林昊開始坐不住了。他開車去張強的公司，發現辦公樓里已經搬來了新的租戶。問大樓的保安，保安說張強的公司一個月前就搬走了，具體去了哪里不清楚。

林昊又去找張強以前的幾個員工，都說不知道張強的下落。有人說他可能去了外地，有人說他可能轉行了，但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信息。

最讓林昊不解的是，張強似乎把所有聯系方式都換了。微信不回，QQ不上，連手機號也變成了空號。

“這小子搞什么鬼？”林昊坐在車里，看著張強公司原來的辦公樓，心里五味雜陳。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也許張強真的遇到了什么大麻煩，不得不離開這個城市。也許他覺得欠了林昊的錢，沒臉見人。也許他根本就是故意騙錢跑路。

但不管是哪種可能，林昊都無法接受張強就這樣人間蒸發的事實。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了解得像鏡子一樣透明。張強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時間一天天過去，林昊也慢慢接受了這六十萬可能要不回來的現實。工地上的活兒還要繼續干，日子還要繼續過。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張強，想起那通深夜的求救電話，想起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些年。

半年過去了，張強依然沒有任何消息。林昊的心也從最初的擔心變成了失望，再從失望變成了麻木。他開始懷疑，也許他們的友誼從來就沒有他想象的那么深厚。也許在張強眼里，林昊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老實人。

但即使是這樣想，林昊心里還是留著一絲希望。他希望有一天，張強能夠出現，解釋清楚這一切。

03

林昊是在工地上認識李雪的。

那天下午，李雪和幾個同事來工地做安全檢查。她穿著黃色的安全帽，白色的防護服，認真地記錄著各種數據。林昊注意到她的眼睛很亮，說話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的認真勁兒。

“您是這里的負責人嗎？”

“是的，我叫林昊。”

“林師傅，這邊的腳手架搭建有些問題，需要重新加固一下。”

“好的，我馬上安排人處理。”

李雪遞給林昊一張整改通知書，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林昊的手背。那一瞬間，林昊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謝謝您的配合。”

“應該的。”

一個月后，李雪又來了一次。這次她穿著普通的工作服，沒有戴安全帽，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

“林師傅，上次的問題整改得怎么樣了？”

“都處理好了，您檢查一下。”

這次檢查花了更長的時間。李雪很仔細，每個角落都要看一遍。林昊跟在她身后，偶爾回答她的問題，大部分時間都在默默地看著她專注的側臉。

“林師傅，您干這行多長時間了？”

“快十年了。”

“辛苦嗎？”

“還行，習慣了。”

檢查結束后，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李雪收拾好資料，準備離開。

“李工程師，要不一起吃個飯？”林昊鼓起勇氣說道。

李雪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好啊。”

他們去了工地附近的一家小餐館。菜很簡單，兩葷兩素加一個湯。李雪吃得很香，一點也不嫌棄環境簡陋。

“林師傅，您老家是哪里的？”

“就是本地的，胡同里長大的。您呢？”

“我是外地人，大學畢業后就留在這里工作了。”

“有女朋友嗎？”話一出口，林昊就覺得自己太冒失了。

李雪低下頭，臉有點紅：“沒有。您呢？”

“我也沒有。”

那天晚上，林昊送李雪到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從那以后，林昊和李雪開始頻繁聯系。工作之外，他們會一起看電影，一起去公園散步，一起嘗試各種小餐館。李雪不嫌棄林昊的出身，林昊也不在意李雪比自己學歷高。

半年后，林昊正式向李雪求婚了。他沒有準備鉆戒，也沒有選擇浪漫的場所，就是在那家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的小餐館里，拿出一枚樸素的銀戒指。

“雪兒，嫁給我吧。”

“好。”李雪的眼里含著淚水，但笑得很甜。

他們開始籌備婚禮。李雪的父母從老家趕來，對林昊這個女婿很滿意。林昊的父母早就盼著兒子成家，見到李雪后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婚期定在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六。李雪說，五月是最美的季節，槐花開了，空氣里都是甜味。

“昊哥，你還記得張強嗎？”李雪突然問道。

“記得啊，怎么了？”

“要不要邀請他來參加咱們的婚禮？”

林昊愣了一下。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想起張強了，那六十萬也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他現在不知道在哪里，聯系不上。”

“這樣啊。”李雪沒有再追問。

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林昊躺在床上，想著明天就要成為一個丈夫了。他想象著李雪穿婚紗的樣子，想象著他們未來的生活。也許會有孩子，也許會有更大的房子，也許會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著他們。

至于張強，就讓他永遠消失在過去吧。

04

婚禮當天的天氣格外好，陽光明媚，微風輕拂。

林昊早上六點就起床了，他要去接李雪，然后一起去酒店準備儀式。李雪住在市區的一個小區里，單身公寓，不大但很溫馨。

“新郎官來了！”李雪的閨蜜們早就等在門口，攔住林昊不讓進門。

“紅包呢？”

“給伴娘們的見面禮呢？”

“新娘子的鞋子被我們藏起來了，找到才能帶走人！”

林昊樂呵呵地配合著她們的游戲，發紅包，猜謎語，翻箱倒柜地找鞋子。最后在冰箱里找到了李雪的婚鞋，一雙白色的高跟鞋，簡潔而優雅。

“雪兒，我來接你了。”林昊單膝跪地，為李雪穿上婚鞋。

李雪穿著潔白的婚紗，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美得讓林昊一時說不出話來。

“昊哥，今天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今天我是全世界最幸運的男人。”

他們擁抱在一起，周圍的人都在鼓掌祝福。

去酒店的路上，林昊開著裝飾一新的婚車，李雪坐在副駕駛座上。車隊浩浩蕩蕩，路過的行人都會停下來看熱鬧，有的還會鼓掌祝賀。

“昊哥，你緊張嗎？”

“有一點。你呢？”

“我也是。但是很開心。”

李雪握住林昊的手，兩個人相視而笑。

到了酒店，婚禮儀式正式開始。司儀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整個大廳，親朋好友們都帶著笑容看著這對新人。

“下面，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林昊小心翼翼地為李雪戴上戒指，李雪也為林昊戴上了戒指。兩枚戒指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像是愛情最好的見證。

“現在，請新郎親吻新娘。”

林昊輕柔地吻了吻李雪的唇，大廳里響起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

就在這時，林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是銀行發來的短信通知。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突然痙攣，屏幕上的消息像驚雷劈進大腦，令他頓時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