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那是去年冬天最冷的一個夜晚,我家的舊樓區已被列入拆遷名單,寒風透過開裂的窗戶縫鉆進來。
我躺在床上,哮喘又犯了,喘息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六十八歲的我,身形佝僂,滿頭白發,雙手因常年勞作布滿老繭。
拖著虛弱的身子,我摸黑找到床頭的藥瓶,卻發現已經空了。
「兒子,我的藥用完了,能不能……」我敲著隔壁房門,聲音因為缺氧而微弱。
門猛地打開,兒子赤裸著上身,眼睛布滿血絲,一臉不耐煩。
「大半夜的吵什么?明天再說!」
「我……哮喘……」我喘息著,扶著墻才能站穩。
身后傳來兒媳的聲音:「又來了,整天裝病騙人,家里藥剛買沒兩天就沒了?」
她三十多歲,面容姣好,卻涂著濃妝,穿著件真絲睡衣,從兒子背后探出頭來,眼神充滿嫌惡。
我這條老命,就這樣被他們視若草芥,連一口藥都不愿意給。
「爸,要不你自己去醫院看看吧,我們明天還要上班。」兒子揉著眼睛說完,砰地關上了門。
我靠在墻上,大口喘著氣,慢慢滑坐在地上。
拆遷的事情傳出后,兒子和兒媳的態度明顯變了。
以前尚能維持表面的孝順,現在連這層偽裝也懶得保持了。
眼前發黑,我強撐著爬回自己的小房間,那是原本的儲物間,不足六平米,勉強放下一張單人床。
翻開枕頭下藏著的老照片,是我和已故的妻子的合影。
「老伴,你看看咱們的兒子變成什么樣了……」我哽咽著自言自語。
妻子五年前走了,走前一直念叨著讓我跟兒子好好的,可她不知道,她走后這個家就變了樣。
窗外,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藍色的燈光短暫地照亮了我的房間。
我猛地想起什么,從床下摸出一個舊鐵盒——那是老伴留下的,里面有些藥和一點積蓄。
吃了藥,我的呼吸逐漸平穩,但內心的痛苦卻無法緩解。
墻上的老掛鐘滴答作響,指向凌晨三點。
我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兒子和兒媳的竊竊私語,隱約提到「拆遷」「補償」「老頭子」這些字眼。
我閉上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
清晨,我剛睜開眼,就聽到廚房傳來的爭吵聲。
「他那病是裝的!就是想讓我們多給他錢!」兒媳尖銳的聲音刺進我的耳朵。
「小點聲,別讓他聽見。」兒子壓低嗓門,「再忍忍,拆遷款到手就好辦了。」
我緩緩起身,佝僂著背走出房門。
兒子和兒媳立刻噤聲,假裝若無其事地吃著早餐。
桌上只有三副碗筷,沒有我的位置。
「爸,您自己弄點吃的吧,我們要趕時間上班了。」兒子頭也不抬地說。
我點點頭,走向冰箱,里面除了幾瓶啤酒,就只剩下一碗餿了的剩飯。
拿出那碗剩飯,我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
兒子和兒媳吃完飯,隨手把碗一推就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滴水的水龍頭。
我強忍著胃部的不適,吃著發酸的剩飯。
這輩子起早貪黑,就是為了把兒子養大,卻換來這樣的對待,蒼天啊,你為何如此不公?
吃完飯,我正準備收拾碗筷,兒媳突然回來了。
「爸,那個拆遷的事,房產證在哪?」她假惺惺地問道。
「在我床頭柜里。」我平靜地回答。
「您能拿出來讓我看看嗎?我想確認一下日期。」
我慢慢走回房間,從床頭柜拿出那個裝著房產證的文件袋。
兒媳快速接過去,翻看了幾眼。
「這房子當年是您和我婆婆一起買的吧?」
「是啊,那時候攢了十多年的錢,才買下這套小房子。」想起當年和老伴省吃儉用的日子,我眼眶微紅。
「哦,那現在房子歸您所有了?」兒媳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按理說是的。」我輕聲回答。
「按理說?」她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什么叫按理說?法律上這房子是誰的?」
「是我的。」
「好,那就行。」她迅速收起文件,轉身就要走。
「等等,你把房產證還給我吧。」我伸出手。
她轉過身,臉上的偽裝已經完全撕下:「您這么大歲數了,容易弄丟東西,我先幫您保管著吧。」
不等我回答,她已經踩著高跟鞋走出了門。
我站在原地,心如刀割。
這天下午,兒子下班回來,臉色陰沉。
「爸,我聽說您昨晚在門口大吵大鬧,影響鄰居休息?」
「我沒有,我只是哮喘發作,想請你們幫忙拿藥。」我解釋道。
「張阿姨都跟我說了,說您敲門敲得震天響,還罵罵咧咧的。」
我愕然,張阿姨是隔壁鄰居,平時與我相處甚好,怎么會說這種話?
「爸,您年紀大了,脾氣也越來越古怪,我們實在是照顧不了您了。」兒子皺著眉頭。
「你什么意思?」我問道,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
「我和你兒媳商量過了,您這樣不行,我們準備送您去養老院。」
這一刻,我如墜冰窟。
「養老院?」我苦笑,「就因為我要了一次藥?」
「不是因為這個,是您整體的狀況。而且……」兒子支支吾吾。
「而且什么?」
「而且拆遷的事快定了,到時候這屋子肯定要騰空的。」
原來如此,等拆遷款到手,我這個老父親就徹底沒用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窗外下起了雨,雨點拍打在玻璃上,像是無數細小的手指在敲門。
突然,我聽到兒子和兒媳的房門打開了,他們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
我起身,悄悄地走到門邊,豎起耳朵。
「我問過律師了,只要老頭子在拆遷協議上簽字,補償款就會打到他的賬戶上。」兒媳的聲音。
「那有什么辦法能拿到那筆錢嗎?」兒子問道。
「當然有,讓他寫個委托書,或者……」兒媳壓低聲音,「讓他把銀行卡直接給我們保管。」
「他能同意嗎?」
「不同意也得同意!你是他兒子,難道還怕他不聽你的?」兒媳的聲音變得尖刻,「實在不行,就說是幫他存著,老人家記性不好,容易被騙。」
兒子沉默了一會,說:「那萬一拿到錢后,他想要回去呢?」
「他能去哪?到時候他已經在養老院了,我們就說錢都用來付養老院費用了,他能怎么樣?」兒媳冷笑道。
原來在他們眼里,我這個父親不過是拆遷款的提款機,用完就可以丟棄的垃圾。
「對了,明天你去把他的手機拿過來,就說幫他充電。然后把里面的通訊錄都刪了,免得他聯系其他親戚告狀。」兒媳繼續說道。
「這樣不太好吧……」兒子的聲音有些猶豫。
「怎么不好了?那是我們的錢!你小時候摔斷腿,是誰整夜不睡照顧你的?還不是我!你爸媽呢?忙著賺錢!」
我的心如刀絞。那年兒子摔斷腿,我和老伴輪流請假照顧,省吃儉用買最好的營養品,怎么到了兒媳嘴里,成了這種模樣?
「再說了,那老頭子也沒幾年活頭了,哮喘越來越嚴重,與其便宜了醫院,不如……」
「行了!」兒子打斷她,「別說了,我知道該怎么做。」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房門關上了。
我靠在門邊,渾身發抖。
六十八年的父子親情,竟然抵不過幾十萬的拆遷款。
回到床上,我從枕頭下摸出老伴的照片,淚水模糊了視線。
「老伴,你在天上看到了嗎?咱們的兒子,變成了這個樣子……」
淚水滴在照片上,那是我們全家最后一次合影,兒子還在上大學,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朝氣。
那時的他,多么陽光、孝順啊,是什么時候變成了今天這個為了錢財連父親都可以拋棄的陌生人?
雨越下越大,我的心卻漸漸平靜下來。
不,我不能就這樣認命。
我要讓他們知道,老人也有尊嚴,父親也有脾氣。
拆遷款是嗎?好啊,那就來場戰爭吧。
第二天一早,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吃完兒子兒媳留下的剩飯后,說要出去散步。
「爸,您手機給我充會電吧,電量挺低的。」兒子伸出手。
我點點頭,把手機交給他,裝作毫不知情。
離開家門,我徑直走向社區服務中心。
老李是社區主任,也是我的老同事,見到我時,他熱情地打招呼:「老張啊,聽說你們小區要拆遷了?」
「是啊,所以來問問具體情況。」我強打精神回答。
「按照政策,你們那個位置的補償標準是相當高的,一平米差不多能賠六七萬。你家七十多平,算下來有五百萬左右吧。」
我點點頭,問道:「補償款是打到誰的賬戶上?」
「當然是房主的啊,你不是房主嗎?」
「是我。那如果我想指定打到別人賬戶上,需要什么手續?」
老李皺眉:「需要你親自到場簽字確認,而且要錄像存檔,防止有人被騙。現在騙老人的太多了。」
我松了口氣,看來兒子兒媳的計劃沒那么容易實施。
「老張,你沒事吧?跟兒子相處得怎么樣?」老李關切地問。
我搖搖頭,不想多說。
「明白了。」老李拍拍我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告別老李,我來到銀行,辦理了一張新的銀行卡,并設置了短信通知。
這是我的第一把利劍——掌握財權,讓那些貪婪的人無法得逞。
離開銀行,我又去了社區法律援助中心。
張律師是個和藹的中年人,耐心聽我講述了家庭情況。
「您的情況很清楚,作為房屋唯一產權人,拆遷補償款只能由您本人決定如何支配。如果子女強行占有,屬于侵犯財產權,可以報警處理。」
「那如果他們騙我簽字呢?」
「簽字前一定要仔細閱讀文件內容。如果發現上當,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撤銷委托。另外,您可以提前錄音錄像作為證據。」
我感激地點點頭,這是我的第二把利劍——法律武器。
最后一站,我來到了社區衛生服務站。
王醫生是我的老朋友,給我做了詳細檢查后,開了些治療哮喘的藥物。
「老張,你的哮喘雖然有些嚴重,但只要按時服藥,注意休息,完全可以自理生活,根本不需要去什么養老院。」
「能給我開個證明嗎?就說我身體狀況良好,適合居家養老。」
王醫生了然于心,很快開具了證明。
這是我的第三把利劍——健康證明,戳破他們送我去養老院的謊言。
三把利劍在手,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回家路上,我買了些菜和水果,準備做頓像樣的晚飯。
兒子兒媳見我回來,臉上堆起假笑:「爸,您去哪了?我們還擔心呢。」
「去看病了,醫生說我的身體狀況很好,完全可以自理。」我平靜地回答,將醫生的證明放在桌上。
兒子兒媳對視一眼,臉色微變。
我假裝沒看見,走進廚房開始做飯。
今晚,我要開始我的反擊計劃。
接下來的幾天,我表現得異常順從。
每當兒子兒媳提起拆遷的事,我就點頭稱是,一副糊涂老人的模樣。
「爸,到時候拆遷款可能有五十多萬,您有什么打算?」兒媳假裝關心地問道。
「我這把年紀了,要那么多錢干什么?」我故作迷糊,「到時候你們安排就好。」
兒媳眼睛一亮,與兒子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爸,您真是為我們著想。」兒子難得地夸我。
「我就這一個兒子,不為你們著想為誰著想?」我笑著說,心里卻在盤算著下一步棋。
周末,兒子兒媳帶我去看了一家養老院。
那是城郊的一家普通養老機構,環境一般,幾個老人呆滯地坐在走廊上,目光空洞。
「爸,您看這里環境多好,還有專業的護工照顧,比在家里舒服多了。」兒子介紹道。
我暗自冷笑,這種地方也好意思說環境好?
不過我還是裝作很滿意的樣子:「不錯,比家里強多了。」
兒媳大喜:「那就這么定了,等拆遷款到賬,我們就把您安排過來。」
我指著活動區呆坐的老人:『這里的人...還認得兒女嗎?』
兒子脫口而出:『認不認得有什么關系?反正——』他的話卡在喉嚨里。
我笑著接道:『反正錢到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