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李德生站在老舊的火車站,手中緊握著一張泛黃的照片,顫抖得幾乎要掉落。四十年的執念,無數個想念的夜晚,終于要在今天畫上句號。
當熟悉的身影從站臺盡頭緩緩走來,他的心跳幾乎停滯。當那張曾經朝思暮想的臉龐清晰呈現在眼前時,李德生卻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痛苦。
沒有任何解釋,他只是轉身,用盡全力奔向出口,留下滿臉錯愕的初戀情人在原地。四十年的等待,只換來三秒鐘的逃離。
01:
1976年的夏天,河邊小鎮上的知青點里,二十三歲的李德生第一次見到了從城里來的女知青趙美蘭。那時的李德生是生產隊里出了名的能干小伙,雖然只有初中文化,但踏實肯干,為人也正直。趙美蘭則不同,她是城里大學教授的女兒,因為文革被下放到鄉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里總是閃爍著與這個貧瘠小鎮格格不入的光彩。
"李德生,你能教我割麥子嗎?我總是做不好。"趙美蘭細膩的聲音像一股清泉流入李德生的心里。
從那天起,李德生便成了趙美蘭的"鄉村導師",教她如何插秧、割麥、喂豬。而趙美蘭則在晚上教李德生認字、讀書。兩個年輕人在貧瘠的土地上,播下了愛情的種子。
"如果有一天,我能考上大學,你會等我嗎?"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趙美蘭靠在李德生肩上輕聲問道。
"我會等你,不管多久。"李德生堅定地說,目光中是少年人純粹的執著。
他們約定,不管將來發生什么,每年七月七日,都要回到這個小鎮的火車站相見。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也是中國的七夕節。
可是,命運從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1978年,恢復高考的消息傳來,趙美蘭如愿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校。離別的那天,趙美蘭給了李德生一張自己的照片,背面寫著:"德生,我等你來北京找我。"
李德生計劃著,等攢夠了錢,就去北京找她。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沖毀了整個村莊,李德生不得不留下來重建家園。他給趙美蘭寫了無數封信,但沒有一封收到回復。
七月七日,他守在火車站,從早到晚,但趙美蘭沒有出現。
第二年,他依然守候,依然失望而歸。
第三年,他開始懷疑趙美蘭是否已經忘記了他。
直到第五年,他終于收到了一封回信,卻是趙美蘭的父親寫來的,信中只有簡短的一句話:"請不要再打擾美蘭的生活,她已經有了更好的歸宿。"
李德生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他把那張照片鎖進了抽屜深處,開始了醉生夢死的生活。村里人都說,李德生瘋了,為了一個不可能的愛情。
02:
"爸,你到底要去哪兒?醫生說你的心臟不能受刺激!"李德生的兒子李強攔在門口,焦急地勸阻。
"讓開!我等了四十年,就是死也要去見她一面!"六十三歲的李德生臉上帶著不容拒絕的決絕。
自從李德生的妻子去世后,他變得越來越沉默。直到一個月前,他偶然在電視上看到了一個關于知青往事的紀錄片,鏡頭一閃而過的趙美蘭讓他心臟驟停。那個曾經的女知青,如今已是北京一所大學的著名教授。
李德生的執念一下子被喚醒了。他開始四處打聽趙美蘭的消息,終于通過老知青的關系網,得知趙美蘭每年七月七日都會回到那個小鎮祭奠她的父母——他們在十年前的一場車禍中雙雙離世,葬在了小鎮的公墓里。
"爸,你已經有家庭了,媽媽雖然走了,但是她那么愛你。你現在去找四十年前的初戀,值得嗎?"李強握住父親的手,語氣中充滿哀求。
李德生沉默了片刻,最終輕聲說道:"你不會明白。有些遺憾,跟了我一輩子。我不想帶著它進棺材。"
李強無法再阻攔父親的決心。第二天清晨,他開車送李德生去了火車站。
"爸,你想好了嗎?見了面要說什么?"
李德生搖搖頭:"我不知道。四十年了,我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列車緩緩啟動,李德生的心也隨之搖晃起來。他一次次撫摸著口袋里那張泛黃的照片,仿佛回到了那個充滿希望的夏天。
窗外的風景飛速后退,小麥、高粱、玉米地連成一片金色的海洋。這些年,他不是沒有幸福過。他的妻子是個勤勞善良的女人,給了他溫暖的家和懂事的兒子。但趙美蘭就像一顆埋在心底的種子,即使被掩埋多年,也從未真正死去。
列車到站時,李德生的雙腿已經在顫抖。他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闊別四十年的火車站廣場。一切都變了,高樓林立,唯有那個站臺依然如舊。
03:
"德生,真的是你嗎?"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李德生緩緩轉身,眼前的女人已有六十多歲,但那雙眼睛,依然清澈如初。時光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掩蓋不了那份優雅與知性。
"美蘭..."李德生的聲音哽咽了。四十年的等待,此刻卻不知從何說起。
趙美蘭微笑著走近:"我每年都會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
"你知道我每年都在等你?"李德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知道。"趙美蘭搖頭,"我只是來祭拜父母。他們...十年前在這里出了車禍。"
兩人沉默地走在小鎮的街道上,四十年的光陰在腳步聲中流淌。他們來到一家老茶館,點了兩杯菊花茶。
"那年為什么不回信?"李德生終于問出了壓在心底四十年的問題。
趙美蘭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我回了,每一封都回了。但父親...他攔截了所有的信。他覺得我應該有更好的前途,不能被鄉下的感情所牽絆。"
"所以那封絕情信..."
"是父親寫的。當我知道時,已經太晚了。我多次想回來找你,但父親生病了,需要我照顧。后來聽說你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就..."趙美蘭的聲音越來越小。
李德生感到一陣眩暈,四十年的誤會,一場被強行中斷的愛情,竟是如此荒謬的結局。
"你過得好嗎?"趙美蘭輕聲問道。
"還行。"李德生簡短地回答,不愿提及這些年的辛酸與掙扎。
"我離過婚,沒有孩子。"趙美蘭直視著李德生的眼睛,"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堅持一點,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
李德生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想起了過世的妻子,想起了在家等待的兒子。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追尋的不只是趙美蘭,更是那個被歲月沖刷掉的青春與夢想。
"德生,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我想告訴你,這些年我過得很充實,只是有時會想起你,想起我們在田野里的日子。"趙美蘭的手輕輕搭在李德生的手背上,那觸感讓他的心跳加速。
四十年前的情愫,在這一刻似乎又重新燃起。李德生感到呼吸困難,他知道,如果繼續坐在這里,他可能會做出無法挽回的決定。
"我想去看看村子。"李德生起身,逃避般地說。
兩人漫步在鄉間小路上,昔日的記憶一幕幕浮現。那條小河依然流淌,但河邊的楊柳已經換了幾代。他們曾經坐過的大石頭還在,但已經被歲月磨得更加光滑。
"德生,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趙美蘭突然停下腳步。
"七月七日,火車站見。"李德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知道嗎?我后來每年七夕都會偷偷回來,站在遠處看那個站臺,希望能見到你。"
"什么?"李德生震驚地看著她,"可我也一直在等啊!"
趙美蘭笑了,眼中含著淚水:"可能我們總是錯過彼此。我通常下午到,而你..."
"我總是一大早就守在那里,到傍晚才離開。"李德生喃喃道,意識到他們之間的緣分是如此脆弱又如此頑強。
日落西山,金色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這一刻,仿佛時光倒流,他們又回到了那個青蔥歲月。
趙美蘭突然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是我一直想還給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簡陋的木戒指,是當年李德生親手刻的定情信物。
"你竟然還留著..."李德生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
"我從未想過要放棄它,就像我從未真正放棄過你。"趙美蘭輕聲說,手輕輕覆上李德生布滿皺紋的臉頰。
在這靜謐的鄉村黃昏里,兩顆歷經滄桑的心再次靠近。李德生閉上眼睛,感受著趙美蘭的溫度,四十年的等待,在這一刻似乎得到了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