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張軍推開家門的那一刻，膝蓋瞬間失去力量。客廳里的紅色液體蜿蜒爬過地板，墻上噴濺的暗紅痕跡刺痛他的雙眼。他的十五歲兒子張小明躺在地上，身旁散落著作業本和紅筆。

那雙總是充滿倔強的眼睛，此刻正空洞地望向天花板。家庭旅行回來的歡聲笑語在門口凝固，妻子的尖叫劃破寧靜的小區夜色。手機里還存著全家在三亞的合影，唯獨少了他。

01：

張軍從沒想過自己會站在這樣的地方——兒子小明的葬禮上。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個固執的、沉默的、被他視為"家中敗類"的十五歲少年，如今長眠于此。

"我早該看出來的，那孩子眼里的絕望。"張軍的岳父低聲說道，聲音里滿是責備。

張軍無言以對。三個月前，他和妻子做了個決定——帶全家去三亞旅游，唯獨不帶小明。

"你看看他的期中考試成績！全班倒數第三！這種孩子有什么資格出去玩？"張軍當時拍著桌子對妻子說，"他就該在家好好反省，補習功課。"

妻子李芳當時猶豫過："可是小明最近壓力很大，帶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散什么心？散了心學習能進步嗎？我當年上學時，連續三年沒回過家，就是專心學習！"張軍固執己見，"再說了，他姐姐高考在即，我們這次旅行主要是為了讓她放松。小明去了，肯定又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影響全家心情。"

最終，李芳妥協了。在出發前的晚上，小明站在父母臥室門口，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們收拾行李。

"爸，我想去。"小明難得開口，聲音里帶著懇求。

張軍頭也不抬："想去？考進年級前十再說吧！這次在家好好學習，我們回來檢查。"

小明的眼神暗了下去，默默走回自己房間。那天晚上，張軍隱約聽到兒子房間傳來壓抑的啜泣聲，但他選擇了忽視。第二天一早，全家人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小明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肯出來送行。

"隨他去吧，青春期的小孩就是叛逆。"張軍不以為然，帶著妻子、女兒和岳父母踏上了旅程。

在三亞的五天里，張軍幾乎忘記了小明的存在。陽光、沙灘、美食，一家人其樂融融。只有在拍全家福時，李芳會不自覺地留出一個位置，然后又尷尬地靠攏。

"怎么不給小明打個電話問問？"岳母有一次提醒道。

張軍笑著回應："他能有什么事？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學習。再說了，早點學會獨立生活也是好事。"

他沒想到，這短短五天的分離，竟成了永別。

回家那天，張軍帶著滿滿的紀念品和歡樂的心情打開家門，卻看到了那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小明躺在血泊中，手腕上深深的傷口訴說著無聲的絕望。桌上放著一封信，顫抖的筆跡寫道："爸，我真的很想去，我真的很努力了，但我永遠達不到你的要求..."

張軍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他怎么會不知道兒子近來的異常？那些深夜的哭泣，突然變得沉默的性格，還有...還有那次他無意中發現小明手臂上的劃痕，被他粗暴地以"矯情"搪塞過去。

"孩子啊..."張軍跪在兒子冰冷的尸體旁，發出野獸般的哀嚎。

02：

警方勘查現場的時候，張軍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呆坐在沙發上。妻子李芳被送進了醫院，一路上她都在歇斯底里地尖叫，最后醫生不得不給她注射了鎮靜劑。

"根據初步調查，死者是自殺。"警官公事公辦的語氣刺痛了張軍的耳膜，"死亡時間大約是三天前的晚上。"

三天前？那正是他們在三亞享受海鮮大餐的時候。張軍記得那天他還發了朋友圈，配文"人生最大的享受莫過于此"。而就在同一時刻，他的兒子正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家里結束自己的生命。

小明的房間被封鎖了，但警方允許張軍進去取一些必要的物品。推開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門，一股少年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房間出奇的整潔，床鋪平整，書桌一塵不染，完全不像一個十五歲男孩的房間。

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課本和作業，最上面是一本數學練習冊，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解題步驟，有些地方被反復擦改，紙面都有些發皺。旁邊是一疊考卷，紅色的分數刺眼——68分、72分、65分...每張卷子上都有小明認真訂正的痕跡。

張軍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翻開兒子的抽屜，發現里面放著一個精心包裝的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塊手表，樣式簡單大方，正是他前段時間在電視購物上看中卻嫌貴沒買的那款。盒子旁邊是一張卡片，上面寫著："爸爸生日快樂，希望你喜歡。——小明"

張軍這才想起，三天前不僅是他們在三亞的狂歡日，也是他的47歲生日。而他的兒子，一直記得。

"我們在死者的電腦里發現了一些東西，您可能需要看一下。"警官遞給他一個U盤，"這是他生前的日記和一些錄像。"

回到醫院，張軍在妻子病房的角落里打開了筆記本電腦。U盤里有一個視頻文件夾和一個文本文檔。他先點開了文檔，那是小明斷斷續續寫了將近一年的日記。

"今天又被爸爸罵了，他說我是家里的廢物，永遠比不上姐姐...我知道我不夠聰明，但我真的很努力了。"

"物理考試只考了63分，爸爸把試卷撕了，說養我這種兒子簡直是浪費糧食...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

"今天看到爸爸在電視上看中了一款手表，我決定用這半年攢的零花錢給他買生日禮物，希望他能高興一點，不要總是對我失望。"

張軍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顫抖著點開視頻文件夾，里面是幾段小明用手機自拍的視頻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