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我站在這座城市邊緣的棚戶區里，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就是眼前這棟搖搖欲墜的老樓。

十五年了，我終于找到了她。

推開那扇破舊的木門時，我的心跳得如同當年坐在她身邊時一樣劇烈。

但當我看到門后的那個人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真的是當年那個在月光下為我補習的女孩嗎？

01

1992年的秋天，我剛轉到縣城的第一中學。

那時的我就像一只迷路的羔羊，在這所陌生的學校里顯得格格不入。

班主任張老師把我安排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我的同桌是一個叫林曉萱的女孩。

她有著清澈的眼睛和齊肩的短發，總是安靜地坐在那里，認真地記著筆記。

"你好，我叫林曉萱。"她輕聲對我說，聲音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清脆。

我緊張地點了點頭："我叫李浩然。"

那一刻，我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文靜的女孩會改變我的整個人生軌跡。

第一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我的數學只考了42分，在全班倒數第二。

張老師在辦公室里狠狠地批評了我一頓："李浩然，你這樣下去怎么考大學？"

我紅著臉走出辦公室，心里滿是挫敗感。

回到教室，林曉萱正在整理她的課本。

"浩然，你的數學基礎不太好吧？"她輕聲問道。

我點了點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補習。"她的話讓我抬起了頭。

"真的嗎？"我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我們是同桌嘛。"她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天的陽光一般溫暖。

從那天開始，我們的補習生活就開始了。

每天晚自習后，她總是耐心地為我講解那些我聽不懂的數學題。

有時候講到很晚，教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她專注的神情讓我看得有些癡迷。

"浩然，你在聽嗎？"她輕聲問道。

我趕緊回過神來："聽著呢，聽著呢。"

她輕笑一聲，繼續為我講解。

那段時光，是我高中三年里最美好的回憶。

不僅僅是因為我的成績在她的幫助下突飛猛進，更是因為我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善良的女孩。

02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高三。

我的成績已經從全班倒數上升到了中等偏上的水平。

但是，我對林曉萱的感情卻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控制。

那是一個春天的黃昏，我終于鼓起勇氣向她表白。

"曉萱，我有話想對你說。"我緊張地站在她面前。

她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看著我。

"我...我喜歡你。"我的聲音顫抖著。

她愣了一下，然后輕輕地搖了搖頭。

"浩然，我們還是做同桌吧。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以后？"我問道。

"以后我們都會有各自的路要走，也許...也許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她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

"為什么？"我不解地問道。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說："因為我家里的情況你不了解。"

我想追問，但她已經轉過身去，繼續做她的作業。

高考前的那個晚上，我們照例在教室里復習。

"浩然，不管以后怎樣，我希望你能考上一個好大學。"她突然對我說。

"那你呢？"我問道。

"我...我可能不會去上大學。"她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

"為什么？"我大聲問道。

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拾著書包。

從那天開始，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高考結束后，我去她家里找她，卻被告知她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聯系方式。

我帶著滿心的遺憾和不解，考進了省城的一所大學。

但無論走到哪里，我都忘不了那個在月光下為我補習的女孩。

03

大學畢業后，我在省城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憑借著努力和一點運氣，我在幾年內就升到了公司的中層管理位置。

結婚、買房、生子，我的生活看起來很圓滿。

但是，我始終無法忘記林曉萱。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為我補習時專注的神情。

我的妻子王雨婷是個善良的女人，她知道我心里有個放不下的人。

"浩然，你想找她嗎？"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那就去找吧，不然你永遠不會死心的。"她淡淡地說。

我握住了她的手："謝謝你，雨婷。"

"不用謝，我只是希望你能快樂。"她笑了笑，但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憂傷。

從那天開始，我開始了尋找林曉萱的旅程。

我找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同學，詢問她的下落。

大多數人都說不知道，只有班長趙天宇給了我一些線索。

"浩然，我聽說她家里當年出了很大的事，她爸爸因為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

我的心一沉："然后呢？"

"然后她就消失了，有人說她去了南方打工，也有人說她去了國外。"

我繼續追問，但趙天宇也說不出更多的細節。

我不死心，又找到了當年的班主任張老師。

張老師已經退休了，頭發花白，但精神還不錯。

"浩然啊，你找曉萱做什么？"他問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老師，我想見見她。"

張老師嘆了口氣："她的家庭情況確實很復雜，當年高考結束后，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您知道她去了哪里嗎？"我急切地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前幾年有個老同事說，在城市的棚戶區見過一個很像她的女人。"

我的心猛地跳了起來："哪個棚戶區？"

04

按照張老師提供的線索，我來到了這個城市最破舊的棚戶區。

這里的房子大多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建的，墻皮脫落，樓道昏暗。

街道上滿是積水和垃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我心中有些不安，這樣的地方，真的會有她嗎？

我挨家挨戶地詢問，大多數人都搖頭說不認識。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一個賣菜的老大爺停下了我。

"小伙子，你找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很瘦，總是低著頭走路？"

我的心跳加速了："您見過她？"

"見過，就住在前面那棟樓里，三樓左邊那戶。"老大爺指了指遠處的一棟樓。

我謝過老大爺，匆匆向那棟樓走去。

樓道里很暗，樓梯搖搖欲墜，每一步都發出吱吱的聲音。

我的心情越來越緊張，十五年了，我終于要見到她了。

但同時，我也有些害怕。

十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切。

她還是當年那個善良美麗的女孩嗎？

我走到三樓，找到了左邊那戶人家。

門很破舊，上面的油漆已經脫落了大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輕輕地敲了敲門。

"誰啊？"里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很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我...我是李浩然。"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里面突然安靜了下來，好像連呼吸聲都停止了。

過了很久，門才慢慢地開了。

當我看到門后的那個人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