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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遭侵害后生下女兒,十五年后兇手找上門,我摘我種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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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夜深了,鎮上小巷靜得只剩風聲。

宋來娣正給女兒小水縫補校服,忽聽院門“砰” 地撞開,女兒慘白著臉沖進來,發梢還滴著冰冷的雨水:“媽,有人跟蹤我,快鎖門!”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已楔在門縫間,粗糙的手掌抵著門板,酒臭味混著潮氣涌進屋內。

“來娣,十五年了,還記得我不?”

那聲音像生銹的鋸子割過宋來娣的神經,牛棚里的月光、撕裂的哭喊、以及腹中驟然抽緊的恐懼瞬間翻涌。

她死死將小水護在身后,指甲掐進掌心,卻見男人貪婪的目光落在女兒臉上,咧嘴露出泛黃的牙齒:“這閨女長得真俊,跟你當年似的。我來摘我種的果子了。”




宋來娣這輩子,活得實在太苦了。

她出生在南方一個窮得叮當響的小村子。

家里的房子是土墻瓦頂,一到下水天,屋里就滴滴答答漏個不停,風一吹,墻縫里還呼呼地灌冷風。

爹媽給她取名叫“來娣”,這名字一叫,村里人都知道他們盼著要個兒子。

可偏偏宋來娣是個女孩,打從生下來就沒少挨罵挨打。

宋來娣模樣長得俊,眉眼清秀,村里人見了都忍不住夸:“這閨女,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

可這話到了爹媽耳朵里,卻成了刺。

他們總說:“長得好看有啥用?還不是個賠錢貨!”

宋來娣從小就明白,自己在這個家里,連條狗都不如。

五六歲的時候,她就開始干活了。

挑水、劈柴、洗衣、喂豬,啥粗活重活都得她來。

有時候累得腰都直不起來,可只要稍有閃失,爹媽的巴掌就毫不留情地招呼上來了。

有一次她不小心摔了個碗,碎瓷片劃破了手,血流了一地。

她娘何秀蘭看到后,立刻叉著腰罵起來:“你個笨手笨腳的賤丫頭,這碗值二毛錢呢,夠買半斤肉了!”

她爹宋福貴更狠,抄起掃帚就抽,邊打邊吼:“養你有啥用?白吃我家糧食!”

宋來娣咬著牙,不敢哭出聲。

她知道,哭了只會挨更重的打。

她只能躲到柴房里,偷偷抹眼淚,心里默默發誓:“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八歲那年,家里終于生了個兒子,取名叫宋旺,意思是“旺家”。

何秀蘭高興得逢人就說:“我老宋家有后了!”

宋福貴更是把宋旺當成了寶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宋來娣的日子卻更難過了。

弟弟一哭,她就得趕緊哄;弟弟要吃糖,她就得省下自己的飯錢去買。

她稍有不順著弟弟,爹媽就罵她“不懂事”。

有一次,宋旺吵著要吃雞蛋,宋來娣從雞窩里掏了個蛋,煮好了端過去。

誰知宋旺吃了一口,嫌蛋不新鮮,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何秀蘭沖過來就給了宋來娣一耳光:“你咋當姐的?連個蛋都不會挑!”

宋來娣低著頭,手指緊緊摳著衣角,心里憋屈得要命。

村里的老嬸子看不過去,背地里勸她:“來娣啊,你爹媽偏心,你得學著點,別啥事都悶在心里。”

宋來娣苦笑了一下說:“嬸子,我能咋辦?他們是我爹媽,我不干活,誰干?”

老嬸子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太老實了,遲早要吃大虧。”

宋來娣沒吭聲,但她心里明白,這個家對她來說,就是個牢籠。

她最大的念想,就是攢夠錢,逃到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過自己的日子。

可她一個丫頭,哪來的錢呢?

她只能咬牙忍著,把希望深深地埋在心底。

宋來娣十三歲那年,村里來了個算命先生,瞎了一只眼,拄著拐棍,自稱“鐵嘴神算”。

何秀蘭拉著宋旺去算命,順便也把宋來娣拽上了。

算命先生瞅了宋來娣一眼,皺著眉頭說:“這閨女命硬,克父克母,留不得。”

何秀蘭一聽,嚇得臉都白了,回家就跟宋福貴嘀咕:“這丫頭真是掃把星,趕緊把她嫁出去,省得禍害咱家!”

宋福貴抽著旱煙,哼了一聲:“嫁?誰要她?先讓她干活,攢點彩禮給旺兒娶媳婦。”

宋來娣躲在門后,聽得一清二楚。

她攥緊拳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她硬是沒讓淚掉下來。

她告訴自己:“哭沒用,得活下去。”

她十五歲時,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朵水靈靈的花。

村里的光棍見了她,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可她從不跟男人多說話,怕惹上閑話,更怕爹媽借機把她隨便許給誰。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挑著水桶去河邊打水。

河水冷得刺骨,她的手凍得通紅,可她不敢偷懶。

挑完水,她還得趕緊回家做飯、洗衣、喂豬。

有時候累得實在受不了了,她就跑到河邊發呆。

看著水面倒映的自己,她喃喃自語:“來娣,你得撐住,總有出頭的一天。”

可她不知道,這點微弱的希望,很快就要被一場噩夢徹底碾碎。

那天,何秀蘭突然對她說:“來娣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村里有個老光棍,愿意出五百塊彩禮,你嫁過去吧。”

宋來娣一聽,整個人都懵了。

她哭著求何秀蘭:“娘,我不想嫁,我還想留在家里干活。”

何秀蘭卻冷著臉說:“不嫁?不嫁你弟弟的彩禮錢從哪兒來?你爹媽養你這么大,你就得報答我們!”

宋來娣絕望了。

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家里,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她只能默默地收拾行李,準備迎接未知的命運。

可就在她即將離開家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誓言。

她告訴自己:“我不能就這么認命,我要逃出去,我要過自己的日子!”

于是在一個風水交加的夜晚,宋來娣趁著爹媽熟睡,偷偷地溜出了家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她知道她必須逃出去,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生活。

宋來娣十五歲那年,日子過得苦得像泡在黃連水里。

每天天還沒亮透,她就摸黑起了床。

先到井邊挑水,扁擔壓得她肩膀生疼,兩桶水晃晃悠悠,她得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灑出來一點。

挑完水又得去豬圈喂豬,豬食又臟又臭,她捏著鼻子一勺一勺地舀。

喂完豬還得洗全家人的衣服,那冰涼的井水凍得她手指通紅,關節都有些發麻。

可即便她這么辛苦,爹媽卻從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好像她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

家里最金貴的東西,是個舊暖瓶。

那是爹媽攢了好久的錢才買來的,專門給弟弟宋旺裝熱水用。

每次宋來娣碰那暖瓶,心里都緊張得不行,手心直冒汗,就怕一個不小心把它打碎了。

那天宋來娣像往常一樣,把暖瓶灌滿熱水,準備給弟弟送去。

可不知怎么的,手突然一抖,暖瓶“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濺,熱水潑了一地。

好巧不巧,熱水正好濺到了宋旺的腳上。

宋旺“嗷”地一聲就嚎了起來,腳上瞬間起了紅疙瘩,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何秀蘭正在灶房做飯,聽到動靜,手里的鍋鏟一扔,就沖了出來。

一看到地上碎了的暖瓶,臉一下子就變了,扯著嗓子就罵:“你個死丫頭,這暖瓶四塊錢買的呢,你是眼瞎了還是手殘了,這么不中用!”

說著就揪著宋來娣的耳朵,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她臉上了。

宋來娣疼得直縮脖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忙蹲下身子去撿碎片,嘴里嘟囔著:“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再去打水裝一瓶……”

話還沒說完,宋福貴從院子里大步跨了進來,眼睛瞪得老大,抄起墻角的掃帚就往宋來娣身上抽。

“我養你干啥?凈給我惹禍!旺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掃帚一下一下地抽在宋來娣身上,她疼得悶哼,卻不敢還嘴,只能緊緊地抱著頭。

宋旺還在地上哭個不停,何秀蘭心疼得不行,趕緊蹲下來哄他:“我的心肝兒,別哭,娘給你揉揉。”

哄完宋旺,她又沖著宋來娣吼:“還愣著干啥?趕緊滾出去,別在這兒礙眼!”

宋來娣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低聲說:“爹,娘,我知道錯了,我這就去河邊再打水……”



宋福貴一腳踹在她腿上,惡狠狠地說:“打水?今晚你別回來了,省得我看著你心煩!”

何秀蘭也在一旁冷笑:“對,滾遠點,燙了我家旺兒,你還有臉待在這兒?”

宋來娣沒敢再吭聲,拖著酸痛的身子,踉踉蹌蹌地出了門。

夜里村子里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叫。

秋天的風冷颼颼的,吹在身上像刀割一樣。

宋來娣裹著那件破棉襖,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不敢回村,怕爹媽再打她,只能往村外走。

走著走著,她看到村頭有間廢棄的牛棚。

那牛棚早就沒人用了,里面堆著一些干草,勉強能擋擋風。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鉆了進去。

牛棚里四處漏風,草堆里還有一股霉味,可她實在太累了,也顧不上這些了。

她蜷縮在角落里,凍得牙齒直打顫。

她抱著膝蓋,心里默默地對自己說:“來娣,熬過去就好了,等明兒爹娘消了氣,我就能回家了。”

可她心里也清楚,家對她來說,從來都不是避風港。

月光從棚頂的破洞漏進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閉上眼睛,想睡一會兒,可剛迷糊過去,外面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罵罵咧咧的醉話:“他娘的,輸了五塊錢,真晦氣!”

宋來娣猛地睜開眼睛,心跳得厲害。

她屏住呼吸,緊緊地縮在草堆里,心里祈禱著那個人趕緊走。

可腳步聲偏偏停在了牛棚外,接著棚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一個黑影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嘴里哼著跑調的曲兒,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酒臭。

宋來娣死死地捂住嘴,渾身發抖。

那人借著月光,晃悠悠地往里走,嘴里嘀咕著:“啥味兒?有人?”

他低頭一看,正好對上了宋來娣驚恐的眼睛。

“喲,還真有人啊。”那人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不懷好意地笑著。

宋來娣驚恐地看著他,想喊卻喊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一步步朝她逼近。

一場噩夢就這樣降臨了。

天剛泛起魚肚白,宋來娣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往村里挪。

河邊的露水打濕了褲腳,冷得她直打哆嗦,可再冷也比不上牛棚里那場噩夢帶來的寒意。

她縮著脖子,專挑田埂邊的小路走,生怕撞見早起拾糞的鄉親——那些人最愛嚼舌根,要是瞧見她這副模樣,怕是要把唾沫星子噴到她臉上。

"說了又能咋樣?"她想起何秀蘭罵人的樣子,后頸的舊傷疤又開始發癢。

那是去年偷吃了半塊紅薯留下的,娘掄著燒火棍抽她時,爹在旁邊嗑著瓜子說:"賠錢貨就是欠收拾。"

她咬緊后槽牙,把眼淚憋回眼眶,心里頭那團火苗子"嗤"地滅了。

推開院門時,何秀蘭正蹲在石磨邊給宋旺喂米粥。

五歲的弟弟腮幫子鼓得像倉鼠,見她回來,含糊不清地喊:"姐,我的糖呢?"

宋來娣沒接話,低著頭往柴房挪。

"站住!"何秀蘭把粥碗往石磨上一磕,"昨兒個死哪兒去了?衣裳臟得跟抹布似的,又去勾引野男人了?"

"娘,我……我在后山迷路了。"宋來娣的指甲掐進掌心,疼得她清醒了幾分。

"迷路?"宋福貴從里屋晃出來,手里還攥著半壺燒酒,"我看你是野慣了!豬圈的糞還沒掏,雞窩也沒掃,想餓死老子是不是?"

宋來娣不敢吭聲,拖著發軟的腿往豬圈走。

豬食槽空得能照見人影,她剛要彎腰舀泔水,突然一陣惡心涌上來,扶著墻干嘔了半天。

日子像磨盤似的轉,宋來娣越來越不愛照鏡子。

有天清晨,她對著水缸梳頭,水面倒影里的人臉色蠟黃,眼睛底下青得像被人揍過。

更可怕的是,原本合身的粗布衣裳,這會兒勒得肚子生疼。

"來娣,你最近咋跟瘟雞似的?"村口賣豆腐的劉嬸子攔住她,"要不讓何大夫把把脈?"

宋來娣猛地攥緊衣角,指甲"咔吧"斷了半截:"不、不用,就是夜里沒睡好。"

說完逃也似的跑了,背后傳來劉嬸子嘀咕:"這丫頭,莫不是中邪了?"

那天夜里,宋來娣跪在何秀蘭腳邊,膝蓋硌得生疼:"娘,我……我好像有了。"

何秀蘭手里的鞋底子"啪嗒"掉在地上:"啥?你再說一遍!"

"牛棚那晚……有個醉漢……"宋來娣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個字幾乎被窗外的風聲吞了。

"啪!"一記耳光打得她偏過頭去,左臉火辣辣地疼。

"不要臉的東西!老宋家的臉都叫你丟盡了!"

何秀蘭跳著腳罵,順手抄起笤帚疙瘩就往她身上招呼。

宋福貴聞聲沖出來,聽完前因后果,臉黑得能滴出水來。

他抄起門后的扁擔,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你咋不去死?還敢回來禍害我們!"

宋來娣蜷成蝦米,雙手護著肚子:"爹,我錯了,我真不知道會這樣……"

"不知道?"何秀蘭叉著腰冷笑,"那野男人是誰?說!不說就把你沉塘!"

"我不認識……他戴著草帽……"宋來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他右手有道疤,像是被鐮刀割的……"

宋福貴的扁擔頓了頓,突然想起什么,臉色變得煞白。

何秀蘭還在罵罵咧咧,他卻轉身進了里屋,再出來時手里攥著半塊碎銀子:"滾!現在就滾!別讓我在村里再看見你!"

宋來娣跪著往前爬了兩步:"爹,娘,求你們讓我留下……我保證生完孩子就走……"

"留你?"何秀蘭揪住她頭發往門外拖,"留著讓你弟弟娶不上媳婦?你當老宋家是開善堂的?"

夜風卷著枯葉刮過臉,宋來娣縮在土地廟的破神像后面。

肚子"咕咕"直叫,她摸著餓扁的胃,想起早上偷藏的半塊窩頭,掏出來卻已經硬得像石頭。

"丫頭?"蒼老的聲音驚得她一哆嗦,抬頭看見個佝僂的身影。

是鄰村的老乞丐張老頭,平時總在村口討飯。

"張爺爺……"宋來娣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他們不要我了……"

張老頭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半塊發霉的炊餅:"吃吧,別嫌臟。"

他蹲下來,渾濁的眼睛盯著她,"跟爹媽吵架了?"

宋來娣咬著炊餅,突然"哇"地哭出聲:"我……我有了……"

張老頭的手抖了抖,炊餅渣子掉在衣襟上。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站起身:"跟我走。"

泥巴屋漏風漏水,可宋來娣蜷在木板床上,卻覺得比宋家的柴房暖和。

張老頭生起火,往鐵鍋里扔了兩把野菜:"將就著吃,明兒我去鎮上討點米。"

"張爺爺……"宋來娣摸著小腹,眼淚又涌上來,"您為啥收留我?"

"我閨女要是活著,也該你這么大了。"張老頭往火堆里添了根柴,"那年發大水,她跟她娘被沖走了……"

他突然咳嗽起來,佝僂的背彎得更厲害了。

宋來娣望著跳動的火苗,心里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該不該來,也不知道明天該往哪兒去。

但此刻至少有個屋檐能遮風擋水,有個老人愿意聽她說話。

"丫頭,"張老頭突然開口,"等孩子生下來,要是男孩,就送人吧。女孩……就留下,我幫著帶。"

宋來娣的眼淚又下來了。

這次,卻是暖的。




宋來娣跟著張老頭在村西頭的泥巴屋安頓下來時,正是深秋。

屋頂漏風,墻縫里透著寒氣,可總比露宿荒野強。

她每天天不亮就跟著張老頭去鎮上撿破爛,紙殼子兩分錢一斤,礦泉水瓶一毛三個,攢夠十塊錢能買半袋白面。

懷孕八個月那晚,她蹲在垃圾站翻鐵皮罐頭,突然覺得肚子墜得慌。

張老頭扔下麻袋背起她就往診所跑,三十里山路,老頭子喘得像拉風箱,后背汗濕透了補丁摞補丁的褂子。

孩子生在漏水的土炕上,接生婆用燒紅的剪刀剪臍帶,宋來娣疼得咬爛了枕頭。

"是個閨女。"接生婆把皺巴巴的小人兒裹進舊棉襖,"瘦得跟貓崽子似的。"

宋來娣摸著孩子青紫的小腳丫,眼淚砸在襁褓上:"就叫小水吧,水能沖干凈晦氣。"

張老頭每天天不亮就煮好小米粥,蹲在門檻上抽旱煙:"閨女,喝口熱乎的。"

他把自己撿破爛攢的零錢全塞給宋來娣:"給孩子買奶粉,別省著。"

有回宋來娣發現他偷偷啃窩頭就咸菜,氣得把錢摔在桌上:"您要餓出病來,我們娘倆咋辦?"

老頭子嘿嘿笑:"我身子骨硬朗著呢,當年在磚廠扛磚,二百斤的麻袋說舉就舉。"

小水三歲那年,張老頭開始教她認字。

用樹枝在泥地上寫"人""口""手",小水學得快,奶聲奶氣地喊:"爺爺,這個字像小鴨子!"

老頭子笑得滿臉褶子:"我們小水聰明,將來準能考大學。"

變故來得突然。

那天張老頭照例天不亮出門,宋來娣在屋里給小水縫衣裳。

突然聽見外面人聲嘈雜,跑出去只見老頭子躺在血泊里,三輪車翻在路邊,撿的破爛撒了一地。

貨車司機蹲在旁邊抽煙,煙頭明滅間吐出句:"老東西闖紅燈,怨不得我。"

宋來娣瘋了一樣撲上去,被村民拉住。

葬禮那天她攥著司機賠的兩萬塊錢,指甲掐進掌心。

夜里摟著小水,聽見女兒問:"爺爺怎么不回家?"

她把臉埋進孩子頭發里,聲音悶悶的:"爺爺變成星星了,在天上看著我們。"

搬到鎮上那天,宋來娣數了三遍存款。

租的店面在菜市場后巷,潮濕的墻皮往下掉渣。

她用舊床單縫了窗簾,把從廢品站淘來的玻璃罐洗干凈裝野花。

開業頭天賣出去三支康乃馨,買花的是個穿校服的小姑娘:"姐姐,這花真香。"

小水五歲就學會踩著板凳擦柜臺。

有回客人嫌花貴,小水仰著脖子說:"阿姨,我娘天不亮就去進貨,這些花都是她一朵朵挑的。"

宋來娣聽得鼻酸,晚上給孩子煮了碗掛面,臥了個荷包蛋。

何大嬸常來送腌蘿卜,有回試探著說:"來娣啊,你帶著孩子不容易,我認識個木匠,人老實……"

宋來娣把洗好的碗倒扣在瀝水架上:"大嬸,我現在挺好的。"

夜里躺在硬板床上,聽著老鼠在房梁上跑,她摸黑數存折上的數字——離給小水交學費還差多少,離買套不漏水的房子還差多少。

小水上小學那天,宋來娣特意穿了件沒補丁的襯衫。

孩子背著新書包蹦蹦跳跳,突然回頭:"娘,同學問我爹呢。"

宋來娣喉嚨發緊:"你爹……去了很遠的地方。"

小水拽著她衣角:"那等我長大了,帶你去找他。"

最近總夢見那個水夜。黃牙男人扯她頭發時,小水在肚子里踢得厲害。

驚醒時渾身冷汗,聽見女兒在隔壁翻身的響動,她摸黑點上蚊香,煙絲在黑暗里明明滅滅,像極了張老頭臨終前沒抽完的煙頭。

周三下午,花店來了個戴金鏈子的男人。

他轉著車鑰匙圈,眼睛在小水身上打轉:"妹子,這孩子長得真俊。"

宋來娣把女兒往身后拽:"買花嗎?康乃馨三塊一支。"

男人突然伸手摸小水的臉,被宋來娣用剪刀尖抵住手腕:"再碰我閨女試試!"

男人罵罵咧咧走了,剪刀尖上還沾著血珠。

那天晚上,宋來娣翻出壓在箱底的存折。

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照著上面歪歪扭扭的數字——離搬離這個鎮子,還差七萬八千四百二十三塊六毛。

十五年時光匆匆而過,宋來娣的花店在鎮上穩穩地扎下了根。

每天她都守著那間小小的花店,精心打理著每一朵花,日子過得平淡卻也充實。

小水今年十五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模樣比她娘當年還要俊俏幾分。

她順利考上了鎮上的高中,學習成績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

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常常夸贊她聰明伶俐,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學,走出這個小鎮,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宋來娣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心里既驕傲又滿是擔憂。

她深知小水的身世是個不能說的秘密,萬一哪天這個秘密被捅破,女兒的未來可能就毀了。

所以她對小水管得格外嚴格,每天都會反復叮囑她放學早點回家,不要和那些不務正業的人混在一起。

小水有時候會覺得娘管得太寬了,忍不住小聲嘟囔:“娘,你咋老是這么疑神疑鬼的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來娣聽了,只能無奈地笑笑,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說:“娘這是怕你吃虧呀,外面的世界復雜著呢,你不懂。”

那天傍晚,天陰沉沉的,烏云密布,仿佛隨時都會下一場大水。

小水因為在學校幫老師整理資料,放學比平時晚了一些。

她背著書包,匆匆忙忙地往家走。

當她走到一條小巷子口時,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她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小水心里害怕極了,她不敢回頭看,只是拼命地往前跑。

終于她跑到了花店門口,臉色煞白,氣喘吁吁地大喊:“娘,有人跟著我!快鎖門!”

宋來娣正在店里修剪花枝,聽到女兒的喊聲,心里猛地一緊,手里的剪刀“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顧不上撿剪刀,連忙沖到門口,焦急地問道:“啥?誰跟著你?你沒事吧?”

小水嚇得渾身發抖,聲音帶著哭腔說:“娘,我也不知道是誰,就是一個男的,剛才在巷子口一直盯著我看,可嚇人了!”

宋來娣趕緊把女兒拉進屋里,伸手就要去鎖門。

可就在門快要合上的時候,一只粗糙的大手“啪”地一下抵住了門縫。

宋來娣嚇得腿一軟,差點摔倒,她強忍著恐懼,顫聲問道:“誰?你到底想干啥?”

昏黃的燈光下,一張男人的臉緩緩探了進來,嘴角咧開,露出一口黃牙,臉上帶著陰森森的笑。

他陰陽怪氣地說:“還真是你的女兒啊,來娣。十五年了,我來摘我種的果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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