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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這機器是不是又壞了？"收銀臺前傳來一句略帶焦慮的詢問聲。午后的陽光透過超市玻璃門斜射進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調(diào)的嗡嗡聲混合著購物車輪子摩擦地面的咔嗒聲，一如往常的喧囂。誰也不曾想到，這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下午，會因為一張小票而掀起軒然大波...

01

趙德順今年六十歲整，退休已有五年。這五年來，他的生活軌跡變得異常規(guī)律，就像鐘表指針一樣精準。

每天上午七點起床，洗漱完畢后沏一壺濃茶，就著咸菜吃兩個白饅頭，然后在小區(qū)里轉(zhuǎn)兩圈，回來看會兒電視新聞。下午三點鐘，他會準時挎著那個磨得發(fā)白的帆布包，踱步到距離家兩條街的"萬家樂"超市。

這個超市開在鎮(zhèn)子的主干道上，門臉不大，但貨品齊全。老板是本地人，姓陳，大家都叫他陳經(jīng)理。超市的招牌已經(jīng)有些褪色，紅底黃字看上去有些土氣，但對于趙德順這樣的老顧客來說，土氣不土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價格實惠，東西新鮮。

今天的陽光格外好，透過梧桐葉片灑在石板路上，形成密密麻麻的光斑。趙德順走得不緊不慢，偶爾停下來和熟人打個招呼。路過理發(fā)店的時候，王師傅正在給人剃頭，見了他就大聲招呼："老趙，又去買菜??？"趙德順笑著擺擺手，繼續(xù)向前走。

走進超市，熟悉的涼爽空氣撲面而來。超市里播放著輕柔的背景音樂，偶爾夾雜著促銷廣播。趙德順輕車熟路地拿了一個紅色塑料籃子，徑直走向蔬菜區(qū)。

蔬菜區(qū)位于超市的最里面，沿著墻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蔬菜。趙德順有自己的購物原則：新鮮第一，價格第二，絕不買貴的，也絕不買壞的。他先是在青菜攤前停下，仔細挑選著葉片飽滿、顏色翠綠的小白菜。售貨員小李見了他就笑："趙大爺，今天的白菜特別新鮮，剛從郊外運來的。"

"多少錢一斤？"趙德順一邊挑選一邊問。

"兩塊八。"

"昨天不是兩塊五嗎？怎么又漲了？"

"大爺，現(xiàn)在什么都在漲價，菜也不例外啊。"小李苦笑著解釋。

趙德順嘟囔了幾句，最終還是買了兩斤。接著他又挑選了一些西紅柿、黃瓜，還有幾個土豆。每樣?xùn)|西他都要仔細看看，捏捏，確認沒有爛的地方才放進籃子。

從蔬菜區(qū)出來，趙德順又轉(zhuǎn)到了日用品區(qū)。他需要買一袋洗衣粉，家里的快用完了。日用品區(qū)的貨架上擺滿了各種品牌的清潔用品，價格從幾塊錢到幾十塊錢不等。趙德順拿起一袋五公斤裝的洗衣粉，看了看價格標簽，又放下，拿起另一袋比較。他在心里默默計算著性價比，這是他多年養(yǎng)成的習慣。

最終，他選擇了一袋標價32元的家庭裝洗衣粉，容量足足有八公斤。雖然單價看起來不便宜，但算下來每公斤只要四塊錢，比其他品牌劃算多了。

"錢要花在刀刃上。"趙德順心里默念著這句話，這是他的人生信條。年輕時在工廠做質(zhì)檢員的時候，他就是出了名的細致認真，任何一個微小的瑕疵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退休后，這種較真的性格更是體現(xiàn)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除了洗衣粉，他還買了一卷衛(wèi)生紙和一瓶洗潔精。這些都是日常必需品，用完了就得買，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會貨比三家，選擇最實惠的。

購物籃子漸漸重了起來。趙德順看了看表，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了。再過一會兒，超市里的人就要多起來了，那些下班的年輕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買菜。他喜歡在人少的時候購物，這樣可以慢慢挑選，不用急匆匆的。

走向收銀臺的路上，趙德順遇到了住在同一個小區(qū)的張大媽。張大媽正在肉類柜臺前挑選排骨，見了他就停下來聊天。

"老趙，今天買了什么好東西？"張大媽探頭看了看他的籃子。

"就買點菜，還有些日用品。"趙德順如實回答。

"這洗衣粉不錯，我上次也買過，很好用。就是價格有點貴。"

"貴是貴了點，但容量大，算下來還是劃算的。"趙德順耐心地解釋道。

兩人又聊了幾句關(guān)于物價上漲的話題，然后各自繼續(xù)購物。趙德順覺得自己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了，便走向收銀臺。

超市里一共有三個收銀臺，現(xiàn)在只開了兩個。左邊的收銀臺前排了四五個人，右邊的收銀臺前只有一個人。趙德順毫不猶豫地走向右邊的收銀臺。

收銀員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胸前的工牌顯示她叫王芳。趙德順以前見過她幾次，但從來沒有交談過。王芳正在給前面的顧客結(jié)賬，動作熟練而機械，掃碼聲有節(jié)奏地響著。

輪到趙德順的時候，他禮貌地和王芳打了個招呼，然后開始把籃子里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放在收銀臺上。蔬菜放一邊，日用品放一邊，擺放得整整齊齊。這是他的習慣，即使是在超市結(jié)賬，也要保持秩序。

王芳拿起掃碼槍，開始逐一掃描商品。滴的一聲，小白菜，5.6元。滴的一聲，西紅柿，4.2元。滴的一聲，黃瓜，3.8元……每掃一件，收銀臺的顯示屏上就會顯示價格，同時也會在小票上打印出來。

趙德順站在一旁，習慣性地關(guān)注著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這些年來，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隨時核對價格的習慣，雖然很少出錯，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掃完蔬菜，王芳又開始掃日用品。洗衣粉比較重，她需要用雙手才能拿得穩(wěn)。掃碼槍在洗衣粉包裝上"滴"的一聲響起，顯示屏上跳出了32元的價格。

"嗯，沒錯。"趙德順在心里確認著。

衛(wèi)生紙，12元。洗潔精，8元。

所有商品都掃完了，趙德順估計總價應(yīng)該在七十塊錢左右，這和他的預(yù)期差不多。他已經(jīng)掏出錢包，準備付款了。

王芳按下了合計鍵，收銀機開始計算總價。機器嗡嗡地響了幾秒鐘，然后顯示屏上跳出了一個數(shù)字。

趙德順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細看向顯示屏。

2359元。

這個數(shù)字就像一個炸雷，在趙德順的腦海中轟然響起。

02

"等等，等等！"趙德順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個數(shù)字是不是搞錯了？"

王芳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顯示屏，然后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沒錯啊，2359元，就是這個價。"

"怎么可能？"趙德順幾乎是喊出來的，他把身子前傾，湊到顯示屏前仔細看，"我就買了這么點東西，怎么可能要兩千多塊錢？"

王芳有些不耐煩了。作為收銀員，她每天要面對形形色色的顧客，什么樣的人都見過。有討價還價的，有挑三揀四的，也有像眼前這個老頭一樣質(zhì)疑價格的。在她看來，電腦算出來的就是對的，從來不會有錯。

"大爺，您先別激動。"王芳的語氣有些生硬，"我們的系統(tǒng)是不會出錯的，掃出來多少就是多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趙德順急得滿臉通紅，他伸手指著收銀臺上的商品，"你看看，就這些菜葉子和日用品，能值兩千多塊錢？開什么玩笑！"

周圍開始有其他顧客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有人停下腳步，好奇地張望著。也有人小聲議論著什么。趙德順感到無數(shù)雙眼睛在看著自己，臉更紅了。

"要不然我重新掃一遍？"王芳提議道，但語氣里透著明顯的不情愿。

"好，重新掃，一定是機器出了毛病。"趙德順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連連點頭。

王芳嘆了口氣，刪除了剛才的記錄，重新開始掃碼。這一次，趙德順緊緊盯著顯示屏，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數(shù)字的變化。

小白菜，5.6元。西紅柿，4.2元。黃瓜，3.8元。土豆，6.4元。洗衣粉，32元。衛(wèi)生紙，12元。洗潔精，8元。

每一樣商品的價格都和剛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問題。但當王芳再次按下合計鍵的時候，顯示屏上又一次跳出了那個令人震驚的數(shù)字：2359元。

"這不可能！"趙德順用力拍了一下收銀臺，發(fā)出砰的一聲響，"肯定是你們機器壞了！我就買了這么點東西，怎么可能要這么多錢？"

王芳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她干這行已經(jīng)三年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按理說，電腦系統(tǒng)是不會出錯的，每件商品都有固定的條碼，掃出來的價格都是提前設(shè)定好的。

"大爺，要不然您先看看小票？"王芳試圖安撫趙德順，"小票上有詳細的清單，您可以一項一項地核對。"

"對，看小票！"趙德順一把抓過打印出來的小票，但馬上又愁眉苦臉，"我忘記帶老花鏡了，這字太小，看不清。"

就在這時，旁邊的顧客開始議論起來。

"這老頭不會是想賴賬吧？"

"現(xiàn)在有些老人就是這樣，買了東西不想付錢，就說機器壞了。"

"我看他平時就挺摳門的，經(jīng)常在這里挑三揀四。"

這些議論聲雖然不大，但趙德順還是聽到了。他氣得渾身發(fā)抖，但又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他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但現(xiàn)在的情況對他極其不利。

"我要見你們經(jīng)理！"趙德順大聲說道，"這件事情必須要有個說法！"

王芳有些為難。按照超市的規(guī)定，遇到客訴問題時，她有權(quán)限直接處理金額在一百元以下的爭議，但這次的金額實在太大了，她也做不了主。

"您稍等一下，我叫經(jīng)理過來。"王芳拿起對講機，"陳經(jīng)理，收銀臺這邊有客訴，請您過來一下。"

對講機里傳來陳志強的聲音："馬上過來。"

趁著等待的間隙，趙德順努力回想著剛才購物的全過程。他記得自己挑選的每一樣商品，也記得每樣商品大概的價格。按照他的估算，總價應(yīng)該在七十塊錢左右，絕對不可能超過一百塊。

"會不會是有人惡作?。?趙德順突然想到這個可能性，"比如有人把昂貴的商品藏在我的籃子里？"

想到這里，他開始仔細檢查收銀臺上的商品。每一樣都是他親手挑選的，沒有任何陌生的東西。

幾分鐘后，陳志強匆匆趕來。他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很有商務(wù)范兒。見到趙德順，他馬上露出了職業(yè)性的微笑。

"趙大爺，怎么了？聽說有什么問題？"陳志強的語氣很溫和，但眼神中透著一絲精明。

"陳經(jīng)理，你來得正好。"趙德順指著顯示屏，"我就買了這么點東西，你們的機器居然要收我兩千多塊錢，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陳志強看了一眼顯示屏，眉頭微微皺了一下。2359元，這個數(shù)字確實有些異常。他從事零售行業(yè)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讓我看看具體是什么情況。"陳志強走到收銀臺前，仔細查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記錄。

屏幕上顯示著每件商品的名稱、單價和數(shù)量。小白菜2斤，單價2.8元，小計5.6元。西紅柿1.5斤，單價2.8元，小計4.2元。黃瓜1.2斤，單價3.2元，小計3.8元。土豆2斤，單價3.2元，小計6.4元。洗衣粉1袋，單價32元，小計32元。衛(wèi)生紙1卷，單價12元，小計12元。洗潔精1瓶，單價8元，小計8元。

前面這些商品的價格都很正常，總共也就七十多塊錢。但當看到中間一行 內(nèi)容 時，他猛地抬頭，手都開始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