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你們還記得咱媽最后說的那句話嗎?"
李建國握著手機,聲音在空蕩蕩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沉重。電話那頭是大哥李建軍,沉默了足足十秒鐘。
"三弟,都過去兩年了,你還提這個干什么?"大哥的聲音透著不耐煩,"我正在開會,有事快說。"
"大哥,下個月是媽的三周年,我們..."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李建國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那個熟悉的號碼刺痛著他的眼睛。三年前,這個號碼每天都會響起,大哥總是關(guān)心地詢問父母的身體狀況。如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聽不完。
他打開微信群聊"建家四兄妹",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母親去世當天:"媽走了,大家節(jié)哀。"發(fā)消息的是二姐李建花,時間顯示:2022年3月15日上午8:47。
從那以后,這個群就像死了一樣安靜。
李建國的手指顫抖著,在輸入框里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大家好,下個月是媽的三周年..."
思考了很久,他還是刪掉了這行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55歲的李建國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徹骨的孤獨。
01
那是2019年的春節(jié),李家老宅里熱鬧非凡。
"建國,快來幫我把這個魚端上桌!"母親張秀蘭在廚房里忙得不可開交,圍裙上濺了幾滴油星,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李建國放下手機,快步走向廚房。這是他最喜歡的時刻——一年中唯一一次四個兄妹全家聚齊的日子。
"媽,您歇會兒,讓我來。"李建國接過母親手中的盤子,那條紅燒鯉魚還冒著熱氣,寓意著年年有余。
客廳里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大哥李建軍的兒子李陽正在和二姐李建花的女兒李雪玩著新買的玩具。小妹李建萍坐在沙發(fā)上,一邊逗著懷里才八個月的小兒子,一邊和大嫂聊著天。
"建軍,你們公司今年年終獎發(fā)了多少?"父親李老爺子端著茶杯,眼神中帶著明顯的自豪。
大哥李建軍整理了一下西裝領(lǐng)帶,故意壓低聲音說:"爸,這種事不好在外人面前說。"
"什么外人?都是一家人!"父親瞪了大哥一眼,"快說,讓大家都高興高興。"
"行行行,"大哥清了清嗓子,"今年公司效益不錯,我這個部門經(jīng)理拿了十五萬的年終獎。"
客廳里瞬間安靜了幾秒鐘。
"哇,大哥真厲害!"小妹李建萍第一個開口,眼神中閃過一絲羨慕,"十五萬啊,我們家一年都賺不到這么多。"
二姐李建花放下手中的瓜子,酸溜溜地說:"建軍啊,你現(xiàn)在真是發(fā)達了。還記得小時候,你總是考試倒數(shù)第一,誰能想到你現(xiàn)在混得這么好。"
"二姐,那都是陳年舊事了。"大哥揮揮手,但臉上的得意之色掩飾不住,"主要是時代好,給了我們這些人機會。"
李建國從廚房走出來,剛好聽到這段對話。他在稅務局工作了二十多年,雖然穩(wěn)定,但一年到頭也就八萬塊錢的收入。聽到大哥的話,心里五味雜陳。
"建國,你們單位今年有什么新政策嗎?"大嫂王麗華突然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關(guān)懷。
"沒什么大變化,就是正常漲了點工資。"李建國坐下來,不太想多談這個話題。
"哎,還是你們有編制的好,旱澇保收。"二姐接話道,"我這個小生意,一年忙到頭,也就勉強糊口。"
李建花在縣城開了一家小超市,生意時好時壞,但她總是喜歡在兄妹面前哭窮。
"花花,你就別裝可憐了。"小妹撇撇嘴,"前兩天我路過你店里,看到你又進了一批高檔化妝品,那些東西可不便宜吧?"
"那是因為有人要,我才進的貨。"二姐臉一紅,"現(xiàn)在年輕人就喜歡這些,不進不行啊。"
父親李老爺子看著兒女們的對話,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他放下茶杯,咳嗽了一聲:"好了好了,過年了,大家別談錢的事。建萍,你老公今年怎么又沒來?"
小妹李建萍的臉色立刻暗了下來,抱緊了懷里的孩子:"他在外地打工,走不開。"
"打工?"大哥皺起眉頭,"建萍,你老公都四十歲了,還在打工?不考慮自己創(chuàng)業(yè)嗎?"
"創(chuàng)業(yè)哪有那么容易?"小妹的聲音有些哽咽,"現(xiàn)在生活不容易,能有個穩(wěn)定收入就不錯了。"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母親張秀蘭及時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一盤熱騰騰的餃子:"來來來,大家別聊這些了,吃餃子!我特意包了韭菜雞蛋的,這是建國最愛吃的。"
"媽,您真偏心,總是記得老三愛吃什么。"二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胡說八道,我對你們四個都一樣。"母親佯裝生氣,"韭菜雞蛋的包得多,肉餡的也有,大家各取所需。"
"那倒也是。"大哥夾了一個肉餃子,"媽,您和我爸身體怎么樣?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說。"
"我們好著呢,就是你爸的血壓有點高,醫(yī)生說要少吃鹽。"母親坐下來,慈愛地看著圍在桌邊的一大家子人,"你們幾個都成家立業(yè)了,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
"媽,您和爸要注意身體,我們四個輪流來看你們。"李建國夾菜給父母,"今年我離得近,平時的事我多照顧一些。"
"建國說得對。"大哥點頭,"我雖然忙,但有什么事一個電話就到。錢的事更不用說,盡管開口。"
"我也是,雖然店里忙,但爸媽的事永遠是第一位。"二姐也表態(tài)道。
"我們家雖然條件不好,但照顧爸媽是應該的。"小妹抹了抹眼角,"這些年多虧了爸媽幫我們帶孩子。"
父親李老爺子聽著兒女們的話,眼睛有些濕潤:"好,好,有你們這些話,我和你媽就知足了。"
晚飯后,四兄妹坐在客廳里聊天。孩子們在一旁玩耍,大人們則回憶著小時候的趣事。
"還記得小時候過年,咱媽總是連夜給我們包餃子。"大哥感慨道,"那時候家里窮,能吃頓餃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是啊,那時候一年就盼著過年這幾天。"二姐也陷入了回憶,"現(xiàn)在條件好了,反而覺得沒有以前那種期待感了。"
"主要是我們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李建國若有所思,"但每年這樣聚在一起,還是很溫馨的。"
"對,不管走到哪里,這里永遠是我們的根。"小妹看著父母,眼中滿含深情,"爸媽在,家就在。"
深夜時分,兄妹們陸續(xù)告辭回家。大哥開著新買的奧迪,二姐坐著自己的小轎車,李建國騎著電動車,小妹則坐著公交車。
父母站在門口,看著兒女們漸漸遠去的身影。
"老頭子,你說我們的孩子都長大了,以后還會像今天這樣經(jīng)常聚在一起嗎?"母親依偎在父親身邊,聲音有些擔憂。
"當然會,血濃于水嘛。"父親拍拍母親的肩膀,"再說,我們還在呢,他們不敢不來。"
兩位老人相視而笑,卻不知道這竟是他們一家人最后一次如此和諧地聚在一起。
02
2020年春天,一個電話徹底打破了李家的平靜。
"三弟,快來醫(yī)院!爸出事了!"
電話是大哥打來的,聲音急促得幾乎要哭出來。李建國正在單位開會,聽到這個消息,腦子一片空白。
"什么情況?嚴重嗎?"他一邊往外跑,一邊問道。
"心臟病發(fā)作,現(xiàn)在在搶救室,你快點!"
李建國沖出辦公樓,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市第一人民醫(yī)院。路上他給二姐和小妹分別打了電話,四兄妹第一次因為緊急情況聚在了醫(yī)院。
急診科外的走廊里,母親張秀蘭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眼淚早已哭干。大哥李建軍來回踱步,大嫂王麗華在一旁安慰母親。
"媽,具體怎么回事?"李建國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早上你爸說胸口疼,我以為是昨晚睡覺壓著了。"母親哽咽著說,"誰知道越來越嚴重,后來就昏過去了。還好鄰居幫忙叫了120。"
"醫(yī)生怎么說?"二姐李建花也趕到了,眼圈紅紅的。
"還在搶救,說是急性心肌梗塞,情況比較危險。"大哥的聲音有些顫抖,"醫(yī)生說需要做手術(shù),費用大概要十幾萬。"
"十幾萬?"小妹李建萍倒吸一口涼氣,"這么多錢..."
"建萍!"大哥厲聲打斷她,"這是什么時候?你還在乎錢?"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妹連忙解釋,"我是擔心咱家的積蓄夠不夠。"
"錢的事我來解決。"大哥拍拍胸脯,"先救人,其他的以后再說。"
就在這時,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主治醫(yī)生走了出來。四兄妹和母親立刻圍了上去。
"醫(yī)生,我爸怎么樣?"大哥急切地問。
"手術(shù)很成功,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醫(yī)生摘下口罩,"但是需要在ICU觀察48小時,這兩天是關(guān)鍵期。"
"謝謝醫(yī)生,謝謝!"母親抓住醫(yī)生的手,眼淚又掉了下來。
父親被推進了ICU,隔著玻璃,一家人看著躺在病床上插滿管子的老人,心情都很沉重。
"媽,您這兩天就住在醫(yī)院吧,我們輪流陪護。"李建國提議道。
"我白天來,晚上建國你來。"大哥安排著,"建花你負責給媽買飯,建萍你就在家?guī)Ш⒆樱行枰俳心恪?
"為什么我要負責買飯?"二姐有些不滿,"我店里還有生意要做呢。"
"那你說怎么辦?"大哥皺眉道,"總不能讓媽餓著吧?"
"我可以買,但是錢誰出?"二姐直接問道,"還有爸的醫(yī)藥費,咱們得商量一下怎么分攤。"
李建國聽到這話,心里有些不舒服。父親還在生死線上掙扎,二姐就開始算賬了。
"建花,你說這話過分了吧?"李建國忍不住說道,"爸還在ICU呢,你就惦記著錢?"
"我怎么就過分了?"二姐激動起來,"難道花錢不用算賬嗎?醫(yī)生說要十幾萬,咱家老底子才多少錢?"
"夠了!"大哥大聲制止,"都什么時候了,還吵什么吵?錢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們別操心了。"
"建軍,不是我們不想出錢,實在是沒有啊。"小妹小聲說道,"我們家這幾年一直很緊張,真的拿不出來。"
"我知道,所以才說我來想辦法。"大哥有些不耐煩,"行了,大家都回去吧,明天再來。"
當晚,李建國一個人守在ICU外面。透過玻璃窗,他看著父親瘦削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第二天上午,父親終于清醒過來。醫(yī)生說度過了危險期,但需要繼續(xù)住院治療。
"爸,您感覺怎么樣?"李建國第一個沖進病房。
"建國...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父親聲音微弱,眼中含著淚水。
"胡說什么,您身體這么好,怎么可能有事。"李建國強忍著眼淚,"醫(yī)生說了,您恢復得很好。"
隨后,其他兄妹也陸續(xù)趕來。看到父親醒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爸,這次真是嚇死我們了。"大哥坐在床邊,"以后您一定要注意身體,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告訴我們。"
"是啊,爸,您可是我們的頂梁柱。"二姐也表現(xiàn)得很關(guān)心,"沒有您,我們這個家就散了。"
父親點點頭,虛弱地說:"這次多虧了建軍,要不是他果斷決定手術(shù),我可能就..."
"爸,您別這樣說。"大哥假裝輕松,"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是應該的。"
"醫(yī)藥費的事..."父親開口想問。
"您別操心,我都安排好了。"大哥連忙制止,"您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yǎng)病。"
父親住院期間,四兄妹確實按照約定輪流照顧。但李建國漸漸發(fā)現(xiàn),大家的積極性不太一樣。
大哥雖然出了大部分醫(yī)藥費,但他平時工作忙,主要是出錢不出力。每次來醫(yī)院,他總是匆匆忙忙,待不了多長時間。
二姐負責買飯,但她經(jīng)常抱怨醫(yī)院的伙食貴,還時不時地提醒大家她花了多少錢。
小妹來得最少,理由是要在家?guī)Ш⒆樱宜瞎辉谏磉叄瑢嵲诿摬婚_身。
李建國因為離醫(yī)院最近,承擔了大部分的陪護工作。他白天要上班,晚上還要來醫(yī)院,人都快熬瘦了。
兩個星期后,父親終于出院了。
"建軍,這次的醫(yī)藥費總共花了多少?"回到家后,父親主動問起了賬目。
"不多,就十二萬多一點。"大哥輕描淡寫地說,"爸,您別操心這些。"
"十二萬..."父親沉默了一會兒,"家里的存款只有五萬,剩下的怎么辦?"
"我先墊著,以后慢慢還。"大哥說得很大方,但語氣中透著一種恩惠的味道。
"建軍,你這樣我們過意不去。"母親在一旁說道,"要不我們把老房子賣了,湊點錢還給你。"
"媽,您說什么呢?房子賣了你們住哪里?"大哥擺擺手,"再說,那房子現(xiàn)在也值不了幾個錢。"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這事就這么定了。"大哥站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大哥走后,父母和李建國坐在客廳里,氣氛有些沉悶。
"建國,你說我們是不是欠你大哥太多了?"父親嘆了口氣。
"爸,您別這樣想。"李建國安慰道,"大哥有能力,幫助家里是應該的。再說,血濃于水,哪有那么多恩怨。"
但是,李建國心里清楚,從這次父親生病開始,兄妹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悄悄發(fā)生了變化。
03
父親康復后,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但細心的李建國發(fā)現(xiàn),家里的氛圍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最明顯的變化是逢年過節(jié)的聚餐。以前大家都是搶著買單,現(xiàn)在大哥總是很自然地結(jié)賬,其他人也習慣性地讓他付錢。
"建軍今年發(fā)財了,讓他請客!"二姐每次都這樣開玩笑,但李建國聽出了其中的意味。
大哥雖然嘴上不說什么,但眉宇間開始透露出一種微妙的優(yōu)越感。
2021年的春節(jié)聚餐上,這種變化更加明顯。
"爸,您的身體恢復得怎么樣?"大哥關(guān)切地詢問。
"好多了,就是不能太累。"父親笑著說,"多虧了你們照顧。"
"主要是建軍出力最大。"大嫂王麗華突然插話,"要不是他當機立斷送醫(yī)院,后果不堪設(shè)想。"
這話一出,餐桌上瞬間安靜了。
"嫂子說得對,大哥確實幫了大忙。"李建國主動開口打圓場,"我們都應該感謝他。"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哥擺擺手,但臉上的表情顯然很受用,"不過話說回來,現(xiàn)在看病確實貴,幸虧我們家有些積蓄。"
"是啊,要是換了我們家,真不知道怎么辦。"小妹苦笑著說,"這年頭,沒錢真是寸步難行。"
"所以說,還是要努力賺錢。"大哥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小妹,"不能總是安于現(xiàn)狀。"
這話讓小妹的臉色有些難看,但她沒有反駁。
飯后,兄妹幾個在客廳里聊天。孩子們在一旁玩耍,大人們談論著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建軍,聽說你們公司今年要上市?"二姐問道。
"還在籌備階段,不過確實有這個計劃。"大哥喝了口茶,"如果成功的話,我們這些老員工都能分到股份。"
"那不是要發(fā)大財了?"二姐眼睛一亮。
"也不能這么說,主要還是看公司發(fā)展。"大哥故作謙虛,"不過確實比現(xiàn)在的收入要高一些。"
"建國,你們單位最近怎么樣?"大嫂轉(zhuǎn)向李建國,語氣中帶著一種客套的關(guān)懷。
"還是老樣子,沒什么大變化。"李建國不太想多談這個話題。
"哎,還是你穩(wěn)定。"大嫂感嘆道,"像建軍這樣的,壓力太大了。每天加班到很晚,身體都快拖垮了。"
"嫂子,您這是在炫耀還是在抱怨?"二姐半開玩笑地說。
"我這是實話實說。"大嫂認真地回答,"錢是好東西,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這時,父親咳嗽了幾聲,母親連忙給他拍背。
"爸,您沒事吧?"李建國擔心地問。
"沒事,就是有點感冒。"父親擺擺手,"老毛病了,過幾天就好。"
"爸,感冒可不能大意。"大哥皺起眉頭,"要不明天去醫(yī)院查一下?"
"不用,不用,就是小感冒。"父親連忙拒絕,"去什么醫(yī)院,花冤枉錢。"
"爸,您這樣想不對。"大哥語重心長地說,"身體是本錢,該花的錢不能省。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建軍說得對。"母親也勸道,"咱家現(xiàn)在條件好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硬扛。"
父親最終還是同意去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顯示確實只是普通感冒,但醫(yī)生建議做一個全身體檢,因為老年人免疫力下降,需要定期監(jiān)測身體狀況。
"全身體檢要多少錢?"父親詢問。
"不貴,也就三千多塊錢。"醫(yī)生回答。
"三千多?"父親有些猶豫,"就查個感冒,用得著花這么多錢嗎?"
"爸,您別省這點錢。"大哥直接對醫(yī)生說,"做最全面的檢查,錢不是問題。"
體檢結(jié)果出來后,父親的身體基本正常,只是血壓有些偏高,需要長期服藥控制。
"爸,以后您就按醫(yī)生說的,按時吃藥,定期復查。"大哥叮囑道,"藥錢我包了,您不用操心。"
"建軍,你這樣讓我們怎么過意得去?"父親眼中含著淚水,"我這個老頭子,給你們添了這么多麻煩。"
"爸,您說什么呢?"大哥表情嚴肅,"您是我們的父親,照顧您是天經(jīng)地義的。再說,我現(xiàn)在有這個能力,為什么不能為家里做點貢獻?"
"就是,爸,您別這樣想。"李建國也在一旁安慰,"我們都愿意為您花錢。"
"可是建國,你的工資也不高..."父親擔心地看著三兒子。
"爸,我雖然賺得不如大哥多,但照顧您的錢還是有的。"李建國堅定地說。
"我也是,雖然店里生意不太好,但孝敬父母的錢肯定要有。"二姐也表態(tài)道。
只有小妹在一旁沒有說話,臉色有些難看。
"建萍,你怎么不說話?"母親注意到了小女兒的表情。
"我...我也想為爸媽做點什么,但是真的沒有能力。"小妹眼圈紅了,"你們都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連孩子的奶粉錢都要精打細算。"
"建萍,沒人讓你出錢。"大哥語氣有些不耐煩,"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孩子帶好,其他的事情我們來操心。"
"可是我也是爸媽的女兒,為什么不能盡孝心?"小妹哽咽著說。
"孝心不一定要用錢來表現(xiàn)。"李建國安慰道,"你經(jīng)常來看望爸媽,陪他們說話,這也是孝順。"
"對,建萍,你別想太多。"母親拉著小女兒的手,"媽不需要你們的錢,只要你們都好好的,我就滿足了。"
但是李建國能感覺到,從這次開始,兄妹之間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微妙了。
大哥開始習慣性地承擔家里的經(jīng)濟責任,這讓他在家中的地位變得特殊。每次家庭聚會,他的話語權(quán)明顯增加了。
二姐雖然也會表態(tài)出錢,但更多的是口頭支持,實際行動不多。
小妹則越來越沉默,每次聚會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而李建國,作為家中唯一離父母最近的兒子,承擔了大部分的照顧責任。他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父母和其他兄妹之間的橋梁,有什么事情都要先通過他來協(xié)調(diào)。
2021年的秋天,母親也開始出現(xiàn)健康問題。
"建國,你媽這幾天總是頭暈,要不帶她去醫(yī)院看看?"父親在電話里說道。
李建國立刻趕到父母家,發(fā)現(xiàn)母親確實臉色不太好,說話都有些無力。
"媽,您哪里不舒服?"
"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沒力氣,頭還暈。"母親虛弱地說,"可能是沒休息好吧。"
"不行,得去醫(yī)院檢查一下。"李建國堅持道,"我現(xiàn)在就帶您去。"
在醫(yī)院,醫(yī)生診斷母親是血糖偏高,初步懷疑是糖尿病。需要進一步檢查確診。
"糖尿病?"母親聽到這個詞,臉色更白了,"這病是不是很難治?"
"媽,您別擔心,現(xiàn)在醫(yī)學發(fā)達,糖尿病可以控制的。"李建國安慰道。
回到家后,李建國給其他兄妹打電話通報情況。
"什么?媽也生病了?"大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我最近真是忙死了,公司的事情一大堆。"
"大哥,您看什么時候有空,咱們一起陪媽去醫(yī)院做詳細檢查?"李建國提議。
"這樣吧,建國,你先帶媽去檢查,有什么結(jié)果告訴我。"大哥說道,"錢的事情你先墊著,回頭我給你。"
"我也是這個意思。"二姐在電話里說,"店里最近正是忙的時候,實在脫不開身。"
小妹更直接:"三哥,我就不去了,你們幾個商量著辦就行。"
李建國放下電話,心里有些失落。父母相繼生病,作為子女,難道不應該都到場嗎?
但是他沒有多想,第二天就獨自陪母親去醫(yī)院做了全面檢查。
檢查結(jié)果證實母親確實患了糖尿病,需要長期服藥控制,并且定期監(jiān)測血糖。
"醫(yī)生,這個病嚴重嗎?"母親擔心地問。
"不嚴重,但需要長期治療。"醫(yī)生解釋道,"只要按時服藥,控制飲食,定期復查,完全可以正常生活。"
"那藥費大概要多少?"
"一個月大概三百塊錢左右,不算貴。"
母親聽到這個數(shù)字,明顯松了一口氣。
回家的路上,母親對李建國說:"建國,這次別告訴你哥哥姐姐了,三百塊錢的藥費,我和你爸可以承受。"
"媽,您這是什么話?"李建國不解,"家里人知道您生病,難道不應該嗎?"
"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母親嘆了口氣,"你大哥工作那么忙,你二姐生意也不容易,小妹更是困難。你們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
"媽,我們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建國,媽知道你孝順。"母親拍拍李建國的手,"但是媽也看出來了,自從你爸生病之后,你們兄妹之間的關(guān)系就有些變化。媽不想因為我的病,讓你們再產(chǎn)生什么矛盾。"
李建國聽了母親的話,心中五味雜陳。母親說得對,自從父親生病之后,兄妹之間確實產(chǎn)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那天晚上,李建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開始思考,是什么讓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兄妹關(guān)系變得如此復雜?
04
時間悄然來到了2022年初,這一年注定成為李家歷史上最沉重的一年。
春節(jié)前夕,父親的身體狀況急劇惡化。那天中午,李建國正在單位食堂吃飯,突然接到母親驚慌失措的電話。
"建國,快來!你爸不行了!"
電話里母親的哭聲讓李建國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扔下筷子,沖出食堂,一路狂奔到父母家。
推開門,他看到父親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呼吸急促。母親坐在床邊,眼淚如雨下。
"媽,怎么回事?"李建國一邊撥打120,一邊詢問情況。
"早上還好好的,中午突然就不舒服,說胸口疼得厲害。"母親哽咽著說,"我給他吃了速效救心丸,但是沒用。"
救護車很快趕到,父親被緊急送往醫(yī)院。在急診科,醫(yī)生的話如晴天霹靂:"患者心力衰竭,情況非常危險,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李建國立刻通知了其他兄妹。這一次,大家都放下了手頭的事情,火速趕到醫(yī)院。
"醫(yī)生,我爸還有救嗎?"大哥緊張地詢問。
"我們會盡力搶救,但老人年紀大了,心臟功能嚴重衰竭,情況確實不樂觀。"醫(yī)生如實相告。
四兄妹和母親守在搶救室外,心情沉重。這一次,沒有人再計較誰出錢的問題,大家只有一個念頭:希望父親能夠度過難關(guān)。
但是,奇跡沒有發(fā)生。
2022年2月10日晚上8點47分,父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爸——"四個兒女同時跪在病床前,哭聲震天。
那一刻,所有的矛盾和隔閡都消失了,只剩下對失去至親的悲傷和不舍。
父親的喪事辦得很隆重。按照老家的習俗,需要停靈三天,然后安葬。
"咱爸這輩子不容易,后事一定要辦得體面一些。"大哥紅著眼睛說,"錢不是問題,一定要讓他老人家走得安心。"
"對,不能讓爸在天之靈看到我們寒酸。"二姐也同意。
喪事期間,四兄妹空前團結(jié)。大哥負責聯(lián)系殯儀館和購買用品,二姐負責招待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李建國負責守靈,小妹則幫助母親料理后事。
"你們看,咱們四個齊心協(xié)力,什么事都能辦好。"母親含著眼淚說,"如果你爸能看到,一定會很欣慰的。"
父親下葬那天,陰雨綿綿。四兄妹穿著孝服,抬著父親的遺像,送他最后一程。
"爸,您一路走好,我們會照顧好媽的。"大哥在墓前莊嚴承諾。
"爸,您放心,我們兄妹會永遠團結(jié)下去。"二姐也表態(tài)道。
"爸,兒子不孝,沒能讓您多享幾年福。"李建國跪在墓前,痛哭流涕。
"爸,女兒對不起您,以后我一定會好好孝順?gòu)尅?小妹也哭得不能自已。
喪事結(jié)束后,四兄妹聚在一起商量今后的安排。
"現(xiàn)在爸走了,媽一個人生活肯定不行。"大哥開口道,"我的意思是,讓媽輪流在我們幾家住,這樣可以更好地照顧她。"
"我同意大哥的意見。"李建國點頭,"媽年紀大了,確實需要人照顧。"
"可是..."二姐有些猶豫,"我家地方小,而且店里的事情忙,恐怕照顧不周。"
"我們家更困難。"小妹直接說道,"房子就兩室一廳,真的住不下。"
"那這樣吧。"大哥思考了一下,"媽主要在建國家住,因為他離老房子近,媽也習慣。我們其他人定期去看望,生活費用大家分攤。"
"這樣安排比較合理。"李建國同意,"媽在我這里住著,你們隨時可以來看她。"
"那醫(yī)藥費怎么辦?"二姐問道,"媽有糖尿病,需要長期吃藥。"
"我來負責。"大哥大方地說,"一個月幾百塊錢,不算什么。"
"哥,這樣不好,應該大家一起承擔。"李建國覺得不妥。
"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收入高,這點錢不算什么。"大哥擺擺手,"你照顧媽已經(jīng)很辛苦了,錢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就這樣,母親搬到了李建國家里。
起初,這個安排運行得還不錯。大哥每個月都會按時給母親的醫(yī)藥費,二姐也會定期來看望,帶些水果和營養(yǎng)品。小妹雖然來得不多,但也會時常打電話關(guān)心。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問題開始顯現(xiàn)。
母親住在李建國家里,意味著李建國夫婦要承擔額外的生活成本。買菜做飯、水電費用、日常用品,這些開銷都增加了不少。
"建國,媽住咱家這么久,其他人是不是應該分擔一些生活費?"李建國的妻子劉梅有些不滿,"光是買菜做飯,一個月就要多花好幾百塊錢。"
"梅子,媽是我們的長輩,照顧她是應該的。"李建國安慰妻子,"再說,大哥不是給醫(yī)藥費了嗎?"
"醫(yī)藥費才多少錢?生活費用可比醫(yī)藥費多多了。"劉梅抱怨道,"你看看,媽喜歡吃的那些東西,哪樣不貴?"
李建國心里清楚妻子說得有道理,但他不好意思向兄妹提起這個問題。
更讓他不舒服的是,其他兄妹來看望母親的頻率越來越低了。
大哥起初還每周來一次,后來變成半個月一次,再后來就是一個月來一次。而且每次來都是匆匆忙忙,坐不了多長時間就走。
"建軍工作忙,理解理解。"母親總是這樣為大兒子開脫。
二姐的情況也類似。她總是說店里忙,沒時間經(jīng)常來。有時候一個月都見不到人影。
小妹就更不用說了,除了偶爾打個電話,基本上不露面。
漸漸地,照顧母親的重擔幾乎全部落在了李建國夫婦身上。
2022年的秋天,母親的糖尿病并發(fā)癥開始顯現(xiàn),經(jīng)常需要去醫(yī)院檢查。每次去醫(yī)院,都是李建國陪同。
"建國,又要麻煩你了。"母親每次都很愧疚,"要不你給你哥打個電話,讓他也來陪陪我?"
李建國給大哥打電話,大哥總是說:"建國,你就辛苦一下,我這邊真的脫不開身。有什么費用你先墊著,回頭我給你。"
類似的對話重復了很多次,李建國心里開始有些不平衡。
更讓他感到寒心的是,兄妹之間的聯(lián)系越來越少了。以前至少每個月會聚餐一次,現(xiàn)在連電話都很少打。
那個曾經(jīng)熱鬧的微信群"建家四兄妹",也變得死氣沉沉。偶爾有人發(fā)個消息,也是關(guān)于工作或者孩子的事情,很少涉及家庭聚會。
李建國開始懷疑,是不是父親的離世,真的改變了什么?
2022年3月15日,這個日子李建國永遠不會忘記。
那天清晨,春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母親張秀蘭在睡夢中安詳?shù)刈吡耍瑳]有痛苦,沒有掙扎,就像累了的孩子睡著了一樣。
李建國發(fā)現(xiàn)的時候,母親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媽——"李建國跪在床前,淚如雨下。
他顫抖著手撥通了大哥的電話:"大哥,媽...媽走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傳來大哥壓抑的哭聲:"我馬上來。"
一個小時后,四兄妹再次聚在了母親的床前。這一次,沒有了爭吵,沒有了計較,只有深深的痛苦和不舍。
"媽,您怎么就這樣走了?"二姐抱著母親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
"媽,您還沒有享過福呢,怎么能這樣離開我們?"小妹也痛哭流涕。
母親的喪事辦得比父親的還要隆重。四兄妹再次團結(jié)一心,為母親送行。
喪事結(jié)束后,四人坐在母親生前的客廳里,商量著后續(xù)的事情。
"現(xiàn)在爸媽都走了,這個老房子怎么辦?"大哥開口問道。
"按理說,應該是我們四個人的。"二姐說道,"但是房子老了,也值不了多少錢。"
"要不就賣了,錢大家分一分?"小妹提議。
"我覺得不應該賣。"李建國說道,"這是我們的根,是爸媽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
"可是空著也是浪費。"大哥皺眉道,"要不這樣,建國你繼續(xù)住著,給其他人一些補償?"
就在大家討論房產(chǎn)處理的時候,二姐突然開口:"對了,媽走之前有沒有說什么?"
李建國愣了一下,想起了母親臨終前的那個晚上。
那天晚上,母親突然很清醒,把李建國叫到床邊,聲音微弱但很清晰地說了一句話。
"媽說了什么?"大哥急切地問。
李建國看著面前的三個兄妹,心中五味雜陳。母親的那句話,如今聽來竟然如此深刻,如此預見性。
李建國沉默了很久,腦海中反復回想著母親最后那個夜晚的情景。
"媽確實說了話。"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天晚上,她很清醒,拉著我的手..."
"說了什么?"大哥急切地問。
李建國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媽說,'建國啊,我知道你們兄妹幾個,表面上和和氣氣,其實心里都有想法。你大哥覺得自己出錢最多,理應在家里說話算數(shù);你二姐嘴上不說,心里總覺得吃了虧;小妹更是覺得自己被看不起。'"
客廳里瞬間安靜了,三個兄妹的臉色都變了。
"媽還說什么了?"二姐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媽說..."李建國看著眾人,"她說,'我和你爸在的時候,你們還能聚在一起,是因為我們是紐帶。我們一走,你們就會各過各的日子,再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了。'"
大哥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媽怎么會這樣想我們?"
"因為媽看得透徹。"李建國苦笑道,"她還說了最重要的一句話..."
"什么話?"小妹急忙問道。
李建國環(huán)顧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父母的遺照上:"媽說,'建國,你記住,爸媽過世后,兄弟姐妹疏遠,從來都不是偶然的。這背后有著人性中最真實的東西,也是現(xiàn)在這個社會每個家庭都逃不掉的宿命。'"
"什么宿命?"大哥皺起眉頭。
李建國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春雨:"媽那天晚上跟我說了很多,說她這些年一直在觀察我們,看我們每個人的變化。"
"觀察什么?"二姐問道。
李建國轉(zhuǎn)過身:"媽說,她發(fā)現(xiàn)咱們四個從爸生病開始,就變了。她說這種變化不是偶然的,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大哥皺眉。
"媽總結(jié)了幾個原因,說現(xiàn)在的家庭都這樣,遲早會遇到。"李建國坐回沙發(fā)上,"她說得很清楚,很具體。"
"那你倒是說啊!"二姐有些急了。
李建國沉默了一會兒:"媽說的那幾個原因...說出來可能大家都不愛聽。她看得太透了,連我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建國,你就別繞圈子了。"大哥不耐煩地說,"媽到底說了什么?"
李建國看了看三個兄妹,嘆了口氣:"媽說,她總結(jié)出了幾個規(guī)律,說是現(xiàn)在的家庭都逃不掉的。她說完之后,我當時就懵了,因為...因為說得太對了。"
"你到底說不說?"小妹也著急了。
"我說,但是你們聽了別生氣。"李建國深吸一口氣,"媽說,現(xiàn)在的兄弟姐妹之間,有五個問題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