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娶她,我們就沒你這個兒子!”
面對家人的激烈反對和母親的絕望哭喊,35歲的工程師李偉,仍決心迎娶大他21歲的優(yōu)雅女士陳韻。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他立場堅定,但陳韻眼中卻藏著憂慮。
李偉坐在咖啡館靠窗的位置,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窗外的車流無聲地滑過,像一幕流動的默片。
他的對面,坐著陳韻。
她穿著一件素雅的米白色連衣裙,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優(yōu)雅的頸部線條。
歲月似乎格外眷顧她,在她臉上留下的不是滄桑,而是一種沉淀下來的從容與溫婉。
沒有人會把眼前這個三十五歲,事業(yè)有成的軟件工程師,和這位年過半百的女士聯(lián)系到婚姻這個詞上。
但他們確實正在討論這件事,而且,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你真的想好了嗎,小偉?”陳韻的聲音很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李偉停止了敲擊桌面的動作,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她。
“我想得很清楚,陳姐,”他頓了頓,改口道,“不,是‘韻’。”
這個稱呼的改變,是他決心的體現(xiàn)。
“我們認識三年了,我對你的感情,不是一時沖動。”
陳韻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低垂,掩飾著復雜的情緒。
“可是,我的年紀……”她低聲說,“還有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他們不會同意的。”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李偉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們的意見,我會去溝通,但我不會因為他們的反對而改變我的決定。”
他知道這有多難。
不僅僅是二十一歲的年齡差距,更是世俗眼光那道無形的墻。
但他不在乎。
他愛的是陳韻這個人,是她的成熟、她的通透、她的善良,以及她身上那種歷經(jīng)世事卻依然保持的純粹與優(yōu)雅。
這種感覺,他在同齡的女孩身上從未找到過。
“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李偉繼續(xù)說道,“讓你承受這些壓力。”
陳韻抬起眼,看著李偉年輕而執(zhí)著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但很快又被理智壓下。
“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她說,“我這把年紀,沒什么可失去的了,但我怕你將來會后悔,怕你會因為我而失去太多。”
“我不會后悔,”李偉斬釘截鐵地說,“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運。”
咖啡館里舒緩的音樂流淌著,但兩人之間的空氣卻有些凝滯。
他們的決定,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注定要激起層層漣漪。
沉默了片刻,陳韻輕輕嘆了口氣。
“既然你決定了,我……”她的聲音頓了頓,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愿意。”
李偉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像是烏云散去后露出的陽光,真誠而耀眼。
他沒有伸手去握陳韻的手,只是用目光傳遞著內(nèi)心的激動與喜悅。
他們的愛,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克制而深沉。
“謝謝你,韻。”他說。
李偉選擇了一個周末的下午,回到了父母家。
他事先沒有告知談話的內(nèi)容,只說是回去看看。
客廳里,母親正戴著老花鏡,仔細地挑揀著剛買的青菜。
父親則坐在沙發(fā)上看軍事新聞,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已經(jīng)積了不少煙蒂。
溫馨而熟悉的家庭場景,讓李偉即將出口的話顯得更加沉重。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開口了。
“爸,媽,有件事想跟你們說。”
母親抬起頭,臉上帶著笑意:“什么事啊,這么正式?”
“我……我準備結婚了。”李偉的聲音有些干澀。
母親的笑容僵在臉上,手里的青菜掉落了幾根。
“結婚?跟誰啊?上次不是說那個小張姑娘挺好的……”
“不是她,”李偉打斷了母親的話,艱難地說出那個名字,“是陳韻。”
“陳韻?”母親重復了一遍,顯然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陳韻?”
當記憶將這個名字和那個模糊的、見過幾次的、比自己還年長的女人聯(lián)系起來時,母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說誰?!”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刺耳,“是那個……那個五十多的女人?!”
李偉沉默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母親的哭聲猛地爆發(fā)出來,毫無預兆,卻撕心裂肺。
“兒子!你是不是瘋了啊!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她扔掉手里的菜,沖到李偉面前,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憤怒和不可置信。
“那個女人都五十六了!五十六了啊!她比我還大三歲!”
“你娶她回來干什么?啊?讓她給我當姐姐嗎?!”
“街坊鄰居怎么看我們?親戚朋友怎么戳我們的脊梁骨?!”
“你讓她怎么給我們李家傳宗接代?!我們李家是要絕后了嗎?!”
“她是不是看上我們家什么了?她是不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了?!”
母親的質問如同密集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向李偉。
父親“啪”地一聲關掉了電視,客廳里只剩下母親尖利的哭喊和父親粗重的喘息聲。
他猛地站起身,在客廳里煩躁地踱步,煙一根接一根地抽,濃重的煙霧彌漫開來,讓空氣更加壓抑。
李偉平靜地站在客廳中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鈍痛難忍。
他預料到會有反對,但母親如此歇斯底里的反應,父親沉默中蘊含的雷霆之怒,還是讓他感到窒息。
“爸,媽,我知道你們一時很難接受。”他試圖解釋,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愛她,是真心的,這和她的年齡沒有關系。”
“我們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
“至于孩子,我們可以不要,或者以后條件允許了,可以考慮領養(yǎng)。”
“現(xiàn)在社會觀念不一樣了,傳宗接代不是婚姻的唯一目的。”
“她沒有圖我們家什么,她有自己的工作和積蓄,我們是平等的。”
他的每一句辯解,都像是投入滾油的冷水,激起更猛烈的反應。
“放屁!”母親用盡力氣喊道,因為激動,身體都在發(fā)抖,“什么狗屁愛情!什么狗屁觀念不一樣了!”
“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竅了!被那個老女人迷昏了頭!”
“我告訴你,李偉,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你要是敢娶她進門,我就……我就死給你看!”
父親一直沒有說話,這時猛地停下腳步,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向李偉。
他將手中的煙蒂狠狠摁滅在煙灰缸里,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你母親說得對。”他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個女人,絕對不能進我們李家的門。”
“你要是執(zhí)意要娶她,從今往后,你就不是我李某的兒子。”
“這個家,你也不用再回來了。”
“你自己選。”
客廳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母親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李偉看著眼前白發(fā)漸生的父母,看著他們臉上決絕的表情,心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力。
一邊是生養(yǎng)自己的親情,一邊是自己選擇的愛情。
他知道,無論怎么選,都注定要傷害一方。
但他不能放棄陳韻。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神已經(jīng)恢復了堅定。
“爸,媽,對不起。”
“我尊重你們,永遠是你們的兒子。”
“但我的婚姻,我希望能自己做主。”
“我會娶她。”
說完這幾句話,他感覺身體里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
他深深地朝著父母的方向鞠了一躬,沒有抬頭看他們的表情,然后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這個曾經(jīng)充滿溫暖,此刻卻冰冷刺骨的家。
身后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仿佛也斬斷了某種重要的連接。
李偉站在樓道里,靠著冰冷的墻壁,眼眶發(fā)熱,卻流不出淚來。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更大的風浪還在后面。
朋友們的反應,印證了他的預感。
發(fā)小張強和另外兩三個真正的好兄弟,在最初的震驚之后,選擇了默默地站在他這邊。
“偉子,說實話,我們一開始也覺得太……太不可思議了。”張強在一個只有他們幾個人的小聚上,坦誠地說。
“但這是你的人生,我們是兄弟,只要你認定是對的,覺得幸福,我們就支持你。”
“別人的閑話,你別往心里去。”
這份理解和支持,讓李偉感到一絲慰藉。
但更多的人,則是無法掩飾的詫異、惋惜,以及背后毫不客氣的議論。
在公司茶水間,他無意中聽到兩個同事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技術部的李偉,要娶個老太婆!”
“真的假的?他條件那么好,怎么會……”
“誰知道呢,估計是圖人家清凈,或者……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惡意的揣測和獵奇的目光,如影隨形。
甚至有一次,一位平時關系還不錯的長輩,語重心長地“勸”他。
“小偉啊,你還年輕,前途無量,何必呢?”
“找個年紀相當?shù)模沂狼灏椎模舶卜€(wěn)穩(wěn)過日子不好嗎?”
“你這樣,讓你父母多傷心,外人怎么看你?”
李偉只能禮貌而堅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但內(nèi)心的疲憊和煩躁卻在不斷累積。
他盡量不在陳韻面前表露這些負面情緒。
但陳韻何其敏感,她怎會察覺不到他身上日益沉重的壓力,以及周圍那些無形的、充滿敵意的目光?
李偉幾次看到她接電話時,走到陽臺,聲音壓得很低,語氣卻透著無奈和疲憊。
他也注意到,她有時會對著手機屏幕發(fā)呆,然后默默地關掉,臉上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黯然。
他們見面時,她依舊努力維持著優(yōu)雅和從容,但眉宇間那抹淡淡的愁緒,卻比以前更深了。
李偉知道,這場風波,她承受的壓力絕不比他小,甚至可能更大。
他想說些什么來安慰她,卻發(fā)現(xiàn)語言是如此笨拙。
“別擔心,一切有我。”他只能這樣說,目光堅定地看著她。
陳韻抬起眼,迎著他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們之間的交流,更多地依賴于眼神、沉默,以及一種心照不宣的相互支撐。
在這場席卷他們生活的風波中,他們像是兩葉孤舟,只能緊緊依靠彼此,才能抵御洶涌的浪濤。
婚禮的籌備過程,異常的冷清和安靜。
沒有尋常人家嫁娶前的忙碌和喜悅,沒有親戚朋友的熱情參與和出謀劃策。
李偉試圖和陳韻商量一些細節(jié),比如場地布置的風格,比如請柬的設計。
“你覺得用香檳色做主色調怎么樣?”他拿著幾張效果圖問陳韻。
陳韻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說:“挺好的,你決定就好。”
她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疏離,仿佛這不是她自己的婚禮。
李偉知道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巨大的壓力和潛在的擔憂,讓她無法像普通新娘那樣投入和雀躍。
他想活躍一下氣氛,開了個玩笑:“我們的婚禮,大概是史上最省心的新娘了,什么都不用操心。”
陳韻牽了牽嘴角,算是回應,但那笑容并未抵達眼底。
場地最終選在了郊區(qū)一個環(huán)境清幽的度假村。
那里有一個小小的露臺,可以俯瞰一片平靜的湖泊,遠離市區(qū)的喧囂和窺探的目光。
李偉原本也曾幻想過,自己的婚禮會是熱鬧而隆重的,在高檔酒店里,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父母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笑容。
但現(xiàn)實卻是,他只能選擇這樣一個僻靜的角落,用最簡單的方式,完成這場不被祝福的儀式。
他親自手寫了為數(shù)不多的幾封請柬,送給了張強等幾個愿意前來觀禮的朋友。
陳韻那邊,也只邀請了兩位一直關心她的前同事。
他甚至沒有勇氣再給父母送去請柬,他知道那只會引來更多的爭吵和難堪。
婚禮那天,天空陰沉沉的,厚厚的云層壓得很低,湖面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如同新人此刻的心情,帶著些許迷茫和沉重。
李偉穿著精心挑選的西裝,對著鏡子反復整理著領帶,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容光煥發(fā),但他眼中的紅血絲和眉宇間的疲憊,卻怎么也掩蓋不住。
陳韻穿著一件淡紫色的改良旗袍,領口和袖口繡著精致的暗紋,襯得她愈發(fā)嫻靜端莊。
她請化妝師化了淡妝,巧妙地遮掩了倦容,但當她安靜地坐在那里時,眼角眉梢那份歷經(jīng)世事后的沉靜,以及一絲難以言說的落寞,還是悄然流露。
儀式在露臺上舉行,只有寥寥十來位賓客。
張強穿著伴郎服,努力地活躍氣氛,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露臺上顯得有些單薄。
李偉的朋友們坐在左邊,陳韻的朋友們坐在右邊,中間隔著一條過道,氣氛略顯微妙和拘謹。
沒有花童,沒有伴娘團,沒有煽情的背景音樂。
只有湖面吹來的微風,帶著些許涼意。
當張強宣布交換戒指時,李偉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從絲絨盒子里拿出那枚款式簡潔的男戒,看著陳韻向他伸出手。
那是一雙依舊細膩的手,但指關節(jié)處微微的凸起和皮膚的紋理,無聲地訴說著主人的真實年紀。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將戒指套入了她的無名指。
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瞬間清醒。
這是真的,他真的和她結婚了。
隨后,陳韻也拿起女戒,她的動作沉穩(wěn)而平靜,將戒指戴在了李偉的手上。
整個過程,他們的指尖有過短暫的觸碰,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親昵的舉動。
沒有擁抱,沒有親吻。
按照司儀的流程,他們只是并肩站立,面向稀疏的賓客。
張強帶頭鼓起了掌,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掌聲零零落落,很快就消散在風中。
李偉看著身邊陳韻的側臉,她的表情很平靜,目光落在遠處的湖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忽然感到一陣心疼。
他知道,這場婚禮對她來說,意味著更多的犧牲和隱忍。
他想對她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用目光傳遞著復雜的情緒——歉意、感激,以及無論如何都要走下去的決心。
陳韻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微微側過頭,迎上他的目光,對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帶著理解和安撫的笑容。
仿佛在說:我沒事,我們一起面對。
儀式后的簡單宴席,設在度假村臨湖的餐廳包間里。
長條形的餐桌,讓賓客們分坐兩邊,更顯疏離。
大家努力尋找著安全的話題,聊著天氣,聊著工作,聊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趣聞。
但“年齡”、“未來”、“父母的反對”這些沉重的話題,像房間里的大象,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卻又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李偉頻頻舉杯,感謝著每一位到場的朋友,尤其是對陳韻那兩位遠道而來的同事表達了誠摯的謝意。
他努力想讓氣氛熱絡起來,但效果甚微。
陳韻話不多,多數(shù)時間是微笑著傾聽,舉止優(yōu)雅得體,但眉宇間始終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疏離感。
李偉注意到,她幾乎沒怎么動筷子,只是偶爾端起酒杯,淺淺地抿一口。
張強試圖講了幾個他拿手的笑話,有幾個朋友配合地笑了,但笑聲很快就消失了,尷尬的沉默再次蔓延開來。
連餐廳服務員上菜的腳步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李偉看著眼前這幅景象,內(nèi)心五味雜陳。
這就是他的婚禮,冷清,尷尬,充滿了無聲的壓力。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灼痛。
幸好,宴席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客人們都很有眼色,知道新人需要休息,也或許是他們自己也感到不自在,紛紛起身告辭。
“偉子,祝你們幸福!”
“陳姐,新婚快樂!”
祝福的話語聽起來真誠,但也帶著一絲客套和距離感。
李偉和陳韻站在包間門口,一一送別客人。
最后剩下張強。
他走上前,沒有多余的話,只是用力地看了李偉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張強說。
“好,謝了兄弟。”李偉的聲音有些沙啞。
送走了所有人,餐廳外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湖面上升起了更濃的霧氣,遠處的燈火在霧中顯得朦朧而遙遠。
李偉轉過身,看到陳韻正靜靜地站在他身后,望著湖面出神。
夜風吹起她旗袍的下擺和幾縷散落的發(fā)絲,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空氣中只剩下風聲和遠處隱約的蟲鳴。
宴席散得很早。
朋友們都知道李偉和陳韻經(jīng)歷了許多波折,體貼地沒有過多逗留。
張強最后留下,幫著處理了一些收尾事宜。
“偉子,好好過日子,”他鄭重地對李偉說,“別管別人怎么說。”
李偉點點頭,心中充滿了感激。
送走了張強,度假村的夜色已經(jīng)降臨。
湖面上升起一層薄霧,遠處的燈火星星點點。
李偉和陳韻回到了他們預訂的房間,一個帶著小陽臺的湖景套房。
這是他們的新房,也是他們遠離塵囂、短暫喘息的港灣。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空調運行的微弱聲音。
陳韻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朦朧的夜色,沒有說話。
李偉站在她身后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她的背影。
他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平靜。
這場婚禮,沒有家人的祝福,甚至充滿了質疑和壓力,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恐怕都算不上完美。
“韻,”他輕聲開口,“今天……委屈你了。”
陳韻轉過身,臉上帶著一貫的溫和。
“沒有委屈,”她說,“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她的目光落在李偉臉上,帶著一絲探究,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你累了一天了,去洗個澡吧。”她說。
李偉點點頭。
浴室里傳來水聲。
李偉靠在沙發(fā)上,感覺身心俱疲。
從決定結婚到今天,短短幾個月,他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漫長的戰(zhàn)爭。
與父母決裂,承受朋友和同事異樣的目光,還要時時擔心陳韻的情緒。
但現(xiàn)在,一切似乎塵埃落定了。
他們終于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水聲停了。
過了一會兒,陳韻穿著睡袍從浴室里走出來。
她的頭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肩上,臉上帶著沐浴后的紅暈,少了幾分白日的端莊,多了幾分居家的柔和。
李偉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你去洗吧。”陳韻避開了他的目光,走到床邊坐下,拿起一本書翻看著。
李偉走進浴室,熱水沖刷著身體,也沖刷著連日來的疲憊。
他想著陳韻,想著他們不同尋常的結合,想著未來或許依然存在的挑戰(zhàn)。
但更多的是一種安定感,一種終于塵埃落定的踏實。
洗完澡,李偉穿著浴袍走出浴室。
他看到陳韻已經(jīng)放下了書,半靠在床頭,似乎在等待他。
房間里的燈光調得很柔和,氣氛有些微妙。
李偉深吸一口氣,走向臥室。
新婚之夜,他心中充滿了期待,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
然而,就在他靠近床邊,正打算感受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溫馨與寧靜時,一股海鮮般的腥味兒,忽然飄入了他的鼻腔,直沖他的天靈蓋。
這味道并不算特別濃烈,但非常清晰,帶著一種類似海產(chǎn)市場在午后陽光下散發(fā)出的、混合著水產(chǎn)和些微腐敗的腥氣。
它突兀地闖入這溫馨曖昧的氛圍,像是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李偉心中所有的旖旎幻想。
他的腳步下意識地頓住了,離床還有兩三步的距離。
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驚愕和疑惑顯露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輕輕吸了吸鼻子,試圖再次捕捉那股氣味。
是的,還在。
而且,似乎……是從床的方向傳來的。
更準確地說,是從陳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