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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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字吧。"蘇晴避開林偉的目光,鋼筆在手指間轉動。民政局的空調嗡嗡作響,墻上的時鐘指針正好指向下午三點。
"組織部公示期剛過,下周就要搬去新辦公室。"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陌生的冷漠。
林偉盯著那份離婚協議書,突然笑了:"你知道什么叫調令嗎?"
蘇晴皺眉看他,手中的鋼筆停止了轉動...
01
林偉在民政局門口第三次看表時,蘇晴的車終于停在路邊。車門砰地一聲關上,她穿著新定制的藏青色西裝套裙,高跟鞋踩過地磚發出清脆的聲響。九月的陽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個嚴肅而陌生的輪廓。
"等很久了?"蘇晴問,但眼神沒有停留在林偉身上,而是掃視著民政局大樓的玻璃門。門上貼著紅底白字的"辦事指南",字體工整得像她現在的表情。
林偉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從Hermès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離婚協議書的封面是淡藍色的,邊緣已經被指甲掐出褶皺。"簽字吧。"她避開林偉的目光,從包里抽出鋼筆,"組織部公示期剛過,下周就要搬去新辦公室,沒時間耗了。"
鋼筆是Montblanc的限量款,筆身鑲嵌著小小的藍寶石。那是她升任副處長時自己買的,說是慶祝"獨立女性的勝利"。林偉記得那天她拿著筆在空中揮舞,像個孩子般興奮。現在這支筆正遞向他,筆尖泛著冷光。
"財產分割已經寫得很清楚了,"蘇晴翻到第二頁,"房子歸我,你的公積金也夠買套小戶型。"她的語氣平靜得像在念公文,每個字都帶著決策者的威嚴。
林偉盯著協議書上"自愿離婚"四個字,突然想起三年前蘇晴第一次拿到副科級任命時的情景。那時她也是這樣意氣風發,拽著他去照相館拍全家福。照片里她胸前的徽章閃著光,而他正低頭給她整理歪掉的絲巾,動作專注而溫柔。
現在她胸前別著的是新徽章,正處級的金色邊框在陽光下格外刺眼。她的頭發盤成精致的髻,用的是施華洛世奇的發卡。從副科到正處,五年時間,她身上的每樣東西都在升級,包括離婚時的姿態。
"你確定?"林偉終于開口,聲音在秋風里有些飄忽。
"確定。"蘇晴的回答快得像反射,然后她補充道:"我們本來就不合適。你的圈子太小,我的世界太大。"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卻透著一種新學會的官腔。林偉想起她剛入職時的樣子,那時她還會在深夜打電話向他請教如何寫工作總結,聲音里帶著初入職場的不安。現在她的聲音里只有高位者的篤定。
他拿起筆,指尖在"林偉"二字上方懸了懸。鋼筆很重,比他平時用的中性筆重得多。筆尖碰到紙張的瞬間,他聽到了細微的沙沙聲,像秋葉飄落。一筆一劃地落下名字,每個筆畫都清晰有力,仿佛在宣告什么的結束。
蘇晴接過協議書時,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她的指尖冰涼,指甲修剪得很短,涂著透明的指甲油。這是她新學會的,說是為了在握手時給人留下專業的印象。以前她喜歡留長指甲,涂亮紅色,像盛開的玫瑰花瓣。
"那就這樣吧。"蘇晴將協議書塞回包里,轉身就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漸遠去,在空曠的廣場上留下一串回音。
林偉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車消失在拐角。廣場上的鴿子突然飛起,翅膀撲騰聲在空中炸開,然后歸于沉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那里有一條昨晚收到的加密短信,來自一個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系的號碼。
02
收拾行李時,林偉在衣柜最底層翻出一個褪色的帆布包。包上的拉鏈已經不太好拉,需要用點力氣。里面裝著蘇晴剛入職時的筆記本,封面是粉色的,上面貼著她親手畫的可愛貼紙。
翻開第一頁,日期是五年前的春天。那時她還是個小科員,每天下班后都要在家里補習業務知識。"今天林偉幫我改了三份匯報材料,他說我寫的像散文。"字跡旁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還用紅筆加了個心形。
筆記本里記錄著她職場初期的種種困惑。"不知道怎么和領導相處"、"開會時該說什么"、"同事們總是議論別人"。每一條后面,都有林偉用藍色圓珠筆寫的建議。他的字跡工整,語氣溫和,像個耐心的老師。
"處理人際關系要真誠但不能天真。"、"發言前先想好三個要點。"、"聽到議論時最好保持沉默。"這些建議現在看來都很樸素,但在當時對她卻很有用。她曾經激動地對他說:"你就是我的職場導師!"
后面的日記漸漸變了調。"今天科長夸我文件寫得好。"、"處長說要提拔我當主任科員。"、"林偉不太理解我的工作壓力。"字跡越來越流暢,內容卻越來越疏離。
最后幾頁幾乎都是抱怨。"林偉又說我變了。"、"他不知道在機關工作有多難。"、"覺得他格局太小。"紅色的笑臉再也沒有出現過,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尖銳的感嘆號。
手機在這時震動,來電顯示是個境外號碼。林偉走到陽臺接聽,夜風帶著桂花的香氣,遠處的城市燈火如星河般閃爍。
"老林?"聽筒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
"是我。"林偉握緊手機,聲音壓得很低。
"中央的調令下來了,江省那邊需要你。考慮到蘇晴的情況……"對方的話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確。
"我去。"林偉打斷對方,看著樓下車庫蘇晴的車正緩緩駛出。車尾燈在夜色里拖出兩道猩紅的光,像兩行血淚。她這么晚還出門,多半是去參加什么應酬。
"時間很緊,后天就要到省委報到。"電話里的聲音變得嚴肅,"這次調動級別比較特殊,需要保密。"
"明白。"林偉掛了電話,將帆布包重新塞回衣柜最深處。他開始有條不紊地往行李箱里裝衣服,動作間沒有絲毫猶豫。幾件白襯衫,兩套西裝,一些換洗的內衣。每樣東西都疊得整整齊齊,像他做事的風格。
書桌上的臺歷翻到九月十五日,那是明天的日期。他撕下今天的那一頁,上面用藍色圓珠筆畫了個圈,那是他和蘇晴的結婚紀念日。現在這個日期變成了他們離婚的日子,人生的諷刺大概就是如此。
整理書籍時,他發現了蘇晴留下的幾本書。《女性領導力》、《職場政治學》、《如何成為不可替代的人》。這些書都很新,有些頁面還夾著書簽,上面寫著她的讀書筆記。字跡已經變得很陌生,不再是那個畫心形符號的女孩。
行李箱合上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格外響亮。林偉看了看表,凌晨兩點。蘇晴還沒有回來,她的世界已經不再需要他的存在。他拖著行李箱走向門口,腳步聲在樓道里回蕩,像告別的鐘聲。
03
搬家公司來的那天,蘇晴的同事正好來送新辦公室的綠植。一盆富貴竹,一盆發財樹,還有幾盆多肉植物。植物們被精心包裝在白色的花盆里,配著絲帶和祝賀卡片。
"蘇處現在可是咱們系統最年輕的正處,"戴眼鏡的男人笑著說話,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討好,"聽說下一步就要進常委班子了,林老師以后就是領導家屬啦。"
客廳里響起一片善意的笑聲。幾個人圍著蘇晴寒暄,臉上都帶著那種機關里常見的職業笑容。他們談論著機構改革,人事調動,誰誰誰又升職了。空氣里彌漫著茶葉的清香和微妙的權力氣息。
蘇晴的笑聲卡在喉嚨里,她突然看見林偉背著雙肩包站在樓道口。他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沖鋒衣,胸前的拉鏈已經有些松動。那是他們蜜月旅行時在九寨溝買的,當時她還嫌顏色太土,現在看來卻有種說不出的樸素。
"各位聊著,我去看看搬家的情況。"她匆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節拍。
林偉正在和搬家工人交代一些注意事項。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有任何變化。"書柜里的那些書可以不要了,"他對工人說,"留幾本蘇晴可能用得著的就行。"
"你這是要去哪?"蘇晴問,但聲音壓得很低,不想讓客廳里的人聽到。
"我去南方支教一年。"林偉把鑰匙放在鞋柜上,鑰匙碰撞的聲音清脆而決絕。"房子留給你,房貸還有三年。"
蘇晴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她想問他什么時候做的這個決定,想問他為什么不提前告訴她,想問他是不是在賭氣。但話到嘴邊卻發現沒有立場再問這些。
"支教?"她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語氣里帶著不解,"你的工作怎么辦?"
"已經辦了停薪留職。"林偉的回答很簡短,沒有多余的解釋。他看著搬家工人把最后一個紙箱搬下樓,轉身準備離開。
"林偉。"蘇晴叫住了他,聲音有些顫抖。
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走廊里的聲控燈突然亮了,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傳來電梯運行的嗡嗡聲,還有樓下汽車發動的聲音。
"你……保重。"最終她只說了這兩個字。
林偉點了點頭,依然沒有回頭。他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拐角,腳步聲漸漸遠去。蘇晴站在門口很久,直到客廳里有人喊她,她才回過神來。
"蘇處,你老公真是體貼,這么配合你的工作。"戴眼鏡的男人還在說著恭維話,"現在像他這樣理解妻子事業的男人可不多了。"
蘇晴勉強笑了笑,手里的綠植葉子被她無意識地攥皺了幾片。發財樹的葉子很嫩,一碰就會留下指印。她想起林偉曾經說過,植物是有生命的,要溫柔地對待它們。
"是啊,"她說,"他一直都很支持我。"
話音剛落,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蘇晴走到窗邊,看見一輛出租車正緩緩駛離小區。車里坐著的人影雖然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是林偉。車子拐過街角,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客廳里的人們還在談論著各種瑣事,聲音熱鬧而喧囂。但蘇晴突然覺得房間里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綠植,幾片葉子已經完全皺了,再也恢復不了原來的樣子。
04
江省的梅雨季總是漫長而潮濕。雨水從六月一直下到八月,空氣里永遠彌漫著霉味和泥土的氣息。林偉在省委黨校參加封閉式培訓,三個月的時間里幾乎與外界隔絕。
黨校的宿舍很簡樸,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柜。墻上貼著"嚴以修身、嚴以用權、嚴以律己"的標語,字體端正而嚴肅。窗外是一片梧桐林,葉子在雨中顯得格外綠。
手機常常在深夜響起。蘇晴的號碼混在一堆陌生來電里,總是響三聲就掛斷。林偉知道她在查崗,就像過去五年里,她總會在深夜突然打來電話,聽他辦公室有沒有陌生的聲音,有沒有女人的笑聲。
起初他還會回撥過去,但電話總是顯示關機或者無人接聽。后來他就不再理會,任由手機在夜里振動,像夏蟲在窗臺上的低鳴。
培訓的內容很枯燥,大多是政治理論和管理學。同期的學員都是各地的處級干部,年齡多在四十歲上下。大家白天認真聽課,晚上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談論著各自的工作和前途。
"老林,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有人問他。
"中學老師。"林偉的回答總是很簡單。
"現在還教書嗎?"
"停薪留職了。"
大家通常不會再問下去。在這個圈子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過分的好奇是不禮貌的。林偉很感謝這種默契,他不想解釋太多。
直到某天凌晨,電話終于接通了。蘇晴的聲音帶著酒氣,還有背景音樂的嘈雜聲。她顯然是在什么應酬場合,聲音比平時高了幾個調。
"林偉,你到底在哪?"她問,語氣里帶著一種醉酒后的直白,"教育局的人說你早就離職了。"
雨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作響,林偉望著遠處省政府大樓亮著的燈火。那棟建筑在雨夜中顯得格外莊嚴,每一盞燈都代表著權力的象征。
"在做該做的事。"他輕聲說。
"什么該做的事?"蘇晴的聲音變得尖銳,"你是不是在騙我?你到底去了哪里?"
林偉沒有回答。他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的笑聲,還有碰杯的聲音。蘇晴在她的新世界里如魚得水,而他正在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軌道上前進。
"你說話啊!"蘇晴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歇斯底里的憤怒,"你不要以為離婚了就可以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林偉說,"只是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蘇晴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背景音樂變成了一首慢歌。她的呼吸聲變得急促,仿佛在努力控制什么情緒。
"你變了。"她突然說,聲音里帶著一種陌生的脆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人總會變的。"林偉看著窗外的雨,"就像你一樣。"
"我沒有變!"蘇晴的聲音又變得激動,"我只是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
"嗯。"林偉的回應很平淡,既不同意也不反對。
這種平淡似乎刺激了蘇晴,她猛地掛斷了電話。聽筒里只剩下忙音,在雨夜中顯得格外孤獨。林偉放下手機,繼續看著窗外的夜色。雨還在下,沒有停下的跡象。
第二天早上,他收到了蘇晴發來的短信:"昨晚喝多了,說話可能有些過分,別介意。"字里行間透著官場上慣有的客套,連道歉都變得這么公式化。
林偉沒有回復。他正在準備結業考試,三個月的培訓即將結束。下周他就要到新的崗位報到,那是一個連蘇晴都無法想象的位置。
05
全省經濟工作會議的會場設在省委禮堂,紅色的地毯一直鋪到主席臺。七百多個座位整齊排列,每個位置上都放著厚厚的文件袋和礦泉水。會場的燈光很亮,照得每個人的臉都格外清晰。
蘇晴坐在第三排右側,作為交流干部的代表,她今天要代表本市做經驗匯報。她穿著新買的黑色套裝,胸前別著金色的徽章,頭發盤成職業女性的標準發髻。發言稿已經在前天晚上改了七遍,每個字都經過精心推敲。
會場里人頭攢動,來自全省各地的官員們低聲交談著。空氣中彌漫著茶葉的香氣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主席臺上的紅色橫幅寫著"全省經濟工作會議",字體莊重而威嚴。
蘇晴攥著發言稿的手心全是汗。這種級別的會議她還是第一次參加,心里既興奮又緊張。她偷偷環顧四周,認出了好幾個在電視上見過的面孔。能夠坐在這里,對她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耀。
主持人是省委秘書長,聲音洪亮而莊重。會議程序很嚴格,每個環節都有精確的時間安排。第一項是傳達中央精神,第二項是省長講話,第三項是各地市匯報。
"下面請省長林偉同志講話。"
主持人的聲音在會場里回蕩,蘇晴正在整理發言稿,沒有注意到這個名字。她只是例行公事地抬起頭,準備鼓掌歡迎。
然后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蘇晴整個人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