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我上哪弄這么多錢?”張強冷笑,背對病床上的母親李桂蘭,語氣冰冷如刀。
李桂蘭瘦骨嶙峋,呼吸微弱,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女兒張麗猛地推門而入,淚水奪眶而出:“哥!媽都這樣了,你就這樣對她?”
張強的沉默與張麗的憤怒交織,病房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老太太李桂蘭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瘦骨嶙峋,臉色如紙。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像是無形的枷鎖,壓得人喘不過氣。
窗簾半拉著,陽光無力地灑在她花白的頭發上,勾勒出她憔悴的輪廓。
她七十多歲了,皺紋像刀刻般爬滿臉龐,唯獨那雙眼睛,透著一絲不屈的倔強。
她閉著眼,嘴唇微微顫抖,仿佛在與病痛無聲地抗爭。
病房角落的監護儀發出單調的“滴滴”聲,像在為她生命的倒計時敲響警鐘。
醫生剛檢查完,額頭緊鎖,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兒子張強身上。
“情況非常危急,必須馬上手術,”醫生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商量的急迫。
張強背靠著墻,雙手抱胸,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像個冷漠的旁觀者。
他穿著舊夾克,袖口已經磨得發白,眼神卻比衣服更冷。
“手術費大概得二十萬,”醫生繼續說,語氣沉重,“拖不得,你們得盡快決定。”
張強低頭盯著地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聲音低得像在自嘲:“二十萬?我上哪弄這么多錢?”
他甚至沒看病床上的母親一眼,仿佛她已經是個無關緊要的存在。
李桂蘭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干枯的手指在被子上攥緊又松開。
她聽見了兒子的話,每一個字都像針,狠狠刺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病房里安靜得可怕,空氣仿佛凝固,只剩監護儀的機械聲在回響。
張強在村里開了個小雜貨鋪,生意清淡,賺的錢剛夠養活老婆孩子。
他家那間小平房,還是十年前母親賣了老屋攢錢幫他蓋的。
可他心里清楚,家里那點積蓄,擠一擠未必拿不出手術費。
只是,他不愿意為了這個“老太太”掏空家底,毀了自己好不容易攢下的日子。
他覺得自己已經盡了孝,母親老了,病了,那是命,他沒辦法。
張強推開病房的門,走到走廊盡頭,點燃一支廉價的香煙。
煙霧升騰,模糊了他的臉,也掩蓋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
“媽,你別怪我,”他低聲嘀咕,聲音里帶著一絲自我安慰,“我也有我的難處。”
他想起小時候,母親總把好吃的留給他,自己啃硬邦邦的窩頭。
可那些記憶,如今在他心里只剩冷冰冰的怨氣,像塊石頭壓著。
他覺得自己這些年過得太苦,母親卻從沒真正幫過他什么。
走廊的燈光昏黃,映得他的影子孤零零的,像個被世界遺棄的人。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煙圈在空氣中散開,像他心底的良心,早已破碎。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響動。
一個身影風風火火闖了進來,打破了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是李桂蘭的女兒張麗,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手里拎著個舊背包。
她的臉被風吹得有些紅,額頭還掛著細密的汗珠,顯然是趕了遠路。
她一看到母親的模樣,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像決堤的洪水無法遏制。
張麗站在病房門口,風塵仆仆的身影在昏黃燈光下顯得單薄。
她粗布外套上還沾著長途車上的灰塵,額頭掛著細密的汗珠。
可這些疲憊在她看到母親李桂蘭的那一刻,全都化作了心痛。
李桂蘭躺在病床上,瘦得像一把枯柴,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張麗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她踉蹌著上前,膝蓋幾乎要觸地。
“媽!你怎么成這樣了?”她撲到床邊,聲音哽咽得幾乎碎裂。
她的雙手緊緊握住母親的手,那雙手冰冷干枯,像秋天的落葉。
李桂蘭的眼皮微微顫動,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睜開眼睛。
看到女兒,她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微光,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麗麗,你咋回來了?”她的聲音虛弱得像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絲安慰。
每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帶著對女兒的疼愛和愧疚。
張麗低頭,淚水一滴滴落在母親的手背上,燙得她心頭一顫。
她想起小時候,母親總在深夜縫補她的衣服,指尖被針扎得滿是傷痕。
那些年,母親省吃儉用,把最好的都給了她和哥哥張強。
可現在,母親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她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完整。
張麗猛地抬起頭,目光轉向站在角落的張強,眼神像刀子般鋒利。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憤怒和失望在心底翻騰,像火山即將噴發。
“哥!媽都這樣了,你就這么不管她?”她的聲音里滿是憤怒,帶著撕裂的痛。
每個字都像重錘,砸在病房沉悶的空氣里,震得人心頭發緊。
張強靠著墻,雙手插在破舊夾克的口袋里,眉頭緊皺。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溫度,眼神冷得像冬天的冰面。
他低頭避開妹妹的目光,仿佛那目光能刺穿他早已麻木的心。
“管?我拿什么管?”他的語氣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他抬起頭,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像在笑妹妹的天真。
“你知道手術費多少嗎?”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帶著一絲惡意,“二十萬!”
這兩個字像一塊巨石,狠狠砸在張麗的心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咬緊牙關,嘴唇顫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知道哥哥這些年的日子不好過,可她沒想到他會冷漠到這個地步。
母親的命在倒計時,他卻站在這里,像是事不關己的陌生人。
張麗的雙手攥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痛得她清醒了幾分。
她不能讓母親就這么放棄,她必須做點什么,哪怕傾盡所有。
她深吸一口氣,從破舊的背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手指微微發抖。
“醫生,先用這個交費,手術不能等!”她將卡遞給醫生,語氣堅定如鐵。
她的聲音在病房里回蕩,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決心,像在向命運宣戰。
醫生愣了一下,隨即接過卡,眼中閃過一絲敬佩,點了點頭。
他匆匆轉身離開,腳步聲在走廊里漸漸遠去,留下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張強愣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那張卡,眼神復雜得像一團亂麻。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你哪來的錢?”他冷冷地開口,語氣里夾雜著懷疑和不屑。
他的聲音低沉,像在質問,又像在掩飾心底那一絲不安。
張麗沒有回答,甚至沒看他一眼,只是低頭握著母親的手。
她用指腹輕輕擦去母親眼角的淚,動作溫柔得像在呵護一件珍寶。
她的沉默讓張強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像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嚨。
病房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空氣仿佛凝固成冰。
窗外的陽光早已被烏云遮擋,病房里只剩冷白色的燈光,刺眼而無情。
張強站在角落,目光在母親和妹妹之間游移,像個局外人。
他的心底翻江倒海,既有對妹妹的嫉妒,也有對母親的冷漠。
這些年,他總覺得母親偏心妹妹,覺得自己從沒被真正重視。
小時候,母親總是多給妹妹一塊糖,留給他的是嚴厲的責罵。
長大后,妹妹去了城里打工,他卻困在村里,過著看不到頭的苦日子。
他覺得母親從沒為他考慮過,如今她病了,他憑什么要管?
可現在,看到母親虛弱的樣子,他心底卻沒有一絲動搖。
他告訴自己,這是理所當然,母親老了,病了,那是她的命。
“媽,別怪我,”他在心里默念,聲音冷得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他得為自己的家打算,孩子要上學,老婆要養家,他沒余力管別人。
張麗低頭看著母親,輕輕哼起一首童年的歌謠,試圖安撫她的心。
她的聲音顫抖,卻帶著一股溫暖,像在驅散病房里的陰冷。
李桂蘭的呼吸漸漸平穩,嘴角微微上揚,像在夢里回到了從前。
張麗的眼淚再次滑落,但她沒有擦,只是緊緊握著母親的手。
她知道,無論哥哥怎么想,她都不會放棄,哪怕只有一線希望。
張強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想說點什么,可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一個字也吐不出。
他轉過身,背對病床,拳頭在口袋里攥緊又松開。
病房里的鐘表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在提醒他時間的無情。
張麗的銀行卡,那張薄薄的卡片,像一根刺,深深扎進他的心。
他不知道妹妹這些年經歷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可那張卡的存在,像一面鏡子,照出他內心的冷漠和不堪。
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像有什么東西在心底蠢蠢欲動。
張麗低聲和母親說著話,語氣溫柔得像春風拂過湖面。
她坐在病床邊,微微俯身,像是怕驚擾了母親脆弱的呼吸。
“媽,你別怕,有我在,手術一定能做好。”她強忍淚水,聲音卻微微顫抖。
她的眼眶紅腫,淚光在燈光下閃爍,但她努力擠出一絲笑意。
李桂蘭躺在病床上,瘦得像一具枯骨,眼神卻柔和地看著女兒。
她的目光里滿是愧疚,像在為自己的病痛向女兒道歉。
“麗麗,媽拖累你了……”她的聲音細若游絲,斷續得像隨時會消失。
每個字都帶著沉重的自責,仿佛她覺得自己不該成為女兒的負擔。
張麗的喉嚨一緊,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搖搖頭,哽咽著說:“媽,別說傻話,你養我長大,我做啥都是應該的。”
她的聲音堅定,卻掩不住眼底的悲傷,像在用盡全力支撐自己。
她想起小時候,母親在寒冬里洗衣,雙手凍得通紅卻從不抱怨。
那些年,母親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她和哥哥身上,自己卻舍不得買件新衣。
張麗的手輕輕撫摸著母親的額頭,試圖傳遞一絲溫暖。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窗外的風聲低沉,像在低吟一首悲歌。
張強站在病房角落,背靠著冰冷的墻,雙手插在破舊夾克的口袋里。
他聽著妹妹和母親的對話,心頭一緊,像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
那股刺痛來得突然,讓他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
他想起小時候,母親省下口糧給他買新鞋的畫面,清晰得像昨日。
那雙鞋是他夢寐以求的,穿上后他在村里炫耀了好幾天。
可母親卻穿著破了洞的布鞋,踩在雪地里,腳趾凍得發紫。
那些回憶曾讓他感動,可如今在他心里只剩冷冰冰的怨氣。
他覺得自己這些年過得太苦,母親卻從沒真正為他做過什么。
在她眼里,妹妹張麗總是更重要的那個,他只是個陪襯。
張強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母親身上,眼神復雜得像一團亂麻。
他清了清嗓子,想說點什么來打破這壓抑的氣氛。
可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他的心底翻騰著矛盾,既有對母親的冷漠,也有對妹妹的嫉妒。
他告訴自己,母親病了是她的命,他沒義務掏空家底去救她。
他有自己的家庭,孩子要上學,老婆要養,他得為自己打算。
病房里的燈光冷白刺眼,映得他的臉色更加陰沉。
他低頭盯著地板,試圖逃避母親和妹妹的目光。
就在這時,李桂蘭突然掙扎著抬起頭,動作吃力卻帶著一股倔強。
她的手臂顫抖,像在用盡生命最后的力氣支撐身體。
“強子,媽有話跟你說……”她的聲音雖弱,卻帶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威嚴。
那聲音像一道雷,劈開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靜,直擊張強的內心。
張強愣了一下,皺起眉頭,眼神里滿是不耐和抗拒。
他慢吞吞地走近病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虛浮而沉重。
他不想聽母親說什么,他怕那些話會動搖他早已筑起的冷漠。
可母親的目光像釘子,牢牢鎖住他,讓他無處可逃。
李桂蘭的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卻異常堅定。
她顫抖著伸出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舊布包,邊角已經磨破。
那布包泛黃,針腳粗糙,像承載了無數歲月的痕跡。
她用干枯的手指緩緩打開布包,動作小心得像在拆解一件珍寶。
而當李桂蘭將東西拿出來后張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被雷劈中,瞳孔猛地收縮。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
“你……你怎么還留著它?”張強的聲音顫抖,帶著毫不掩飾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