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緞從床頭垂落,喜字倒貼在窗欞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我坐在這間陌生的婚房里,看著鏡子里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正在卸妝,心里涌起一陣說不出的后悔。
三個月前,我還在深圳的寫字樓里加班到深夜,母親一通電話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她說給我介紹了個女孩,江西老家的,今年36歲,人很好,就是年紀大了點還沒嫁人。
"媽,我才28歲,為什么要找個比我大8歲的?"我當時在電話里抗議。
"你也不小了,再不結婚我和你爸都沒臉見人了。"母親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這女孩條件不錯,有房有車,人也老實,你就當是幫幫她吧。"
現在想想,我應該堅持拒絕的。
可是看著她緩緩轉過身來,那雙眼睛里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芒時,我忽然意識到,也許這個夜晚,會讓我重新認識眼前這個叫李秀蘭的女人。
01
三個月前的那個周末,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江西老家的小縣城。
母親王淑芬早早就在村口等著,她穿著新買的藍色外套,臉上洋溢著少見的笑容。一見到我下車,就急忙迎了上來。
"浩然,你總算回來了。"她幫我拎著行李,一邊走一邊說,"明天下午就去見那個女孩,我都安排好了。"
"媽,我說了不想見的。"我有些煩躁地說道。
"你不見怎么知道人家不好?"母親停下腳步,嚴肅地看著我,"你在深圳這么多年,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和你爸都快愁死了。"
回到家里,父親李國強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看到我,他放下手里的剪刀,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兒子,你媽給你介紹的這個女孩確實不錯。"父親的語氣很溫和,"她叫李秀蘭,在縣城里開了個小超市,自己買了房子買了車,人也很樸實。"
"那她為什么36歲還沒結婚?"我直接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父母對視了一眼,母親嘆了口氣:"聽說是之前談過幾個,都沒成。有人說她眼光太高,有人說她性格有些古怪,但具體怎么回事,我們也不清楚。"
"你看,連你們都說她性格古怪,我為什么要去見?"我坐在沙發上,拒絕的態度很明確。
"古怪怎么了?"母親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人家一個女孩子,能夠獨自撐起一個家業,還能有什么大毛病?再說了,她比你大幾歲也不是壞事,女人大點知道疼人。"
那天晚上,我躺在小時候的床上,望著熟悉的天花板,心里五味雜陳。深圳的工作壓力很大,房價高得讓人絕望,我確實也到了該考慮婚姻的年紀。也許,回到小縣城安定下來,也不是什么壞事。
第二天下午,母親精心給我挑了一件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還特意讓我去理了個發。
"記住,見面要有禮貌,多夸夸人家。"臨出門前,母親還在不停地叮囑。
見面的地點在縣城里一家新開的咖啡廳。我提前十分鐘到了,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透過玻璃窗,我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心里既緊張又好奇。
三點整,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推門而入。她的頭發盤在腦后,妝容淡雅,舉止間透著一種成熟女性特有的從容。她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我身上。
"你是李浩然吧?"她走過來,聲音很溫柔。
"是的,你好。"我起身和她握手,發現她的手很溫暖,也很軟。
"我是李秀蘭,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坐下后,摘下手套放在桌上,然后看著我微笑。
說實話,她比我想象中要漂亮。雖然已經36歲,但保養得很好,皮膚白皙,眼睛很亮,身材也保持得不錯。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種讓人感到舒服的氣質。
"聽阿姨說你在深圳工作?"她主動開始了談話。
"是的,在一家科技公司做軟件開發。"我回答道,"聽說你在這里開超市?"
"嗯,就在市中心,開了三年了,生意還不錯。"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自豪,"雖然累一點,但總算是有個穩定的收入。"
我們聊了很多,從工作到生活,從愛好到理想。出乎我的意料,她并不像傳說中那樣古怪,相反,她很健談,見識也很廣泛。她告訴我,她曾經在省城工作過幾年,后來為了照顧生病的母親才回到縣城。
"其實我也想過繼續在省城發展,但家人更重要。"她說這話時,眼中有一種溫柔的光芒。
那天下午,我們一直聊到了黃昏。臨別時,她主動要了我的微信。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多了解了解。"她說這話時,臉上有淡淡的紅暈。
回到家,母親迫不及待地詢問見面的情況。
"怎么樣?人不錯吧?"母親眼中充滿期待。
"確實不錯。"我如實回答,"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母親高興得眉開眼笑,"我就說她是個好女孩。"
那天晚上,李秀蘭給我發了微信:今天很高興認識你,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我回復:我也是,期待更多的交流。
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幾乎每天都會聊天。她會告訴我超市里發生的趣事,我也會分享深圳的生活。漸漸地,我發現自己開始期待她的消息,期待和她聊天。
02
接下來的兩個月里,我們的關系發展得比預想中要快。
每個周末,我都會從深圳趕回江西。有時候是幫她在超市里忙活,有時候就是簡單地陪她吃個飯,看個電影。她總是很貼心,知道我路途勞累,每次都會準備一些我愛吃的小菜。
"你這樣來回跑太辛苦了。"一個周日的傍晚,她看著我準備收拾行李回深圳,眼中有些不舍。
"沒關系,我愿意。"我說這話時,發現自己是真心的。
她的超市不大,但經營得井井有條。貨架擺放得整整齊齊,商品種類齊全,生意確實不錯。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對每一個顧客都很耐心,特別是那些老人家,她總是不厭其煩地幫他們挑選商品。
"李老板,這個洗衣粉好用嗎?"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奶奶拿著一袋洗衣粉問道。
"張奶奶,這個牌子很好,我自己家也在用。不過您一個人住,買小包裝的就夠了,經濟實惠。"李秀蘭溫和地建議道。
看著她耐心地為老人挑選商品,我心里涌起一陣暖流。這樣善良的女人,為什么會36歲還單身呢?
一天晚上,我忍不住問她:"秀蘭,你不介意我問一個私人問題嗎?"
"什么問題?"她放下手里的賬本,看著我。
"你這么好的人,為什么一直沒有結婚?"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苦笑了一下:"可能是緣分還沒到吧。"
"就這么簡單?"我追問道。
"其實也不算簡單。"她低下頭,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之前也談過幾次戀愛,但總是因為各種原因沒有走到最后。有的人嫌我年紀大了,有的人覺得我太獨立,還有的人..."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還有的人怎么樣?"我輕聲問道。
"還有的人說我有毛病。"她抬起頭看著我,眼中有一絲苦澀,"他們說我太固執,太倔強,不像個女人該有的樣子。"
"我覺得你很好啊。"我真誠地說道,"獨立、善良、有事業心,這些都是優點。"
她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感動:"謝謝你這么說。"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久。她告訴我,她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對方是她大學同學,兩人感情很好,但最終因為家庭的反對而分手。
"他家里嫌我是農村出身,門不當戶不對。"她說這話時,聲音很平靜,但我能感受到她內心的痛苦。
"后來呢?"我問道。
"后來我就回到這里,開了這個超市,想著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了。"她摸了摸桌上的一盆綠蘿,"沒想到一晃就是十幾年。"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許她之所以一直單身,不是因為她有什么毛病,而是因為她對感情太過認真,寧缺毋濫。
"秀蘭,如果我們在一起,你不會覺得我比你小很多嗎?"我試探性地問道。
"年齡只是個數字。"她認真地看著我,"重要的是兩個人是否合得來,是否能夠相互理解、相互支持。"
那個晚上,我們確定了戀愛關系。她的吻很輕很甜,帶著一種成熟女性特有的溫柔。我感覺自己終于找到了想要守護一生的人。
一個月后,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我們舉行了訂婚儀式。母親高興得眼角都笑出了皺紋,她拉著李秀蘭的手說:"秀蘭啊,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謝謝阿姨,我會好好對浩然的。"李秀蘭乖巧地回答。
父親也很滿意這個兒媳婦,他私下對我說:"這女孩不錯,踏實可靠,你要好好珍惜。"
訂婚后,我開始考慮辭職回江西的事情。深圳的工作雖然薪水不錯,但長期分居兩地不是辦法。李秀蘭知道我的想法后,主動提出可以把超市擴大一些,我們一起經營。
"你懂技術,可以幫我搞個網上商城,做線上線下結合。"她興奮地說道,"這樣生意肯定會更好。"
我被她的熱情感染了,開始認真考慮這個提議。也許,回到小縣城和心愛的人一起創業,也是一種不錯的人生選擇。
兩個月后,我們決定舉行婚禮。李秀蘭堅持要一切從簡,但母親不同意。
"這是你們一輩子的大事,怎么能馬虎?"母親堅決地說道,"該有的儀式一樣都不能少。"
最終,我們妥協了。婚禮定在農歷十月初八,一個黃道吉日。
李秀蘭開始忙著準備婚禮的各種事宜,我也從深圳請了長假回來幫忙。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我心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真正了解一個人,需要的不僅僅是幾個月的相處,而是深入到她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婚禮前一天,當我看到她房間里那些讓我震驚的東西時,我才意識到,我對這個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女人,了解得還遠遠不夠。
03
婚禮前一天的下午,李秀蘭帶我去她家收拾一些要帶到新房的物品。
她家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裝修簡潔明快,收拾得很干凈。客廳里擺著幾盆綠植,墻上掛著一些風景畫,整體看起來很溫馨。
"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收拾臥室里的東西。"她給我倒了杯茶,然后走向臥室。
我坐在客廳里,目光無意中被書架上的一本書吸引了。那是一本厚厚的醫學書籍,書名叫《臨床心理學》。我有些好奇地拿起來翻看,發現里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筆記。
"秀蘭,你還學過心理學?"我拿著書走向臥室。
"啊,你怎么拿那本書了?"她看到我手里的書,臉色突然變得有些慌張,快步走過來想要拿走。
"沒什么,就是隨便看看。"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你為什么這么緊張?"
"沒有緊張,就是那些都是過時的東西了。"她勉強笑了笑,把書放回書架,"你先坐一會兒,我把這些衣服收拾好就走。"
我重新坐回沙發上,但心里卻多了一絲疑惑。她剛才的反應有些奇怪,為什么看心理學書籍要這么緊張呢?
過了一會兒,她從臥室里出來,手里拿著一個大號的行李箱。
"收拾好了,我們走吧。"她說話時避開了我的眼神。
"等等,我幫你拿一些其他的東西。"我起身想要進臥室看看還有什么需要帶走的。
"不用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急忙攔住我,"我們直接走吧,新房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
她的態度讓我更加疑惑了。從我們認識以來,她一直很自然很開放,為什么今天突然變得這么神秘?
"秀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我直接問道。
"沒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情瞞著你?"她笑得有些勉強,"可能是明天要結婚了,心情有點緊張吧。"
我看著她的眼睛,感覺她在說謊,但也不好強迫她說出真相。也許她真的只是因為明天的婚禮而緊張吧。
晚上,我回到家里,母親正在廚房里忙著準備明天婚禮的一些食材。
"浩然,明天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母親抬頭看著我。
"基本都準備好了。"我坐在廚房門口,"媽,你對李秀蘭了解多少?"
"怎么了?你們是不是鬧別扭了?"母親停下手里的活,有些擔心地看著我。
"沒有鬧別扭,就是覺得她身上還有很多我不了解的地方。"我如實說道。
"這很正常啊。"母親笑了笑,"你們才認識幾個月,哪能什么都了解?婚后慢慢了解就是了。"
"可是我總覺得她好像在隱瞞什么。"我說出了心里的擔憂。
母親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兒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不可能什么都告訴別人。只要她人品沒問題,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說得對。"我點點頭,但心里的疑慮并沒有完全消除。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里一直想著李秀蘭今天的異常表現。她到底在隱瞞什么呢?
第二天一大早,婚禮的準備工作就開始了。請來的司儀正在布置會場,廚師在準備宴席,親朋好友陸續到達。整個家里熱鬧非凡。
李秀蘭也一早就來了,她換上了鮮紅的旗袍,化了精致的妝容,看起來美極了。但我還是能感覺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新娘子今天真漂亮。"來幫忙的鄰居趙阿姨夸贊道。
"謝謝。"李秀蘭禮貌地回應,但笑容有些僵硬。
婚禮儀式很順利,我們交換了戒指,接受了大家的祝福。但整個過程中,我都感覺李秀蘭有些走神,她的眼神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你怎么了?"趁著換衣服的間隙,我悄悄問她。
"沒事,就是有點累。"她摸了摸我的臉,"等今天過去就好了。"
宴席結束后,我們回到了新房。按照習俗,我們需要在新房里度過新婚夜。
新房是我們提前布置好的,紅色的床單被罩,墻上貼著喜字,房間里還擺放著一些寓意美好的裝飾品。一切看起來都很喜慶。
"終于清靜了。"李秀蘭坐在床邊,開始卸妝。
我坐在她旁邊,看著鏡子里的她。即使卸了妝,她依然很美,但我總覺得她眼中有一種深深的疲憊。
"秀蘭,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跟我說。"我輕撫著她的肩膀,"你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通過鏡子看著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浩然,有些事情我本來想著永遠都不告訴你的,但現在我們已經結婚了,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她轉過身來,眼神變得很嚴肅。
我的心突然緊張起來:"什么事情?"
"關于我為什么一直沒有結婚的真正原因。"她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我說道,"我之前告訴你的那些,都不是全部的真相。"
我感覺有什么不好的預感正在心里蔓延:"到底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