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蘭,我給你找了份好活兒,工資高,活兒不重!”
張強拍著胸脯,笑得得意。
李翠蘭半信半疑,卻收拾包袱,跟著丈夫進了城。
在王曉紅的高檔公寓里,她起早貪黑,勤勤懇懇,卻總覺不對勁。
“曉紅姐一個人住,咋會有男人的煙頭?”
她私下嘀咕,心頭疑惑漸生。
三年辛勤,換來的卻是心底的刺痛。
李翠蘭三十出頭,臉龐樸實無華,帶著鄉下人特有的憨厚。
她性子老實,話不多,做事卻從不偷懶,村里人都說她是個好媳婦。
翠蘭出生在偏遠的山村,家里窮,讀完小學就輟學幫父母干農活。
十八歲那年,她嫁給了同村的張強,盼著兩口子能攢點錢,過上好日子。
可張強在城里跑貨車,風吹日曬,起早貪黑,收入卻總被油費、維修費啃得所剩無幾。
一家人擠在城郊的出租屋里,日子緊巴巴,翠蘭連件新衣裳都不舍得買。
三年前的一個傍晚,張強風塵仆仆地回家,臉上掛著少見的笑。
他拍著胸脯,語氣里滿是得意:“翠蘭,我給你找了份好活兒!”
翠蘭正在灶臺前忙活,聞言抬起頭,眼神里帶著幾分疑惑。
“啥活兒?不會是騙人的吧?”她擦擦手,語氣小心。
張強擺擺手,信心滿滿:“城里一個有錢人家,要個保姆,工資高,活兒不重!”
他還說,這家人住高檔公寓,出手大方,翠蘭去了準能攢下錢。
翠蘭半信半疑,鄉下人進城找活兒,總怕被坑。
可看著張強那副篤定的模樣,她咬咬牙,決定試試。
第二天,她收拾了幾件換洗衣裳,跟著張強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進了城。
公寓在市中心,高樓林立,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得人眼暈。
翠蘭站在樓下,仰頭看著,覺得自己像只誤闖大世界的螞蟻。
雇主叫王曉紅,三十多歲,模樣俊俏得像畫報上的模特。
她一頭烏黑長發,穿著剪裁得體的連衣裙,笑起來溫溫柔柔,像春天的風。
王曉紅帶著翠蘭走進公寓,屋里寬敞明亮,地板光滑得能照出人影。
翠蘭瞧著那皮沙發、實木餐桌,還有墻上掛的大電視,暗暗咋舌。
“翠蘭姐,你的工作簡單,做飯、打掃、洗衣服,偶爾幫我買點東西。”
王曉紅的聲音輕軟,語氣客氣,像在跟朋友聊天。
她指了指廚房和臥室,交代得清清楚楚,還說工資按月結,絕不拖欠。
“只要你手腳麻利,我不會虧待你。”王曉紅笑著,遞給翠蘭一杯水。
翠蘭接過杯子,手有點抖,心里卻像吃了定心丸。
這活兒聽起來不難,她覺得自己干得來,總算能幫家里分擔點壓力。
她點點頭,憨憨地說:“曉紅姐,我一定好好干,不給你添麻煩。”
王曉紅笑了笑,拍拍她的肩,眼神里透著股讓人安心的暖意。
從那天起,翠蘭開始了保姆的生活,日子忙碌卻充實。
每天清晨六點,她準時起床,披上舊外套,拎著菜籃子去菜市場。
市場里魚腥味、菜葉味混在一起,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翠蘭挑得仔細,新鮮的鯽魚、脆嫩的青菜,一樣不落。
她想著王曉紅愛吃清淡的,總會多花心思選些好食材。
回到公寓,翠蘭先把早餐做好,煎蛋、熬粥、蒸點小包子。
王曉紅起床后,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地吃著,偶爾夸兩句。
“翠蘭,這粥熬得稠,剛好是我喜歡的。”她抿一口,笑得溫柔。
翠蘭聽著,心里像抹了蜜,覺得這份工干得值。
吃完早餐,她開始收拾屋子,擦地板、洗窗簾、整理衣柜。
公寓不大,但王曉紅的東西多,衣服、包包、化妝品擺得滿滿當當。
翠蘭干活麻利,從不偷懶,屋子總被她收拾得一塵不染。
王曉紅在家的時候少,經常早出晚歸,行色匆匆。
有時候,她會帶朋友回來吃飯,多是些打扮時髦的女人。
她們穿著高跟鞋,拎著名牌包,聊著翠蘭聽不懂的話題。
翠蘭在一旁端菜、添茶,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像個局外人。
“翠蘭,這湯味道不錯,明天再做一鍋。”王曉紅笑著說。
朋友們也附和,夸她手藝好,翠蘭紅著臉,連聲道謝。
她心里暖乎乎的,覺得自己總算沒白干。
張強偶爾會來公寓接她,帶著她回出租屋過周末。
張強靠在出租屋的舊沙發上,點燃一支煙,吐出一圈白霧。
“曉紅對你咋樣?沒欺負你吧?”他斜眼瞅著翠蘭,語氣隨意。
翠蘭正在灶臺前切菜,手里的刀頓了頓,抬頭笑了笑。
“挺好的,曉紅姐人隨和,工資從不拖欠,還常夸我活兒干得好。”
她說著,低頭繼續忙活,心里卻泛起一絲暖意。
張強點點頭,叼著煙,眼神卻飄向窗外,像在想別的事。
翠蘭瞥見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眉頭微皺,卻沒吱聲。
她忙著操持家務,忙著盤算開銷,只盼著日子能越過越寬裕。
轉眼三年過去,翠蘭在王曉紅家干得如魚得水。
她摸透了廚房的每一寸,爐火的大小、調料的輕重,全拿捏得恰到好處。
王曉紅愛吃的清蒸魚,她能做得皮嫩肉滑,連魚刺都挑得干干凈凈。
她還學會了王曉紅的生活習慣,事無巨細都記在心上。
王曉紅愛在晚上泡個花瓣澡,浴室里總飄著淡淡的玫瑰香。
她喜歡屋里擺滿鮮花,百合、玫瑰,換著花樣讓公寓生機盎然。
她的衣柜里,絲綢睡衣疊得整整齊齊,每件都帶著股淡淡的香水味。
翠蘭伺候得周到,連王曉紅換下的床單都洗得一塵不染。
“翠蘭姐,你這手藝,簡直比五星級酒店還強。”王曉紅常夸。
翠蘭聽了這話,憨憨一笑,覺得這活兒干得有奔頭。
可偶爾,翠蘭心里也犯嘀咕,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王曉紅從不提自己的家人,朋友聚會也多是女伴,鮮見男客。
她一個單身女人,生活精致得像畫報,卻從沒提過感情的事。
公寓里卻總有些男人的痕跡,勾得翠蘭心里直打鼓。
一次,她收拾客廳,發現煙灰缸里有半截沒掐滅的煙頭。
煙頭的牌子是張強常抽的那種,翠蘭愣了愣,心頭一緊。
還有一次,沙發上落了條深藍色領帶,料子光滑,像是高檔貨。
“曉紅姐一個人住,咋會有這些東西?”翠蘭私下嘀咕。
她忍不住問了一次,王曉紅正涂著指甲油,聞言抬起頭。
“哦,那個啊,朋友落下的,我讓他們下次注意點。”
王曉紅笑得云淡風輕,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翠蘭見她不愿多說,覺得自己多嘴了,趕緊低頭干活。
她心想,城里人生活復雜,自己一個鄉下女人,別瞎猜。
這三年,翠蘭和張強的日子漸漸有了起色。
張強換了輛新貨車,車廂寬敞,跑長途再也不用半路拋錨。
翠蘭攢下些錢,盤算著回村把老家的泥瓦房翻新一番。
她還買了個小筆記本,記下每月的開銷,精打細算。
“翠蘭,你安心干活,家里的事有我撐著。”張強常拍胸脯。
翠蘭信他,覺得男人就該有這份擔當,家里才能有盼頭。
可她沒留意,張強每次來公寓接她,眼神總有些異樣。
他站在客廳,目光常不自覺地往王曉紅身上飄。
王曉紅也一樣,笑著跟他寒暄,語氣親熱得過了線。
一次,王曉紅穿著件薄紗裙,倚在門邊跟張強聊天。
“張強哥,你這車跑得遠不?累不累啊?”她笑得甜,聲音軟。
張強撓撓頭,咧嘴笑:“不累,習慣了,跑車這活兒就這樣。”
他笑得有點不自然,眼神卻在王曉紅臉上多停了幾秒。
翠蘭在一旁收拾餐桌,聽著他們你來我往,隱隱覺得怪。
她心想,興許是自己想多了,張強和王曉紅是熟人,聊幾句正常。
李翠蘭的生活像村口的溪水,日復一日,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她每天在王曉紅的公寓里忙碌,擦窗、做飯、洗衣,日子雖累卻有條不紊。
翠蘭喜歡這種踏實感,覺得自己總算為家里撐起了一片天。
直到那天,她像往常一樣干完活,準備鎖門回出租屋。
王曉紅從客廳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個鼓鼓的紅色信封。
“翠蘭姐,這幾年你干得太好了,這是給你的獎金。”
王曉紅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輕柔,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翠蘭愣了一下,接過紅包,手指觸到厚實的紙殼,心頭一熱。
她打開一看,里面是幾張嶄新的鈔票,疊得整整齊齊。
“曉紅姐,這太多了,我……”翠蘭眼眶發紅,話沒說完就哽住了。
她攥著紅包,低頭抹了抹眼角,連聲道謝:“曉紅姐,你對我真好,我一定好好干。”
王曉紅擺擺手,笑得溫和:“你該得的,翠蘭姐,別多想。”
可翠蘭注意到,王曉紅的眼神有些復雜,像藏著沒說出口的話。
那笑意背后,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甚至是愧疚。
翠lan沒多問,揣著紅包出了門,心里卻像被什么撥了一下。
她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晚風涼颼颼的,吹得她腦子更亂。
回到出租屋,屋里黑漆漆的,張強不在家,桌上留了個空碗。
翠蘭掏出手機,撥了張強的號碼,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喂,翠蘭,我在外面跑貨,晚點回來,你先睡吧。”
張強的聲音夾雜著風聲,語氣急促,像在趕路。
翠蘭“嗯”了一聲,沒多問,掛了電話,獨自坐在桌邊。
她從包里拿出王曉紅給的紅包,借著昏黃的燈光數了數。
錢不少,夠她和張強翻新老家房子的材料費了。
翠蘭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份工作真是來之不易。
可一想到公寓里那些莫名的痕跡,她心里又泛起嘀咕。
煙灰缸里的煙頭,沙發上落下的領帶,還有茶幾上偶爾出現的男士手表。
這些東西,像小石子丟進她平靜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漣漪。
翠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這些細節。
她想起三年前,張強信誓旦旦說這工作多好,工資多高。
那時她信了,可現在想想,張強怎么就認識王曉紅這樣的大客戶?
翠蘭越想越覺得不對,可又找不到證據,只好壓下疑惑。
她閉上眼,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日子還得過下去。
第二天一早,翠蘭像往常一樣,拎著菜籃子去了王曉紅家。
她挑了條新鮮的鯽魚,又買了把嫩生生的菠菜,打算中午做湯。
推開公寓的門,她習慣性地換上拖鞋,卻猛地愣住了。
門口擺著一雙男人的皮鞋,黑得發亮,鞋尖微微上翹,氣派得很。
翠蘭心頭一緊,這鞋怎么跟她去年給張強買的那雙一模一樣?
她蹲下來,仔細端詳,鞋底的磨痕、鞋邊的細小劃痕,全都熟悉得刺眼。
她記得買這雙鞋時,張強還嫌貴,說穿不了幾天就得磨壞。
可這雙鞋,分明跟張強腳上那雙如出一轍,連磨損的痕跡都像。
翠蘭的手有點抖,心跳得像擂鼓,腦子里嗡嗡作響。
她放下菜籃子,屏住呼吸,耳朵卻捕捉到屋里傳來的動靜。
低低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像有人在小聲交談。
聲音從臥室方向傳來,模糊卻真實,帶著股讓人不安的親昵。
翠蘭的心像被火苗點著,好奇和恐懼交織,燒得她坐立不安。
她輕手輕腳地挪向臥室,腳步輕得像踩在棉花上。
臥室的門沒關嚴,留了一條窄窄的縫隙,透出昏黃的燈光。
翠蘭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湊近門縫,眼睛貼著那條細細的光線,往里看去。
屋內的場景,像一記重錘,砸得她瞬間面色慘白。
她腦子里一片空白,手腳冰涼,連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