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那個來自“李峰”的包裹,像一根刺,扎在我平靜生活的最深處。
整整三年,我刻意將這個名字從記憶里抹去。
我忘不掉,我結婚時,他那筆99元的轉賬,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碎了我們過命的交情。
我曾在他最難時,拿出8萬積蓄,只為他能辦一場體面的婚禮。
如今,這個包裹靜靜躺在茶幾上,是遲來的解釋,還是又一次的羞辱?
妻子蘇晴勸我打開,她說:“或許,你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答案。”
我深吸一口氣,劃開膠帶。
當里面的東西映入眼簾時,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大腦一片空白……
01、
我叫陳默,三十二歲,是一家外貿公司的部門經理。
晚上,我坐在沙發上沉思。
妻子蘇晴剛哄睡了兒子,走出來輕聲問我:“還在想那個包裹?”
我沒作聲,目光落在茶幾上那個普普通通的快遞盒上。
寄件人一欄,“李峰”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眼睛生疼。
三年了,自從我婚禮那天收到他那筆99元的轉賬后,我們就再也沒有任何聯系。
我以為,我們這輩子,就會這樣老死不相往來。
可這個包裹的出現,像一塊巨石砸入死水,瞬間激起千層浪。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將我拉回到十多年前那個悶熱的新兵營。
我和李峰,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他來自內陸一個叫安平縣的老工業城市,比我大兩歲,個子高大,眼神里總有股不服輸的勁兒。
“你這身板,像個白面書生,能扛住五公里越野嗎?”他叼著一根草,斜眼打量我。
我不甘示弱地回敬:“你塊頭大,負重跑起來,別成了隊伍的拖油瓶。”
男人間的友誼,有時候就是從這樣不打不相識的挑釁開始的。
部隊的生活,是汗水、泥土和紀律的混合體。
而我們的友誼,就是在一次次的極限考驗中,用命換來的。
我永遠忘不了那年夏天的抗洪搶險。
駐地附近連降暴雨,河水猛漲,沖垮了下游的堤壩。我們偵察連奉命去轉移一個被困的村莊。
洪水像脫韁的野獸,渾濁的浪頭一個接一個。
李峰為了搶救一箱重要的通訊器材,腳下一滑,整個人被卷進了激流。
所有人都驚呆了,在那樣的急流里,人就像一片樹葉。
我腦子嗡的一聲,什么都來不及想,脫掉外套就跳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洪水瞬間包裹了我,我拼命地劃水,眼睛死死盯著在水中沉浮的李峰。
終于,我抓住了他的手。
“陳默,你瘋了!快放手!你會死的!”他在洪水中嘶吼,想甩開我。
“閉嘴!要死一起死!”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他往岸邊的救援繩方向拖。
那幾分鐘,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當我倆被戰友們合力拉上岸時,都已經虛脫了。
李峰躺在泥地上,臉色慘白,看著我被碎石劃得鮮血淋漓的手臂,眼圈紅了。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看著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從那天起,我們成了過命的交情。
在部隊,我們是一個鍋里吃飯,一個坑里睡覺的兄弟。
有人欺負我,他第一個沖上去;他訓練受傷,我背著他去衛生隊。
我們約定,這輩子,無論誰有事,另一個都得豁出命去幫。
02、
退伍那天,我們在部隊大門口緊緊擁抱。
“陳默,回濱海市好好干,你腦子活,肯定能出人頭地。”李峰用力拍著我的背,聲音有些哽咽。
“你也是,回安平縣照顧好叔叔阿姨,有什么難處,第一個告訴我。”我叮囑他。
我知道他家里的情況。
父親是老國營廠的工人,前些年廠子倒閉,又查出了肺病,常年需要吃藥,家里全靠母親打零工維持。
退伍后,我進了外貿公司,從最底層的業務員做起。
李峰則回了家,一邊照顧父親,一邊開著個小五金店,生意時好時壞。
我們經常通電話,他總說一切都好,從不提困難。
可我知道,他過得有多難。
一天晚上,他打來電話,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喜悅:“陳默,我要結婚了!”
“真的?哪家的姑娘這么有福氣?”我由衷地為他高興。
“就是我高中的同學,王靜,她……她等了我好多年。”李峰的聲音變得溫柔。
我心里清楚,以他家的經濟狀況,辦一場婚禮有多么不容易。
“日子定在哪天?我必須到場,給你當伴郎!”我當即說道。
“下個月十八,你工作那么忙,能來嗎?”他有些猶豫。
“必須能!天大的事也得放一邊!”我拍著胸脯保證。
掛了電話,我沒有絲毫猶豫,去銀行取了八萬塊錢現金。
那是我當時工作幾年攢下的所有積蓄。
但我認為,這錢花得值。
兄弟結婚,我必須讓他風風光光的。
我提前三天到了安平縣。
這座老工業城市,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蕭條的氣息。街道兩旁是斑駁的居民樓,偶爾能看到幾個廢棄的廠房。
李峰訂的婚宴地點,是當地一家國營老飯店,設施陳舊,但據說菜量足,實惠。
他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西裝,在飯店門口焦急地等著我。
看到我,他飛奔過來,給了我一個熊抱。
“你真來了!”他的眼眶又紅了。
“廢話,說過的話什么時候不算數過?”
我打量著飯店簡陋的大堂,心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接下來的兩天,我幾乎包辦了他婚禮的所有籌備工作。
嫌飯店的酒水不好,我開車去市里最好的商場,買來一箱箱的名酒;
覺得場地布置太簡單,我找來婚慶公司,用氣球和鮮花重新裝飾了一遍。
李峰想攔我,都被我一句“兄弟結婚,這點錢算什么”給堵了回去。
03、
婚禮前夜,我和李峰坐在飯店后廚的小院里,就著一盤花生米喝酒。
月光下,他這個一米八的漢子,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陳默,說實話,我心里挺慌的。”他灌了一大口酒,“我這條件,能娶到王靜,是我的福氣。可我怕以后讓她跟著我受苦。”
“放心吧,你的能力我知道,肯定能讓嫂子過上好日子。”我安慰他。
“但愿吧。”他嘆了口氣,“有時候真羨慕你,在濱海市,大公司,前途一片光明。”
我搖了搖頭:“各有各的活法。你有父母在身邊,有愛人相守,這些才是我羨慕的。”
他咧嘴笑了,舉起酒杯:“說得對,來,為我們的好日子,干杯!”
“干杯!”
婚禮那天,賓客盈門,大多是兩家的親戚和街坊鄰居。
新娘王靜穿著樸素的婚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李峰站在她身邊,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作為伴郎,我忙前忙后,心里卻充滿了成就感。
敬酒環節,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個厚厚的紅包塞到李峰手里。
“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大聲說道。
李峰打開紅包,看到那沓嶄新的人民幣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手指顫抖著,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臉色從震驚變成了難以置信。
“八……八萬?”他的聲音都在發抖,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身上。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多,兄弟的一點心意。”
他的手有些顫抖,眼淚已經奪眶而出:“陳默,這份情,我李峰記一輩子!我發誓,這錢我一定會還你,加倍還你!”
新娘王靜也走過來,紅著眼圈對我鞠躬:“謝謝你,陳默哥,真的謝謝你。”
那天的酒,我們喝到了深夜。
李峰醉得一塌糊涂,一遍遍地重復著:“兄弟,你的恩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我扶著他,心里暖暖的:“別說這些,我們是兄弟。好好過日子,比什么都強。”
04、
從安平縣回來后,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偶爾和李峰通電話,得知他用婚禮剩下的錢,擴大了五金店的規模,還做起了批發生意,生意漸漸走上了正軌。
我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從來沒提過那八萬塊錢的事。
在我心里,兄弟的情義,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
兩年后,我和相戀多年的女友蘇晴也決定結婚。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邀請李峰來當我的伴郎。
我興沖沖地給他打去電話。
電話那頭,李峰的聲音卻有些遲疑和閃躲。
“恭喜你啊,兄弟。”他說,“但是……我可能去不了,店里最近太忙,實在走不開。”
我的心沉了一下:“再忙也得來啊,你是我最親的兄弟,你不來誰來?”
“真的去不了,陳默,實在對不住。”他的語氣很堅決,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再強求,只好說:“那好吧,人不到,祝福得到就行。”
“一定,一定。祝你新婚快樂。”他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愣了很久。
我無法理解,到底是什么事,能比參加我這個過命兄弟的婚禮更重要。
婚禮那天,濱海市高檔的酒店,賓客滿堂,唯獨我心里好像少了一塊。
我穿著筆挺的禮服,臉上掛著笑,心里卻空落落的。
我一遍遍地看向門口,期待著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能奇跡般地出現。
然而,直到儀式開始,他都沒有來。
就在司儀宣布交換戒指的時候,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銀行轉賬短信。
“李峰向您轉賬99.00元,附言:新婚快樂,感情長長久久。”
99元,長長久久。
我盯著那個數字,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涌。
兩年前,我隨禮八萬。
兩年后,我結婚,他回禮99塊。
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和輕蔑。
“怎么了?”身旁的蘇晴看出了我的異樣,悄聲問。
我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事,李峰發來祝福了。”
我把手機揣回兜里,強撐著完成了剩下的儀式。
但那個“99”的數字,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進了我的心里。
05、
婚禮結束后,在蘇晴的追問下,我把事情原委都告訴了她。
“會不會……他真的有什么天大的難處?”蘇晴試圖安慰我。
“什么難處?”我苦笑著,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什么難處能讓他做出這種事?連個電話解釋都沒有!他就是覺得,我們的情義,就值99塊錢!”
那天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
從那以后,我刪除了李峰所有的聯系方式。
他也沒有再聯系過我。
我們就像兩條相交后又迅速遠離的直線,再無交集。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也是最無情的稀釋劑。
三年過去,我的事業順風順水,當上了部門經理,在濱海市買了房,買了車。
我和蘇晴的兒子也出生了,活潑可愛。
我的生活看似圓滿,但心里總有一個缺口。
那個缺口的名字,叫李峰。
我偶爾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他,想起我們在新兵營的惡作劇,想起在抗洪激流中他抓緊我的手,想起他婚禮上那感激涕零的眼淚。
然后,我又會想起那筆99元的轉賬。
所有的溫情,瞬間被冰冷的怨恨所取代。
蘇晴知道我心里的這個結。
她曾勸我:“要不,打個電話問問清楚?也許是個誤會。”
我總是搖頭拒絕:“沒必要了。成年人的絕交,都是無聲無息的。他既然這么做,就說明在他心里,我這個兄弟已經不重要了。”
我以為這件事就會這樣被歲月塵封,成為一個永遠的謎。
直到今天,這個包裹的出現。
它像一把鑰匙,要強行打開我早已鎖上的心門。
06、
客廳里很安靜,只有墻上掛鐘的滴答聲。
我坐在沙發上,和茶幾上的包裹對峙著,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扔了吧。”我終于開口,聲音沙啞。
與其面對可能的二次傷害,不如選擇逃避。
“別這樣,陳默。”蘇晴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很受傷。但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在氣他,你是在氣自己。氣自己這么多年,都不知道一個答案。”
她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我心上。
是啊,我真的是在生氣嗎?
或許,更多的是不甘和困惑。
我不相信,那個可以為我擋子彈的兄弟,會因為區區八萬塊錢,就變得如此寡情薄義。
這三年來,我嘴上說著不在乎,但心里卻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過去的片段,試圖找出他轉變的蛛絲馬跡。
可我找不到。
“打開吧。”蘇晴把包裹推到我面前,“無論里面是什么,是好是壞,都給自己一個了結。”
我看著妻子鼓勵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個包裹。
它仿佛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里面可能裝著解釋,也可能裝著更深的傷害。
我沉默了良久,終于伸出了顫抖的手。
“好,我開。”
07、
我拿起小刀,深吸一口氣,沿著紙箱的膠帶,緩緩劃開。
我的心跳得很快,每一次心跳都重重地敲擊著我的耳膜。
紙箱被打開了。
但是看到里面的東西之后,我卻直接懵了。
我死死地盯著里面的東西,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