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在咱們這小村子里,二伯竟娶了茶館那位風姿綽約、美貌動人的老板,這消息一傳開,可把村民們驚得不行,背后沒少冷嘲熱諷。
大家都覺得二伯這是昏了頭,娶了個“花瓶”回家。
可誰能想到,5年后二伯竟得知了老婆不為人知的真實身份。
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傻眼了……
1987年的夏天,青山村依舊被重重疊疊的山巒環(huán)抱著。
村里的土路一到雨天就泥濘不堪,家家戶戶的瓦房頂上總飄著幾縷炊煙。
四十五歲的宋二伯就住在村東頭那間青磚房里,自打十年前媳婦因病走了,他就再沒動過續(xù)弦的念頭。
"二伯,今兒個又去后山砍柴啊?"隔壁王嬸蹲在井邊洗衣裳,抬頭瞅見扛著斧頭的宋二伯經(jīng)過。
"嗯,趕明兒要去縣里賣糧,得多備些柴火。"宋二伯把斧頭柄往肩頭蹭了蹭,布滿老繭的手掌在粗布衣襟上擦了擦汗。
他這人話不多,村里人都說他像塊悶石頭,可活計卻樣樣拿得出手——特別是那手木工活,誰家打家具都要請他去。
七月里頭最熱的那天,宋二伯天不亮就套上驢車,載著兩袋新收的麥子往縣里趕。
驢車"吱呀吱呀"晃到晌午才進城,他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子,把車停在城郊一棵老柳樹下。
正午的日頭毒得很,他瞅見街對面有家掛著"聽雨樓"匾額的茶館,門簾子被穿堂風掀得直晃悠。
"來碗涼茶。"宋二伯在角落的方桌前坐下,掏出塊手帕擦了擦長條凳。
穿藍布衫的姑娘端著茶盤過來,青絲在腦后挽了個髻,露出雪白的脖頸。
"您是頭回來吧?"姑娘把青花瓷碗往桌上一放,茶湯里浮著幾片薄荷葉,"我們這的涼茶里加了甘草,解暑。"
宋二伯垂著眼盯著茶碗,喉結(jié)動了動:"多謝姑娘。"
打那天起宋二伯賣完糧總要繞到聽雨樓來。
有時候是清晨,茶館剛開門;有時候是日頭西斜,他蹲在街角等客人散盡。
每次他都只要最便宜的粗茶,坐在能瞧見柜臺的位置,看那姑娘收碗擦桌,跟客人說笑。
"大叔,您這月都來八回了。"有天秀蘭收拾完鄰桌的茶碗,突然在他對面坐下,"真就圖口茶喝?"
宋二伯正數(shù)著茶碗里的茶葉梗,聞言手一抖,幾根茶梗浮到了碗邊。
"我……我瞧著你們這兒的茶碗干凈。"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耳根子都紅了。
秀蘭"撲哧"笑出聲來,腕上的銀鐲子碰在桌沿上叮當響:"大叔,您當我是三歲小孩呢?"
她忽然壓低聲音,"您知道這是啥地界不?"
宋二伯握著茶碗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發(fā)白:"知道。"
他頓了頓,"可我看你……不像那些人。"
這話倒把秀蘭說愣了。
她在這風月場里摸爬滾打三年,頭回見著這么實誠的漢子。
那天之后她總會在宋二伯的茶碗里多添兩片薄荷葉,有時候還會塞給他兩塊糖糕——說是客人剩下的。
八月初三那日,縣里剛下過場急雨。
宋二伯收完茶錢,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秀蘭,這是自家曬的柿餅,你嘗嘗。"
秀蘭接過紙包,指尖觸到他粗糲的掌心,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她轉(zhuǎn)身把柿餅放進柜臺后的陶罐里,回頭時眼眶有些發(fā)紅:"二伯,您……您圖個啥呢?"
"我……"宋二伯搓著衣角,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想娶你。"
茶館里忽然靜下來。
秀蘭盯著他泛白的鬢角,想起三天前那個醉鬼扯她衣裳時,是這漢子抄起板凳把人趕跑的。
她低頭抿了口茶,苦味在舌根散開:"二伯,您知道我干啥的,村里人……"
"我不怕。"宋二伯打斷她的話,從懷里掏出個藍布包,層層打開是塊玉佩,"這是我娘傳的,說……說給兒媳婦。"
他的手在發(fā)抖,玉佩在掌心里硌得生疼。
秀蘭的眼淚"吧嗒"掉在茶碗里。
她想起三年前被爹賣到這茶館時,也是這樣的七月天。
她抹了把臉,突然抓住宋二伯的手腕:"二伯,您要是真想娶我,就答應我一件事。"
"啥事?"
"往后別問我以前的事。"秀蘭的聲音發(fā)顫,"就……就當我重新活過一回。"
宋二伯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繭子磨得她手背發(fā)癢:"中,我答應你。"
九月初九那天,青山村來了頂紅轎子。
宋二伯穿著借來的長衫,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等。
有小孩跑來喊:"二伯,您真要娶個茶館里的?"他沒說話,只是把紅綢帶又捋了捋直。
轎子停在青磚房前時,秀蘭掀開簾子,看見院里擺著八仙桌,桌上放著兩碗合巹酒。
宋二伯上前扶她,她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木香——是連夜打的衣柜,里外都刷了三層桐油。
"往后……"宋二伯剛開口,秀蘭就踮腳捂住他的嘴。
她眼角那顆小痣在秋陽下閃著光,像顆晶瑩的淚。
秋分剛過,青山村的曬谷場上還留著幾堆未收盡的稻穗。
宋二伯牽著秀蘭的手往家走時,村口那棵老槐樹底下正蹲著七八個納涼的婆娘。
她們手里的蒲扇搖得忽快忽慢,眼睛卻齊刷刷往這邊瞟。
"二伯,這是……"村長老劉從田埂上轉(zhuǎn)過來,腳上的膠鞋還沾著泥星子。
他摘下草帽扇了扇風,目光在秀蘭身上轉(zhuǎn)了兩圈。
"劉叔,這是秀蘭。"宋二伯把媳婦往身后護了護,袖口沾著的木屑簌簌往下掉。
他今早特意換了件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可后頸還是被曬得發(fā)紅。
老劉的草帽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在縣里做啥營生呢?"
"茶館里端茶倒水。"宋二伯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分。
他看見村頭幾個半大小子正往這邊張望,有個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聽雨樓?"老劉的眉頭皺成了疙瘩。
那茶館后院的事,前年縣里抓賭時他就有所耳聞。
宋二伯的喉結(jié)動了動:"是。"
他感覺握著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忙把掌心又攥緊些。
秀蘭的指尖涼得像井水,指甲蓋卻泛著青白。
圍觀的人群里響起窸窸窣窣的響動。
王嬸子把半截鞋底往針線笸籮里一扔:"老宋家祖墳這是冒青煙了?"
她嗓門大,震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二弟!"宋大伯扛著鋤頭從田里上來,褲腳卷到膝蓋,"你跟我來趟老宅。"
他說話時眼睛盯著秀蘭,那目光像看田里偷糧的野雀。
宋二伯把秀蘭安頓在屋里,又往她手里塞了把南瓜子:"灶膛里煨著紅薯,餓了自己拿。"秀蘭點點頭,聽見門軸"吱呀"一聲響,眼淚就砸在了手背上。
老宅的八仙桌上還擺著沒收拾的茶碗,宋大伯把鋤頭往墻根一靠:"你瘋了?縣里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多得是!"
"秀蘭不是那種人。"宋二伯站在門檻邊上,影子斜斜地投在青磚地上。
他想起今早秀蘭對著銅鏡梳頭,把陪嫁的銀簪子往包袱皮里塞了又塞。
"你當村里人都是瞎子?"宋大伯"啪"地一拍桌子,"前兒個鐵柱他們還在村口打賭,說……"
他突然噤了聲,把后半截話混著唾沫咽了回去。
宋二伯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縣里,鐵柱那伙人堵在茶館后巷,說些下作話。
當時他抄起挑柴的扁擔就掄了過去,現(xiàn)在肩胛骨還隱隱作痛。
從那天起宋大伯家再沒來過人。
倒是秀蘭天不亮就摸黑去后山砍柴。
有回被露水滑了腳,腫得老高的腳踝裹著宋二伯的舊汗巾,照樣一瘸一拐地往豬圈里添草料。
"秀蘭啊。"這日晌午,王嬸子端著碗腌蘿卜堵在井臺邊,"聽說你原先在茶館……"
她故意把"茶館"兩個字拖得老長,眼珠子在秀蘭腰身上轉(zhuǎn)。
秀蘭正彎腰打水,井繩在她手里勒出紅印子:"嬸子,水要漫出來了。"
她盯著桶里晃動的天光,聽見身后傳來嗤笑。
鐵柱他們更過分。
有天傍晚宋二伯去鄰村做活計,秀蘭提著竹籃去自留地摘豆角。
剛蹲下身就聽見身后有響動。
"二伯媳婦,這豆角長得真水靈。"鐵柱蹲在田埂上,腳尖踢著土坷垃,"跟人似的。"
他同行的兩個后生跟著笑,笑聲像夜梟叫。
秀蘭攥著豆角的手直發(fā)抖。
她想起茶館后院那些醉醺醺的男人,想起被撕破的衣襟和滾燙的掌心。
竹籃"哐當"掉在地上,她轉(zhuǎn)身就跑,豆角撒了一路。
那天夜里宋二伯摸著黑把后院的籬笆又加高了兩尺。
秀蘭蜷在炕角,聽著他釘木樁的"咚咚"聲,眼淚把枕頭洇濕了一大片。
臘月里第一場雪落下來時,秀蘭在河邊洗衣裳。
幾個婆娘端著木盆湊過來,水珠子濺到她褲腳上。
"聽說城里女人都用胰子洗衣裳?"李家媳婦故意把衣裳甩得嘩嘩響,"我們這些泥腿子可不懂。"
秀蘭不吭聲,把凍紅的手往袖筒里縮了縮。
她想起臨走前茶館的姐妹們湊錢給她打的銀耳環(huán),此刻正壓在箱底,和那件褪了色的藍布衫躺在一起。
"要我說啊……"王嬸子突然壓低聲音,"這種女人最會裝可憐。"
她的話被北風卷著,飄過結(jié)冰的河面,鉆進秀蘭的耳朵里。
秀蘭猛地站起來,木盆里的水潑出去半盆。
她盯著結(jié)冰的河面,突然想起離家那天的情形。
母親攥著她的手哭,說總比餓死強。現(xiàn)在她攥著凍僵的衣角,卻覺得比那天更冷。
陳麻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賴皮。
三十出頭的人,整日里游手好閑,東家蹭頓飯,西家討杯酒。
農(nóng)忙時節(jié),別的漢子都累得直不起腰,他卻躺在樹蔭底下乘涼,嘴里還叼著根草棍兒。
那天晌午,日頭毒得很。
秀蘭提著木桶往井臺走,桶里的銅瓢撞得叮當響。
她特意繞開村口的大槐樹,可還是被陳麻子堵在了半道上。
“二伯家的,聽說你在茶館里見過不少世面啊?”
陳麻子斜倚著土墻,腳上的破布鞋沾著泥點子。
他瞇縫著眼上下打量秀蘭,目光在她腰身上來回打轉(zhuǎn)。
秀蘭的指甲掐進掌心。她記得三天前在河邊洗衣裳,陳麻子就躲在蘆葦叢里學貓叫。
當時她拎著棒槌追出去半里地,現(xiàn)在看見他褲腰帶上別著的竹哨子,手還在發(fā)抖。
“讓開。”秀蘭把木桶往身前提了提,水花濺濕了鞋面。
“急啥呀?”陳麻子伸腳踩住桶沿,“跟哥幾個說說,城里的爺們兒給多少賞錢?”
他話音剛落,身后兩個閑漢就跟著笑起來,笑聲像爛柿子掉進茅坑,黏糊糊的讓人犯惡心。
秀蘭的耳朵嗡嗡響。她想起聽雨樓后院那些夜晚,油燈把男人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張牙舞爪的怪物。
此刻陳麻子的黃板牙就在眼前晃,她突然抓起銅瓢舀了半瓢水,劈頭蓋臉潑過去。
“哎喲!”陳麻子抹了把臉,水珠子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
他剛要發(fā)作,就聽見身后傳來木屐拖地的聲響。
“陳麻子,你娘沒教過你咋跟人說話?”
宋二伯扛著鋤頭站在田埂上,褲腿卷到膝蓋,小腿上的泥巴還沒洗干凈。
他今早去給張家翻地,聽見幾個放牛娃在學舌,抄近道就往回趕。
陳麻子往后退了兩步,鞋底在土路上蹭出兩道溝:“宋二伯,我跟你媳婦嘮嗑呢。”
“嘮嗑?”宋二伯把鋤頭往地上一杵,震得木柄嗡嗡響,“你爹活著的時候沒教你,正經(jīng)人跟大姑娘說話得隔著三丈遠?”
秀蘭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看見宋二伯的肩膀在抖,那是氣急了的表現(xiàn)。
去年分地時陳麻子搶了他家的水渠,他都沒這么動過肝火。
“得得得,護食呢。”陳麻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轉(zhuǎn)身要走時又補了句,“裝啥清高啊,在聽雨樓……”
話沒說完宋二伯的鋤頭已經(jīng)掄了起來。
陳麻子嚇得一蹦老高,連滾帶爬地往村口跑,后腦勺的頭發(fā)被鋤風帶得飄起來。
“二伯!”秀蘭抓住丈夫的胳膊,那上面青筋暴起,像要撐破皮膚。
她想起成親那晚,宋二伯也是這樣攥著她的手,說以后再不讓人欺負她。
宋二伯的胸脯劇烈起伏著。
他看著陳麻子跑遠的背影,突然把鋤頭往地上一摔:“這日子沒法過了!”
秀蘭的眼淚終于掉下來。
她蹲下身去撿木桶,發(fā)現(xiàn)桶底裂了道縫,正往外滲水。
就像她這些天強撐著的笑臉,其實早就千瘡百孔。
那天夜里,秀蘭聽見宋二伯在院子里磨鐮刀。
刀刃刮過磨刀石的沙沙聲,混著遠處此起彼伏的狗叫,聽得人心里發(fā)慌。
第二天晌午,秀蘭正在灶臺前揉面,聽見院門"咣當"一聲。
她擦著手出來,看見陳麻子帶著三個閑漢堵在門口,手里還拎著半壇子酒。
“二伯家的,哥幾個來討杯水酒喝。”陳麻子晃著酒壇子,壇口封泥簌簌往下掉。
他身后的人起哄似的吹口哨,有個還故意把褲腰帶松了松。
秀蘭的后背抵在門框上。
她想起去年冬天,陳麻子他們喝醉了酒,在村頭調(diào)戲新過門的媳婦。
那媳婦第二天就回了娘家,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
“我家沒酒。”秀蘭的聲音在抖,可手已經(jīng)摸到了門閂。
她聽見自己心跳得厲害,像是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沒有?”陳麻子往前湊了湊,酒氣噴在秀蘭臉上,“那哥幾個幫你找找?”
他說著就要往屋里闖,被突然出現(xiàn)的老張頭攔住了。
“陳麻子,你爹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你還要不要臉?”
老張頭拄著拐棍,拐杖頭上的鐵包銅撞在地上叮當響。
他是村里的老木匠,年輕時走南闖北,說話帶著股狠勁。
陳麻子往后縮了縮。
他爹活著時最怕老張頭,說這老頭年輕時當過鏢師,能空手打死狼。
“張伯,這是我們和宋家的事。”陳麻子嘴上還硬氣,腳卻悄悄往后挪。
“放你娘的屁!”老張頭的拐杖往地上一頓,“你爹臨死前抓著我的手,說最放心不下你這個孽障。現(xiàn)在你倒好,學起地痞流氓的做派了?”
秀蘭看見陳麻子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他身后那幾個閑漢互相使眼色,有個偷偷把酒壇子放在墻根轉(zhuǎn)身溜了。
等人都走光了,老張頭才轉(zhuǎn)過身來。他渾濁的眼睛在秀蘭身上打量一番,突然嘆了口氣:“丫頭,受委屈了。”
秀蘭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她想起在聽雨樓時,老鴇子也常說這話,可那聲音里帶著算計。
老張頭這句話,卻讓她想起過世的娘。
“張伯,我……”秀蘭哽咽著說不出話。
“別怕。”老張頭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這是我家老太婆腌的醬菜你拿著。往后他們再敢來,你就喊我。”
那天晚上秀蘭把醬菜擺在桌上
。宋二伯回來時,看見她眼睛腫得像桃子,筷子在碗里戳了又戳。
“二伯,要不……我們搬走吧。”秀蘭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蚊子叫。
宋二伯的手頓了頓。他想起祖祖輩輩埋在村后的墳塋,想起分家時分的三間土坯房。
可看著媳婦憔悴的臉,到嘴邊的"不行"又咽了回去。
“明天我去縣里找活計。”宋二伯給秀蘭夾了筷子咸菜,“咱們攢點錢,等開春就蓋新房。”
秀蘭的眼淚滴在咸菜上。
她想起臨走前,茶館的姐妹們偷偷塞給她的銀鐲子。
那鐲子現(xiàn)在還壓在箱底,和陪嫁的藍布衫裹在一起。
從那以后秀蘭天不亮就起床。她把雞圈打掃得干干凈凈,還在籬笆邊上種了牽牛花。
有天發(fā)現(xiàn)王嬸在墻根下偷學她編的竹篩子,就悄悄把剩下的竹篾送了過去。
“丫頭,你這手藝真俊。”王嬸摸著編好的篩子,突然壓低聲音,“我家那口子說,陳麻子最近在鎮(zhèn)上賭錢,輸?shù)醚澴佣伎飚斄恕!?/p>
秀蘭的手抖了抖。
她想起三天前看見陳麻子蹲在村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過路的馬車。
當時她抱著柴火低頭快走,現(xiàn)在想來那人瘦得都脫了形。
“張伯托人捎話,說再敢來鬧事,就告到衙門去。”
王嬸把篩子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你放心,村里人眼睛亮著呢。”
秀蘭望著院子里新開的月季花。
花瓣上還沾著露水,在晨光里亮晶晶的。
她突然覺得,那些藏在花叢里的刺,其實也挺好看。
婚后第三個月,一個陽光格外好的早晨,秀蘭站在自家院子里,雙手輕輕搭在小腹上,臉上帶著既羞澀又滿是幸福的笑容,沖著正在院子里忙活收拾農(nóng)具的宋二伯說道:“二伯,我……我有件事兒想跟你講。”
宋二伯停下手中的活兒,直起身子,一臉疑惑地看著秀蘭問道:“啥事兒呀?你直說。”
秀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輕聲卻又難掩喜悅地說:“二伯,我……我懷孕了,咱們馬上要有孩子啦。”
宋二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整個人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問道:“你……你說啥?”
秀蘭見狀,趕忙走上前幾步,微微提高聲音,因為激動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我說,咱們要有孩子啦,這是真的。”
“真的嗎?這……這是真的嗎?”宋二伯猛地一把抱住秀蘭,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喜悅,眼眶都微微濕潤了,聲音也有些哽咽。
那一晚宋二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他的腦海里全是未來孩子的模樣,一會兒想著這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要是男孩,以后就教他種地、打獵;要是女孩,就好好疼她,給她做漂亮的衣裳。
一會兒又琢磨孩子會更像自己還是秀蘭,要是像秀蘭,肯定是個俊俏的孩子。
緊接著他又開始為給孩子取名字發(fā)愁,想著名字得有意義,還得朗朗上口。
各種各樣的問題在他腦袋里不停地轉(zhuǎn),讓他興奮得難以入眠。
實在憋不住了,宋二伯輕輕推了推身邊的秀蘭,輕聲問道:“秀蘭,你說咱這孩子取個啥名字好呢?”
秀蘭被他這急切的模樣逗笑了,溫柔地說:“二伯,還早著呢,等孩子出生了,咱們再好好琢磨也不遲呀。”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微微泛白,宋二伯就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洗漱了一下,吃了點昨晚剩下的窩頭,就匆匆忙忙往集市趕去。
到了集市他直奔賣雞蛋和紅糖的攤位。
在他們這兒,雞蛋和紅糖可是給孕婦進補的傳統(tǒng)食材。
宋二伯仔細地挑選著雞蛋,生怕買到有壞蛋,還跟攤主討價還價了一番,才買下了一籃子雞蛋。接著又買了幾斤紅糖。
買完這些他又特意多花了些錢,到肉攤買了些新鮮的肉,想著回去給秀蘭燉湯喝,讓她補補身子。
回到家宋二伯一臉心疼地對秀蘭說:“秀蘭,你現(xiàn)在可得好好養(yǎng)胎,地里那些農(nóng)活我來干就行,你就安心在家歇著。”
秀蘭搖了搖頭,不想讓宋二伯太辛苦說道:“二伯,我沒那么嬌弱,能干的活兒我還是想接著干,不能總讓你一個人累著。”
宋二伯一聽,語氣少有地強硬起來:“不行,你現(xiàn)在肚子里懷著孩子,可不能累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兒。你要是有啥閃失,我可咋辦?”
秀蘭看著宋二伯堅定的眼神,心里暖烘烘的,輕輕點了點頭,眼中滿是幸福,說道:“行,我聽你的,二伯。”
秀蘭曾經(jīng)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家庭,更不會有孩子。
可宋二伯給了她一個完整的家,這個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更是她新生活的希望。
可這孩子的消息一傳開,村里又開始議論紛紛了。
這次人們不再只是在背地里說些閑言碎語,甚至有人當面就議論起來。
一天宋二伯從村口路過,就聽到一個老婦人故意扯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說:“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說不定是外面野男人的。”
旁邊另一個婦人馬上附和道:“就是呀,說不定她來咱們村的時候,肚子里就已經(jīng)有孩子了,這是想讓宋二伯當冤大頭呢。”
還有人說得更難聽:“聽說她每個月都往縣城跑一趟,誰知道在外面干些啥見不得人的事兒呢,說不定就是去接客了。”
宋二伯聽到這些話,氣得渾身直哆嗦,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好幾次都想沖上去跟她們理論理論,可都被秀蘭一把拉住了。
秀蘭輕聲勸道:“二伯,別生氣,你一生氣,對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咱別跟她們一般見識。”
宋二伯氣得臉通紅,大聲說道:“這些人太過分了!怎么能這么說你,說咱們的孩子呢!我非得跟她們說清楚不可。”
秀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平靜地說:“二伯,跟她們說有啥用,只會越說越亂。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只要咱倆心里清楚這孩子是誰的,比啥都強。”
宋二伯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壓下去,說道:“你說得對,不跟這些人計較,可我這心里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回到家,宋二伯心里還是憤憤不平,對秀蘭說:“秀蘭,要不咱們?nèi)タh城住吧?在那兒沒人認識你,就不會有人在背后說這些難聽的話了。”
秀蘭聽了,搖了搖頭,說道:“二伯,這可是你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哪能說走就走呢?再說了,縣城的生活開銷那么大,咱們哪有那么多錢呀。而且在這村里,大家多少還能幫襯著點。”
宋二伯一臉愧疚地說:“可是村里人這么對你,我心里實在是難受,看著你受委屈,我這心里像刀絞一樣。我恨自己沒本事,不能讓你不受這些委屈。”
秀蘭笑著安慰他:“沒事兒的,二伯,那些流言蜚語傷不到我。等孩子生下來,大家一看是你的親骨肉,自然就不會再亂說了。咱就耐心等著那一天。”
日子一天天過去,秀蘭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
雖說秀蘭身子骨一直都比較單薄,可懷孕之后,她的氣色反倒變好了,臉上多了一層健康的紅潤,眼睛也顯得更有神了。
宋二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天都格外細心地照顧她,就怕她有一點點不舒服。
每天早上宋二伯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關切地問秀蘭:“秀蘭,今天感覺咋樣啊?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秀蘭總是微笑著回答:“挺好的,孩子胎動也正常,你別老擔心我,你自己也得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秀蘭還是保持著每晚寫信的習慣,而且懷孕之后,寫信的次數(shù)好像更頻繁了。
信的內(nèi)容似乎也比以前多了,有時候她一封信要寫好長時間。
有幾次宋二伯夜里醒來,迷迷糊糊中看到秀蘭還坐在油燈下,認認真真地寫著什么,神情特別專注,就好像在跟誰傾訴心里話一樣。
宋二伯忍不住輕聲問道:“秀蘭,都這么晚了,咋還不睡呀?這信明天再寫也行啊。”
秀蘭像是被嚇了一跳,趕緊把信紙收起來說道:“馬上就睡,你先睡吧,別管我,我就是想把心里的事兒都寫下來。”
每次看到這一幕,宋二伯心里都會泛起一絲疑惑和不安,他忍不住會想,這些信到底是寫給誰的,里面又寫了些什么呢?
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當初對秀蘭承諾過,不問過去只看將來,這既是對秀蘭的信任,也是對自己的約束。
于是他努力把這些念頭壓下去不再去想。
除了寫信秀蘭還有個習慣,讓宋二伯心里一直犯嘀咕。
每個月秀蘭都會一個人去一次縣城,而且每次從縣城回來,她都會帶些錢回來。
這些錢雖然不算多,但對于他們這樣的農(nóng)家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第一次看到秀蘭帶錢回來的時候,宋二伯有點驚訝問道:“這錢是從哪兒來的呀?你不會是去做了啥危險的事兒吧?”
秀蘭聽了,神色顯得有些緊張,回答道:“這是我以前存下來的,放在城里朋友那兒了,現(xiàn)在取回來用。你放心我不會做啥危險的事兒。”
宋二伯當時也沒多想,就相信了秀蘭的話說道:“行,只要不是做啥危險的事兒就行,不過以后你要去縣城,跟我說一聲,我陪你一起去。”
可時間長了,秀蘭每個月都定期去取“積蓄”,這事兒讓宋二伯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一個在茶館工作的女子,能有多少積蓄呢?而且這“積蓄”好像怎么取都取不完。
村民們看到秀蘭老是從縣城帶錢回來,也開始議論紛紛,說的話一個比一個難聽。
有個婦人滿臉鄙夷地說:“看吧,我就說她肯定還在外面干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然哪能每個月都帶錢回來。”
另一個婦人裝模作樣地搖頭嘆息:“可憐宋二伯,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呢,還把那女人當寶一樣。”
還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這女人也太狠心了,都懷著孕了,還出去干那種事兒,也不怕遭報應。”
這些流言蜚語傳到了陳麻子和他幾個狐朋狗友的耳朵里。
陳麻子自從上次被宋二伯打了一拳之后,心里一直憋著一股火,總想著找機會報復宋二伯。
聽到這些流言,他覺得機會來了,打算親自去縣城探個究竟,要是能抓住秀蘭的把柄,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陳麻子找到他的幾個朋友,一臉陰險地說:“兄弟們,明天跟我去縣城,看看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要是真抓住她的把柄,看宋二伯還怎么護著她,到時候非得讓他出出丑不可。”
一個瘦巴巴的男人馬上附和道:“行啊,正好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接客,要是真有這事兒,咱們可就立大功了。”
另一個男人也跟著起哄:“要是真抓住她的把柄,看宋二伯還怎么在村里抬起頭來,說不定還得求咱們別把這事兒說出去呢。”
這天秀蘭和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簡單吃了點早飯,就換上那身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藍布衣裳,把要帶的東西裝進布包里,準備去縣城。
她提著布包,腳步匆匆地出了門,乍一看就是個普普通通進城辦事的農(nóng)村婦女。
陳麻子幾個人早就埋伏在村口,遠遠地跟在秀蘭后面,保持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他們眼睛緊緊盯著秀蘭,心里盼著能抓個現(xiàn)行,好揭穿秀蘭那些他們以為的“秘密”。
秀蘭在縣城里東拐西繞,走了好幾圈,時不時還回頭張望,像是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蹤她。
陳麻子他們躲在角落里,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秀蘭發(fā)現(xiàn)。
最后秀蘭走進了一家叫“和平旅社”的旅館。
這家旅館在縣城里算是比較老舊的了,門臉不大,招牌上的漆都掉了不少,裝修也很簡陋,里面光線昏暗,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檔的地方。
“哈哈,看吧,她進旅館了!”陳麻子興奮得眼睛都亮了起來,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樣,一拍大腿,壓低聲音卻難掩激動地對同伴們說。
一個同伴趕緊湊過來,小聲說:“先別急,看看等會兒誰來找她,說不定能抓到更勁爆的。”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也走進了旅館。
這男人大概四十來歲,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皮鞋擦得锃亮,穿著得體,舉止很有風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陳麻子和他的同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露出了一臉猥瑣的笑容,在他們看來,這已經(jīng)足夠證明秀蘭在外面有人了。
“哈哈,這下可抓住她的把柄了!我就說她還在出去賣,這下證據(jù)確鑿了。”陳麻子得意忘形地說,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一個同伴在一旁幸災樂禍,附和道:“這回宋二伯總該清醒清醒了吧?看他還怎么護著這個女人,說不定就是被他慣的。”
他們覺得證據(jù)已經(jīng)足夠,也沒再繼續(xù)等下去,就急急忙忙趕回村子,打算等秀蘭回來后,好好把這事兒宣揚一番,讓全村人都知道秀蘭的“丑事”。
晚上宋二伯像往常一樣,早早吃了晚飯,就來到村口等著秀蘭回來。
每次秀蘭去縣城,不管天氣怎么樣,他都會在村口一直等從不間斷。
看到秀蘭的身影,宋二伯趕忙迎上去,有些擔心地問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呀?天都黑透了,路上不安全。”
秀蘭簡單地回答道:“在城里碰到點事兒,耽擱了一會兒,沒事兒,你別擔心。”
兩人剛走到家門口,陳麻子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就一下子圍了上來,他們早就等在這兒了,就等著看秀蘭的笑話。
陳麻子滿臉嘲諷,陰陽怪氣地說:“宋二伯,你老婆今天可干了件有意思的事兒,一個人跑去縣城,還進了旅館,沒一會兒就有男人去找她了,你可得好好問問。”
宋二伯聽了這話,臉“唰”地一下就白了,心里“咯噔”一下。
雖說他一直都很信任秀蘭,可陳麻子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這么“直接”的“證據(jù)”,還是讓他心里犯起了嘀咕,忍不住看向秀蘭,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秀蘭倒是顯得很鎮(zhèn)定,好像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她不緊不慢地說:“我去旅館是見一個老朋友,他幫我寄信,沒你想的那么齷齪。”
陳麻子一聽,哪肯善罷甘休,步步緊逼道:“寄信?寄給誰啊?神神秘秘的,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秀蘭眼神堅定說道:“這是我的私事,跟你沒關系,也沒必要跟你解釋。”
陳麻子冷笑一聲,不依不饒地說:“私事?哼,什么私事非得在旅館里談?大家心里都清楚,什么樣的人才會在旅館里見面,你可別狡辯了。”
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村民,聽到吵鬧聲,大家都好奇地出來看熱鬧。
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著:“這秀蘭看著老實,沒想到還干出這種事兒。”
有人無奈地搖頭嘆氣:“宋二伯真是可憐,攤上這么個媳婦。”
還有人對著秀蘭指指點點,眼神里滿是鄙夷。
宋二伯站在中間,能明顯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鄙夷、有同情、還有純粹來看熱鬧的,每一道目光都像沉甸甸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宋二伯看了看身旁的秀蘭,又轉(zhuǎn)頭盯著一臉得意的陳麻子,心里頭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相信秀蘭,一個又覺得陳麻子說得有模有樣。
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沖上去,朝著陳麻子的臉就是一拳。
“滾!”宋二伯扯著嗓子怒吼道,平日里溫和的眼神此刻被憤怒填滿,聲音都有些顫抖。
陳麻子壓根沒想到宋二伯會突然動手,被這一拳打得措手不及,直接摔倒在地,他捂著臉頰,滿臉驚愕地看著宋二伯,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平時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竟然敢對自己動手。
“好啊,敢打人了!”陳麻子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沖他的狐朋狗友們喊道,“兄弟們,給我上,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
那幾個家伙一聽,立刻一擁而上,把宋二伯按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腳地打起來。
宋二伯雖說身強體壯,可畢竟寡不敵眾,沒一會兒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秀蘭見狀,尖叫著沖過去,想把那些人拉開,保護自己的丈夫:“住手!你們別打了,快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
可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哪能敵得過這幾個壯漢,不但沒能阻止這場打斗,自己還被推倒在地。
摔倒的瞬間,秀蘭下意識地護住肚子,可還是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秀蘭!”宋二伯聽到秀蘭的叫聲,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又被陳麻子狠狠一腳踹倒。
“打死這個窩囊廢!”陳麻子惡狠狠地說,眼睛里閃爍著報復得逞的快感,仿佛要把之前受的氣都發(fā)泄出來。
就在情況越來越失控的時候,村長老劉帶著幾個人匆匆趕來,總算是制止了這場打斗。
老劉雖然對秀蘭一直有偏見,但村里發(fā)生這么嚴重的暴力事件,他作為村長,可不能坐視不管。
“都住手!像什么樣子!有話不能好好說嗎?”老劉大聲怒喝道,他身后跟著幾個村里的壯年男子,幾個人一起用力,把扭打在一起的人拉開了。
宋二伯被打得很慘,渾身是傷,嘴角還在不斷滲出血來,衣服也被扯破了。
王嬸趕緊上前,幫忙把他扶回家,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秀蘭也嚇得不輕,臉色慘白,一只手始終緊緊護著肚子,眼神里滿是驚恐。
“秀蘭,你咋樣,沒事兒吧?”宋二伯強忍著渾身的疼痛,一臉關切地問道,聲音都有些虛弱。
“我沒事兒,你傷得這么重,先別說話了。”秀蘭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小心翼翼地幫宋二伯查看傷口,手都在微微顫抖。
王嬸趕忙回家拿來了草藥,敷在宋二伯的傷處,說道:“二伯,你這傷得不輕,得好好養(yǎng)上幾天才行,這幾天就別下地干活了。”
“王嬸,太謝謝你了。”秀蘭感激地說道,聲音都有些哽咽。
“大家都是鄰居,互相幫襯是應該的,別跟我客氣。”王嬸擺了擺手,臨走時又叮囑秀蘭,“要是有啥需要幫忙的,就到我家說一聲,別自己扛著。”
秀蘭點了點頭,目送王嬸離開,然后又回到床邊,繼續(xù)細心照顧宋二伯。
她一刻也不敢離開,又是端水又是送藥,還輕聲安慰宋二伯:“二伯,你別擔心,好好養(yǎng)傷,我會照顧好你的。”
看著丈夫滿身的傷痕,秀蘭的眼里滿是愧疚。
“二伯,都怪我,連累你受這么重的傷。”秀蘭聲音哽咽地說道,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宋二伯搖了搖頭,雖然動作很輕,可還是扯到了傷口,疼得他忍不住齜牙咧嘴,“不怪你,是那些人太壞了,說話太過分,你不用自責。”
“你不該為了我跟他們打架的,你看,現(xiàn)在傷成這樣。”秀蘭心疼地說,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們那樣污蔑你,我怎么能忍得住?你是我媳婦,我得護著你。”宋二伯一臉倔強,眼神里滿是堅定。
秀蘭深深地看了宋二伯一眼,那目光里,既有感動,又有些復雜。
這個樸實的男人,為了維護她,不惜與全村人作對,這份情義,讓她心里既暖洋洋的,又充滿了愧疚。
日子慢慢過去,宋二伯的傷漸漸好了些,又開始每天下地干活。
秀蘭則留在家里,洗衣做飯,精心照料著菜園子。
偶爾王嬸會過來串門,每次都帶著自家種的新鮮蔬菜,或者自己做的點心,想給秀蘭解解悶。
“秀蘭啊,村里那些人就是嘴欠,說話難聽,你可別往心里去,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王嬸坐在院子里,寬慰著秀蘭。
“王嬸,我不會在意的,只要二伯不嫌棄我,我就覺得挺滿足了,日子總歸是要過下去的。”秀蘭微笑著回答,眼神里透著一股堅韌。
然而平靜的日子沒持續(xù)多久,村子就遭遇了嚴重的旱災。
連續(xù)好幾個月,一滴雨都沒下,田里的莊稼都干得不行了,葉子卷成了一團,土地也裂開了一道道大口子,眼瞅著就要絕收。
對于靠種地為生的青山村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大災難。
村民們個個憂心忡忡,四處想辦法,又是去村后的土地廟上香,祈求土地爺保佑;又是請縣城里的道士來做法,希望能求來一場及時雨;甚至還組織了游神活動,可天空依舊晴朗,連一絲云彩都沒有,根本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村長老劉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商量應對的辦法,可討論來討論去,誰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村里的幾口井都已經(jīng)干涸了,飲用水都成了大問題,更別說用來灌溉莊稼了。
看著辛辛苦苦種下的莊稼就要顆粒無收,村民們?nèi)诵幕袒蹋恢涝撛趺崔k才好。
“要不咱們挖口新井試試?”在一次村民大會上,秀蘭突然開口提議道。
雖說她在村里一直被大家排斥,可看到村子遭了這么大的災,還是忍不住出席了這次會議,想幫忙出出主意。
大家聽到秀蘭的提議,都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眼神里全是質(zhì)疑。
一個從那種風月場所出來的女人,怎么可能懂打井這種技術(shù)活兒呢?
“就憑你?一個干過那種事的女人,還懂打井?別在這兒瞎出主意了。”陳麻子滿臉譏諷,嘴角掛著嘲笑,眼神里滿是不屑。
秀蘭沒理會陳麻子,接著說道:“我仔細看過村子的地形,在東邊山腳下,說不定能找到地下水。那兒地勢比較低,土壤也比較濕潤,而且還長著一些特殊的植物,這些通常都是地下水豐富的標志,咱們可以去試試。”
秀蘭說得頭頭是道,那見識可不像普通農(nóng)村婦女能有的。
可村民們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反而對她的動機更加懷疑了。
“別瞎說了,那地方年年都是旱地,怎么可能有水?你就是故意搗亂,想讓村子的情況變得更糟。”老劉滿臉不信,搖著頭說道,眼神里滿是懷疑。
“就是,那片地我種了十幾年了,從來沒見過有水,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了。”一個老農(nóng)也在一旁附和,語氣里充滿了質(zhì)疑。
其他村民也都紛紛搖頭,覺得秀蘭就是在瞎鬧,甚至還有人懷疑她是故意搗亂,想讓村子的情況變得更糟。
秀蘭看到大家這個反應,也不再多解釋,默默地回了家。
她心里清楚,在這個村子里,自己說什么都沒人會信,根本沒什么分量。
“秀蘭,你真懂找水打井這些事兒啊?”回到家后,宋二伯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從來沒聽秀蘭提起過這方面的事兒,心里也有些疑惑。
秀蘭點了點頭,不過沒再多做解釋:“我小時候在一個經(jīng)常鬧旱災的地方長大,見過不少找水打井的事兒,所以知道一些,不過也不確定能不能行。”
“那咱們要不自己去試試?”宋二伯提議道,他相信秀蘭不會平白無故說這些。
秀蘭搖了搖頭,說:“我現(xiàn)在懷著孩子,身子不方便,到處跑也不安全。再說了,打井可不是件小事,就咱們兩個人,根本干不了,還得找些工具和人幫忙。”
宋二伯聽秀蘭這么一說,也明白確實是這個道理,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他心里已經(jīng)在琢磨,如果真像秀蘭說的那樣,那片地下有水,說不定真能救整個村子。
旱災又持續(xù)了一個多月,村里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有些莊稼已經(jīng)徹底旱死了,糧食減產(chǎn)是肯定的了。
家家戶戶都開始節(jié)約用水,有的人甚至要跑到幾里外的溪流去取水,日子過得別提多艱難了。
就在村民們都感到絕望的時候,村子里突然來了一個重大轉(zhuǎn)機。
這天村口突然開進了幾輛黑色轎車。
村民們平時見慣了拖拉機和自行車,哪見過這么氣派的車子,紛紛放下手里的活計,圍過來看熱鬧。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幾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人,那派頭一看就和村里人不一樣。他們攔住一個正在田邊鋤地的村民,打聽宋二伯家住哪兒。
村民給他們指了路,這幾個人便邁開大步,朝著宋二伯家走去。
村民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你推我搡地跟在后面,都想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時宋二伯正在院子里劈柴。
他揮起斧頭,一下又一下地砍著柴,突然聽到一陣嘈雜聲。
抬頭一看只見幾個陌生人朝自家院子走來,后面還跟著一群看熱鬧的村民,他嚇了一跳,手里的斧頭差點掉在地上。
“請問,你們是……”宋二伯放下斧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眼神里滿是警惕。
“我們找秀蘭。”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中年男子說道。
秀蘭聽到外面的動靜,從屋里走了出來。
她看到這幾個陌生人,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zhèn)定了下來。
接下來黑衣人說出的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