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一些讓你哭笑不得的事。有時候你以為是冤家路窄,結果卻發現是命中注定。有時候你覺得是天意弄人,最后卻明白是自己想多了。1988年那個春天,我就遇到了這樣一件事,至今想起來還覺得世界真小,小到讓人不敢相信。
那年我26歲,在東風機械廠當技術員,單身,住筒子樓,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如果有人告訴我,一張火車票會改變我的人生軌跡,我肯定會說他瘋了。可事實就是這么奇妙,一次出差回程中的小插曲,竟然在三個月后以一種誰都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01
1988年3月的一個下午,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擠上了127次列車。這趟從省城回來的綠皮火車總是人多得要命,硬座車廂里煙霧繚繞,到處都是汗味、煙味還有各種說不清的味道。
我叫王建民,在東風機械廠當了四年技術員。這次出差是去省城學習新的沖床技術,廠里想改進生產線,派我去取經。說起來也不容易,廠里就給了20塊錢的差旅費,我省吃儉用才勉強夠路費和住宿。
火車開了兩個小時,我正迷迷糊糊要睡著,突然聽到有人喊:“查票了!大家把票準備好!”
我趕緊往口袋里摸,左邊口袋,右邊口袋,上衣口袋,褲子口袋,全翻遍了,票沒了。
“怎么回事?”我心里一緊,明明記得放在左邊口袋里的。
這時候一個穿著鐵路制服的女列車員走過來,大概二十四五歲,長得還算周正,就是表情有點冷。她看了看我,問:“同志,您的票呢?”
“票丟了,我剛才還在的,可能是擠丟了。”我有點緊張,趕緊解釋,“我可以補票。”
女列車員皺了皺眉:“丟了?這么巧?”
“真的丟了,我出差回來,從省城上的車,票價是8塊2。”
“你說多少就是多少啊?”她的語氣更冷了,“沒票就是逃票,按規定要罰款。”
“我沒逃票!”我急了,“票真的是丟了,我現在就補票行嗎?”
“少來這套,我見的多了。”女列車員不耐煩地說,“沒票還理直氣壯,寫個檢查,罰款5塊錢。”
5塊錢!我一個月工資才90塊。關鍵是這個冤枉氣,明明買了票,憑什么說我逃票?
“同志,我真的買票了,你看我這行李,出差的東西都在,我怎么可能逃票?”
“別廢話了,快點寫檢查交罰款,后面還有人等著查票呢。”
車廂里的人都看著我們,有人小聲議論:“這人看著不像逃票的啊。”也有人說:“現在逃票的多了,列車員也不容易。”
我感覺臉都紅了,這輩子沒這么丟人過。掏出5塊錢遞給她,心疼得要命。
女列車員接過錢,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就你這樣還想找媳婦?以后出門長點心吧。”
這話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我26歲了還沒結婚,正是敏感的時候,被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這么說,感覺像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
“你憑什么這么說我?”我忍不住頂了一句。
“怎么,還不服氣?逃票還有理了?”她瞪了我一眼,轉身就走了。
我坐在座位上,氣得渾身發抖。周圍的乘客有的同情地看著我,有的則低頭裝作沒看見。那個女列車員的話在我耳邊一遍遍地響著:“就你這樣還想找媳婦?”
這一路上我都在想這件事,越想越憋屈。什么叫“就我這樣”?我王建民好歹也是個技術員,在廠里技術還算不錯,人也不壞,怎么就不能找媳婦了?
下車的時候,我特意看了看那個女列車員,她正在車門口維持秩序。我在心里狠狠地罵了她一句:勢利眼!以后要是再遇到你,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王建民是什么人!
02
回到廠里,師傅老陳問我出差的情況。
“怎么樣,建民?學到什么新東西沒有?”
“學是學到了一些,就是路上遇到點糟心事。”我把火車上的事跟老陳說了。
老陳聽完搖搖頭:“現在這些服務員啊,態度都不怎么樣。不過你也別往心里去,人家也是為了工作。”
“為了工作就能冤枉人?還說什么'就你這樣還想找媳婦',這話說得多難聽。”
“哈哈,她說這話確實過分了。不過建民啊,你確實該考慮考慮結婚的事了,26了不小了。”
一提到結婚我就頭疼。不是我不想結,是真的沒遇到合適的。這幾年工廠實行承包制改革,效益不太穩定,今年發獎金明年就可能沒有。我一個月90塊錢工資,還要給母親30塊錢生活費,自己剩下的真不多。
相過幾次親,人家一聽我的工資,再看看我住的筒子樓,基本都沒下文了。前年相過一個供銷社的姑娘,見了一面就說我們不合適。去年相了一個小學老師,開始還行,后來也吹了,說是找了個更好的。
工廠里的同事背后都說我眼光高,挑三揀四的。其實我心里清楚,不是我眼光高,是我配不上人家城里的好姑娘。我一個農村出來的技術員,住筒子樓,騎破自行車,有什么資本挑三揀四?
晚上回到筒子樓,隔壁孫大嬸又開始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了。
“建民啊,出差回來了?累不累?”
“還行,孫嬸。”
“建民,嬸跟你說個事,我們老孫在鐵路局認識不少人,要不要給你介紹個對象?”
孫大嬸50歲了,老公孫師傅在鐵路局材料科工作,兩口子都是熱心腸,沒事就愛給人做媒。
“孫嬸,我這條件...”
“你這條件怎么了?技術員,有正式工作,人也老實,哪里不好了?”孫大嬸拍拍我的肩膀,“嬸給你介紹的這個姑娘,在鐵路上當列車員,24歲,人長得周正,關鍵是人品好。”
列車員?我想起火車上那個女的,心里就不舒服。
“孫嬸,列車員是不是都挺勢利的?”
“哪能呢?我跟你說這個姑娘,人特別好,就是脾氣有點倔。她家是農村的,特別能吃苦,這樣的姑娘過日子踏實。”
“那行吧,您安排吧。”我想著,反正也沒別的選擇,見見也無妨。
孫大嬸高興壞了:“那就這么定了,過兩天我聯系一下,找個地方你們見見面。”
躺在床上,我打開收音機聽著廣播,想著那個列車員的話:“就你這樣還想找媳婦?”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個比她強的,讓她知道王建民不是她看不起的人。
03
三個月過去了,6月的天氣已經有點熱了。孫大嬸前兩天來敲門,說相親的事安排好了。
“建民,那個姑娘同意見面了,就這個星期天,在火車站附近的工人飯店。”
“行,孫嬸,那天您也去嗎?”
“當然去,我做中間人嘛。這姑娘叫李秀英,在鐵路上跑車,人特別好。我跟你說,她家里條件不太好,父親身體不好,還有個弟弟要上學,所以特別珍惜工作,人很踏實的。”
“知道了,孫嬸。”
“你也準備準備,買件像樣的衣服,別讓人家姑娘小看了。”
星期天一大早,我就起來收拾自己。先去理了個頭發,又買了件新襯衣,白色的,15塊錢,心疼得要命,但想著相親這事不能馬虎。
手表沒有,就跟同事老張借了塊,在手腕上顯得挺氣派。照了照鏡子,感覺還行,至少比平時精神多了。
騎著自行車到了工人飯店,這是火車站附近最好的飯店了,不過也就是個國營飯店,條件一般般。孫大嬸已經到了,正在跟服務員說話。
“建民來了!快進來,包間都訂好了。”
包間很小,就一張圓桌,四把椅子。孫大嬸點了幾個菜:紅燒肉、糖醋里脊、炒青菜,還有個湯,算是不錯了。
“那個姑娘一會兒就到,你別緊張。”孫大嬸說。
“我不緊張,就是第一次見面,不知道說什么好。”
“沒事,有我在呢。對了,你記住啊,人家姑娘家里條件不好,你別問太多家里的事,免得人家不好意思。”
我點點頭,心里有點緊張。說不緊張是假的,26歲了,相過幾次親都沒成功,這次真的希望能成。
“建民啊,我跟你說,這個李秀英真的是個好姑娘,就是脾氣有點倔,不過這樣的姑娘過日子才踏實。你們要是能成,我這個媒人就立了大功了。”
“希望吧。”我看了看表,已經兩點了,“孫嬸,她什么時候到啊?”
“應該快了,別著急。”
就在這時候,包間的門開了。
04
“李秀英來了!”孫大嬸站起來,“快進來,快進來。”
我也趕緊站起來,想看看這個傳說中人品很好的姑娘長什么樣。
門推開了,一個穿著鐵路制服的女孩走了進來。我看清她的臉的那一刻,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是她!火車上那個女列車員!
她看到我,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都有點發抖。
“張...孫嬸,我想起來有事...我...”她想轉身就走。
“哎呀,秀英,來都來了,有什么事等會兒再說。”孫大嬸不明所以,拉著她坐下,“你們認識?那更好啊!”
“孫嬸,就是他?”李秀英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坐在那里,腿都軟了,腦子里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那個說“就你這樣還想找媳婦”的女列車員,竟然就是我要相親的對象?
“你們還真認識啊?這不是天意嗎?”孫大嬸高興得不得了,“來來來,都坐下,咱們先吃飯,邊吃邊聊。”
空氣凝固了。我和李秀英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尷尬。
“那個...孫嬸,我真的有事...”李秀英還想走。
“什么事這么急?難道比這個重要?”孫大嬸按著她坐下,“建民,你怎么不說話?緊張了?”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這種情況,任何人都會懵的。
“我...我...”
“別緊張,都是年輕人,有什么好緊張的。”孫大嬸開始夾菜,“來,秀英,嘗嘗這個紅燒肉,師傅做得不錯。建民,你也吃啊,愣著干什么?”
李秀英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硬著頭皮拿起筷子。
“你們兩個怎么了?是不是以前見過有什么誤會?”孫大嬸終于察覺到氣氛不對,“有什么話說開就行了,都是年輕人,哪有過不去的坎兒?”
李秀英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也看著她。三個月了,她好像瘦了一點,臉色也沒有火車上那么紅潤。
“我們...確實見過。”我終于開口了。
“在哪見過?”孫大嬸來了興趣。
“在火車上。”李秀英小聲說。
“那不是更好?早就認識,還省得磨合了。”孫大嬸笑了,“這真是緣分啊,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我在心里苦笑,這算什么天意?讓我遇到一個羞辱過我的人?
“孫嬸,我們...不太合適。”李秀英說。
“怎么不合適了?建民是技術員,你是列車員,都有正式工作,多般配啊。”孫大嬸不依不饒,“小王技術好,人也踏實,小李工作穩定,人也漂亮,我看挺般配的。”
我看著坐在對面的李秀英,想起她在火車上的那些話,心里五味雜陳。這個曾經讓我覺得勢利眼的女人,現在坐在我面前,要和我相親。世界真是太小了。
05
在孫大嬸的堅持下,這頓飯總算是吃完了。雖然氣氛尷尬得要命,但孫大嬸一個勁兒地活躍氣氛,還不停地夸我們兩個。
“我跟你們說,這真是緣分,早就認識還裝不認識。”孫大嬸邊吃邊說,“建民,你說是不是?”
“是...是的。”我敷衍地回答。
“秀英,你覺得建民這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