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陽光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灑在桌面上，徐曉燕手中的照片微微顫抖著。

這是她第無數次翻看閨蜜張曉妍從非洲寄來的工作照，可這一次，她的目光卻停留在了照片背景的一個細節上。

那里，在張曉妍身后的醫療設備旁，隱約可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本該在十一年前就已經死去的男人。

徐曉燕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中的咖啡杯砰然落地，濺起的咖啡漬在白色的桌布上綻開，如同血花般刺眼。

01

十一年前的那個春天，張曉妍剛剛從護理學院畢業，懷著一腔熱血報名參加了國際醫療援助項目。

"曉燕，我要去非洲了。"張曉妍坐在學校后門的小飯館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想想看，我能夠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這多有意義啊。"

徐曉燕放下手中的筷子，眉頭微皺："非洲那么危險，而且一去就是好幾年，你真的想好了嗎？"

"當然想好了。"張曉妍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從小就想當醫生，雖然最后學了護理，但能夠救死扶傷的夢想沒有變。在國內的醫院，我只是個普通的小護士，但在非洲，我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徐曉燕看著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心中五味雜陳。她們從幼兒園就認識，一起上學，一起哭過笑過，張曉妍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她。

"那你男朋友呢？"徐曉燕試探性地問道。

張曉妍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她低頭攪拌著碗里的湯，良久才開口："我們分手了。"

"什么時候的事？"徐曉燕吃驚地問。

"上個月。"張曉妍苦笑著搖搖頭，"他說受不了我這種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覺得我去非洲是在逃避現實。"

徐曉燕伸手握住了張曉妍的手，那雙手有些冰涼，微微顫抖著："曉妍，你不是因為感情的事才做這個決定的吧？"

"不是。"張曉妍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了堅定的光芒，"這是我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曉燕，你應該理解我的，從小到大，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認真的。"

徐曉燕沉默了片刻，最終點點頭："我理解你，也支持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定期和我聯系。"

"當然。"張曉妍笑了，那笑容如春日的陽光般溫暖，"我會每個月給你寄工作照的，讓你看看我在那邊的生活。"

就這樣，張曉妍踏上了前往非洲的路程。臨行前，她們在機場擁抱告別，徐曉燕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別哭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張曉妍輕拍著徐曉燕的后背，"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飛機起飛的時候，徐曉燕站在機場的觀景臺上，看著那架載著張曉妍的飛機消失在云層中，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不安。

02

張曉妍到達非洲后的第一個月，徐曉燕就收到了第一張工作照。

照片上的張曉妍穿著白色的護士服，戴著口罩，正在給一個非洲小男孩打針。背景是簡陋的醫療帳篷，陽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灑在她的身上，整個畫面充滿了溫暖的人道主義光輝。

照片背面用張曉妍熟悉的字跡寫著："曉燕，我很好。這里的工作雖然辛苦，但很有意義。孩子們都很可愛，雖然語言不通，但他們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

徐曉燕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收進相冊里，這是她為張曉妍專門準備的。她想等張曉妍回來的時候，把這些照片都給她看，讓她知道自己一直在關注著她的生活。

第二個月，第三個月，照片如約而至。張曉妍在照片中總是笑著，有時候在給病人換藥，有時候在教當地的孩子們洗手，有時候在整理藥品。她的膚色變得有些黝黑，但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好。

"她應該很快樂吧。"徐曉燕經常這樣想著，心中既為朋友的充實生活感到高興，又為她不在身邊而感到孤獨。

半年后，徐曉燕在一家廣告公司找到了工作。她把張曉妍的照片貼在辦公桌上，同事們經常好奇地問起這個在非洲的朋友。

"她真的很了不起。"徐曉燕總是這樣回答，語氣中滿含著驕傲。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張曉妍的照片從未間斷過。徐曉燕能夠從照片中看出她的變化：她變得更加成熟，眼中的稚嫩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經歷過風雨后的堅韌。

"曉燕，我已經能夠獨立完成很多醫療操作了。"第二年的照片背面寫著，"昨天我們成功搶救了一個難產的產婦，看到新生命的誕生，我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徐曉燕讀著這些話，眼中不禁濕潤了。她能夠想象得出張曉妍在那個遙遠的地方，是如何一點一點地成長著，如何在艱苦的環境中堅持著自己的理想。

第三年，徐曉燕談了一場戀愛，但最終還是分手了。她發現自己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把男朋友和張曉妍比較，覺得他們都不如張曉妍那樣有理想、有擔當。

"也許我應該去看看她。"徐曉燕不止一次地這樣想著，但每次都被工作和生活的瑣事所牽絆。

03

第四年的時候，張曉妍的照片有了一些變化。

照片中開始出現一些固定的面孔——幾個當地的醫護人員，他們似乎和張曉妍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其中有一個叫做阿卜杜拉的當地醫生，經常出現在照片中，他總是站在張曉妍的身旁，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曉燕，我在這里交到了很多好朋友。"照片背面寫著，"阿卜杜拉醫生教會了我很多當地的醫療知識，我們一起治療了很多病人。這里的同事們都很好，我們就像一個大家庭。"

徐曉燕仔細端詳著照片中的阿卜杜拉，他是一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眼神溫和。在一張照片中，他和張曉妍并肩站在一起，兩人的手似乎有意無意地靠得很近。

"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徐曉燕心中涌起一絲復雜的情緒，既為朋友找到了陪伴而高興，又為她可能永遠不會回來而擔憂。

第五年，徐曉燕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曉燕，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照片背面的字跡顯得有些激動，"我和阿卜杜拉在一起了。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們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我知道這個消息可能會讓你吃驚，但我真的很幸福。"

徐曉燕看著照片中張曉妍燦爛的笑容，心中五味雜陳。她為朋友的幸福感到高興，但同時也意識到，張曉妍可能真的不會回來了。

"那你們有結婚的打算嗎？"徐曉燕在回信中問道。

"我們還在考慮中。"張曉妍在下一張照片的背面回答，"阿卜杜拉的家人希望我們能夠在當地舉行婚禮，但我也想讓你參加我的婚禮。我們可能會等到我的援助期結束后再做決定。"

徐曉燕計算了一下時間，張曉妍的援助合同是五年，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年多，很快就要到期了。

"也許她會回來的。"徐曉燕心中暗暗期待著。

第六年，意外發生了。

徐曉燕收到的照片中，張曉妍的表情顯得有些憔悴，眼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悲傷。照片背面的字跡也變得有些潦草："曉燕，阿卜杜拉出車禍了，傷得很重。我決定延長援助期，留下來照顧他。"

徐曉燕看到這個消息，心中涌起一陣擔憂。她立即給張曉妍打了電話，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忙音。

"該死的通訊。"徐曉燕焦急地在房間里踱步，恨不得立即飛到非洲去看看張曉妍的情況。

04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張曉妍的照片變得不規律起來。

有時候一個月收到兩張，有時候兩個月才收到一張。照片中的張曉妍明顯瘦了很多，眼中的光芒也不如從前那般明亮。

"曉燕，阿卜杜拉的情況不太好，他的腿可能會留下后遺癥。"第七年初的照片背面寫著，"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我已經向組織申請了再次延長援助期。"

徐曉燕看著照片中憔悴的張曉妍，心中涌起一陣心疼。她能夠想象得出，張曉妍在那個遙遠的地方，是如何一邊工作一邊照顧著受傷的戀人，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

"曉妍，如果你需要幫助，一定要告訴我。"徐曉燕在回信中寫道，"我可以想辦法籌集一些錢，或者聯系一些醫療資源。"

但張曉妍的回復依然是那句熟悉的話："我很好，不用擔心。"

第八年，轉機出現了。

照片中的張曉妍重新露出了笑容，阿卜杜拉也重新出現在照片中，雖然拄著拐杖，但精神狀態看起來不錯。

"曉燕，阿卜杜拉康復了很多，我們決定結婚了。"照片背面的字跡重新變得工整，"婚禮會在當地舉行，我知道你不能來，但我會把婚禮照片寄給你的。"

徐曉燕看到這個消息，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她為朋友的幸福感到高興，但同時也意識到，張曉妍可能真的不會回國了。

婚禮照片如約而至。照片中的張曉妍穿著當地的傳統服裝，頭戴鮮花，笑容燦爛。阿卜杜拉站在她身邊，雖然還需要拐杖支撐，但臉上的幸福是顯而易見的。

"曉燕，我從來沒有這么幸福過。"照片背面寫著，"阿卜杜拉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我們會一直在這里工作，幫助更多的人。"

徐曉燕把這張婚禮照片小心翼翼地貼在相冊的最前面，然后久久地凝視著照片中張曉妍的笑容。

"祝你幸福。"她輕聲說道，眼中含著淚花。

第九年，第十年，照片依然定期寄來。張曉妍和阿卜杜拉的生活看起來很美滿，他們一起工作，一起生活，臉上總是帶著滿足的笑容。

徐曉燕也在這兩年里結婚了，丈夫是一個溫和的工程師，他們有一個幸福的小家庭。但每當收到張曉妍的照片時，徐曉燕總是會想起那個青春年少時的閨蜜，想起她們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

05

第十一年，也就是今年，照片依然按時寄來。

但這一次，徐曉燕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在最新的幾張照片中，張曉妍身后的醫療設備旁，總是隱約可見一個男人的身影。

起初，徐曉燕以為這只是其他的醫護人員，并沒有太在意。但隨著照片的積累，她發現這個身影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而且總是站在一個特定的位置上。

"奇怪，為什么這個人總是在那里？"徐曉燕心中涌起一絲疑惑。

今天下午，徐曉燕坐在咖啡廳里，再次翻看著張曉妍的照片。她把最新的幾張照片并排放在桌上，仔細比對著背景中的那個身影。

突然，她的心臟狂跳起來。

那個身影，那個輪廓，那個站立的姿勢——她太熟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徐曉燕喃喃自語，手開始顫抖起來。

她從包里掏出手機，翻找著相冊中的一張舊照片。那是十二年前拍的，張曉妍、她，還有張曉妍當時的男朋友劉宇軒三人的合影。

徐曉燕把手機屏幕和照片中的身影進行對比，臉色瞬間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