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聲明:本文基于真實社會現象改編,為保護當事人隱私,部分人名為化名處理。
"你們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張阿姨的聲音顫抖著,"說好的一起到老,現在就這樣拋下我?"
"阿姨,我們也沒辦法..."
"沒辦法?那當初為什么要答應我?"張阿姨猛地站起身,茶杯摔碎在地上。
三個月前,她們四個老人還像一家人一樣生活在一起,現在卻...
王奶奶的手機掉在了地上,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01
2024年3月,春風剛剛吹綠了梧桐葉,75歲的張秀蘭又一次在凌晨兩點被噩夢驚醒。
夢里,她跌倒在衛生間,大聲呼救卻沒人聽見。
醒來后,她摸著黑起身喝水,空蕩蕩的房子里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這已經是她獨居生活的第八年。
張秀蘭曾是市里重點中學的語文老師,退休后本該享受天倫之樂,可兒子張明在深圳打拼,一年回不了幾次家。
每天晚上八點,張明都會準時打來電話:"媽,吃飯了嗎?身體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
"挺好的,你別擔心。"張秀蘭總是這樣回答,但掛掉電話后,她常常對著鏡子發呆。
張明其實比任何人都焦慮。作為獨生子,他深知母親一個人在家的孤單和危險。
"要不您搬來深圳吧?"他不止一次提過這個建議。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這住到老。"張秀蘭的態度很堅決。
她舍不得這套住了三十年的房子,舍不得樓下的老槐樹,舍不得每天買菜的那個菜市場。
張明只能每個月往家里匯兩千塊生活費,心里總是忐忑不安。
他在微信群里跟同事們聊天時,發現大家都有同樣的困擾:"我媽一個人在老家,我總擔心她出什么意外。"
"我爸身體不好,我又不能辭職回去照顧。"
"請保姆吧,一個月六千塊,我工資都不夠。"
同樣的煩惱也困擾著住在張秀蘭樓上的李振國。
72歲的李振國是退休工人,老伴去世三年了。
他的兒子李強在本市工作,但工作繁忙,經常出差。
李強每天至少給父親打三個電話:早上一個詢問身體狀況,中午一個確認是否按時吃藥,晚上一個了解今天的活動。
"爸,您別老是一個人悶在家里,多出去走走。"李強每次都這樣叮囑。
"知道了,知道了。"李振國嘴上答應,心里卻苦澀。出去走走?和誰走?老朋友們不是搬走了,就是身體不好了。
有一次,李振國在衛生間滑倒,在地上躺了兩個小時才緩過勁來。
他沒敢告訴兒子,怕李強擔心。但李強還是從他走路的姿勢看出了端倪。
"爸,要不我給您請個保姆吧?"李強試探性地問。
"請保姆?那得多少錢?你們小兩口還要還房貸,別為我花冤枉錢。"李振國堅決反對。
李強默默算了一筆賬:正規的住家保姆,一個月至少五千塊,加上吃住,七八千跑不掉。
他和妻子的工資除去房貸、孩子上學的費用,根本負擔不起。
王淑華的女兒王麗也有同樣的無奈。
69歲的王淑華是退休護士,身體硬朗,頭腦清醒,但一個人住久了,話都不愿意說了。
王麗每天下班后都要到母親家里坐一會兒,但她自己也有家庭,有孩子要輔導作業。
"媽,要不您搬到我們家住吧?"王麗曾經這樣提議。
"不去,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王淑華很固執,"而且你們家就兩室一廳,我去了你們住哪?"
王麗心里明白,母親是不想成為他們的負擔。
可是每天擔心母親的安全,她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特別是有一次,王淑華感冒發燒,一個人在家燒到39度都不知道,還是鄰居發現的。
"媽,您這樣下去不行啊!"王麗抱著母親哭了。
最焦慮的要數趙建民的女兒趙娟了。
77歲的趙建民是退休干部,性格開朗,但年紀大了,記性越來越差。
有時候出去買菜會忘記回家的路,有時候煮飯忘記關火。趙娟恨不得24小時盯著父親。
"爸,您能不能別總是一個人出去?"趙娟每次見到父親都要念叨。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就不能出去了?"趙建民很不服氣。
但趙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有一次,趙建民出門買菜,在小區里轉了兩個小時都找不到自己家的樓棟。
最后是保安發現了他,按照他身上的小紙條把他送回家的。
"爸,要不我們給您請個保姆,專門陪著您?"趙娟和老公商量后提出建議。
"請保姆?我還沒老糊涂到那個程度!"趙建民堅決反對,"再說了,讓外人住在家里,我不自在。"
趙娟夫婦倒是負擔得起保姆費用,但父親不愿意,她也沒辦法。
就在四個家庭都為養老問題發愁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讓四位老人走到了一起。
那是4月的一個周六上午,社區組織老年人健康講座。
張秀蘭、李振國、王淑華、趙建民都參加了。講座結束后,幾個人在社區花園里聊了起來。
"我們都是一個人住,有什么急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張秀蘭感嘆道。
"是啊,我兒子天天擔心我,自己也跟著受罪。"李振國接話。
"我女兒每天下班都要來看我,她自己都累壞了。"王淑華也有同感。
"咱們這些老年人啊,成了子女的負擔了。"趙建民搖頭。
四個人越聊越投機,發現彼此的困境如此相似。
聊著聊著,王淑華突然冒出一句話:"要是咱們能住在一起就好了,有個伴兒,子女們也不用這么擔心。"
這句話讓其他三人眼睛一亮。
"住在一起?怎么住?"張秀蘭問。
"就是幾個老人輪流在彼此家里住,或者找個地方一起住,互相照應。"王淑華解釋。
趙建民聽了很感興趣:"這個想法不錯啊!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鄰居,人品沒問題。"
"可是子女們會同意嗎?"張秀蘭有些擔心。
"試試看唄,總比現在這樣干耗著強。"李振國說。
四個人當天就互相留了電話,約定回去先跟子女們商量商量。
02
張秀蘭回到家,晚上八點準時接到兒子張明的電話。
"媽,今天在社區怎么樣?"
"挺好的,聽了健康講座,還認識了幾個老鄰居。"張秀蘭試探性地說,"兒子,我跟你商量個事。"
"什么事?"張明立即警覺起來,母親很少主動提要求。
"就是...我想和幾個鄰居一起生活,互相有個照應。"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張明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媽,您說什么?和陌生人住一起?"
"不是陌生人,都是咱們小區的老鄰居,人品我了解。"
"媽,您瘋了嗎?"張明急了,"
萬一出了事誰負責?萬一他們偷您東西怎么辦?萬一發生矛盾怎么辦?您想過這些問題嗎?"
"兒子,你聽我說..."
"我不聽!"張明打斷母親的話,"媽,您要是覺得孤單,我立馬給您請保姆。要是錢不夠,我再想辦法。但是和陌生人住一起,絕對不行!"
張秀蘭沒想到兒子反應這么激烈,心里有些委屈:"我都75了,難道還不能為自己做主嗎?"
"媽,我這是為您好!"
張明在電話里急得團團轉,"您想想,人家憑什么要照顧您?您憑什么要照顧人家?
真出了事,責任怎么分?費用怎么算?醫藥費誰出?您想得太簡單了!"
母子倆在電話里爭執了半個小時,最后不歡而散。
張明當晚就失眠了他連夜給在深圳的妻子打電話:"我媽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想和陌生人住一起!"
李振國也遇到了同樣的阻力。
"爸,您是不是被人騙了?"
李強聽完父親的想法后,第一反應就是懷疑,"現在騙子專門盯著老年人,什么互助生活,就是想騙您的錢和房子!"
"不是騙子,就是咱們小區的老鄰居。"
"鄰居又怎么樣?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強堅決反對,"爸,您要是覺得無聊,我給您報個老年大學。要是擔心安全,我給您裝個監控攝像頭。但是和別人住一起,我絕對不同意!"
"裝監控?"李振國很不高興,"你這是要監視我嗎?"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強意識到說錯了話,"我是擔心您的安全。
萬一您和別人住在一起,有個磕磕碰碰的,人家說是您弄的怎么辦?萬一有人生病了,醫藥費誰承擔?萬一您的存折被人看見了怎么辦?"
"那你辭職回來照顧我啊!"李振國賭氣地說。
李強沉默了。他當然想照顧父親,可是房貸怎么辦?孩子上學怎么辦?妻子的工作怎么辦?
第二天,李強專門請假回家,苦口婆心地勸了父親一整天。
他甚至找來了幾篇網上的新聞,都是關于老年人合租出問題的案例。
"您看,這個老人和別人合租,結果東西被偷了。這個老人參加什么互助生活,最后被騙光了積蓄。爸,您可千萬別上當啊!"
王淑華的女兒王麗雖然沒有那么激烈地反對,但也充滿了擔憂。
"媽,您的想法我理解,但是這事兒太復雜了。"
王麗坐在母親身邊,耐心地分析,"首先,法律上沒有保障。如果有人生病了,醫藥費誰出?如果有人意外受傷了,責任誰承擔?
其次,生活習慣不同。您喜歡早睡早起,人家可能喜歡熬夜。您愛干凈,人家可能邋遢。
最后,萬一發生經濟糾紛怎么辦?錢算不清楚,朋友都沒得做。"
王淑華聽女兒分析得頭頭是道,心里也有些動搖:"那你說怎么辦?我總不能一個人孤獨終老吧?"
"媽,要不我們想想別的辦法?"
王麗試圖安慰母親,"比如您可以多參加社區活動,多交朋友。
或者我們考慮請個小時工,定期來打掃衛生,陪您聊天。再不行,您真的可以考慮搬到我們家住。"
"小時工能管什么用?人家來了就是干活,干完活就走,還是我一個人。"
王淑華搖頭,"至于搬到你們家,我都想過無數遍了,真的不合適。"
王麗連續幾天都在做母親的思想工作,甚至找來了自己的老公一起勸說。
反對最強烈的是趙建民的女兒趙娟。
"爸,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萬一在人家家里出了什么狀況,人家會怎么想?"
趙娟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再說了,您的退休金不少,用不著和別人湊合過日子。我寧愿辭職回來照顧您,也不能讓您去冒這個險!"
"我不是因為錢的問題!"趙建民很生氣,"我是想有個伴兒,有人說話!"
"想有人說話,我每天都來陪您啊!我不是每天都來嗎?"
"你能陪我一輩子嗎?你自己也有家庭,也有孩子!而且你每次來都是匆匆忙忙的,坐不了半個小時就走。"趙建民的話讓趙娟啞口無言。
趙娟回到家后,和老公商量了一夜。
老公也堅決反對:"萬一老爺子在別人家里走丟了怎么辦?萬一摔倒了怎么辦?萬一和別人起沖突了怎么辦?咱們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四個家庭都爆發了激烈的爭論。
子女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法律責任不清晰,經濟糾紛難避免,生活習慣有差異,萬一出了意外誰負責?而且現在騙子這么多,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
但四位老人也有自己的堅持:獨居生活太孤單,子女負擔太沉重,請保姆費用太高昂,自己又不想離開熟悉的環境。
僵持了整整一個星期后,事情出現了轉機。
那天下午,張秀蘭在家里拖地,不小心滑倒了,腰部劇烈疼痛,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她用力喊了幾聲"救命",但樓道里靜悄悄的,沒人聽見。手機放在茶幾上,她夠不著。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門鈴響了。原來是王淑華來看她,約好一起去超市買菜的。
"秀蘭姐,您怎么了?"王淑華用備用鑰匙開門進來,看到張秀蘭躺在地上,立即上前扶起她。
"我滑倒了,腰疼得厲害,起不來了。"張秀蘭臉色蒼白。
王淑華憑借護士的經驗,初步判斷張秀蘭沒有骨折,但可能有軟組織挫傷。
她立即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又通知了張明。
在醫院里,醫生確診張秀蘭腰部軟組織挫傷,需要臥床休息一周。
張明連夜從深圳趕回來,看到母親安然無恙,又看到王淑華一直在旁邊照顧,心里既感激又愧疚。
"王阿姨,太謝謝您了!"張明握著王淑華的手說,"要不是您及時發現,后果不堪設想。我媽一個人在家真的太危險了。"
"應該的,都是鄰居嘛。"王淑華擺擺手,"其實這事兒也給我們提了個醒,老年人獨居確實不安全。"
張明陷入了沉思。如果母親真的和幾個老人住在一起,確實能夠互相照應,避免這種危險。
接下來的一周,四位老人輪流照顧張秀蘭。
李振國負責買菜做飯,王淑華負責護理照料,趙建民負責陪伴聊天。張秀蘭很快就恢復了健康,但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這一周里,四個家庭的子女都看在眼里。
他們發現,老人們確實能夠互相照顧,而且照顧得很好。李強、王麗、趙娟也輪流來看望張秀蘭,四個家庭之間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媽,要不咱們試試看?"張明主動提出了建議,"就試一個月,如果不合適,隨時可以停止。但是必須要有詳細的約定。"
其他三個子女經過商量,也同意老人們嘗試這種互相照應的生活方式。
但他們提出了很多嚴格的條件:
第一,必須簽訂書面協議,明確各自的權利義務,每個細節都要寫清楚。
第二,各自保管好財物,避免經濟糾紛,重要物品不能放在一起。
第三,生活費用要明確分攤標準,每一筆開支都要記賬。
第四,如果有人生病,醫藥費自理,但要互相照應。
第五,如果出現不可調和的矛盾,立即分開,不能勉強。
第六,每周要向子女匯報情況,有問題及時溝通。
第七,試行期間,子女隨時可以要求終止。
四位老人欣然接受了這些條件。
他們制定了詳細的生活方案:每周輪流在一個人家里住,周一到周三在張秀蘭家,周四到周六在李振國家,周日在王淑華家,下周再輪換。
生活費用按人頭平攤,家務活分工負責,每晚要開小會總結一天的情況。
5月1日,四位老人正式開始了這種互相照應的生活嘗試。
03
第一周的生活地點是張秀蘭家。
張秀蘭早上五點就起床了,她習慣早起,但擔心影響其他人睡覺,就輕手輕腳地去廚房準備早餐。沒想到李振國已經在廚房忙活了。
"振國哥,您起這么早?"
"習慣了,以前上班就是這個點起床。"李振國正在煮小米粥,"我做點粥,您看還要準備什么?"
"我來攤雞蛋餅吧。"張秀蘭很高興,"好久沒和人一起做飯了。"
王淑華和趙建民也陸續起床了。四個人圍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聊著天南海北的話題,氣氛很融洽。
"這種感覺真好。"趙建民感嘆,"有人說話,有人陪伴,比一個人強多了。"
但很快,問題就出現了。
張秀蘭喜歡看新聞聯播,李振國喜歡看體育頻道,王淑華喜歡看養生節目,趙建民喜歡看戲曲。晚上看電視的時候,四個人為了頻道選擇爭執了起來。
"我們輪流看,每人半小時。"王淑華提出建議。
"半小時哪夠啊?新聞聯播就半小時,我還想看后面的天氣預報呢。"張秀蘭不同意。
"要不買個平板電腦,誰想看什么自己看。"李振國試圖調解。
"我不會用那玩意兒,而且對眼睛不好。"趙建民搖頭。
最后還是王淑華想出了辦法:白天看養生和新聞,晚上看戲曲和體育,大家輪流選擇。但即使這樣,還是經常有人不滿意。
生活習慣的差異也帶來了摩擦。張秀蘭喜歡開窗通風,覺得空氣流通對身體好。
李振國怕感冒,喜歡關窗,覺得老年人要保暖。
王淑華習慣飯后立即洗碗,覺得這樣衛生。趙建民習慣飯后休息一會兒再收拾,覺得馬上干活對消化不好。
每天晚上的小會上,四個人都要就這些小問題進行討論。雖然都能達成妥協,但大家心里都有些疲憊。
"怎么這么多事需要商量啊?"趙建民有時候會抱怨,"我一個人住的時候,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集體生活就是這樣,需要磨合。"王淑華勸道。
更大的考驗在第二周。
輪到李振國家的時候,他們發現李振國的房子比較小,四個人住有些擁擠。
而且李振國平時生活比較簡單,家里很多生活用品都沒有。
"振國哥,您家怎么連個像樣的沙發都沒有?"王淑華有些不適應。
"我一個人住,要沙發干什么?有床有椅子就夠了。"李振國有些尷尬。
"那我們平時坐哪里聊天啊?"張秀蘭問。
"坐床上唄,或者搬個凳子。不就是坐個地方嗎?"
四個人在李振國家的幾天過得很不舒服,開始有人抱怨了。
"要不我們還是回各自家里住吧?"趙建民首先提出異議,"這樣擠在一起,反而不自在了。"
"再堅持堅持,我們還在磨合期。"王淑華勸道,"等適應了就好了。"
但真正的危機在第三周爆發了。
那天,四個人在王淑華家里吃午飯。王淑華做了紅燒肉,李振國盛了一大碗米飯,準備大快朵頤。
"振國哥,您悠著點,醫生說您血糖高,要控制主食。"王淑華善意提醒。
"我知道,偶爾吃一次沒關系。"李振國不以為意。
"不行,糖尿病可不是開玩笑的。"
王淑華堅持,"您把米飯倒回去一半。我當護士這么多年見過太多因為不注意飲食出問題的病人。"
"你管得也太寬了吧?"李振國有些惱火,"我吃多少關你什么事?我又不是你的病人!"
"我是為您好!"
"用不著您操心!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兩個人為了這件小事爭執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張秀蘭和趙建民在旁邊勸架,但越勸越亂。
"算了算了,我回我自己家吃!"李振國氣呼呼地放下碗筷,起身就走。
"振國哥,別走啊!"張秀蘭追出去,"淑華也是好心。"
"好心?她這是把我當病人看!我最討厭別人管我吃什么不吃什么!"
李振國頭也不回,"我受夠了這種生活!什么事都要被人指手畫腳的!"
李振國回到自己家越想越氣。他給兒子李強打電話:"兒子,這個一起生活不搞了,我受不了了。"
"怎么了,爸?出什么事了?"李強早就預料到會有問題,心里暗自高興。
"他們管得太寬了,我吃個飯都要被人指手畫腳的。什么都要商量,什么都要妥協,比上班還累!"
李強心里更加確定這種模式不靠譜:"爸,我早就說過,和別人住一起不合適。您還是一個人住吧,我多陪您。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好啊!"
李振國掛掉電話,心里卻很矛盾。
雖然和其他人有摩擦,但這段時間的生活確實比一個人的時候充實多了。可是天天要為這些小事爭執,也確實很累。
張秀蘭、王淑華、趙建民三個人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要不我去向振國哥道歉?"王淑華很自責,"我確實管得太多了。我當護士習慣了,總是忍不住要提醒別人注意健康。"
"不是您的錯,"張秀蘭安慰,"您是好心,但振國哥脾氣犟,一時想不開。"
"咱們還是先各自回家住幾天,讓大家都冷靜冷靜。"趙建民建議,"說不定過幾天振國哥就想通了。"
四個人的互相照應計劃暫時擱淺了。
李強得知父親不再參與這種生活方式,立即放心了很多。
他甚至主動給張明、王麗、趙娟打電話,建議他們也勸自己的父母放棄這個想法。
"張總,您看,這不就出問題了嗎?"李強在電話里得意地說,"
老年人住在一起肯定會有矛盾的,性格不同習慣不同,怎么可能和諧相處?"
張明也有些動搖:"確實,人際關系太復雜了。我媽性格還算溫和,都能和別人起沖突,說明這種模式確實有問題。"
王麗和趙娟也開始重新考慮這個問題。她們覺得,也許還是傳統的方式比較穩妥。
但四位老人心里都很失落。回到各自家里后,那種孤獨感又回來了。
張秀蘭對著空蕩蕩的房子發呆,想起之前大家一起做飯、聊天的日子。
王淑華一個人吃飯時總覺得食不知味,想起大家圍坐在一起的溫馨場面。
趙建民看電視時總想找人聊天卻無人應答,想起李振國和他一起看球賽時的熱鬧。
最想念的反而是李振國。雖然他是主動離開的,但回到自己家后,他發現那種充實感完全消失了。
每天早上起床,不用和別人商量今天吃什么,確實很自由。
但是沒人和他聊天,沒人關心他吃了沒有,沒人提醒他吃藥,這種自由卻讓他感到空虛。
轉機出現在一周后。
那天晚上,趙建民出門散步,在小區里迷了路。
他繞著小區轉了一個多小時,就是找不到自己家的樓棟。越走越慌,越慌越糊涂。最后還是張秀蘭散步時發現了他。
"建民哥,您這是要去哪?"張秀蘭看到趙建民滿頭大汗,一臉焦急的樣子,很擔心。
"我...我找不到家了。"趙建民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害怕,"剛才想抄近路回家,結果越走越迷糊。這些樓怎么看起來都一樣啊?"
張秀蘭心里一緊,立即扶著趙建民回家。她想起王淑華說過,老年癡呆癥的早期癥狀就是方向感差,經常迷路。
"建民哥,您最近是不是經常忘事?"張秀蘭小心地問。
"是有點,前幾天出門忘記帶鑰匙,在樓道里坐了兩個小時等女兒回來。還有一次,煮粥忘記關火,差點把鍋燒糊了。"
趙建民如實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腦子好像越來越不好使了。"
張秀蘭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即聯系了王淑華。王淑華趕來后,仔細詢問了趙建民的情況,建議他去醫院檢查一下。
第三天,趙娟陪父親去醫院做了全面檢查。
醫生診斷趙建民有輕度認知障礙,雖然不是老年癡呆癥,但需要密切關注,不能再一個人獨居了。
"醫生說最好不要讓他一個人住,要有人照看。"
趙娟對張秀蘭和王淑華說,"可是我上班走不開,也不能24小時陪著。我正在考慮辭職,但是家里的經濟壓力..."
"要不咱們繼續一起生活?"張秀蘭提出建議,"建民哥現在最需要人陪伴,我們可以照顧他。"
"可是振國哥那邊..."王淑華有些擔心。
"我去找他談談。"張秀蘭主動承擔了這個任務。
張秀蘭來到李振國家,發現他正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神情落寞。電視聲音開得很大,但他顯然沒有在認真看。
"振國哥,我能進來坐坐嗎?"
"秀蘭,快進來。"李振國立即起身迎接,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我正無聊呢,好長時間沒人來串門了。"
兩個人聊了很久,張秀蘭告訴李振國趙建民的情況,希望他能重新考慮一起生活的事。
"其實我也挺想念那段時間的。"李振國坦承,"雖然有些摩擦,但比一個人強多了。這幾天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悶得慌。"
"那您愿意重新開始嗎?"
"愿意,但是要立個規矩。"李振國想了想,"誰也別管誰的私事,除非對方主動求助。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不要互相干涉。"
張秀蘭點頭同意:"這個要求很合理。"
"還有,"李振國繼續說,"生活中的小摩擦是難免的,但不能因為小事就鬧翻。有問題就開誠布公地談,別憋在心里。"
6月中旬,四位老人重新開始了這種互相照應的生活嘗試。
這一次,他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制定了更詳細的生活規則:
第一,集中居住改為輪流居住,選擇張秀蘭家作為主要生活地點,因為她家最大最舒適。
第二,生活用品共同采購,費用AA制,但每個人都可以保持自己的小習慣。
第三,各自的飲食和生活習慣互不干涉,但可以善意提醒,提醒一次就夠了。
第四,家務活按能力和興趣分工,不強求,誰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五,每周召開一次生活會議,溝通問題,解決矛盾,但不能翻舊賬。
第六,對趙建民的特殊情況,大家要多關照,但不能當他是病人。
這一次的嘗試進行得很順利。四個人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每天都有說有笑。
李振國不再被管束吃什么,王淑華也學會了適度關心。
趙建民雖然記性不好,但在朋友們的陪伴下,病情沒有惡化,反而有些好轉。
李強、張明、王麗、趙娟也逐漸接受了這種模式。
他們發現,父母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身體也更健康了。最重要的是,他們自己的焦慮感大大減輕了。
"以前我每天都要給我媽打好幾個電話,生怕她出什么意外。"王麗對其他人說,"現在有人陪伴,我放心多了。而且我媽的話也多了,人也開朗了。"
"我爸現在每天都很開心,話也多了,脾氣也好了。"李強也很滿意,"比一個人住強太多了。我現在終于能安心工作了。"
8月份,四個人的這種生活已經運行了三個月。小區里的其他老人看到他們的生活狀態,也有人表示想要加入。
"你們這個模式挺好的,我也想試試。能不能讓我也參加?"77歲的老鄰居陳大爺找到他們。
"歡迎啊,人多熱鬧。"張秀蘭很高興。
但要增加新成員,就需要重新制定規則,重新分配房間,重新協調關系。
四個人開會討論了很久,最終決定暫時不接納新成員,先把現有的模式運行穩定。
到了9月份,四個人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生活方式。
他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互相關心,互相幫助。
張秀蘭負責做飯,手藝越來越好。李振國負責采購,對市場價格了如指掌。王淑華負責健康管理,定期提醒大家體檢吃藥。
趙建民雖然記性不好,但很幽默,經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子女們也越來越支持這種模式。張明專門從深圳回來看望母親,發現母親的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話也多了,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
李強給父親買了血糖儀,讓王淑華幫忙監測,發現父親的血糖控制得比以前更好了。王麗每周還是會來看母親,但不再每天擔心了。
趙娟也放心讓父親和朋友們住在一起,父親的病情穩定,甚至有好轉的跡象。
"這種方式還真不錯。"李強對妻子說,"比請保姆便宜,比養老院自由,父母也開心,我們也省心。"
"是啊,我看我媽現在特別有精神,每天都有事情做,有人聊天,比以前一個人悶在家里強多了。"張明也很滿意。
但就在大家都以為這種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一個意外的變故改變了一切。
那是10月的一個周三晚上,四個人正在看電視,王淑華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立即變得蒼白。
"怎么了?"張秀蘭察覺到她的異常。
王淑華沒有回答,顫抖著接通了電話。
"媽,您在哪?趕緊回家!"電話那頭傳來女兒王麗急促的聲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說不清楚,您快回來!馬上!"
王淑華掛掉電話,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其他三個人圍上來關切地詢問,但她只是搖頭,什么都不肯說。
十分鐘后,王淑華匆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淑華,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張秀蘭拉住她的手,"有什么困難大家一起想辦法。"
"沒事,就是家里有點急事。"王淑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但手還在顫抖,"我可能要回家住幾天。"
"那我們陪您一起去。"李振國主動提出。
"不用,真的不用。"王淑華堅決拒絕,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你們好好在這住著,我處理完事情就回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張秀蘭家。
三個老人面面相覷,都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王淑華平時性格開朗,有什么事都會和大家商量,今天這樣反常,肯定出了大事。
第二天,張秀蘭打電話給王淑華,但一直無人接聽。
她又給王麗打電話,但王麗的回答很模糊:"我媽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需要我們去看看嗎?我們一起生活了這么長時間,就像一家人一樣。"
"不用了,您別擔心。過幾天就好了。"
連續三天,王淑華都沒有回來,也不接電話。
李振國和趙建民也很擔心,三個人商量著要不要去王淑華家看看。
就在這時,小區的保安老劉悄悄告訴張秀蘭一個讓她震驚的消息。
張秀蘭感覺天旋地轉,這幾個月來,她們四個人一起買菜做飯,王淑華經常主動管錢記賬,大家都很信任她。
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張秀蘭腦子里一片空白。
老劉接下來的話讓張秀蘭的雙腿一軟,踉蹌著后退了幾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