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人到中年,什么才叫活著?”
陳麗華站在廚房里,聽著客廳傳來李建國對電視里球賽的咆哮聲,手中的菜刀懸在半空。她曾以為婚姻就是相濡以沫,卻沒想到,真正的濡,是有一天能不再為他的喜怒哀樂而戰戰兢兢。
古人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可她想問:同林鳥,若只有一只在筑巢覓食,另一只只管享受成果,還算同林嗎?
桌上的飯菜漸漸涼了,她卻突然不想再喊他吃飯。
18年了,她喊了6570次“吃飯了”,得到的回應永遠是挑剔和不滿。
今天,她不想再喊了。
她放下菜刀,脫下圍裙,慢慢走向陽臺。夕陽西下,遠山如黛,她第一次覺得外面的世界如此遼闊。
她不想吵,也不想鬧,她只想活得像自己——可,42歲的女人,還能重新開始嗎?
01
早晨七點,陳麗華小心翼翼地把李建國的白襯衫從洗衣機里取出來。
她的手有些顫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緊張。襯衫的領口有些發黃,雖然她已經用了最好的洗滌劑,但這件襯衫穿了兩年,怎么洗都難以恢復最初的潔白。
她知道,這又會引來一場暴風雨。
果然,李建國剛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晾衣架上的襯衫,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他走過去,用力扯下襯衫,在陳麗華面前晃了晃。
“你是怎么洗衣服的?這襯衫還能穿嗎?黃成這樣,你讓我怎么見人?”
陳麗華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連忙解釋:“我按照洗滌說明洗的,可能是時間久了,布料老化了......”
“什么時間久了?什么布料老化?”李建國的聲音越來越大,“你就是不用心!別人家的女人怎么就能把衣服洗得干干凈凈?就你事兒多,找一堆借口!”
陳麗華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她想反駁,想說這件襯衫本來就該換了,想說她已經盡力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任何解釋都會被認為是頂嘴,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她低著頭說,聲音小得像蚊子。
“下次下次,你總是說下次!”李建國把襯衫重重地扔在地上,“我今天穿什么?你倒是說啊!”
陳麗華趕緊跑到衣柜前,翻找出另一件襯衫:“這件怎么樣?我昨天剛熨好的。”
李建國接過襯衫,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勉強點頭。陳麗華暗暗松了一口氣,可心里的委屈和憤怒卻像潮水一樣涌上來。
這樣的場景,在這個家里已經上演了無數次。不管她多么努力,多么小心,總有地方會被挑出毛病。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永遠考不及格的學生,無論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認可。
陳麗華今年42歲,是某小學的語文老師。18年前,她和李建國在大學相識相戀,那時候的李建國風度翩翩,說話溫文爾雅,對她百般呵護。
他會在她生病的時候買藥,會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陪她聊天,會在她生理期的時候給她煮紅糖水。那時候的陳麗華以為,自己找到了這輩子最愛的人。
結婚初期,他們的感情還算不錯。李建國在一家國企工作,陳麗華在學校教書,兩個人的收入雖然不高,但小日子過得還算甜蜜。可是隨著李建國在事業上越來越成功,升職加薪,他的性格也開始發生變化。
也許是職場上習慣了發號施令,李建國回到家也開始用管理下屬的方式對待陳麗華。
一開始,陳麗華還會反抗,會爭論,會為自己辯護。可是每次爭吵之后,李建國都會冷戰,有時候幾天不和她說話,讓整個家里的氣氛壓抑得透不過氣。
為了家庭和諧,為了孩子能有一個相對穩定的成長環境,陳麗華開始學會忍讓。
她告訴自己,男人在外面工作壓力大,回家發發脾氣也是正常的。她告訴自己,只要家庭和睦,自己受點委屈沒什么。她告訴自己,等孩子大了,情況會好轉的。
可是現在,孩子都20歲了,在外地上大學,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糟。
李建國對她的要求越來越苛刻,脾氣越來越暴躁,而她卻越來越小心翼翼,越來越沒有自信。
晚飯時間,陳麗華做了四菜一湯。
紅燒肉、清炒小白菜、蒸蛋、炒土豆絲,還有一個紫菜蛋花湯。她在廚房里忙活了一個半小時,每道菜都精心調味,力求做得完美一些。
李建國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陳麗華緊張地看著他的表情,心里默默祈禱著,希望這次不要再被挑毛病。
可是李建國剛嚼了兩下,就皺起了眉頭。他把肉咽下去,然后放下筷子,看著陳麗華說:“這肉怎么這么咸?你的手藝是越來越退步了。”
陳麗華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她夾了一塊肉嘗了嘗,確實有點咸,但也沒有到難以入口的程度。她小聲說:“我按照以前的分量放的鹽......”
“以前以前,你總是拿以前說事。”李建國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現在我血壓高了,醫生說要少鹽,你不知道嗎?你就不能用點心,考慮一下我的身體?”
陳麗華想說,上次她做菜放鹽少了,李建國又嫌淡,說菜沒味道,像在吃草。
她怎么做都是錯的,不咸也不行,咸了也不行。可是她不敢說出來,只能點頭道歉:“對不起,我下次注意控制鹽的分量。”
“你每次都說下次注意,可每次都是這樣。”李建國夾了一口小白菜,又皺眉,“這菜怎么這么老?買菜的時候不會挑嗎?”
陳麗華感覺自己的眼眶開始發熱。她今天特地去了三個菜市場,挑選最新鮮的小白菜。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總有地方不對。她低著頭,默默地吃著自己做的飯菜,每一口都感覺難以下咽。
吃完飯,李建國摸著肚子去客廳看電視了,留下陳麗華一個人收拾碗筷。她站在廚房的水槽前,看著滿池的碗筷,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想起剛結婚那會兒,不管她做什么菜,李建國都會夸贊幾句,說她手藝好,說她賢惠。現在呢?她的努力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她的付出被他當作理所當然。
洗碗的時候,陳麗華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水涼,而是因為心里的委屈和憤怒無處發泄。
她想大哭一場,想把所有的碗筷都摔碎,想對李建國大吼:夠了!我也是人,我也有感受,我也需要被尊重!
可是她沒有。她只是默默地洗著碗,一邊洗一邊在心里問自己:這樣的日子,我還要過多久?
晚上十點,陳麗華躺在床上,聽著身邊李建國的鼾聲。
他睡得很沉,很香,好像今天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而她卻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
她盯著天花板,腦海里不斷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回想著這些年來無數次類似的場景。
她突然想起閨蜜張靜說過的話:“麗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們分開生活,會是什么樣子?”
當時她覺得這個想法很荒唐,夫妻怎么能分開生活呢?那還叫夫妻嗎?可是現在,這個念頭卻在她心里生根發芽,揮之不去。
如果她一個人生活,就不用每天戰戰兢兢地做飯,不用擔心被挑剔,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地看人臉色。她可以做自己喜歡吃的菜,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房間,可以想看什么電視就看什么電視......
想著想著,陳麗華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輕松了一些。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就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02
周末的上午,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客廳。陳麗華看著家里單調的裝飾,突然有了想要改變的沖動。她想讓這個家看起來溫馨一些,有生活的氣息。
她悄悄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去花卉市場買了幾盆綠植,還買了一些小裝飾品:幾個可愛的花瓶,一些相框,還有一幅山水畫。她滿懷期待地把這些東西搬回家,想象著裝飾完成后家里煥然一新的樣子。
陳麗華小心翼翼地擺放著每一樣物品。她把綠植放在電視柜旁邊,把花瓶擺在茶幾上,還把那幅山水畫掛在了沙發后面的墻上。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客廳確實比之前有生氣多了,那些綠植和裝飾品讓整個空間顯得溫暖而有活力。
下午兩點,李建國回家了。他一進門就看到了客廳的變化,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你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干什么?”他指著那些裝飾品,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悅,“花錢不心疼是不是?”
陳麗華的心瞬間涼了。她本來以為李建國會夸贊她的用心,至少不會反對。她小心翼翼地解釋:“就一百多塊錢,想讓家里好看點......”
“好看?”李建國冷笑一聲,“你的審美我還不了解?這些東西放在這里礙手礙腳的,一點都不實用。而且這顏色搭配得亂七八糟,看著就鬧心。”
他走到茶幾前,拿起那個粉色的花瓶,嫌棄地看了看:“這是什么顏色?粉不粉的,像小孩子用的東西。你都多大歲數了,還買這種幼稚的東西?”
陳麗華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燒,羞愧和憤怒混合在一起,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那么精心挑選的東西,在他眼里竟然是幼稚的,是亂七八糟的。
“而且這些植物,”李建國指著那些綠植,“你知道怎么養嗎?過不了幾天就得死,到時候還不是我收拾爛攤子?”
“我會好好照顧它們的......”陳麗華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你連做飯都做不好,還能照顧植物?”李建國不屑地搖頭,“算了,我看著都煩。這些東西拿走,客廳要保持簡潔,不要搞這些花里胡哨的。”
說著,他就開始收拾那些裝飾品。陳麗華看著他把自己精心擺放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收起來,心里的痛苦無法言喻。
她想阻止,想為自己辯護,可是看到他那副不容反駁的表情,她又退縮了。
最后,客廳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冷清而沒有生氣。陳麗華坐在沙發上,看著重新變得空蕩蕩的客廳,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和心思,最終換來的卻是被否定,被嫌棄。
那些被收起來的裝飾品,就像她被收起來的夢想和希望。
晚上,陳麗華躺在床上,腦海里不斷回想著白天的場景。她想,如果她有自己的房子,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裝飾,不用擔心被人指手畫腳。她可以買自己喜歡的花瓶,可以種自己喜歡的植物,可以把家里布置得溫馨可愛......
第二天,學校通知有一個教師培訓活動,需要到外地參加,為期兩天。
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陳麗華很想參加,她鼓起勇氣跟李建國提起這件事。
“不去!”李建國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這是工作需要,對我的專業發展很有幫助......”陳麗華試圖說服他。
“什么工作需要?什么專業發展?”李建國的聲音帶著嘲諷,“你一個小學老師,還能有什么重要的培訓?不就是出去玩幾天嗎?”
陳麗華感到一陣刺痛。她的工作在他眼里居然這么不值一提,她的努力和追求被他簡單地歸結為“出去玩”。
“這個培訓真的很重要,是關于新的教學方法......”她繼續嘗試解釋。
“夠了!”李建國打斷她的話,“家里這么多事,你跑出去幾天,誰來照顧我?誰來做飯?誰來收拾家務?”
“就兩天,我可以提前把飯菜準備好......”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去!”李建國的態度非常堅決,“一個女人,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就行了,跑來跑去的像什么樣子?”
陳麗華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她不是一個物品,不是一個工具,她是一個有思想、有追求的人。可是在他眼里,她的價值就是做飯、洗衣、收拾家務。她的成長、她的發展、她的夢想,統統都不重要。
“建國,我也是一個老師,我也需要學習和提升......”她最后嘗試著爭取。
“你提升什么?”李建國冷笑,“你現在的水平教小學生足夠了,還想提升到哪去?別好高騖遠了,踏踏實實把家里的事情做好比什么都強。”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陳麗華心里最后的希望。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判了死刑,被永遠釘在了這個家里,再也不能有任何屬于自己的人生。
第二天,陳麗華只能向學校請假,說家里有事不能參加培訓。
校長有些遺憾地說:“陳老師,這樣的機會不多,你確定不能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嗎?”
陳麗華苦笑著搖頭:“不行,家里確實離不開。”
掛斷電話后,她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群。她們可以自由地走動,自由地選擇去哪里,而她卻像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外面的世界。
那天晚上,陳麗華站在陽臺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有年輕的情侶手牽手散步,有老人家悠閑地遛彎,有孩子們在花園里嬉戲。每個人都顯得那么自由,那么快樂。
她想象著,如果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該有多好。她可以參加培訓,可以和同事們一起交流學習,可以開闊眼界,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好......
可是這一切,在現在看來都是奢望。
她緊緊握著陽臺的欄桿,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我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我要自由!我要為自己而活!
可是這個聲音很快就被另一個聲音壓下去了:你能怎么辦?你還能離開這個家嗎?你有那個勇氣嗎?
陳麗華不知道答案。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陽臺上,看著遠方的萬家燈火,心里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和絕望。
就在這時,她聽到樓下傳來鄰居王阿姨的聲音。王阿姨正在和另一個鄰居聊天:
“我和老王現在各住各的房間,你別說,這樣挺好的,誰也不影響誰,各有各的空間。”
“你們不是關系挺好的嗎?怎么分房間住了?”
“關系好是一回事,生活習慣是另一回事。他愛打鼾,我睡覺輕,分開住大家都舒服。而且啊,有時候距離產生美,分開住了反倒沒那么多矛盾了。”
王阿姨的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陳麗華的心。原來,夫妻也可以這樣生活?原來,分開住也是一種選擇?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在她的觀念里,夫妻就應該住在一起,就應該分享一切。可是現在她突然意識到,也許分開生活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種子一樣在她心里生根發芽。她開始想象,如果她有自己的房間,甚至有自己的房子,會是什么樣子。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裝飾,可以養自己喜歡的植物,可以看自己喜歡的書,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一夜,陳麗華久久無法入睡。她的心里好像點亮了一盞燈,照亮了一條從未想過的道路。
03
三月的一個下午,陳麗華正在批改學生作業,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頭痛。這種頭痛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幾個月,她經常感到頭痛、失眠,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心悸。
她以為是工作壓力大,休息不好造成的,一直沒有太在意。
可是這次的頭痛格外劇烈,她感覺腦袋像要炸開一樣,眼前還開始發黑。她勉強支撐著把作業批改完,就趴在辦公桌上休息。
同事小李看到了她的異樣:“陳老師,你臉色好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有點頭痛,可能是沒休息好。”陳麗華勉強笑了笑。
“你最近經常這樣吧?我看你臉色一直不太好。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小李關心地說。
陳麗華搖搖頭:“沒事的,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晚上回到家,陳麗華的頭還是痛得厲害,而且開始覺得惡心想吐。她想跟李建國說一下自己的情況,看能不能去醫院檢查一下。
“建國,我最近總是頭痛,今天特別嚴重,我想去醫院看看......”
李建國正在看電視,頭也不抬地說:“去什么醫院?就是累的,現在的人就是太嬌氣,動不動就往醫院跑。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是我頭痛得很厲害,而且還失眠......”陳麗華試圖讓他重視起來。
“失眠是因為你想太多,別胡思亂想就好了。”李建國終于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工作壓力比你大多了,每天忙得要死,也沒見我喊頭痛。就是你體質差,平時不鍛煉,毛病一堆。”
陳麗華感到一陣深深的失望。她最需要關心和理解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冷漠和指責。她的身體出了問題,在他看來竟然是嬌氣,是胡思亂想。
“那我明天請半天假去醫院看看......”她小心翼翼地說。
“請假?”李建國皺起眉頭,“你們學校的課怎么辦?學生怎么辦?你一個老師,動不動請假,讓領導怎么看你?”
“就半天,我會安排好課程的......”
“不行!”李建國的態度很堅決,“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就是頭痛而已,吃兩片止痛藥就好了。你別總是小題大做,一點小毛病就大驚小怪的。”
陳麗華感覺自己的心在往下沉。她的痛苦在他眼里如此微不足道,她的健康在他眼里如此不重要。她想繼續爭取,可是看到他那副不耐煩的表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接下來的幾天,陳麗華的癥狀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她開始出現嚴重的失眠,每晚只能睡兩三個小時。白天上課的時候,她經常走神,有時候甚至忘記自己在講什么。
最嚴重的一次是在周三的語文課上。陳麗華正在給學生們講解課文,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整個人搖搖欲墜。幸好她及時扶住了講臺,才沒有摔倒。
“老師,您沒事吧?”學生們擔心地問。
“沒事,老師就是有點累。”陳麗華強撐著笑了笑,“大家繼續看書,我休息一下。”
她坐在講臺后面的椅子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不能再拖下去了。
下課后,同事們都圍過來關心她。年級組長王老師特別擔心:“陳老師,你這樣下去不行,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什么都沒有健康重要。”
“是啊,陳老師,你臉色太難看了,我們都擔心死了。”其他老師也紛紛勸她。
在同事們的強烈建議下,陳麗華終于下定決心,瞞著李建國去了醫院。
醫生詳細詢問了她的癥狀,又做了一系列檢查。血壓、心電圖、腦CT,還有心理健康評估。檢查結果出來后,醫生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陳女士,從檢查結果來看,你的身體指標基本正常,但是心理健康評估顯示,你患有中度抑郁癥和焦慮癥。”
“抑郁癥?”陳麗華有些震驚,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得這種病。
“是的。你的癥狀很典型:持續的情緒低落、失眠、頭痛、注意力不集中、食欲不振。這些都是抑郁癥的表現。”醫生耐心地解釋,“這種病很常見,主要是由長期的精神壓力和負面情緒積累造成的。”
“那怎么治療?”陳麗華緊張地問。
“需要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相結合。我先給你開一些抗抑郁藥物,緩解癥狀。同時建議你進行心理咨詢,找到引發抑郁的根源,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醫生又詳細詢問了她的生活狀況,得知她長期承受家庭壓力,缺乏理解和支持后,更加確定了診斷。
“陳女士,抑郁癥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它就是一種疾病,需要正確對待和治療。最重要的是要減少壓力來源,多關注自己的感受,學會釋放負面情緒。”
拿著診斷書和藥物,陳麗華的心情非常復雜。一方面,她終于知道了自己身體出問題的原因;另一方面,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結果,更不知道該如何跟李建國解釋。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李建國會如何反應。他會關心她嗎?會支持她的治療嗎?還是會像往常一樣,覺得她是在小題大做?
晚飯時,陳麗華鼓起勇氣告訴李建國自己去醫院的事情。
“建國,我今天去醫院檢查了......”
“什么?你去醫院了?”李建國放下筷子,有些驚訝,“我不是說了不用去嗎?你怎么不聽話?”
“我實在受不了了,頭痛得太厲害......”陳麗華小心翼翼地說,“醫生說我得了抑郁癥......”
“抑郁癥?”李建國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復雜起來,有驚訝,有懷疑,還有不屑,“現在的醫生就知道嚇唬人,什么病都往精神病上靠。你就是閑得慌,找個借口偷懶。”
這個反應完全在陳麗華的意料之中,可是聽到這些話,她的心還是痛得無法呼吸。她最需要理解和支持的時候,得到的卻是質疑和嘲諷。
“醫生說這是真的病,需要治療......”她顫抖著聲音說。
“治療什么?花那冤枉錢干什么?”李建國不以為然地擺擺手,“你看我,我壓力比你大多了,每天在單位忙得要死,回家還要看你的臉色,你看我有抑郁嗎?”
“看我的臉色?”陳麗華感到一陣憤怒,“我什么時候讓你看我臉色了?”
“你還說沒有?整天愁眉苦臉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你的一樣。我辛辛苦苦工作養家,回到家還要承受你的負面情緒,我容易嗎?”
陳麗華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的痛苦在他眼里竟然成了負面情緒,她的病在他眼里竟然成了給他添麻煩。
“醫生說我需要心理治療......”她最后嘗試著爭取。
“心理治療?那更是騙錢的。”李建國冷笑,“什么心理醫生,就是找個人聊聊天,一次就要幾百塊錢。你有那錢不如買點營養品補補身體。”
“可是醫生說......”
“醫生說什么都不管用!”李建國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你就是心眼小,什么事都往心里去。別人家的女人怎么就沒有抑郁癥?就你毛病多!”
陳麗華感覺自己的心徹底碎了。她本來還期望丈夫能理解和關心她,可現實讓她徹底絕望了。她的病不但得不到理解,反而成了她的錯,成了她的毛病。
那天晚上,陳麗華躺在床上,悄悄地吞下了醫生開的藥。她不敢讓李建國知道她在吃抗抑郁藥物,只能偷偷摸摸地進行治療。
第二天,她利用午休時間去了心理咨詢診所。心理咨詢師是一個溫和的中年女性,姓林。
“陳女士,你好,請坐。你今天來是想聊些什么?”林醫生的聲音很溫柔,讓陳麗華感到一絲溫暖。
“我不知道從哪里說起......”陳麗華坐下來,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沒關系,想說什么就說什么,這里是安全的空間,沒有人會批判你。”
在林醫生的鼓勵下,陳麗華開始傾訴自己這些年來的痛苦和委屈。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感受,第一次有人耐心地聽她傾訴。
“陳女士,聽了你的描述,我能理解你為什么會得抑郁癥。長期的精神壓力和情感忽視,確實會對心理健康造成嚴重影響。”林醫生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學會關注自己的感受,保護自己的心理健康。”
“可是我該怎么辦?我不知道怎么改變現狀......”陳麗華無助地問。
“改變需要時間和勇氣。首先,你要意識到,你的感受是合理的,你有權利要求被尊重和理解。其次,你要學會設立邊界,不要總是委屈自己去迎合別人。”
“設立邊界?”陳麗華不太理解。
“就是要明確什么是你能接受的,什么是你不能接受的。當有人越過這個邊界時,你要勇敢地說不。”林醫生耐心地解釋,“陳女士,你有沒有想過,什么樣的生活才能讓你真正快樂?”
這個問題讓陳麗華沉思了很久。快樂?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真正的快樂了。她想了想,緩緩地說:“我想要被尊重,想要有自己的空間,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些都是很合理的需求。”林醫生點點頭,“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你也不例外。”
從心理咨詢診所出來,陳麗華的心情復雜而微妙。雖然問題還沒有解決,但她感覺心里那塊沉重的石頭似乎輕了一些。
回到家,看到李建國在客廳看電視,她突然想起林醫生的話:你有權利要求被尊重和理解。
她鼓起勇氣說:“建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病情,支持我的治療。”
李建國頭也不抬:“什么病情?別自己嚇自己了。好好做飯洗衣服,別胡思亂想,什么病都沒有。”
聽到這話,陳麗華感到一陣深深的絕望。她意識到,不管她怎么解釋,怎么請求,都不會得到理解和支持。在這個家里,她的感受不重要,她的健康不重要,她只是一個工具,一個保姆。
那一刻,她心里的某樣東西徹底死了。她不再期待他的理解,不再期待他的關心,不再期待這個婚姻能給她帶來任何幸福。
她開始認真地思考林醫生的問題:什么樣的生活才能讓她真正快樂?
答案越來越清晰:一個沒有指責、沒有控制、沒有冷漠的生活。一個能夠做自己、被尊重、被理解的生活。
也許,是時候為自己的幸福做點什么了。
04
四月底,正值春暖花開的季節,大學放春假,兒子李明軒回家了。陳麗華看到兒子的那一刻,心里涌起一陣暖流。她以為終于有人能理解她了,至少兒子會站在她這邊。
李明軒今年20歲,在外地一所大學讀計算機專業。他長得像爸爸,但性格更溫和一些,從小就比較體貼媽媽。
“媽,我回來了!”李明軒放下行李,給了陳麗華一個擁抱。
“軒軒回來了,媽媽好想你。”陳麗華眼眶有些濕潤,“瘦了嗎?在學校吃得好不好?”
“挺好的,媽,你別擔心。倒是你,臉色怎么這么差?”李明軒仔細看了看媽媽,發現她憔悴了很多。
“沒事,就是有點累。”陳麗華不想讓兒子擔心,勉強笑了笑。
晚飯時間,陳麗華特地做了一桌好菜,都是兒子愛吃的。紅燒排骨、糖醋里脊、清蒸鱸魚、蒜蓉西蘭花,還有兒子最愛喝的冬瓜排骨湯。她在廚房里忙活了三個小時,想讓兒子感受到家的溫暖。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這是很久沒有的溫馨場面。陳麗華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覺得有兒子在,李建國的脾氣應該會收斂一些。
李明軒夾了一塊排骨,贊不絕口:“媽,你的手藝還是這么好,學校食堂的飯菜跟這個比起來簡直沒法吃。”
陳麗華聽了很開心,正要說話,李建國卻放下筷子,皺著眉頭說:“這湯怎么這么淡?一點味道都沒有,跟喝白開水一樣。”
陳麗華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她特地放少了鹽,因為李建國之前說過要清淡一些。可是現在他又嫌淡了。
“我是按照你的要求少放鹽的......”她小聲解釋。
“我什么時候要求的?你的記性怎么這么差?”李建國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做個湯都做不好,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差了。”
李明軒看不下去了,為媽媽說話:“爸,我覺得媽做得挺好的啊,這湯很鮮美。”
“你懂什么?你在學校吃慣了垃圾食品,當然覺得什么都好吃。”李建國瞪了兒子一眼,“你媽就是不用心,做什么都馬馬虎虎的。”
陳麗華感到深深的羞辱。在兒子面前被這樣貶低,讓她感覺無地自容。她看到兒子為自己說話,心里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痛苦。她不希望兒子看到父母之間這樣的關系。
“我重新做一鍋湯......”陳麗華站起身來。
“算了,就這樣吧。”李建國不耐煩地擺擺手,“反正你也做不好。”
那頓飯的氣氛變得非常尷尬。李明軒不停地為媽媽夾菜,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但效果有限。陳麗華食不知味,只想快點結束這頓飯。
飯后,陳麗華在廚房洗碗,李明軒過來幫忙。
“媽,我爸平時都這樣對你嗎?”李明軒壓低聲音問。
“沒事的,你爸工作壓力大,回家發發脾氣也正常。”陳麗華還是習慣性地為丈夫找借口。
“什么工作壓力大?這根本就是不尊重你。”李明軒有些憤怒,“媽,你為這個家付出了這么多,他有什么資格這樣對你?”
陳麗華聽到兒子的話,眼淚瞬間涌了出來。這么多年來,終于有人為她說話了,終于有人看到了她的付出和委屈。
“軒軒,媽媽沒事的,你別擔心。”她用圍裙擦了擦眼淚。
“媽,你有事。我看得出來你過得不開心,而且你瘦了很多,氣色也很差。”李明軒心疼地看著媽媽,“你不用總是為他找借口。工作壓力大不是對家人不好的理由。”
母子倆在廚房里說了很久的話。陳麗華第一次向兒子傾訴了自己的痛苦,李明軒聽得心里很難受。
接下來的幾天,李建國的脾氣不但沒有因為兒子在家而收斂,反而變得更加暴躁。
也許是因為在兒子面前要維持父親的威嚴,他對陳麗華的要求變得更加苛刻。
周三晚上,因為一個很小的事情,父子倆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事情的起因是李明軒想買一臺新的筆記本電腦,他的舊電腦已經用了三年,運行速度很慢,影響學習。
“爸,我想買一臺新電腦,舊的已經很卡了。”李明軒在餐桌上提起這件事。
“買什么買?能用就行了,別總想著花錢。”李建國頭也不抬地說。
“可是這臺電腦運行很慢,做作業都受影響......”
“受什么影響?我們那個年代哪有什么電腦?不是照樣學習?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嬌氣,什么都要最好的。”
李明軒有些急了:“爸,這不是嬌氣,這是學習需要。我學的是計算機專業,需要運行一些軟件......”
“什么軟件那么重要?你學計算機專業我就覺得不靠譜,學這個有什么用?還不如學醫學或者法律,那才是正經專業。”
聽到這話,李明軒徹底怒了:“我的專業怎么就不正經了?計算機是未來的發展方向,現在哪個行業離得開計算機?”
“你敢跟我頂嘴?”李建國拍桌子站起來,“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學,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我沒有頂嘴,我只是在為自己的專業辯護。”李明軒也站起來,“而且,媽媽也在工作賺錢,不是只有你在供我上學。”
“你媽那點工資算什么?”李建國盛怒之下說出了最傷人的話,“她就是個沒用的女人,什么都做不好,還把你教成這樣,一點都不懂得感恩!”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一樣,炸得整個房間陷入死寂。陳麗華感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李明軒則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
“你說什么?”李明軒的聲音在顫抖,“你怎么能這樣說媽媽?”
“我說錯了嗎?”李建國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哪里有用了?除了花錢,她還會什么?做飯做不好,家務做不好,教育孩子也不行,留著她干什么?”
聽到丈夫當著兒子的面這樣羞辱自己,陳麗華再也忍不住了。她騰地站起來,聲音顫抖地說:“李建國,你可以罵我,但不要當著孩子的面說我沒用!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我也在為這個家付出!”
“付出?”李建國冷笑,“你付出什么了?你那點工資連我一個月的煙錢都不夠!你就是個寄生蟲!”
“寄生蟲?”陳麗華感覺自己快要瘋了,“我每天早起晚睡照顧這個家,我沒日沒夜地洗衣做飯,我省吃儉用為家里節省開支,這些在你眼里都不算付出嗎?”
“那些都是你應該做的!”李建國吼道,“你不工作難道我還要雇保姆嗎?”
“夠了!”李明軒終于爆發了,“爸,你太過分了!媽媽為這個家付出了一切,你怎么能這樣說她?”
“你給我閉嘴!這是大人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什么大人的事?這是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尊重問題!”李明軒憤怒地說,“媽媽不是你的仆人,她是你的妻子,是我的媽媽,她應該得到尊重和理解!”
“尊重?她有什么值得尊重的?”李建國完全失控了,“一個失敗的女人,一個沒用的媽媽,還想要什么尊重?”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陳麗華。她感覺自己的人格被踩在腳下,她的尊嚴被撕得粉碎。18年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