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情節皆為虛構,人物、地點、事件是基于藝術表達的創作,與現實無關。所用圖片并非真實人物影像,僅作輔助敘事。本文借虛構故事傳遞積極價值觀,呼吁讀者遵紀守法,弘揚友善、正義等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1949年12月,臺北,冬夜。
寒流越過海峽,給這座剛剛成為“行都”的島嶼帶來了一絲不屬于亞熱帶的蕭瑟。一棟日式風格的寓所里,燈光被厚厚的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只在縫隙間透出些許微光。
客廳里,氣氛安靜得有些壓抑。
吳石將軍身著便服,正親自為一位客人沏茶。他動作儒雅,神態謙和,看起來更像一位飽讀詩書的學者,而非佩戴著中將領章的國民黨“國防部參謀次長”。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氣質嫻靜、目光沉著的中年女士。她叫朱諶之,對外身份是一位富商的太太,而她的真實身份,是中共華東局派來的特派員。
“吳將軍,情況緊急,我必須盡快拿到東西。”朱諶之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充滿了力量。
吳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從書房的暗格里,取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微縮膠卷,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幾上,推了過去。
“這里面,是你要的全部。”吳石的聲音低沉而平穩,“臺灣戰區的戰略防御圖、海防前線陣地兵力配備、各空軍基地的機群種類和數量……都在里面。”
朱諶之的呼吸,不易察察地停滯了一瞬。她知道,這枚小小的膠卷,其分量,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走向,足以讓千萬將士的鮮血,少灑在灘頭陣地上。
她將膠卷緊緊攥在手心,那冰涼的觸感,仿佛是整個民族的希望與重托。
“保重,將軍。”朱諶之起身告辭。
“你也是。”吳石將她送到門口,看著她消失在夜色中,才緩緩關上門。
回到客廳,他獨自一人,在黑暗中靜坐了良久。窗外,是國民黨“保密局”巡邏車的呼嘯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他知道,自己此刻正身處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虎穴的中心。
他的人生,本不該是如此。是什么,讓他從一個深受器重的國軍將領,走上了這條布滿荊棘、隨時可能粉身碎骨的無間之路?
思緒,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戰火紛飛的南國邊陲。
01.
1940年,桂南。
作為第四戰區中將參謀長,吳石剛剛組織策劃了一場堪稱教科書級別的反擊戰,于昆侖關大破日軍王牌的第五師團,取得了桂南會戰中最輝煌的一場勝利。他的好友、時任桂林行營主任的白崇禧,拍著他的肩膀,贊不絕口:“辭修(吳石的字),你真是我們軍中的諸葛亮!”
吳石只是謙和地笑了笑。他畢業于保定軍校和日本陸軍大學,一生浸淫于軍事理論與實踐,將勝利視為軍人的本分。
第四戰區位于中越邊境,戰事錯綜復雜。一天,廣西鎮邊縣政府發來一封急電,稱抓獲了一名形跡可疑的越南人,酷似日本間諜,請示是否就地槍決。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這種事,本是無需驚動戰區參謀長的。
但吳石看到電報后,卻鬼使神差地多問了一句,下令:“不要槍決,先送到柳州戰區長官部來。”
當那個所謂的“間諜”被送到他面前時,吳石憑著他過人的識見和多方了解,確認了一個驚人的事實:眼前這個面容清瘦、目光堅毅的中年人,并非日本間諜,而是越南共產黨的知名領袖,胡志明。
在吳石看來,共同抗擊日本侵略者,是所有亞洲愛國者的共同事業,不應分國家,更不應分黨派。他不僅沒有為難胡志明,反而以國士之禮相待,將他留在柳州長駐。
他還親自出面,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促成了越南各個敵對的黨派,在柳州組建了“越南民族同盟會”,共同抗日。并且,他還協助舉辦了越南軍政干部培訓班,動員了大批流亡在廣西的越南愛國青年,前來學習軍事和政治。
胡志明對吳石的遠見和胸襟,感佩至深。兩人時常在柳江邊散步,談論時局與未來。吳石的身上,有一種舊時代中國士大夫的儒雅和忠義,也有一種現代軍人開闊的國際視野。
那時的他,對“黨國”,依然充滿了忠誠與希望。他相信,憑著自己的才華和努力,一定能為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博得一個光明的未來。
02.
然而,現實,很快就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
1944年,日軍為打通大陸交通線,發動了規模空前的“一號作戰”,大舉進攻湘桂。吳石所在的第四戰區,首當其沖。
面對日軍的兇猛攻勢,吳石殫精竭慮,制定了周密的防御計劃。但他很快就發現,這場仗,根本沒法打。
他一再向重慶當局發電,請求增調重兵,保衛西南大后方。但國民黨中央軍與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軍隊,歷來不合。蔣介石存著“北扼共黨,南滅異己”的私心,對桂系的求援,置若罔聞,不發一兵一卒。
更致命的是,來自中央軍和桂系高層的軍令,時常自相矛盾。前線將士,往往在一天之內,接到數道完全相左的命令,根本無所適從。有的命令要求死守,有的命令要求轉進,軍隊的指揮系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吳石看著自己親手制定的防線,在一片混亂和內耗中,被日軍輕易地撕開、洞穿。他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為力。
最終,大潰退開始了。
那是一個吳石永生難忘的冬天。天氣極度嚴寒,數十萬軍隊和數百萬百姓,在泥濘濕滑的桂黔公路上,匯成了一股巨大的、絕望的洪流。
拖兒帶女的百姓,在泥水中跋涉,哭喊聲、呻吟聲、咒罵聲,響徹山谷。天上,是日軍的飛機,肆無忌憚地盤旋、俯沖、投彈、掃射。身后,是日寇的追兵,步步緊逼。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難民,因為饑餓、寒冷、疾病和敵人的炮火,倒在逃難的途中。他們的尸體,被后來者的腳,踩進冰冷的泥漿里。
吳石和他的參謀部,就在這股人流中,狼狽地撤退。他親眼看到,一個母親,懷里抱著早已凍死的嬰兒,麻木地向前走著;他親眼看到,一個老漢,因為走不動,被自己的兒子,含淚遺棄在路旁。
國軍的士兵,早已沒了斗志。他們和難民一樣,搶奪著為數不多的食物,甚至為了一個饅頭,而對百姓拔槍相向。
國不成國,軍不成軍。
看到這一切,吳石第一次,對那個他一直以來盡忠效力的“黨國”,產生了巨大的、動搖根基的懷疑。
這,就是他要用生命去保衛的政府嗎?這個對內排斥異己、對外消極抵抗、視人民如草芥的政權,真的值得他去效忠嗎?
在一個寒風刺骨的夜晚,他對著滿目瘡痍的土地和流離失所的人民,用一種近乎絕望的聲音,對家人說:“我再也不干了!”
不久之后,他毅然辭去了第四戰區參謀長的職務,以一種近乎決裂的姿態,表達了他的失望和憤怒。
03.
1945年,抗日戰爭終于迎來了勝利。
吳石心中的郁結,稍稍解開了一些。他接受新的任命,隨軍隊前往上海,負責接收工作。
然而,在上海的所見所聞,再次將他推入了更深的失望之中。
他親眼看到,那些國民黨的接收大員們,以“接收敵產”為名,瘋狂地貪污腐敗,中飽私囊。他們住進豪華的洋房,開著高級的轎車,將工廠、銀行、倉庫,都變成了自己的私產。他們被稱為“五子登科”的功臣——“條子、房子、車子、票子、女子”,一個個吃得腦滿腸肥。
而在他們身后,是上海的普通市民。飛漲的物價,讓百姓手中的法幣,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廢紙。無數人流離失所,靠乞討為生。勝利的喜悅,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反而讓他們陷入了更深的苦難。
吳石痛心疾首,卻又無力改變。
不久后,他被調回南京,擔任國防部史政局局長。這是一個掌管軍事歷史資料的部門,清閑,卻沒有絲毫實權。
他看著那些在抗戰中屢戰屢敗、甚至投敵降日的將領,因為是蔣介石的黃埔嫡系,而被委以重任,一個個彈冠相慶。而像他這樣接受過系統軍事教育、有實戰大功的將領,卻因為不是“自己人”,而被投閑置散。
這讓他更加苦悶。他一生所學,是經國緯政、用兵打仗的本事,卻報國無門。
吳石,徹底失望了。
他開始在家里,在辦公室,在與朋友的聚會中,毫不避諱地批評時政。他常常慨嘆:“國民黨不亡,沒天理!”
這句話,很快就傳到了蔣介石的耳朵里。蔣介石大為震怒,特意詢問總統府參軍處的少將李以劻,吳石是否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李以劻與吳石私交甚好,連忙為他開脫,說這只是吳石因不得志而發的牢騷。蔣介石這才將信將疑地,暫時放過了他。
但吳石心中的那顆種子,已經開始生根發芽。
他開始秘密收聽延安解放區的廣播,讓已經上了大學的兒子吳韶成,幫忙記錄解放區的政策和軍事進展。
當時,國防部分給吳家一套房子,隔壁,就住著保密局的局長,令人聞風喪膽的大特務——毛人鳳。
但在毛人鳳的眼皮子底下,吳石的行為,卻依然坦蕩,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顧忌。他似乎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04.
吳石的轉變,并非無源之水。
他很早就對中共有好感,并與共產黨人多有交往。1938年武漢會戰期間,他主持“戰地情報參謀訓練班”,就曾專門邀請周恩來、葉劍英,去給國民黨的軍官們,講解游擊戰爭的戰略戰術。
他生命中,還有兩個對他影響至深的人。
一位,是他的同鄉、保定軍校的同學,吳仲禧。吳仲禧在盧溝橋事變前夕,就已秘密加入中共,長期從事軍事情報工作。
另一位,是他的至交好友,何遂。何遂時任國民政府立法院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在西安事變后,就一直利用自己的身份,積極地幫助共產黨。
這兩位摯友的思想和作為,像兩盞明燈,為處在迷霧中的吳石,指引了方向。
1947年4月,時機終于成熟。
經何遂的秘密介紹,吳石在上海的一處安全屋里,與中共華東局書記劉曉等人,見了面。
這一次見面,標志著吳石正式與共產黨建立了聯系。他將自己定義為“一個在黑暗中,向往光明的追隨者”。
從那時起,吳石利用自己經常往返于滬寧之間的便利,不斷地為中共華東局,送來一份又一份至關重要的軍事情報。何遂的家,成了他們的中轉站。
1948年6月,淮海戰役前夕,吳石的老同學吳仲禧,被派往“徐州剿匪總指揮部”擔任國防部中將部員。吳仲禧到南京后,立刻找到了吳石。
吳石聽聞后,當即親筆寫了一封信,交給吳仲禧,讓他帶給自己的學生,時任“徐州剿總”參謀長的李樹正。
信中寫道:“仲禧兄是我多年的摯友,學養深厚,請你多加關照,給予方便。”
李樹正見到恩師的親筆信,對吳仲禧格外客氣,不敢有絲毫怠慢。他不僅將吳仲禧奉為上賓,甚至親自帶著他,進入了總部的機要室,觀看那張標滿了國民黨軍隊兵力部署的巨幅作戰地圖。
吳仲禧表面不動聲色,卻用他那受過專業訓練的大腦,將地圖上的主要部署,都牢牢地記了下來。
為了盡快送出情報,他第二天便托病,要求返回南京就醫。一到南京,他便立刻趕往上海,將這份關系到幾十萬解放軍將士生命的情報,向上海地下黨組織的負責人潘漢年,作了詳細的報告。
時間來到1949年初,解放軍揮師南下,兵鋒直指南京。國民黨政權,已是風雨飄搖。
在敗退臺灣之前,國民黨國防部尚保存有五百箱最重要的軍事機要檔案資料。國防部長白崇禧、參謀總長陳誠,都主張立刻將這批檔案,直接運往臺灣。
而時任史政局局長的吳石,卻在這時,提出了一個不同的建議。
他以福州“地理位置優越,進則返京容易,退則轉臺便捷”為理由,建議當局,將這批檔案,暫時轉移到他的老家福州存放。
國民黨當局,采納了他的意見。
吳石之所以要將這批檔案轉移到福州,是因為他已經通過內部消息得知,自己即將出任福州綏靖公署副主任。他計劃,一旦時機成熟,他就要在福州率部起義,將這批關系到國民黨軍隊所有核心機密的檔案,完完整整地獻給解放軍。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1949年5月,已經逃到臺灣的國民黨當局,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連發數道電令,催促吳石,立刻將檔案運往臺灣。
吳石一邊以“軍運緊張,調船困難”為借口,與臺灣方面巧妙周旋;一邊挑選了百余箱參考資料、軍事圖書等無關緊要的文件,權充絕密檔案,作為第一批,派人先運往臺灣,以作敷衍。
他知道,自己拖延不了太久了。
終于,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吳石下達了一道“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