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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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祝你百歲生日快樂!”
2024年3月15日,某市最貴的云頂酒店頂樓,出現了一場格格不入的百歲壽宴,整層樓被包下,頂層花藝、燈光、琴師、攝影、壽宴菜品,無一不是高配標準,擺在C位的三層奶油壽桃蛋糕,聽說光造型費就兩萬。
“我聽說,這個女兒花了一百萬辦這場宴席。”
“她媽都100歲了……值嗎?”
“你們知道她什么背景嗎?她不是什么富太,是在菜市場賣饃的,下崗工人。”
議論聲此起彼伏,圍繞著那個穿一件舊呢子大衣的女人——杜素琴,72歲,賣了房、貸款幾十萬,就為了今天,給臥床八年的母親李昌秀“風風光光過一回生日”。
此時的她,正一手扶著母親坐上輪椅,一手調整著蛋糕角度,表情異常認真,李昌秀瘦得只剩皮包骨,穿著專人定做的紅色壽衣,神情恍惚,嘴角還殘留著剛吃過奶糕的痕跡,攝影師舉起相機時,杜素琴忽然俯身輕聲說了一句:“媽,看鏡頭啊,今天可是您最后一次過生日了。”
杜素琴原本在糧油廠做統計員,后來企業破產,她拿了幾萬塊遣散費出來,再就業無門,最終靠著街邊賣饃貼補生活,后來租了個小攤位,生意勉強能維持溫飽。
她是家里最大的女兒,為了照顧常年有病的李昌秀,根本沒時間找對象,而且男人一看她要照顧老人,也不敢跟她結婚,等到妹妹都結婚了,她也想成家,跟妹妹商量輪流照顧李昌秀,可是妹妹都要照顧自己的孩子,都說:“姐,反正你都照顧習慣了,不如接著由你照顧,我們多出些錢就是。”
杜素琴每當看著妹妹膝下兒女成群,都很嫉妒她們,寧愿不要錢,也要成個家,她去找李昌秀求情,以為母親會看在她照顧多年的份上,幫她說句話,然而李昌秀一開口就是偏心妹妹:“阿琴,還是你照顧得比較好,她們都干不了那些臟活累活,你就接著干吧。”
杜素琴每當聽到這話都很難過,后來還是收了一個干女兒,才算了卻心事,她如今租的這個房子,是一個一室一廳的舊樓房,她和李昌秀住在一個臥室,屋里放得最多的是藥品和護理用品:紙尿褲、褥瘡膏、吸痰器、拍痰錘。
李昌秀,老年癡呆第八年,大小便失禁、三天兩頭肺部感染、夜里還會胡亂喊人,不是哭,就是罵杜素琴,杜素琴照顧她,需二十四小時緊盯:翻身、接屎接尿、擦背擦肚、剪指甲,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
她沒錢請護工,也指望不上姊妹,街坊鄰居都勸她:“你已經夠孝順的了,不如把老人送去敬老院。”可杜素琴說:“敬老院不是好地方,我媽再難伺候也是我媽,我不能讓她死在別人手里。”
杜素琴從來沒說過苦,也沒說過累,正因為這樣,她才花光所有積蓄,又借了幾十萬,湊齊一百萬,在五星級酒店給母親辦一場壽宴時,這場壽宴驚動了街坊,也驚動了媒體,有人說她瘋了,她只是淡淡一笑:
“我媽一輩子沒坐過電梯,也沒進過大酒店,我就想讓她活到一百歲這天,像明顯一樣坐著輪椅,從旋轉門里堂堂正正地走進去一次。”
宴會還沒正式開始,媒體就趕到了酒店門口,采訪燈已經打亮,把話筒塞到杜素琴嘴邊:“您一個人照顧失能老人這么多年,還花這么大代價為她辦壽宴……圖什么?”
攝影師舉著肩扛機,一邊調光,一邊抓拍杜素琴臉上的特寫,杜素琴有點不太適應這樣的場面,但沒有回避:“圖她能開心點吧。老年人,活一天少一天了。”
“這一百萬,對您來說不輕吧?”
“賣了房,又借了些。”杜素琴眼睛垂著,說得很平靜,“雖然還要還貸,但我就是想讓我媽至少有那么一次,坐在最亮堂的地方,看著別人敬她酒。”
這番話,被錄成采訪視頻,當天就在網絡上傳開:有人留言:“哪怕只活一天,她媽也活得像個富婆樣了。”
酒店大廳內開始熱鬧起來,不少賓客一邊吃著精致冷盤,一邊悄悄議論著:“你信不信,這女兒賣的是市郊老房子,又去借貸款,這一場下來,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也就她媽有這個命——這姑娘是豁出命去孝順了。”
人群中央,李昌秀坐在高靠背輪椅上,胸前掛著金色壽字綬帶,難得精神抖擻,眼光灼灼,抓著杜素琴的手,反反復復念著一句話:“好閨女啊,我這輩子能有你這個閨女,是我燒了八輩子香……”
李昌秀說完話又咧嘴笑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順著皺紋滑了下來,滴在繡著金線的衣襟上,有賓客看得眼圈發紅,主動站起身來敬酒:“杜姐,我們敬您一杯,您真孝順。”
杜素琴給賓客敬完酒,一直張望門口,她的兩個妹妹,大妹妹杜素萍早年遠嫁云南,多年未曾回來,小妹妹杜素芳在做生意,很少回家,這次母親百歲,三姐妹罕見地團聚在一起。
宴席都開始了,兩個妹妹才趕到,杜素萍剛進酒店,看到現場布置,忍不住張口驚嘆:“媽呀,真下本兒了。”
杜素芳也怔了一下,望著鋪滿金絲花邊的“百歲壽”條幅,頭一回覺得,兩姐妹相比起杜素琴的孝心,那差的不是一兩點。
她們很快就看見了杜素琴,正跪在母親輪椅前,小心地給母親系紅綢鞋帶,她們端起一杯酒去敬杜素琴,杜素芳還低聲感嘆:“大姐,媽這八年,要不是有你……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今天。”
杜素萍也端起酒:“姐,這杯我敬你,不光是咱媽的恩人,更是我們兩姐妹的榜樣。”
姐妹倆你一言我一語,滿是感慨和愧疚,杜素琴只是低頭笑笑:“咱們都是姐妹,說那些干什么,有我在身邊,你們才能過上好日子啊。”
臺下親戚賓客看著三姐妹敬酒擁抱,不少人都紅了眼圈,可沒有人知道,這場溫情團圓,將成為三姐妹永遠的分界線。
宴會接近尾聲,大家都吃飽喝足,司儀走上臺,聲音高亢:“接下來,有請今天的壽星——咱們李奶奶,上臺說幾句話!”
掌聲響起,李昌秀腿腳站不穩,由兩個男人合力從輪椅上扶起來,一步步挪上臺的,站定后,她瞇著眼掃了臺下幾眼,話筒剛湊到面前,她就哽咽了:“我……我活了一百歲……都不知道還能站在這里。”
“要不是阿琴,我早、早就活不下去了……她是個好閨女啊,比我自己都還疼我。”
說完,她眼睛濕了,手緊緊抓著杜素琴的胳膊,臺下掌聲雷動:“她這輩子,最值的就是有這個閨女!”
有人起哄喊:“素琴上臺說兩句!”杜素琴緩緩走到臺上,和母親站在一起,嘴角揚著笑,可沒人注意,她的笑只維持了一秒,就慢慢僵住,司儀引導她說點感言時,她都沒反應。
臺下一位親戚小聲問:“她是不是太激動了?”
“是感動傻了吧。”另一個笑著說。
司儀見氣氛漸入高潮,舉著話筒宣布:“接下來,請我們的孝女杜素琴女士,為母親切下百歲蛋糕第一刀!”
掌聲再次響起,攝影師早已架好三腳架,所有鏡頭都對準了壽臺,那是一款三層高的大蛋糕,頂層擺著一個粉紅色壽桃,旁邊用奶油寫著幾個大字:“福壽安康”。
杜素琴站在母親身側,雙手握住刀柄,緩緩切下最上層的一角,切好后,她親手用銀叉將那塊蛋糕放進盤中,端到李昌秀面前:“媽,這是我親手切給您的。”
李昌秀笑著點點頭,抬手接過去,可就在這時,一名服務員端著果盤從后方經過,手肘不小心碰了一下托盤。
“砰!”
盤子傾斜,那塊剛切下的蛋糕翻轉著掉落在地上,奶油糊得滿地都是。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杜素琴怔了兩秒,忽然像被點燃一樣,猛地朝服務員沖過去,語氣發狠:“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碰掉了什么?!你為什么要碰它?!為什么!”
全場一片嘩然,樂隊停了,攝影師收了鏡頭,親戚朋友紛紛站起,尷尬地四下張望。
“太激動了吧?”
“這蛋糕不就是……一塊蛋糕?”
服務員滿臉驚慌地起身道歉,可杜素琴仍站在原地,呼吸急促,臉色慘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連李昌秀都說:“阿琴,沒必要,不就一塊蛋糕嗎,再切一塊就是。”
見杜素琴怒氣未消,服務員連忙賠罪,幫李昌秀再切一塊,而杜素琴咬著牙,臉色發青:“閉嘴!你知不知道這塊蛋糕不一樣……是我專門挑給我媽的!”
眾人聽到這話都懵了,不就一塊蛋糕嗎,有什么不一樣,還是說,杜素琴對這塊蛋糕做了手腳,非要李昌秀親口吃掉?
眾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杜素琴發現了異常,深吸一口氣,像突然醒了過來,立刻擠出一個笑容,拍拍服務員的肩,語氣平穩下來:“剛才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動了,您沒事吧?”
臺下的人都愣住了,搞不懂杜素琴前后變化這么大,都看著她,只有司儀勉強打圓場:“哎呀,蛋糕掉了沒關系,再切一塊就好……壽宴嘛,圖個喜慶!”
杜素琴端起新切的蛋糕給李昌秀,還笑著挨桌敬謝賓客:“剛才不好意思,我失態了,希望沒嚇著大家,大家一起分蛋糕吧。”
李昌秀坐在輪椅上,看著這一切,臉上掛著茫然的笑,其他賓客面面相覷,蛋糕也不吃了,紛紛離席,好好一個壽宴,被杜素琴莫名的舉動毀掉,李昌秀也不高興幾分,杜素萍杜素芳來安慰,她也唉聲嘆氣,杜素琴知道錯了,提議一起出去走走,化解剛才的不愉快,李昌秀覺得這樣也好,就與杜素琴走了。
杜素萍杜素芳目送李昌秀跟著杜素琴走,還在嘀咕,杜素琴剛才為何跟一塊蛋糕過不去,然而她們走出去沒多遠,樓底傳來一聲巨響,頂樓花園外的玻璃圍欄破碎,地上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杜素萍杜素芳以為其他客人想不開跳樓自殺,可看到那滿頭銀發,才知道那是李昌秀。
而一旁,酒店綠化帶中,一棵粗壯的黃葛樹上掛著幾片撕裂的衣布,杜素琴也跳下來了,卻在墜落時被樹枝擋了一下,頭部受到撞擊,被緊急送往醫院,昏迷不醒,警方從頂樓欄桿邊的一張小桌上,發現一封簡短遺書,杜素琴在里面寫道,李昌秀是她故意推下去了,并且自殺,不賴任何人。
消息一出,立刻引發轟動,就在剛才還為杜素琴鼓掌、流淚的賓客,如今紛紛在鏡頭前接受采訪,滿臉震驚:
“我不理解……她那么孝順,怎么會?”
“她對母親好到極致啊,她圖什么呢,騙保,還是爭家產?”
有人困惑,有人惋惜,也有人開始私下揣測:
“是不是太壓抑了,心理崩了?”
“或者……老太太這些年太強勢,全壓在她身上,她終于撐不住了?”
而此刻,醫院病房里,杜素琴早就醒了,靜靜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始終一言不發。
杜素萍杜素芳站在床邊,看著這個向來強撐著的姐姐,心里一陣發堵,杜素萍是三姐妹中最聰明的,別怪她惡意揣測杜素琴,而是親情在金錢沒錢一文不值,何況杜素琴下崗多年,窮困潦倒,難道……
她忽然對還虛弱的杜素琴低聲開口:“姐,媽把戶口本、身份證、銀行卡全給了你……我們都知道。”
杜素萍不關心杜素琴傷勢,而是忽然說這個,杜素芳想了一下,好像懂了杜素萍說這話的意思,也跟著說:“你平時擺地攤,哪來那么多錢給媽辦100歲壽宴?不會真是一時為了錢……騙保吧?”
兩人妹妹對視一眼,越想越覺得,杜素琴殺母騙保,幾乎同時邁出腳步,準備回家翻查她是否給母親買了什么意外險。
這時,病床上傳來一聲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別去了。”
杜素琴閉著眼睛,聲音弱得像蚊子叫:“咱媽身體不好,醫院病歷都寫著,沒有保險公司肯賣她保險。而且……我不是也跳了嗎?我要是為了騙錢,還搭上我自己?”
病房一時間死寂,如果不是為了騙保,那杜素琴,為什么要帶著母親跳樓?杜素萍只好報警,而警察介入調查時,在杜素琴租住的小屋里找到一瓶開封過的高劑量安眠藥,此外還有一張紙,被壓在床頭柜玻璃下。
警方把這些帶到醫院,事到如今,杜素琴有一件不想瞞著兩個妹妹了,其實她早就想殺了李昌秀,她往那塊蛋糕上灑了這瓶安眠藥,想李昌秀無痛苦死亡,誰知服務員把蛋糕摔在地上,破壞了她的計劃。
兩個妹妹聽到這,臉色瞬間慘白,難怪杜素琴剛才那么暴跳如雷,原來當著大伙的面弒母,這招雖險,但不會有誰想到,一個孝女在那么大的場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殺害自己母親,何況李昌秀年事已高,就算她死了,別人也以為這是“喜喪”。
警察又拿出第二樣東西,那是一張杜素琴的醫療診斷書,字跡斑駁,折痕清晰,當杜素萍和杜素芳看到“重度抑郁”四個字時,兩人幾乎同時愣住了:“我姐?抑郁?開什么玩笑,她做事有條理,臉上總帶笑,是不是醫院搞錯了?”
杜素琴微微睜開眼,輕輕搖了搖頭:“沒錯,是我,那種病……藏得住的。”
她喉嚨發干,語氣像風刮在窗紙上:“我經常躲進廁所咬著毛巾哭,洗澡時看著水流,心里總想著把頭淹進水里淹死;有時候站在陽臺,風一吹來,也真的很想跳下去……可媽還在,晚上翻個身都要人扶,沒人照顧她,她該怎么辦?”
杜素琴說完,早已淚流滿面,聽到這,杜素萍和杜素芳再也撐不住,撲到她床邊,握著她的手痛哭:“姐,是我們不好……這么多年,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照顧媽,我們只會嘴上說孝順……你撐得太久了。”
“要是早知道你得了抑郁……你就不會推媽下去,對不對?”
兩個妹妹說這句話時,其實是在警察面前,偷偷給杜素琴一個臺階,只要她點頭認了,弒母的動機就不會顯得太殘酷,然而杜素琴眼神漸漸冷靜下來,用力說出一句:“不!不是的!就算我沒抑郁,我也要推媽下去!”
空氣頓時冷了下來,杜素琴從口袋里,拿出第二張紙,雙手交給警方,警察接了過去,他們看完,眼中浮出一絲不敢置信,甚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們遞給杜素萍杜素芳,杜素萍先看了一眼,卻忽然整個人被鞭子抽了一鞭,臉色慘白,大聲對著杜素琴哭喊:“姐!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杜素芳看杜素萍情緒那么激動,想知道這張紙是什么,也湊過去看,然而只看了一眼,她的肩膀劇烈顫抖,眼淚噼里啪啦砸下來,一把捂住嘴,“姐……你就是因為這個……才……”
兩個妹妹再無言語,只剩心頭巨震,而杜素琴,沒有害怕,也沒有恐懼,反而整個人像是輕松了,閉上眼睛,靠在床頭,語氣低沉平靜:“我這也是沒辦法……要不是因為這個,哪個女兒會親手送走自己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