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忘川河水倒流，卷走大片桃林，我拼盡全力救他靈根尚存。

他卻反手將我殘軀丟進河中。

可后來，他又來找我，求我再救他一次。

1

這冥界的忘川河水，深紅一片，如同通紅的巖漿，帶著厲鬼的呼嘯，翻滾著淹沒了整座桃樹仙山。

我本是一個小小的仙桃樹仙，而他，也不過是個小小的草神，哪里經得住這番折騰。

為了護住他，我用自己所有的桃樹的枝干，托舉起他，一起逃到仙山里最高的一塊石頭上。

但他還是被灼傷了，我心疼不已。

不斷地將傾注了自己靈力的桃花漿注入他的身體，哪怕只有最后一口氣，我只要他活著。

隨著靈力的損失，我面色慘白，身形枯槁，漸漸的不成人形，瘦若白骨。

我終于倒在了地上。

身上那被灼燒過的桃花花瓣，零零星星地落在樹枝上。

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向空中作揖。

“濁酒，你這是干什么？”

“你所做的這些，我很感激，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會罩著你的。”

天空中傳來了龍王的聲音：“哈哈哈，濁酒，干得不錯，你和我女兒的婚事，我允了。”

我腦子發蒙，只覺天旋地轉。

“你與龍王同伙，那日，又為何救我？招惹我？”

“我也沒想招惹你，你哪能和鳳瑤公主比呢，是你太當真了。”

過往的回憶浮起，因不愿偷偷多拿蟠桃供奉龍宮，而幾次三番得罪了龍王。

被龍王斷了水流，又逢多日不下雨，快干枯而死。

他上山游玩，將茶壺中的水澆在我的枝干上，讓我得以緩一緩。

往后的幾年，他都來給我澆水施肥。

漸漸的，我便對他放下戒備，顯出人形。

后來的后來，我們一起栽培出了八座桃樹仙山。

白天，我做好他最愛的竹瀝綠豆糕；晚上，我釀好桃花飲，陪他一起觀星賞月。

他說，我會是太陽底下最美的那一抹粉色。我覺得，它是我游歷人間里最美的那一道霞光。

“桃茵，我早膩了。”

“既然膩了，那為你做的糕點，怎么會吃得那么開心。”我輕蔑地笑著。

“你是不是被龍王逼的？”

“因為竹瀝綠豆糕是鳳瑤唇間的味道。”

我虛弱地翻過身，眼里和心里，都起了濃霧。

龍王不耐煩道：“你們在嘀咕什么呢？”

“濁酒，這賤仙，你打算怎么處理？”

此時，他面無表情地走上前，拎起我就像拎起一袋垃圾，丟進了那片血紅色的忘川河水中。“殘枝而已，扔了便是。”

2

我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身體浸在灼熱的忘川河水里竟也不覺得痛了。

等我醒來，睜開眼仍是一片血紅色。

我以為還在忘川河水里，繼續閉上眼，就這樣隨波而行吧，去往哪里都不重要了。

可是，身邊已經沒有了水波，我定睛一看，是花，是彼岸花。

我坐了起來，一位老婆婆端來一碗水，想來是刪除記憶的神品孟婆湯，正需要呢，一飲而盡。

婆婆笑了，道“嘿呀，人家都得勸了又勸，你倒是爽快。”

“忘了好，一了百了。”我萬念俱灰，又躺了下去，腦袋空空。

“姑娘，別著急，你還有六碗。”

看來，這濁酒把我另外六座山都給端了，我氣得一下精神了。

“姑娘，剛剛又來了一碗。”婆婆熟練地將碗端了過來。

我現在是一碗都不想喝了，問道：“婆婆，這忘川河水屬于冥界范圍，為何能被龍王引去灼燒了我的桃園呢？”

“姑娘，忘川河水雖屬冥界，但天地所有河海道都歸龍王管，不得不讓他三分呀，你也得靠河流存活，又何苦得罪于他呢。”

和婆婆一番交談后，原來，當初和他一起建的八座桃樹仙山都毀了。

幸好我在昆侖，還有一片小桃園，可以去那里休整一番。

“為何你要告訴我這么多？”

“桃茵，你真把我當孟婆啦？那，也是療傷的藥。”婆婆變成了一位身著黑色衣裙，紅色冠發的公子，在大聲地笑著。

我想起來了，上一次在蟠桃盛會，曾見過他的。

他是彼岸花神，名喚曼珠。

曼珠告訴我，前幾日，龍王還派人來尋過我。

他將我藏起來了，但我是陽間之花，在這陰間沒有陽光，過不了多久也會撐不住的。

他又不放心我，便同我一起前往昆侖桃樹仙山。

3

所有的河道上都張燈結彩，主角是濁酒，卻與我無關。

我和曼珠過河都不用特意找橋了，直接踩在大紅色的帷幔上，就可以過河。

等到了昆侖山，曼珠把我安頓好后，就回冥界去了。

我倒是過了一段清靜日子，只管認真休養自己，通過樹下根莖，連接起另外八座仙山。

龍王無暇顧及我的桃樹仙山，八座仙山也愈發蔥郁起來，朵朵桃花點綴在綠浪里。

我出了昆侖，去了之前被拋至忘川河水的地方，想整理一下。

沒想到，早有一人在那里擺臺喝茶，像是早已等在此處。

是他

我調轉頭就準備走。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向我跑了過來，還拽住了我的手。

“你來了。”

我什么也沒說，直接甩開，一巴掌過去。

“桃茵，我念你往日情深，回來看你是給你面子了，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輕哼一聲，說道：“濁酒，如今你是龍王的座上賓，我一介賤仙，就不勞您掛念了。”

他直接踢翻了桌臺，我也扭頭而去。

如今的他，靈力大增，人也長得越發的英俊瀟灑，可又如何呢。

我回到昆侖桃園，已是深夜，見曼株正躺在桃樹彎彎的枝干上蕩秋千。

“桃茵，你回來了，真是叫我一陣好等。”

曼珠一個側翻從樹上下來，把炙烤的香噴噴地米糕條和橘子放到我面前，又給我倒上一大碗桃花飲。

“你先吃著，慢慢跟你嘮。”

4

原來，近期多了許多河道的冤魂們，說是龍宮的鳳瑤公主稍有不如意，就對他們又打又罵，到了冥界，大家一起抱頭痛哭。

一個蚌殼精摸著自己被打爛的蚌肉，哭著說起龍宮往事，是這新來的駙馬爺濁酒，以前是鳳瑤公主的一名隨從。

兩人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后來，鳳瑤公主外出游玩被郊外埋在暗處的捕獸網所傷，毀了半邊容貌。

龍王怪罪他保衛不夠，將他驅逐出龍宮。

他心痛至極，轉世成了一棵藥草，本想治好她的容顏。

龍王不許鳳瑤公主去看他，便將她嫁給了西海太子。

西海太子生性放蕩，殘暴至極，這讓鳳瑤公主也性情大變。

沒過幾年，西海太子就得了大病，口吐白沫而死。

鳳瑤公主才得以重回龍宮，

這會子，濁酒做了龍王想做的事，給了桃園一個重重的教訓，也讓龍王刮目相看。

兩人得以再續前緣，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是好景不長，一日，這個蚌殼精，因端著藥盤跪了許久，手一抖，翻了盤子。

鳳瑤公主便要將她打入海底死牢。

濁酒上前勸慰，不滿公主此番做法，可也沒能攔住，蚌殼精還是去了死牢。

積怨終于爆發，濁酒和鳳瑤公主吵架，出了龍宮。

鳳瑤公主便將沒有攔住濁酒的守衛們一同送入了這冥界。

這些聽得我為之一震，難怪今日見到濁酒，還如此暴躁，我可不想引禍上身。

院子里的水晶桃樹燈，突然忽閃忽閃起來，我驚恐地嘟囔道：“我的桃園怕是又出事了！”

5

九盞水晶桃樹燈，有三盞燈光近乎微弱。

我和曼珠循著桃樹燈指往的仙山趕了過去，發現恢復生長的仙桃樹，有部分樹皮已經掉落了。

再看看果實，一顆顆蟠桃上有一些小孔，是蟲洞。

曼珠撿起地上的一個果子，說道：“這不是蟠桃，這是蘋果。”

我拿過來看了一眼。

“這蘋果上的是桃小食心蟲。”

“可是，整座桃樹仙山沒有一棵蘋果樹，這蘋果哪里來的。”

“看來，得跑一趟蘋果仙那里。”

我先把蘋果都收集起來，留下沒有被蟲蛀掉的部分，放在水晶壺里密封起來。

然后帶著幾個蘋果一起，去找蘋果樹仙，問一問究竟。

蘋果仙說，先前是有一批被蟲蛀壞了的果子，當時掉落后，天空忽然下起了一場大雨，他也沒管，任由果子隨著水流滾動。

他對天發誓，是沒有朝我的桃園扔過的。

蘋果仙看著我，想了片刻，說道：“萬流歸海，果子怕是隨著水流，也歸海了。”

我感嘆道：“這只能去問問河神了，總有個來頭的。”

可是，曼珠遲疑了，不愿意去找河神，說道：“河神在龍宮那，我不去龍宮。”

“為什么？”

“我不去，那忘川河水就是被龍王脅迫的，已害你受苦。誰知這次又會遇到什么。”

“那更加要去了！死也要死個明白！”

“對不起。”

曼珠說完就走了。

我只得自己前往。

河神告訴我，前幾日，鳳瑤公主知道濁酒來找我了，很不高興，覺得濁酒還是忘不了我。

濁酒也頂撞了公主幾句，摔門而出。

而后，鳳瑤公主讓他把這些蟲蛀的壞了的蘋果給沖到我的桃園里的。

我聽了氣急敗壞，走到門口時，正巧碰見濁酒。

“桃茵，你怎么在這里？莫不是還忘不了我，竟然還在這里蹲我呢。”

我上前一步，沒好氣地對著他說：“這事得去問問你的鳳瑤公主，怎么反倒問起我來了？”

濁酒走到我面前，冷著臉，厭惡地說道：“噢，這事與鳳瑤公主有關？那我可是真的得好好救救你那些桃樹了。”

我揚起手，對著濁酒就是一巴，：“滾”。

“敢打我？”

濁酒揚起的手被閃出來的曼珠給握住。

“你不要多管閑事。”

“桃茵的事，就不是閑事。”

“曼珠，你怎么還是來了？”

“我不該懼怕的，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

6

回到昆侖后，本來有幾層樓高的水晶桃樹燈，更加微弱了，另外五盞也微弱起來，亮光微弱得像樹林里的八只螢火蟲。

我瞧著頭頂上黑色的天空，夾雜著幾片魚鱗狀的淺藍色，閃電把云朵撕成碎片，雨水如瀑布一樣傾注下來。

我預感不妙，趕緊起身看看我那另外八座桃園仙山。

上漲的河面上，一陣陣紅色和黃色相間的波浪，涌向我的桃園，這都是爛蘋果。

我坐在桃樹下，一時沒了主意，眼淚帶著雨水順著我的臉頰流下。

等曼珠趕來時，烏云已散去，我一人還坐在桃樹下發呆，旁邊都是一地的爛蘋果，想到一月后就是蟠桃盛會，這可如何是好。

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情緒，終于是讓我崩潰了。

可是，仙生還是要繼續，我抓緊地上的桃枝，慢慢拂去枝上的水珠，在曼珠的攙扶下站起來。

我一邊收拾爛蘋果，一邊打開先前的水晶壺里的蘋果碎渣看，當時本想著留個證據，發現果肉確已腐爛，但汁水卻很澄澈。

剛剛揭開蓋子的時候，不小心灑了一些在蟲蛀的樹枝上，有些蟲子竟然徑直而入。

看來，這汁水是蟲子的香餑餑。

我找來了現成的有凹陷的石頭，將這些汁水盛放進去，一碗一碗的放在桃樹旁，將這些桃小食心蟲都給引出來。

正忙得不亦樂乎時，遠處一個人影朝這邊走來。

這人背著光，淡黃色的陽光在山坡上勾勒出深色的人形輪廓。

我以為是哪位迷了路，走過去，可是越走近越熟悉，心也跳得越快。

6

“桃茵，把蟲子引出來，還需要等些時候，先來看看這是什么。”

我順著曼珠手指的方向，看見陰陽兩重天，血紅色的彼岸花開滿了一地，天空中也飄起了花瓣雨。

我回過頭，問道：“你這是？”

站在我身后的曼珠低頭吻了過來，說道：“自從那次蟠桃盛會見過，我的心里就被你霸占，我是否還有機會？”

我推開曼珠，轉過身，說道：“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但我……”

他一把從身后抱住我，溫熱地呼吸貼著我的耳根。

“沒事，我可以等，等你可以接受我。”

我低頭對著他的手一咬一大口，疼得他立馬松開。

“我是真心的，桃茵。”

“那好，那你幫我找到這些藥草，先救了我的桃樹。”

我跑遍了桃樹仙山，給桃樹診斷，腳也腫了。

曼珠陪我在懸崖峭壁處挖掘藥草，我的手臂也被荊棘劃得像纏繞了紅藤。

我忍著痛，再細細磨成粉，作成肥料，一株一株的除蟲施藥。

桃樹眼見著好轉了許多，葉子綠綠的，桃子的小果子也開始有了雛形。

我心里高興，決定好好慶祝一番。

我用幾棵枯掉的樹枝架起一個火堆，曼珠聞著味兒就來了。

月光清冷，花瓣飄落，我們就圍坐著一起喝著桃花飲，好不暢快。

醉眼朦朧間，我沒坐穩，往后一仰。

曼珠想扶我，便趕緊抓住我的手臂。

我的手臂有傷，疼得輕咳一聲。

曼珠聽見，松開手臂，用手掌攬著我的腰。

我的頭被埋入曼珠堅實的胸膛里。

吻如細雨般落下，綿綿地纏繞在舌尖、在指縫、在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