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王秀英從麻將館里踉踉蹌蹌地走出來，臉上還帶著輸錢后的懊惱。

她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心里盤算著回家后怎么向兒子張偉民解釋今天又輸了三百塊錢。

推開家門的那一刻，王秀英愣住了。

屋子里靜得可怕，連平時小孫女張小萌嘰嘰喳喳的聲音都聽不見。

她快步走向陽臺，那個臨時搭建的小圍欄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地凌亂的玩具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小萌？小萌！"

王秀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回蕩，卻沒有任何回應。

01

三個月前，張偉民和妻子林雅靜因為工作調動，不得不把兩歲的女兒張小萌暫時托付給王秀英照顧。

"媽，小萌還小，您多費心了。"林雅靜抱著女兒，眼中滿含不舍，"我們每個月會給您兩千塊錢的照顧費。"

王秀英接過孫女，心里盤算著這筆錢正好可以用來打麻將，臉上卻堆滿了慈祥的笑容："放心吧，小萌跟著奶奶不會有事的。"

張偉民看著母親，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媽，您年紀大了，照顧孩子不容易，如果累了就給我們打電話。"

"瞧你說的，我還能照顧不了一個孩子？"王秀英不以為然地擺擺手，"你們安心工作去吧。"

送走了兒子兒媳，王秀英低頭看著懷中的小萌，小女孩正用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望著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叫著："奶奶……"

王秀英的心軟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樓下傳來的麻將聲吸引了注意力。

鄰居李淑芬在樓下喊："秀英，下來打牌??！三缺一呢！"

王秀英看看懷中的孫女，又看看樓下，心里開始盤算起來。

小萌還這么小，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而且就打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來了來了！"王秀英應聲道，然后將小萌放在客廳的地毯上，匆匆忙忙地下了樓。

這一打就是三個小時，等王秀英想起孫女的時候，樓上傳來了小萌撕心裂肺的哭聲。

王秀英慌忙跑上樓，發現小萌已經哭得滿臉通紅，尿布也濕透了。

"乖乖，奶奶回來了。"王秀英手忙腳亂地給孫女換尿布，心里卻想著剛才那把牌如果不是被人截胡，她就贏了。

從那以后，王秀英開始琢磨怎么既能照顧孫女，又能繼續她的麻將生涯。

02

一個星期后，王秀英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她在陽臺上用紙箱和圍欄搭建了一個臨時的"游戲區"，里面放上玩具、零食和水，然后把小萌放在里面。

"小萌乖，奶奶去樓下一會兒就回來。"王秀英輕拍著孫女的小腦袋，"這里有好多玩具，你自己玩一會兒。"

小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抱起一個毛絨玩具。

王秀英看著孫女乖巧的樣子，心里的愧疚感減輕了不少。

樓下的麻將聲再次響起，王秀英鎖好門，匆匆下樓。

"秀英，你怎么這么晚才下來？"李淑芬抱怨道，"我們都等你半天了。"

"家里有個小祖宗，不容易啊。"王秀英一邊洗牌一邊說，"不過現在好了，我想了個辦法。"

"什么辦法？"

"把小萌放在陽臺上，那里安全，她也不會亂跑。"王秀英得意地說，"這樣我就能安心打牌了。"

李淑芬皺了皺眉："孩子一個人在家，不會有危險嗎？"

"能有什么危險？就在陽臺上，又跑不了。"王秀英不以為然，"再說了，我就打一會兒，很快就上去。"

然而，這一會兒又變成了四個小時。

等王秀英再次回到家的時候，小萌已經哭得聲音都啞了，尿布濕透了不說，連衣服都被嘔吐物弄臟了。

"小萌，奶奶回來了。"王秀英心疼地抱起孫女，"是不是餓了？奶奶給你沖奶粉。"

小萌在她懷里哭得更厲害了，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服，仿佛害怕她再次離開。

王秀英感到一陣心酸，但很快就被今天贏的錢沖淡了這種情緒。

她今天運氣不錯，贏了五百塊錢，這讓她覺得自己的"方法"是對的。

03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秀英的膽子越來越大。

她開始延長打麻將的時間，有時候一打就是一整天。

小萌在陽臺上的"游戲區"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孤獨的下午，從最初的哭鬧到后來的沉默，這種變化讓王秀英誤以為孫女已經適應了。

"小萌真乖，越來越懂事了。"王秀英對鄰居們夸耀道，"現在我出去打牌，她一個人在家都不哭了。"

李淑芬聽了總覺得不對勁："秀英，孩子太安靜了不是好事，你還是多陪陪她吧。"

"你不懂，小孩子就是要從小培養獨立性。"王秀英振振有詞，"我兒子小時候也是這樣帶大的，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然而，王秀英沒有注意到，小萌的眼神正在發生變化。

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現在總是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警惕和恐懼。

每當王秀英準備出門的時候，小萌就會緊緊抓住她的衣角，嘴里發出無助的嗚咽聲。

"別鬧，奶奶很快就回來。"王秀英總是這樣說，然后毫不猶豫地走出家門。

有一次，小萌在陽臺上哭得太厲害，鄰居實在聽不下去了，跑到王秀英家門口敲門。

"秀英！秀英！孩子哭得這么厲害，你在家嗎？"

王秀英正在樓下打麻將，根本聽不到。

鄰居無奈，只能給物業打電話，物業工作人員趕到現場，發現小萌已經哭得臉色發青，嘴唇都有些發紫。

"這孩子的家長呢？"物業工作人員焦急地問。

"應該是下樓打麻將了。"鄰居無奈地說，"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物業工作人員找到王秀英的時候，她正沉浸在麻將的快樂中，完全沒有意識到孫女的危險。

"王大姐，您家孩子哭得很厲害，您還是回去看看吧。"

王秀英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牌："馬上就胡了，再等一會兒。"

"孩子都哭成那樣了，還打什么牌？"物業工作人員有些生氣。

王秀英這才不情愿地放下麻將，跟著物業工作人員回到家中。

04

看到小萌的狀況，王秀英也被嚇了一跳。

孫女的小臉通紅，呼吸急促，顯然是哭得太久導致的。

"小萌，小萌，你怎么了？"王秀英慌忙抱起孫女，"奶奶回來了，不哭了。"

小萌在她懷里顫抖著，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服，生怕她再次離開。

物業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了："王大姐，您這樣照顧孩子太不負責任了。孩子還這么小，怎么能一個人留在家里這么長時間？"

"我也沒辦法啊。"王秀英有些心虛，"鄰居們都在樓下打牌，我不去的話，她們就說我不合群。"

"那也不能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家里啊！"物業工作人員嚴肅地說，"如果出了什么事，您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王秀英被說得啞口無言，但心里卻在想：這些人真是多管閑事，我照顧自己的孫女，關他們什么事？

等物業工作人員離開后，王秀英看著懷中的小萌，心里五味雜陳。

她當然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麻將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特別是最近她的運氣不錯，經常能贏錢，這讓她更加舍不得放棄。

"小萌，你要懂事一點。"王秀英輕撫著孫女的頭發，"奶奶不是不疼你，只是有時候需要出去一下。"

小萌似乎聽懂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從那以后，王秀英變得更加小心，她開始在陽臺上安裝隔音材料，這樣即使小萌哭鬧，鄰居們也不容易聽到。

她還給小萌買了很多玩具和零食，試圖用這些東西來安撫孫女的情緒。

然而，這些做法只是讓她的良心稍微好受一些，卻沒有改變她繼續打麻將的決心。

05

張偉民和林雅靜偶爾會打電話回來詢問小萌的情況。

"媽，小萌最近怎么樣？"林雅靜在電話里問道。

"挺好的，很乖。"王秀英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正在陽臺上默默玩玩具的小萌，"吃得好，睡得也好。"

"那就好。"林雅靜松了一口氣，"我們這邊工作很忙，暫時還回不去。"

"沒關系，你們安心工作，小萌有我呢。"王秀英說得很輕松。

然而，當她掛斷電話后，看著小萌那雙無神的眼睛，心里還是有些不安。

最近小萌變得越來越安靜，幾乎不怎么說話了，就連以前最喜歡的動畫片也不看了。

"小萌，來，奶奶給你講故事。"王秀英試圖逗孫女開心。

小萌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繼續擺弄手中的玩具，沒有任何反應。

王秀英心里有些擔心，但很快就被樓下傳來的麻將聲分散了注意力。

"秀英，下來打牌??！"李淑芬在樓下喊道。

王秀英看看小萌，又看看樓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麻將。

"小萌乖，奶奶去一會兒就回來。"她機械地重復著這句話，然后鎖上門走了。

小萌聽到門鎖的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她已經學會了不哭不鬧。

因為她知道，無論自己怎么哭，奶奶都不會回來。

這一天，王秀英打麻將打得特別投入，因為她連續贏了好幾把，手氣好得不得了。

"秀英，你今天運氣真不錯。"李淑芬羨慕地說。

"是啊，感覺今天是我的幸運日。"王秀英興奮地說，"再來一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王秀英完全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家中的孫女。

等她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深夜了。

"不好，小萌！"王秀英慌忙收拾東西，"我得回去了。"

"這么晚了，孩子不會有事吧？"李淑芬有些擔心。

"不會的，她很乖，應該已經睡了。"王秀英說著，但心里卻有些忐忑。

06

王秀英匆匆忙忙地跑上樓，用鑰匙打開門。

屋子里一片漆黑，靜得可怕。

她摸索著打開燈，然后快步走向陽臺。

小萌蜷縮在角落里，身體微微顫抖著，顯然是被嚇壞了。

"小萌，小萌，奶奶回來了。"王秀英心疼地抱起孫女，"對不起，奶奶回來晚了。"

小萌在她懷里一動不動，就像一個破碎的洋娃娃。

她今天贏了八百塊錢，這是她近期以來贏得最多的一次。

"小萌，奶奶給你買好吃的。"王秀英試圖用食物來安撫孫女，"想吃什么？"

小萌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王秀英心里有些不安，但她告訴自己，孩子只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小萌的狀況并沒有好轉。

她變得越來越沉默，幾乎不說話，也不怎么吃東西。

王秀英帶她去看醫生，醫生檢查后說孩子身體沒有問題，可能是心理上受到了什么刺激。

"孩子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特殊的情況？"醫生問道。

王秀英心虛地搖搖頭："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醫生看了看小萌，又看了看王秀英，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但最終還是開了一些調理的藥。

回到家后，王秀英看著手中的藥，心里五味雜陳。

她知道小萌的狀況可能和自己的行為有關，但她又舍不得放棄麻將。

特別是最近她的運氣這么好，如果現在停止，豈不是太可惜了？

"小萌會好起來的。"王秀英對自己說，"孩子的適應能力很強，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很難修復了。

07

就在王秀英以為一切都會按照她的計劃繼續下去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這天下午，王秀英像往常一樣準備出門打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