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明明，你一定要幫舅舅這一次，真的，這次不一樣。”舅舅的聲音在深夜里顯得格外沙啞。

我看著眼前這個滿身酒氣的男人，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五十萬。”他說，“我只要五十萬。”

隔天警察敲門，我整個人崩潰到失聲。

01

周三的深夜十一點，我正準備上床睡覺。

門鈴響了。

按得很急促，一下接一下，像是在敲喪鐘。

我透過貓眼看到了舅舅。

他站在門外，身體在搖擺，像一棵被風吹得快要倒下的樹。

“舅舅？”我打開門，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夾雜著煙味和汗臭，還有一種說不清的焦慮味道。

舅舅看起來老了很多。

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拉碴，眼睛通紅。

“明明，我找你有事。”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手機。

手機屏幕一直在亮，像是有人在不停地發消息。

“進來吧。”我讓開身子。

舅舅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但是屁股只沾了一點邊。

像是隨時準備逃跑。

“你要喝水嗎？”我問。

“不用，我直接說吧。”舅舅又看了一眼手機，“我要借錢。”

這話說得很直接。

直接得讓我有點不適應。

以前舅舅借錢都會繞很多彎，說家里有急事，說孩子要交學費，說舅媽生病了。

這次不一樣。

“借多少？”我問。

“五十萬。”

這個數字讓我愣住了。

五十萬。

相當于我五年的工資。

“五十萬？”我重復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對，五十萬，我急用。”舅舅的聲音在顫抖。

我看著他，這個曾經在我心中高大威猛的男人。

小時候他經常背著我，說我是他的好外甥。

那時候他還沒有開始賭博。

那時候他還是個好父親，好丈夫。

“舅舅，你告訴我，這錢是干什么用的？”

舅舅沉默了。

他低著頭，雙手緊握。

手機又響了，他看了一眼，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我不能說。”他終于開口，“但是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這四個字我聽過太多次了。

每次舅舅借錢，都說是最后一次。

從一千，到五千，到一萬，到三萬。

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

每一次都還有下一次。

02

舅舅的賭博史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最開始只是和朋友打打麻將。

一塊兩塊的小賭。

舅媽還會開玩笑說：“讓他贏點零花錢。”

那時候舅舅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在鎮上的建材公司當銷售經理。

每個月能拿七八千。

在我們那個小鎮，算是不錯的收入。

表弟還小，舅媽在小學教書，一家人其樂融融。

我還記得每年春節，舅舅總是給我壓歲錢最多的那個。

“明明讀書用功，這是獎勵。”他總是這樣說。

那時候我覺得舅舅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

改變是從那場牌局開始的。

有人介紹舅舅去參加一個“高端局”。

說是高端，其實就是賭注大一點。

一晚上輸贏幾千塊的那種。

舅舅去了一次，贏了八千。

那一晚他比中了彩票還興奮。

“明明，舅舅今天手氣好，給你買個游戲機。”

他真的給我買了一臺當時最新款的游戲機。

我開心得要命，覺得舅舅簡直是神。

可是神話總是短暫的。

接下來的幾次，舅舅開始輸錢。

一千，三千，五千。

一個月的工資很快就輸光了。

舅媽開始抱怨。

“你這是在玩火，遲早要燒到自己。”

舅舅總是保證下次不去了。

但是每次都有下次。

漸漸地，舅舅輸的錢越來越多。

開始借錢賭博。

先是借親戚朋友的錢。

我爸媽也借過，一次借了一萬。

說是生意周轉，三個月就還。

結果一年過去了，還是沒還。

爸媽催了幾次，舅舅都說再等等。

再后來，連親戚朋友都不借給他了。

他開始向同事借，向賭友借。

甚至借高利貸。

三年前，舅舅被公司開除了。

原因是挪用公款去賭博。

雖然最后錢還上了，但是工作沒了。

舅媽為了這事哭了一個月。

從那以后，家里的經濟重擔全壓在舅媽身上。

一個小學老師的工資，要養活三口人。

還要還舅舅欠下的各種債務。

表弟很懂事，從來不要買新衣服，不要買玩具。

每次我去他們家，他總是在寫作業。

“哥哥，我要好好讀書，以后賺很多錢。”

每次聽到他這樣說，我心里都很難受。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

卻要為家里的經濟狀況擔心。

這都是因為舅舅的賭博。

我對舅舅的感情很復雜。

一方面，他確實對我很好。

我上大學的時候，家里經濟困難。

舅舅那時候還沒有深陷賭博，主動拿出一萬塊給我交學費。

“明明是咱們家族的希望，不能因為錢耽誤了。”

那一萬塊錢對當時的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但是他沒有猶豫。

另一方面，這些年他借錢不還，已經讓我很失望。

最關鍵的是，我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去年剛買了房，每個月要還五千的房貸。

我和妻子兩個人的工資，除去房貸和生活費，幾乎沒有結余。

爸媽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

去年爸爸住了一次院，花了兩萬多。

媽媽有糖尿病，每個月的藥費也不少。

我們小兩口的壓力已經夠大了。

五十萬，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即使傾家蕩產，我也拿不出這么多錢。

03

“舅舅，你告訴我實話，這五十萬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我坐在舅舅對面，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在躲閃，不敢和我對視。

“我說了，不能說。”

“那我不能借。”我的態度很堅決。

舅舅抬起頭，眼中有一種絕望的光。

“明明，你不幫我，我就死定了。”

“又是賭債？”

舅舅沉默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

“是。”

“多少？”

“一百二十萬。”

這個數字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一百二十萬。

這得賭多大才能輸這么多？

“舅舅，你瘋了嗎？”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是這次真的不一樣。”舅舅的聲音帶著哭腔。

“每次你都說不一樣。”

“這次真的不一樣，明明，我不是為了自己。”

舅舅站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我是想贏錢，是想快點贏很多錢。”

“為什么要快點贏錢？”

舅舅又沉默了。

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們給我最后期限，明天下午六點。”

“如果還不上呢？”

“他們說會讓我家破人亡。”

這話說得很輕，但是我聽得出里面的絕望。

我開始意識到，這次可能真的不一樣。

舅舅雖然賭博，但是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他一向報喜不報憂，即使再困難，也會裝作很輕松的樣子。

這次他說“家破人亡”四個字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手在發抖。

“舅舅，你老實告訴我，債主是什么人？”

“高利貸。”

又是兩個讓人心寒的字。

高利貸意味著什么，我很清楚。

意味著暴力催債，意味著人身威脅。

意味著真的可能家破人亡。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是舅媽打來的。

“明明，你舅舅是不是在你那里？”舅媽的聲音在哭。

“在。”

“你一定要幫幫他，求求你了。”

舅媽很少求人，她是個要強的女人。

這次她在電話里哭，說明情況真的很嚴重。

“舅媽，到底怎么回事？”

“他們今天來過家里，說如果明天還不上錢，就讓我們一家人都消失。”

舅媽的聲音在顫抖。

“小遠嚇得一晚上沒睡，一直躲在被子里。”

表弟接過了電話。

“哥哥，你別為難，我們會想辦法的。”

十四歲的孩子，聲音里帶著超越年齡的成熟和無奈。

“哥哥，如果我們出了什么事，你要記得我們。”

這話讓我心里一緊。

表弟從來不說這種話。

他一向樂觀，即使家里再困難，也總是笑嘻嘻的。

這次他說“如果我們出了什么事”，說明他真的害怕了。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在害怕死亡。

這讓我覺得很愧疚。

04

掛了電話，我和舅舅坐在客廳里，誰都沒有說話。

客廳里只有時鐘的滴答聲。

每一聲都像是在倒計時。

“舅舅，你先回去吧，這事我要想想。”

舅舅看了看我，點了點頭。

“明明，我知道為難你了，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了。”

他走到門口，又回過頭。

“如果你不幫我，我理解。”

“我只是希望，如果我們出了什么事，你別太自責。”

舅舅走了。

我站在窗前，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妻子從臥室出來。

“怎么回事？”

我把情況告訴了她。

妻子聽完，沉默了很久。

“五十萬，我們根本拿不出來。”

這是事實。

我們的存款只有十幾萬，還要留著應急。

房子是貸款買的，沒有多少價值。

“就算我們有五十萬，也不應該借給他。”妻子繼續說。

“為什么？”

“因為這不是在幫他，是在害他。”

妻子的話很理性。

“你給他五十萬，他還了這次的債，下次呢？”

“賭博成癮的人，你永遠喂不飽。”

“今天是五十萬，明天可能是一百萬。”

“你總不能每次都幫他還債吧？”

我知道妻子說得對。

從理性的角度分析，不應該借錢給舅舅。

但是感情上，我過不去這個坎。

表弟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響：“如果我們出了什么事，你要記得我們。”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不應該說這種話。

不應該擔心死亡。

“如果真的出了事怎么辦？”我問妻子。

“不會的，他們只是威脅。”

“萬一不是威脅呢？”

妻子也沉默了。

我們爭論到天亮。

我一會兒覺得應該幫舅舅，一會兒又覺得不應該。

理性告訴我，借錢給舅舅是錯的。

感情告訴我，不借錢給舅舅，我會后悔一輩子。

天亮了，我決定去銀行看看能不能貸款。

但是我的信用額度有限，最多只能貸到十萬。

十萬對于五十萬來說，杯水車薪。

我又想到了賣房子。

但是房子賣掉，我們住哪里？

而且現在房價不好，賣房子也未必能拿到五十萬。

更重要的是，賣房子需要時間。

舅舅說期限是明天下午六點。

時間根本來不及。

周四上午，舅舅又來了。

這次他看起來更憔悴。

眼睛里布滿血絲，胡子更亂了。

“明明，你考慮得怎么樣？”

“舅舅，我只能給你五萬，應個急。”

我拿出了我們家所有的存款。

“你先拿著，看能不能和債主商量一下，分期還款。”

舅舅看著那五萬塊錢，搖了搖頭。

“沒用的，他們要的是五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那我真的沒辦法了。”

“你再想想辦法，求求你了。”舅舅的眼中充滿了絕望。

“我真的想不出辦法了，要不你去找銀行貸款？”

“我被列入黑名單了，銀行不會貸給我的。”

“那找親戚朋友借？”

“都借遍了，沒有人愿意借給我這么多錢。”

舅舅說得很絕望。

我忽然意識到，我可能是他最后的希望。

而我要讓他失望了。

05

“舅舅，我真的幫不了你。”

我的話說得很堅決。

堅決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冷血。

舅舅看著我，眼中的絕望慢慢變成了憤怒。

“明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沒有五十萬。”

“你可以想辦法，你可以賣房子，你可以找人借。”

“我為什么要為你的賭債賣房子？”

這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但是已經說出去了。

舅舅的臉變得通紅。

“我為你的賭債？你以為我是為了自己嗎？”

“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什么？”

“我...”舅舅欲言又止。

“我不能說。”

又是這句話。

我開始失去耐心。

“舅舅，你總是說不能說，那我怎么幫你？”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又想去賭一把，想翻本？”

“我見過太多賭徒了，都是這個套路。”

“先借錢應急，然后想著贏回來，結果越輸越多。”

舅舅聽到這話，徹底爆發了。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

“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賭徒？”

“難道不是嗎？”我也開始激動。

“這些年你借了多少錢？還過幾次？”

“每次都說是最后一次，每次都有下一次。”

“現在又要借五十萬，還是不能說用途。”

“我憑什么相信你？”

舅舅站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走動。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忽然，他一拳打在墻上。

墻上的相框掉了下來，玻璃碎了一地。

“明明，你會為今天的決定后悔終生的。”

舅舅的聲音很冷。

冷得讓我心里發寒。

“你以為你很理性，很聰明，但是你錯了。”

“有些事情，比錢更重要。”

“有些時候，理性就是冷血。”

他說完這話，轉身就要走。

走到門口，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永遠忘不了。

里面有絕望，有憤怒，有失望。

還有一種我說不清的東西。

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舅舅...”我想叫住他。

但是他已經走了。

防盜門重重地關上。

發出一聲巨響。

我站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中間。

心里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06

周五早晨八點，我正在刷牙。

門鈴響了。

這次不是急促的按鈴聲，而是很有節奏的三下。

我透過貓眼看到兩個穿制服的人。

警察。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請問你是張明嗎？”其中一個警察問。

“是的。”

“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有件事需要和你核實一下。”

我讓他們進屋，心跳得很快。

“是關于你舅舅李國華的。”

聽到舅舅的名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舅舅怎么了？”

警察看了看我，神情很嚴肅。

“昨天晚上，你舅舅一家發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我的聲音在顫抖。

“我們懷疑是煤氣泄漏導致的中毒。”

“你舅舅、舅媽還有他們的孩子，都沒有搶救過來。”

這話像一道雷劈在我頭上。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什么？你說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晚上十一點左右，鄰居聞到煤氣味，報了警。”

“我們破門而入的時候，他們已經...”

警察沒有說完，但是我知道他要說什么。

已經死了。

舅舅、舅媽、表弟，都死了。

“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張紙條，是你舅舅寫的。”

警察從包里拿出一個塑料袋，里面有一張皺巴巴的紙。

“紙條是寫給你的，我們需要你確認一下。”

我接過塑料袋，手在發抖。

我看著這張紙條，感覺天塌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