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爸爸想見你一面。"

程小雨拿著手機，看著屏幕上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號碼，心跳得厲害。十八年了，十八年來第一次接到父親的電話，他竟然說想見她一面。

"奶奶，我不想去。"小雨放下手機，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奶奶，聲音有些顫抖。

程老太放下手中的毛線活，慈祥地看著孫女。"丫頭，不管怎么說，他是你爸爸。"

"他在我三歲的時候就不是我爸爸了。"小雨的聲音帶著壓抑了十八年的憤怒，"他拋下我和媽媽，跑去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了。"

程老太嘆了口氣，走到孫女身邊坐下。"小雨，你媽媽走了這么多年，你爸爸也一個人過了這么久，現(xiàn)在他主動聯(lián)系你，說明他想彌補。"

"彌補？"小雨冷笑，"十八年的缺失，他拿什么彌補？"

但是內(nèi)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其實很想見見這個男人，很想知道他這些年過得怎么樣，很想問問他當年為什么要拋下她們母女。

01

小雨的童年記憶里，父親的身影模糊得像一團霧。

她只記得三歲那年，父親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母親哭著求他不要走。她躲在房間里，透過門縫看著這一切，不明白為什么大人們要哭。

"程新華，你這樣走了，讓我和孩子怎么辦？"母親的聲音里帶著絕望。

"我已經(jīng)受夠了這種生活，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父親的聲音冷得像冰。

那是小雨對父親最后的記憶。

之后的日子里，母親帶著她投靠了奶奶。母親整天以淚洗面，身體也越來越差。在小雨七歲那年，母親因為心臟病去世了。

"媽媽，媽媽你醒醒！"小雨搖著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的母親，哭得撕心裂肺。

從那以后，奶奶就成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奶奶靠著微薄的退休金和給人做些手工活，艱難地把小雨拉扯大。小雨從小就很懂事，知道奶奶不容易，學習特別用功，從來不讓奶奶操心。

"奶奶，我以后賺了錢，一定讓您過上好日子。"小雨總是這樣說。

"傻丫頭，奶奶現(xiàn)在就很滿足了。"奶奶總是笑著摸摸她的頭。

小雨成績優(yōu)異，高中時就立志要考上好大學。她知道只有通過學習，才能改變自己和奶奶的命運。

高考那年，小雨考上了省城的一所重點大學。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她和奶奶都哭了。

"奶奶，我終于可以帶您離開這個地方了。"小雨緊緊抱著奶奶。

"丫頭，奶奶為你驕傲。"奶奶的眼中滿是欣慰。

大學四年，小雨一邊學習一邊兼職，每個月都會給奶奶寄錢。她學的是法律專業(yè)，希望將來能夠保護更多像她們這樣的弱勢群體。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大四了，馬上就要畢業(yè)了。就在這個時候，父親突然聯(lián)系了她。

"小雨，你爸爸現(xiàn)在在省城工作，他說想見見你。"奶奶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在省城？"小雨愣了一下，"那他這些年一直在關(guān)注我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奶奶搖搖頭，"但是他能找到你的電話，說明他至少知道你的情況。"

小雨心中五味雜陳。原來這些年，父親一直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在哪里，卻從來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她。

現(xiàn)在突然要見面，是因為什么呢？

02

"小雨，考慮得怎么樣了？"奶奶問道。

小雨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中糾結(jié)不已。

一方面，她對父親有著深深的怨恨，恨他當年的無情拋棄，恨他這些年的冷漠無視。另一方面，她又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奇，想知道他現(xiàn)在的生活狀況，想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要見她。

"奶奶，您說他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小雨問道。

"這個我哪里知道。"奶奶嘆了口氣，"但是既然他主動聯(lián)系你，說明他心里還是有你的。"

小雨想起了童年時的一些零星記憶。父親有時候會把她舉高高，有時候會給她買糖果，有時候會陪她看動畫片。

那時候的父親，似乎還是愛她的。

"或許，他有什么苦衷呢？"小雨自言自語道。

"去見見吧，丫頭。"奶奶走到她身邊，"不管怎么說，他是你的父親。血濃于水，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小雨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

"喂，是我。"她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小雨，是你嗎？"電話那頭傳來了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

"是我。"小雨的聲音很平靜，"您想見我？"

"是的，我想見見你。"父親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些年，爸爸對不起你。"

聽到"爸爸"這個詞，小雨的心跳得厲害。十八年了，她再次聽到有人這樣稱呼自己。

"那就見見吧。"小雨說道，"什么時候，在哪里？"

"明天下午兩點，在市中心的咖啡廳，我把地址發(fā)給你。"父親說道，"小雨，你能來，爸爸真的很高興。"

掛掉電話后，小雨坐在床上發(fā)呆。

明天，她就要見到那個拋棄了她十八年的男人了。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面對他，是冷漠以待，還是大哭一場？

"奶奶，我有點害怕。"小雨走到奶奶身邊。

"怕什么？"奶奶拉著她的手，"你是我?guī)Т蟮暮⒆樱惺裁春门碌模?

"我怕我會忍不住哭。"小雨老實地說道。

"哭就哭吧，憋在心里十八年了，是該發(fā)泄出來了。"奶奶心疼地看著她。

那天晚上，小雨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象著明天見面的情景，想象著父親會說些什么，想象著自己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她甚至想象著，父親會跪下來求她的原諒，會說自己這些年過得很痛苦，會說自己一直在思念她。

但是理智告訴她，這些都只是幻想。一個能夠狠心拋棄三歲女兒的男人，怎么可能會有太多的愧疚和思念？

03

第二天下午，小雨換了好幾套衣服，最終選擇了一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

她想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想讓父親看到她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靠的小女孩了。

"奶奶，我走了。"小雨在門口對奶奶說道。

"去吧，丫頭。"奶奶點點頭，"不管結(jié)果如何，你都要勇敢面對。"

小雨坐在公交車上，心中忐忑不安。十八年來，她無數(shù)次在夢中見到父親，但現(xiàn)在真的要見面了，她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咖啡廳里人不多，小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她點了一杯咖啡，一邊喝一邊等待。

兩點整，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了咖啡廳。

小雨一眼就認出了他，盡管時間過去了十八年，但父親的輪廓她還是記得的。

程新華也看到了女兒，他快步走過來。

"小雨，是你嗎？"他站在桌子前，聲音有些顫抖。

"是我。"小雨抬起頭，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父親老了很多，頭發(fā)有些花白，臉上也多了皺紋。但是他穿得很整齊，看起來生活還不錯。

"你長得真像你媽媽。"父親坐下來，眼中有些濕潤。

"請不要提我媽媽。"小雨冷冷地說道。

父親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對不起，是我不對。"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氣氛有些尷尬。

"你現(xiàn)在在上大學？"父親問道。

"是的，法律專業(yè)，馬上就要畢業(yè)了。"小雨回答道。

"法律專業(yè)好啊，將來可以當律師。"父親試圖找話題。

"我學法律，是想保護更多像我們這樣的弱勢群體。"小雨的語氣有些諷刺。

父親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臉色有些難看。

"小雨，爸爸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父親說道，"但是爸爸也有自己的苦衷。"

"什么苦衷？"小雨直視著父親的眼睛。

"當年我和你媽媽感情不和，經(jīng)常吵架。"父親說道，"我覺得那種生活太痛苦了，所以選擇了離開。"

"所以你就拋下了我？"小雨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我當時以為，你跟著媽媽會更好。"父親解釋道。

"更好？"小雨冷笑，"你知道我媽媽是怎么死的嗎？她是因為心臟病去世的，但是我知道，她是被你氣死的。"

父親的臉色變得煞白。"你媽媽...去世了？"

"七年前就去世了。"小雨平靜地說道，"她死的時候還在念叨你的名字。"

父親沉默了很久，然后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因為你根本就不關(guān)心我們。"小雨說道，"這十八年來，你從來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我們。"

"我有過很多次想聯(lián)系你們的沖動，但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父親說道。

"那你現(xiàn)在想說什么？"小雨問道。

父親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我想請你原諒我，我想彌補這些年對你的虧欠。"

"彌補？"小雨搖搖頭，"你覺得什么能彌補一個女孩十八年來沒有父愛的缺失？"

父親無言以對。

04

"小雨，爸爸知道錯了。"父親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些年，我過得也不好。"

小雨看著父親，心中涌起一絲好奇。她想知道這個男人這些年到底過得怎么樣。

"那你現(xiàn)在的生活呢？"小雨問道。

"我在一家公司上班，收入還可以。"父親說道，"我...我結(jié)婚了。"

聽到這句話，小雨的心像被扎了一刀。她早就知道父親再婚了，但是親耳聽到還是很痛苦。

"恭喜你。"小雨冷冷地說道。

"小雨，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是我也需要有個伴。"父親解釋道。

"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覺得諷刺。"小雨說道，"你拋下了我和媽媽，卻和別的女人組成了新的家庭。"

"小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父親急忙說道。

"那是什么樣的？"小雨問道。

父親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我想帶你去見見她，見見你的繼母。"

"繼母？"小雨冷笑，"我不需要什么繼母。"

"小雨，她是個好人，她很想見見你。"父親說道。

"她想見我？"小雨覺得很奇怪，"她為什么要見我？"

"因為...因為她知道你的存在，她說希望能夠彌補你失去的母愛。"父親說道。

小雨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對這個繼母既好奇又排斥。

"她知道我的存在？"小雨問道。

"是的，我和她結(jié)婚之前就告訴她了。"父親說道，"她說她不介意，還說希望能夠和你見面。"

小雨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她多大了？"

"她...她比較年輕。"父親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多年輕？"小雨追問道。

"這個...你見了她就知道了。"父親回避著這個問題。

小雨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她對這個繼母確實很好奇。

"好吧，我去見見她。"小雨說道。

"真的嗎？"父親很高興，"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她在家等著呢。"

小雨點了點頭，跟著父親離開了咖啡廳。

在去往父親家的路上，小雨心中忐忑不安。她想象著繼母的模樣，想象著她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對你好嗎？"小雨突然問道。

"誰？"父親愣了一下。

"你的妻子。"小雨說道。

"她對我很好。"父親說道，"她是個善良的女孩。"

"女孩？"小雨注意到了父親的用詞。

"我是說女人。"父親趕緊改口。

但是小雨已經(jīng)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父親剛才說的是"女孩"，這個詞通常用來形容比較年輕的女性。

"她到底多大？"小雨再次問道。

"小雨，年齡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父親說道。

小雨沒有再追問，但是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

05

父親住在一個普通的小區(qū)里，房子不大，但是裝修得很溫馨。

"到了。"父親在一扇門前停下，掏出鑰匙開門。

小雨站在門外，心跳得厲害。十八年了，她第一次來到父親的家。

"晨晨，我回來了。"父親推門進去，對里面喊道。

小雨跟在父親后面，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家。客廳里擺放著一些年輕女孩喜歡的裝飾品，粉色的抱枕，可愛的娃娃，還有一些化妝品。

"老公，你回來了。"從臥室里走出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小雨抬起頭，準備見見這個繼母。

但是當她看到從臥室里走出來的人時，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