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母親枯瘦的手緊緊握著我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光芒。

"小雨，媽媽有件事要告訴你......"她的聲音微弱得像風中的燭火，"我有個舊故人，在北京，如果我走了，你去找他......"

我以為這只是母親彌留之際的胡話，直到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

三個月后，當我站在北京那棟氣派的別墅門前，按下門鈴時，完全沒有想到開門的人會讓我的世界徹底顛覆。

01

母親去世已經三個月了。

我坐在出租屋里，看著桌上那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的字跡因為時間的緣故已經有些模糊，但地址依然清晰可見：北京市朝陽區香山別墅區15號。

這三個月來，我無數次想要撕掉這張紙條。母親臨終前的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她說她有個舊故人，讓我去找他。可是母親從來沒有提起過任何朋友，更別說什么舊故人了。

我們家境貧寒，母親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做過清潔工、服務員、保姆，什么苦活累活都干過。在我的記憶里，母親除了工作就是照顧我，哪有時間交朋友？更別說是住在北京別墅區的朋友了。

"小雨，你又在發呆。"室友小李推門進來，看到我手里的紙條，"還在想你媽媽說的那個人？"

我點點頭，心情復雜。小李是我大學同學，畢業后我們一起在這個城市打拼，她知道我家的情況。

"要不你就去看看？"小李在我身邊坐下，"反正現在工作也不忙，就當是散散心。"

我搖搖頭："我怎么可能有錢去北京？而且萬一是騙子怎么辦？"

"你想想，你媽媽臨終前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件事？肯定有她的道理。"小李拍拍我的肩膀，"再說了，那個地址看起來不像是隨便編的。"

我沉默了。說不好奇是假的，但理智告訴我這件事很蹊蹺。母親這輩子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的小縣城，怎么可能認識北京的人？

夜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母親臨終前的樣子一遍遍在我腦海里浮現。她當時的眼神很特別，不是病痛的痛苦，而是一種......期待？還是不舍？

我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這個城市的燈火通明讓我想起母親生前總是在深夜還在為別人家洗衣服，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背影總是那么疲憊。

也許，我真的應該去一趟北京。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個決定。我用這個月的工資買了去北京的火車票。小李送我到車站時，一再叮囑我要小心。

"如果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馬上就走，知道嗎？"她擔心地說。

我點點頭，心里卻五味雜陳。火車緩緩啟動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正在走向一個未知的世界。

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旅程讓我有充分的時間思考。我一遍遍地回憶母親的話，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她說的"舊故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在臨終前才告訴我？

火車窗外的風景不斷變化，從南方的青山綠水到北方的平原，我的心情也跟著起伏不定。

02

北京比我想象中更大更繁華。

從火車站出來，我被人潮和車流嚇了一跳。這里的一切都是快節奏的，人們匆匆忙忙，沒有人會停下來多看你一眼。

我拿著手機導航，費了好大勁才找到去香山別墅區的公交車。一路上，我緊張得手心出汗。越往郊區走，建筑越來越稀疏，但也越來越豪華。

香山別墅區的大門就像一道分界線，把兩個世界分開了。門衛室里的保安穿著整齊的制服，看起來就不是普通人能隨便進入的地方。

我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走向門衛室。

"你好，我想找15號別墅的主人。"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保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從我的穿著和行李箱就能看出我不是這里的常客。

"你是誰？有預約嗎？"他的語氣很冷淡。

"我......我是受人之托來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能把紙條拿出來，"這是地址。"

保安看了看紙條，眉頭皺了起來："你等等。"

他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說了幾句我聽不清的話，然后掛斷了。

"15號別墅的主人說不認識你，請你離開。"保安的態度更加冷漠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果然，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愿。母親可能真的是在胡話，或者這個地址根本就是錯的。

我拖著行李箱轉身要走，卻聽到身后傳來汽車的聲音。一輛黑色的奔馳緩緩停在門口，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小姑娘，你找15號是嗎？"那個男人的聲音很溫和。

我點點頭，心里又燃起一絲希望。

"我就是15號的主人，剛才保安說有人找我。"他下了車，走到我面前，"你是......"

"我叫林雨，我母親讓我來找她的舊故人。"我緊張地說，"她說這個人住在這里。"

男人的表情突然變了，他盯著我看了很久，眼神中有一種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你母親叫什么名字？"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秀芳。"我說出母親的名字。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后退了一步，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秀芳......"他喃喃自語，"她......她還好嗎？"

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她三個月前去世了。"

男人愣在那里，良久沒有說話。我看到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那種痛苦的表情讓我確信，他真的認識我母親。

"進來吧。"他最終說道，聲音沙啞得厲害。

03

別墅里的裝修豪華得讓我眼花繚亂。

水晶吊燈、真皮沙發、名貴的字畫，每一樣東西都透露著主人的富有。我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后，生怕碰壞了什么。

"坐吧，別拘束。"男人給我倒了一杯茶，"我叫陳志遠。"

我接過茶杯，手還在微微顫抖。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我無法相信母親真的認識這樣的人。

"你母親......她是怎么走的？"陳志遠在我對面坐下，眼神中滿是關切。

"癌癥。"我簡單地說，"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

陳志遠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應該早點知道的。"

"您......您真的認識我母親？"我忍不住問道。

陳志遠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不只是認識，我們......我們曾經很熟。"

我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但他似乎陷入了回憶中，久久沒有開口。

"叔叔，我母親讓我來找您，是有什么事情嗎？"我小心地問。

陳志遠看著我，眼神復雜："你今年多大了？"

"24歲。"我如實回答。

他計算了一下，臉色又變了："24歲......"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志遠，是誰來了？"

我抬頭看去，一個穿著優雅的中年女人正走下樓梯。她看起來保養得很好，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上流社會的氣質。

當她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這是......"她看向陳志遠。

"這是秀芳的女兒。"陳志遠的聲音很輕。

女人的臉色刷地變白了，她緊緊抓住樓梯扶手，仿佛要站不穩了。

"秀芳？林秀芳？"她的聲音在顫抖。

陳志遠點點頭："她三個月前去世了。"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女人慢慢走下樓梯，在陳志遠身邊坐下，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我是陳志遠的妻子，王雅琴。"她自我介紹道，但語氣很冷淡。

我禮貌地點點頭，心里卻更加困惑了。為什么提到我母親的名字，他們兩個人的反應都這么大？

"小雨，你母親......她過得還好嗎？"王雅琴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種我聽不懂的情緒。

"很辛苦。"我如實回答，"她一個人把我養大，做過很多工作。"

王雅琴和陳志遠交換了一個眼神，我看到他們眼中都有愧疚的神色。

"她有沒有提起過......提起過我們？"陳志遠小心地問。

我搖搖頭："從來沒有。直到臨終前，她才告訴我有個舊故人在北京。"

客廳里陷入了沉默。我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即將被揭開。

04

晚餐時間，王雅琴做了一桌豐盛的菜。

我坐在餐桌前，看著眼前精美的餐具和菜肴，心情五味雜陳。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就像是夢境一般。

"多吃點，看你瘦的。"王雅琴給我夾菜，態度比下午溫和了許多。

"謝謝阿姨。"我小聲說道。

陳志遠一直在觀察我，那種眼神讓我很不自在。他似乎在我身上尋找著什么，每當我抬頭看他時，他又會匆忙移開目光。

"小雨，你現在在哪里工作？"王雅琴問道。

"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我回答。

"設計？"陳志遠突然來了興趣，"你母親年輕的時候也很有藝術天賦。"

我驚訝地看著他："真的嗎？我從來不知道。"

"她畫畫很好，還會彈鋼琴。"陳志遠的眼中閃過懷念的光芒，"她說過想當一名藝術老師。"

我震驚了。在我的記憶里，母親從來沒有展現過任何藝術才能。她總是忙于生計，哪有時間搞這些？

"那為什么......"我想問為什么母親后來沒有實現夢想，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王雅琴和陳志遠又交換了一個眼神，氣氛再次變得沉重。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王雅琴輕聲說道，"有時候，一個選擇就能改變整個人生軌跡。"

我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但能感覺到其中的深意。

飯后，陳志遠帶我參觀了別墅。書房里擺滿了各種書籍和藝術品，還有一架鋼琴。

"你會彈鋼琴嗎？"他問我。

我搖搖頭："我們家買不起鋼琴。"

陳志遠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他走到鋼琴前，輕輕撫摸著琴鍵。

"你母親最喜歡彈《月光奏鳴曲》。"他說著，開始彈奏起來。

優美的琴聲在房間里響起，我被深深震撼了。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首曲子，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這首曲子......"我哽咽著說，"母親臨終前一直在哼這個旋律。"

陳志遠的手僵在琴鍵上，琴聲戛然而止。他轉過身看著我，眼中滿含淚水。

"她還記得......"他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王雅琴走了進來。看到我們的樣子，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志遠，時間不早了，小雨應該休息了。"她的語氣很冷。

陳志遠點點頭，但眼神依然停留在我身上："小雨，你今晚就住在這里吧。明天我們再好好聊聊。"

我被安排在二樓的客房里。房間很大很豪華，但我卻睡不著。今天發生的一切讓我的腦子一片混亂。

母親到底和這兩個人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他們對母親的事情這么了解？為什么提到母親時，他們的反應都那么強烈？

夜深了，我聽到樓下傳來爭吵聲。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感覺到王雅琴的聲音很激動。

我悄悄走到門邊，想聽得更清楚一些。

"......不能讓她知道真相......"這是王雅琴的聲音。

"......已經這么多年了......"這是陳志遠的聲音。

"......秀芳已經死了，有些事情就讓它永遠埋在心里吧......"

我的心跳得很快。他們在討論什么真相？什么事情要埋在心里？

05

第二天一早，我被鳥叫聲吵醒。

推開窗戶，看到別墅外的花園里鳥語花香，完全是另一個世界。我想起昨晚聽到的爭吵聲，心情更加復雜了。

下樓時，王雅琴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她看起來有些憔悴，眼睛紅紅的，顯然昨晚沒睡好。

"小雨，過來吃早餐。"她強擠出一個笑容。

"陳叔叔呢？"我問道。

"他去公司了，有個重要會議。"王雅琴回答，"他說晚上回來再和你聊。"

我坐下來吃早餐，王雅琴在我對面坐下，欲言又止的樣子。

"阿姨，您有話要對我說嗎？"我主動問道。

王雅琴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小雨，你母親......她有沒有提起過你的父親？"

我搖搖頭："從來沒有。我問過幾次，但她總是說已經死了，不愿意多說。"

王雅琴的臉色變得更加復雜："你......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懷疑什么？"我不解地問。

"沒什么。"王雅琴匆忙轉移話題，"你打算在北京待幾天？"

"我也不知道。"我如實回答，"我還在想母親讓我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王雅琴看著我，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她的話讓我更加困惑。為什么每個人都在說一些模糊不清的話？到底有什么秘密？

上午，王雅琴帶我去了附近的商場。她給我買了很多衣服，都是名牌，價格昂貴得讓我咋舌。

"阿姨，這太貴了，我不能要。"我推辭道。

"沒關系，就當是......就當是給你母親的一點心意。"王雅琴堅持要買。

在試衣間里，我看著鏡子中穿著名牌服裝的自己，感覺很不真實。這些衣服的價格夠我幾個月的工資了。

"小雨，你長得很像你母親年輕的時候。"王雅琴在試衣間外說道。

"真的嗎？"我問道。

"嗯，特別是眼睛，一模一樣。"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走出試衣間，看到王雅琴正在偷偷擦眼淚。

"阿姨，您怎么了？"我擔心地問。

"沒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她強顏歡笑。

下午，我們回到別墅時，陳志遠已經回來了。他看到我穿著新衣服，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很漂亮。"他說道，但語氣有些沉重。

晚餐時，氣氛比昨天更加凝重。三個人都心事重重，話很少。

"小雨，你明天有什么打算？"陳志遠突然問道。

"我想去看看母親年輕時生活的地方。"我說，"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她的過去。"

陳志遠和王雅琴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如果你想了解你母親的過去，我可以帶你去一些地方。"陳志遠最終說道。

"真的嗎？"我興奮地問。

"但是，"他停頓了一下，"有些事情可能會讓你很震驚。你確定要知道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想知道關于母親的一切。"

王雅琴突然站起來："我去廚房收拾一下。"

她走后，陳志遠看著我，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

"小雨，有些真相可能會改變你對很多事情的看法。"他認真地說，"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我堅定地點頭，但心里卻隱隱有種不安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