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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 年盛夏,8 歲的林曉梅松開弟弟的手撿玩具車。
半分鐘后,3 歲的曉陽消失在曬谷場,只剩爬滿螞蟻的麥芽糖。
此后28 年,她輟學(xué)打工尋親,丈夫病逝、中年失業(yè),生活的重壓幾乎壓垮這顆執(zhí)著的心。
當(dāng)她走投無路去面試,卻在辦公室見到那個31 歲的南方老板。
鋼筆落地的震顫中,她發(fā)現(xiàn)老板耳后熟悉的胎記,而他抽屜里。
藏著28 年前弟弟攥緊的半塊麥芽糖,那個讓她追尋半生的弟弟,竟成了面試她的總經(jīng)理。
01
1995 年的夏天熱得邪乎,村口的曬谷場被太陽烤得像口大鐵鍋,腳踩上去都燙得慌。
那年我8 歲,牽著剛滿 3 歲的弟弟曉陽在場上玩。
他手里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麥芽糖,黏糊糊的糖漿順著小手腕往下流,滴在水泥地上拉出長長的絲。
"姐姐,我要騎木馬!"
曉陽奶聲奶氣地扯我的衣角,小短腿在地上跺著,像只急著撒嬌的小貓。
那木馬是村里李木匠用廢木料拼的,紅漆藍(lán)漆掉得斑斑駁駁。
可在我們這些鄉(xiāng)下孩子眼里,比城里的旋轉(zhuǎn)木馬還金貴。
曉陽每次來都要爬上去晃悠,兩條腿夠不著腳蹬,搖搖晃晃的像只小鴨子。
我正想牽他過去,眼尖瞥見他的鐵皮小車掉在地上了。
那是去年過年,父親從縣城捎回來的禮物,曉陽寶貝得緊,睡覺都要抱在懷里。
"等一下,你的車掉了。"
我松開他的小手,蹲下去撿那輛藍(lán)盈盈的鐵皮車。
也就是低頭抬頭這半分鐘的功夫,再轉(zhuǎn)身時,眼前哪還有弟弟的影子?
曬谷場就那么大,一眼能望到頭。
我抱著鐵皮車在原地轉(zhuǎn)圈,嗓子都喊啞了:
"曉陽!曉陽你在哪兒?"
回應(yīng)我的只有梧桐樹上聒噪的知了,還有熱風(fēng)卷著塵土撲在臉上,迷得我眼睛生疼。
地上那半塊麥芽糖還在,這會兒已經(jīng)爬滿了黑乎乎的螞蟻,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慌。
02
母親正在家煮綠豆湯,聽到我哭喊著跑回家。
手里的鍋鏟當(dāng)啷一聲掉在灶臺上,綠豆湯溢得滿灶臺都是。
她瘋了似的往曬谷場跑,邊跑邊喊曉陽的名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父親當(dāng)時正在地里割稻子,扔下鐮刀就往鎮(zhèn)上趕。
那輛吱呀作響的二八自行車被他騎得快要飛起來。
全村的男人都出動了。
有人拿著手電筒在村后的池塘里一寸寸地?fù)疲厮疁喌孟衲鄿兑部床磺澹?/p>
有人爬進(jìn)后山那些連小孩都不敢去的山洞,膝蓋磨破了也顧不上擦。
整整三天三夜,大家熬得眼睛通紅,可曉陽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連個影子都沒找著。
最后還是在鎮(zhèn)汽車站有了線索。
父親在候車室的角落撿到了曉陽常穿的藍(lán)涼鞋,那是母親親手納的鞋底,鞋面上還繡著朵小蘭花。
母親抱著那雙涼鞋當(dāng)場就哭暈過去了,醒來后就抱著鞋坐在門檻上。
眼神直勾勾地望著村口,眼淚早就哭干了,就那么呆呆地坐著,像尊石像。
03
父親從那天起就變了個人。
以前他愛說愛笑,干完活總愛抱著曉陽舉高高,可現(xiàn)在他成了悶葫蘆,一天說不了三句話。
每天收工回來,他就騎著那輛舊自行車往鄰縣跑,車把上掛著印著曉陽照片的尋人啟事。
照片是曉陽過生日時拍的,穿著紅背心,嘴角還沾著奶油,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
我把那輛鐵皮小車藏在了枕頭底下,每天睡覺前都要摸一摸。
冰涼的鐵皮觸感讓我覺得弟弟還在身邊,好像他只是跟我玩捉迷藏。
說不定明天就從哪個角落冒出來,奶聲奶氣地喊我姐姐。
可夜里做夢,總能聽見他軟軟的聲音在喊姐姐,醒來時枕頭濕了一大片,心里空落落的疼。
那天晚上,我看見父親在油燈下糊尋人啟事,昏黃的燈光照在他鬢角新添的白頭發(fā)上,顯得格外扎眼。
我走過去,把攢了好久的五塊錢塞給他:
"父親,我明天跟你去鎮(zhèn)上貼啟事。"
父親沒說話,只是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我的頭,那一下,我感覺他的手在抖。
也就是從那天起,我心里暗暗發(fā)誓:
這輩子,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弟弟找回來。
后來我才知道,這個念頭,會支撐著我走過往后漫長的二十八年。
04
而當(dāng)時誰也沒想到,那半塊爬滿螞蟻的麥芽糖。
會成為我和弟弟之間,最后一點溫暖的聯(lián)系。
初中畢業(yè)那年,我把縣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悄悄藏進(jìn)了抽屜。不是不想讀書,是家里實在耗不起。
父親每天騎車尋親早就掏空了家底,母親整日以淚洗面身體垮了,家里的重?fù)?dān)不能全壓在父親一個人身上。
我跟父親說想去鎮(zhèn)上的服裝廠打工,他蹲在門檻上抽了半包煙,最后只說了句:
"別太累著自己。"
服裝廠的活兒累得夠嗆,每天踩著縫紉機(jī)從早到晚。
手指頭磨出一層又一層的繭子,到了晚上胳膊都抬不起來。
廠里的張阿姨總勸我:"曉梅啊,女孩子家別這么拼,攢點嫁妝是正經(jīng)。"
我只是笑笑不說話,心里跟明鏡似的,我掙的錢,要變成找弟弟的路費。
每個月發(fā)工資,我只留下夠買饅頭咸菜的錢,剩下的全都塞進(jìn)床板下的鐵盒子里。
那盒子里還壓著曉陽的尋人啟事,照片都快被我摸得發(fā)白了。
照片上的曉陽梳著歪歪扭扭的小辮子,是我給他梳的。
現(xiàn)在看來手藝真是糟糕,可當(dāng)時他還咯咯笑著夸我:
"姐姐梳得好看。"
第一次出遠(yuǎn)門是去鄰省的尋親大會。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硬座硬得硌骨頭,可我懷里揣著尋人啟事,一點都不覺得累。
到了會場才知道,原來世上有這么多丟了孩子的父母。
每個人手里都捏著照片,眼睛里全是跟我父親母親一樣的期盼和絕望。
05
我拿著曉陽的照片挨個問,嗓子喊得冒煙:
"您見過這個孩子嗎?三歲時丟的,左耳朵后面有個小紅胎記。"
人只是搖搖頭走開,偶爾有人停下腳步說好像見過。
我就激動得渾身發(fā)抖,跟著人家跑好幾條街,最后卻總是空歡喜一場。
有次在火車站被當(dāng)成騙子,保安把我的尋人啟事撕了。
我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撿起來,眼淚混著塵土糊了滿臉。
有回在外地尋親,錢花光了沒買上回程票,我就在火車站候車室蹲了一夜。
后半夜冷得厲害,我把曉陽的鐵皮小車揣在懷里,冰涼的金屬貼著胸口,就像弟弟還在我身邊。
那年我才十六歲,可心里覺得自己比誰都老。
那些跟我同齡的女孩子還在教室里讀書,我卻早就嘗遍了人世間的冷暖。
廠里的姐妹們都覺得我不正常,說我魔怔了。
她們周末去逛街看電影,我就在宿舍里剪報紙上的尋人啟事,貼了滿滿三大本子。
電視里播尋親節(jié)目,我哪怕加班到深夜。
也要守著看回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有次廠里趕工,我連續(xù)熬了三個通宵,累得在縫紉機(jī)上睡著了。
夢里又聽見曉陽喊姐姐,一激靈醒過來,針扎在手指上,血珠滴在布料上,像朵小小的紅梅花。
我把那片布料剪下來收好,想著等找到弟弟,給他看看姐姐為他受的苦。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我去過三十多個城市,火車票攢了滿滿一鐵盒。
06
綠皮火車的硬座,長途汽車的顛簸。
福利院的鐵門,火車站的人潮,都成了我生命里最熟悉的風(fēng)景。
有人說我傻,說這么多年了,孩子早該不在人世了。
可我知道,曉陽一定活著,他在等著我找他,就像我在等著他回家一樣。
后來遇到張強(qiáng),他問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我說:
"找到我弟弟。"
當(dāng)時我沒想過,這個男人會陪我把這條艱難的尋親路,走得更久更遠(yuǎn)。
23 歲那年,我在服裝廠認(rèn)識了張強(qiáng)。
他是廠里的機(jī)修工,話不多,人卻實在。
誰的機(jī)器壞了,喊一聲他立馬就到,手上永遠(yuǎn)沾著黑乎乎的機(jī)油。
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因為我那臺老掉牙的縫紉機(jī)總卡線。
他來修的時候,看到我貼在機(jī)器上的尋人啟事,沒多問,只是默默修得格外仔細(xì)。
他追我的時候,廠里的阿姨們都勸我:
"張強(qiáng)是個老實人,對你又上心,別錯過了。"
我心里卻犯嘀咕,我這輩子都要找弟弟,哪有心思談情說愛?
第一次約會,我就把話挑明了:
"張強(qiáng),我跟別人不一樣,我這輩子都得找我弟弟,你要是不同意,咱們現(xiàn)在就散。"
他愣了一下,黝黑的臉上有點紅,撓了撓頭說:
"那我陪你找。"
我當(dāng)時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承想這句話他真的兌現(xiàn)了一輩子。
07
談戀愛的時候,別人約會去公園看電影,我們倆的約會地點是汽車站和福利院。
他騎著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自行車,載著我跑遍了周邊的鄉(xiāng)鎮(zhèn)。
有次下雨,我們在鄉(xiāng)下泥濘的路上摔了跤。
尋人啟事被泥水打濕了,他趕緊脫了襯衫小心翼翼地擦,結(jié)果自己淋得發(fā)高燒。
結(jié)婚那天,我沒要三金沒要彩禮,就把曉陽的鐵皮小車放在了嫁妝箱里。
張強(qiáng)看著我,認(rèn)真地說:"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也是曉陽的依靠。"
婚后他真的說到做到,幫我把尋人啟事發(fā)到網(wǎng)上的尋親論壇,還學(xué)會了用電腦做尋親網(wǎng)頁。
每次發(fā)工資,他都把大半交給我:"多攢點,下次咱們?nèi)ジh(yuǎn)的地方找。"
女兒出生那年,我們正準(zhǔn)備去南方尋親,只好暫時停了腳步。
著襁褓里的女兒,我心里五味雜陳,這是曉陽失蹤后,生活給我的第一縷陽光。
可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會喊媽媽會走路,我就更想曉陽了。
我的弟弟,本該也這樣長大成人的。
張強(qiáng)從不催我放棄,只是默默地支持我。
他會記得所有尋親網(wǎng)站的更新時間,會幫我整理厚厚的尋親筆記。
甚至能背出曉陽的特征:"三歲走失,身高九十厘米,左耳后紅胎記,會說簡單方言。"
有次我半夜哭醒,他不說話,只是把我摟在懷里。
輕輕拍著我的背,就像安慰受了委屈的孩子。
08
女兒五歲那年,我們終于攢夠錢要去云南尋親,可就在出發(fā)前三天,張強(qiáng)在上班路上出了車禍。
醫(yī)院搶救的時候,我握著他冰冷的手,一遍遍地說:
"你答應(yīng)陪我找弟弟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可他終究還是走了,臨走前眼睛都沒閉上。
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我和女兒,更放心不下還沒找到的曉陽。
丈夫走后的第二年,我三十歲生日那天,收到一個匿名包裹。
打開一看,里面是個褪色的木馬掛件,跟當(dāng)年曉陽騎的那只一模一樣。
我手抖得厲害,趕緊按包裹上的電話打過去,接電話的是個年輕男人,只說:
"在舊貨市場看到的,覺得眼熟就寄給你了。"
我追問他在哪里看到的,電話那頭卻突然掛了,再打過去就是空號。
我把木馬掛件掛在床頭,每天看著它發(fā)呆。
張強(qiáng)不在了,可這個掛件像在告訴我:
曉陽還活著,他在找我,就像我找他一樣。
生活雖然給了我太多的苦,可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不能倒下。
我得活著,得帶著女兒好好活著,更得把弟弟找回來。
這樣才對得起張強(qiáng),對得起我們一家人二十多年的等待。
那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晚,紡織廠的機(jī)器轟鳴聲一天比一天稀疏。
我在廠里干了十五年,從最初的學(xué)徒做到車間主管。
手上的繭子磨了一層又一層,可誰也擋不住時代的浪潮。
廠里要轉(zhuǎn)型做電商,我們這些老員工成了第一批被優(yōu)化的對象。
拿到裁員通知那天,我站在工廠門口,看著灰蒙蒙的天,腿像灌了鉛一樣挪不動步。
手里的遣散費捏得發(fā)燙,可我知道,這點錢還不夠女兒半年的學(xué)費和家里的房貸。
張強(qiáng)走后的這幾年,我一個人又當(dāng)父親又當(dāng)媽。
好不容易把日子撐到現(xiàn)在,怎么就突然撐不下去了呢?
回到家,女兒正在寫作業(yè),臺燈照著她認(rèn)真的小臉,跟張強(qiáng)年輕時一模一樣。
我把通知悄悄藏進(jìn)抽屜,強(qiáng)裝笑臉問她:
"今天想吃什么?媽給你做。"
女兒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
"媽媽,爸爸說下個月帶我去游樂園,是真的嗎?"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張強(qiáng)走前確實答應(yīng)過女兒,可我現(xiàn)在連吃飯都快成問題了。
09
夜里女兒睡熟后,我翻出床板下的鐵盒子,里面的錢比我想象的還要少。
我摸著曉陽的尋人啟事,突然覺得特別累,累得想放棄。
這二十八年,我從梳辮子的小姑母親變成了眼角有皺紋的中年婦女。
父親的背駝了,母親的頭發(fā)白了,可曉陽還是照片里三歲的模樣。
有時候我甚至?xí)耄遣皇抢咸鞝斣缇透嬖V我答案了,只是我不肯承認(rèn)?
我把鐵皮小車從枕頭底下拿出來,冰涼的金屬硌得手心生疼。當(dāng)年張強(qiáng)就是握著我的手說:
"天無絕人之路",現(xiàn)在他不在了,我該找誰要出路呢?
第二天去人才市場,人家一看我四十歲,又沒什么高學(xué)歷,都擺擺手說我們要年輕人。
有個老板倒是愿意要我,可工資低得連房租都不夠,還得天天加班到半夜。
連著找了半個月工作,腿都跑細(xì)了,簡歷投出去石沉大海。
有天晚上我正對著電腦發(fā)呆,鄰居王阿姨突然敲門,手里拿著張招聘啟事:
"曉梅,我侄子在物流公司當(dāng)經(jīng)理,他們老板招行政主管,我看你挺合適的,去試試?"
我看著啟事上的地址,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講究學(xué)歷文憑,我一個初中畢業(yè)的,能行嗎?
"這老板人特別好," 王阿姨拍著我手背說。
"叫周什么來著,三十出頭就自己開公司了,聽說也是苦出身,最看重實在人。"
我捏著那張薄薄的紙,心里七上八下的,這可能是我最后的機(jī)會了。
女兒還等著交學(xué)費,父親母親還盼著我能撐起這個家,我不能倒下。
10
面試前一天晚上,我翻出壓在箱底的裙子,那是跟張強(qiáng)結(jié)婚時穿的,現(xiàn)在穿在身上有點緊。
我對著鏡子系領(lǐng)帶,看著鏡中那個眼角有細(xì)紋、鬢角有白發(fā)的女人,突然覺得特別陌生。
這二十八年,我好像只學(xué)會了尋親,卻忘了怎么好好生活。
我把曉陽的尋人啟事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jìn)西裝內(nèi)袋,又摸了摸枕頭下的鐵皮小車。
不管明天結(jié)果怎么樣,我都得好好活下去,為了女兒,為了父親母親,也為了那個還在等著我的弟弟。
只是當(dāng)時我根本沒想到,這場為了生計的面試,會把我二十八年的執(zhí)念,推向一個意想不到的終點。
面試那天我起得特別早,天還沒亮就開始熨裙子。
女兒揉著眼睛從房間出來,好奇地問:"媽媽今天要去見重要的人嗎?"
我蹲下來幫她理理頭發(fā):"是呀,媽媽要去爭取一個工作機(jī)會。"
女兒抱著我的脖子說:"媽媽一定能成功!" 她的小手暖暖的,給了我不少力氣。
物流公司在新開發(fā)區(qū)的寫字樓里,玻璃幕墻反射著太陽的光,晃得我有點睜不開眼。
我攥著簡歷站在大廳里,看著來來往往穿著職業(yè)裝的年輕人,突然覺得自己像個闖入者。
前臺姑母親笑著問我是不是來面試的,我說找周總。
她眼里閃過一絲驚訝:"周總很少親自面試呢,您真幸運。"
等在辦公室門口時,我的手心全是汗,把簡歷都浸濕了一角。
秘書小姑母親端來水,笑著跟我聊天:
"您別緊張,周總?cè)丝珊昧恕K衲瓴?31 歲,南方人,白手起家把公司做這么大,特別不容易。
"31 歲,南方人?
這兩個數(shù)字像驚雷一樣在我腦子里炸開,曉陽要是還活著,今年正好31 歲,我們老家也是南方的!
我趕緊掐了自己一把,罵自己胡思亂想。
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二十八年都沒找到,怎么可能面試遇到?
可心臟還是不爭氣地狂跳,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秘書推門的瞬間,我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里默念:
林曉梅,你是來應(yīng)聘的,不是來尋親的。
"周總,應(yīng)聘者到了。" 秘書輕聲說。
辦公桌后坐著個穿深色西裝的男人,正低頭看著簡歷,聽到聲音抬起頭來。
就在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手里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藍(lán)色的墨水在白色文件上暈開一大片,像朵突然綻放的藍(lán)花。
時間仿佛凝固了。曉梅像被釘在原地,她猛地捂住嘴,眼里滿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