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說俊生啊,讀那么多書有啥用?你看看我沒你那高學歷,不照樣住著別墅、當著副局長?有些人天生就沒享福的命!”
藍河麗都大酒樓的“風雨閣”包間內,一場時隔二十五年的同學聚會熱鬧開場。
當昔日學霸彭俊生現身,卻遭到住建副局長高飛揚的冷嘲熱諷。
從學歷到出身字字帶刺,眾人的哄笑與恭維聲中,彭俊生從容以對。
誰也沒想到,一個月后的例會,讓曾經囂張的高飛揚如墜冰窟。
藍河火車站的站臺泛著冷灰色,彭俊生的行李箱滾輪碾過地磚縫隙,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
他下意識把公文包又往懷里緊了緊,里面的調動文件邊角已經被攥得發皺。
作為土生土長的藍河人,父母工作的紡織廠舊樓、巷口賣豆腐腦的早點攤,這些記憶碎片此刻在腦海里翻涌。
想起自己從省重點高中的奧數競賽班,到首都高校的保送名額,再到博士畢業后通過層層選拔進入部委,這一路順遂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像在做夢。
大城市的玻璃幕墻映不出人情味,深夜加班時窗外的霓虹再絢爛,也抵不過記憶里藍河夜市的煙火氣。
申請調回家鄉的文件遞交后,他等了整整八個月。
出站口的風裹著熟悉的煤煙味,彭俊生望著站前廣場新建的商業綜合體,樓體LED 屏正滾動播放著招商引資廣告。
街邊的梧桐樹比記憶里粗壯了不少,公交站牌上多了三條新線路。
他摸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那個存了十幾年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到第三聲時接通了,宋程的大嗓門震得他耳朵發麻:“喲!這不是咱們的大高材生嘛!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聽筒里傳來麻將牌嘩啦作響的聲音,“你可算回來了,再晚點連我兒子上小學都見不著了!”
彭俊生靠在公交站臺的柱子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這次調回來就不走了,正想找你敘敘舊。”
他頓了頓,“咱們這幾年變化挺大?”
“那可不是!”宋程那邊突然安靜下來,應該是走到了外面,“你走之后,紡織廠倒閉改成了創意園區,老火車站對面蓋了寫字樓。對了,這周末高中同學在麗都大酒樓聚,就你上學時總去的那家,現在翻新得可氣派了,來不來?”
掛了電話彭俊生盯著手機里收到的定位。
麗都大酒樓四個字讓他想起高三那年過生日,幾個同學湊錢在那兒點了一桌菜,最后因為超支還被老板數落了幾句。
現在的他已經能輕松支付一桌宴席的費用,可那些擠在小飯館里的日子,反而更讓人懷念。
周末傍晚六點,彭俊生特意穿了件藏青色夾克,提前半小時到了酒樓。
宋程正叼著煙在門口打電話,看見他立刻把煙頭掐滅,上來就是一個熊抱:“你小子還是老樣子,一點架子都沒有!”
他攬著彭俊生的肩膀往里走,“今天來的都是當年三班的,李磊現在開了家裝修公司,張慧在市醫院當主任,還有老周,現在是住建局副局長了?!?/p>
包間里已經坐了七八個人,推杯換盞間談笑聲不斷。
有人眼尖看見彭俊生,猛地站起來:“哎喲!這不是咱們的狀元郎嗎?”
眾人紛紛起身招呼,有人幫忙挪椅子,有人遞茶水。
彭俊生挨個握手,發現不少人眼角都爬上了皺紋,說話時帶著藍河方言特有的尾音,讓他心里莫名踏實。
主賓席上還空著兩個座位,彭俊生被熱情地推到空位對面坐下。
他注意到主賓席正中的轉盤上擺著兩瓶茅臺,包裝一看就是高檔貨。
鄰座的老同學湊過來小聲說:“那是高飛揚準備的,他現在搞房地產,聽說市里好幾個項目都有他的份?!?/p>
墻上的掛鐘指向七點二十分,包間門終于被推開。
包間里的喧鬧聲突然像被按下暫停鍵。
彭俊生握著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收緊,看著高飛揚西裝革履地走進來,身旁女人戴著的珍珠項鏈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那張熟悉的鵝蛋臉,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未接來電的備注里——趙婧,他失聯多年的前女友。
原本要起身的動作僵在半空中,又慢慢坐了回去。
彭俊生感覺喉嚨發緊,想起七年前北京的出租屋里,趙婧抱著行李箱說“我等不了了”
那個雨夜她說要穩定的生活,他想繼續讀書,兩人為了未來吵得面紅耳赤,最后她獨自坐上了回藍河的火車。
“沒和你說,趙婧回來后,沒多久就和高飛揚結婚了?!?/p>
宋程湊到他耳邊,呼出的酒氣帶著煙味。
彭俊生盯著轉盤上的茅臺酒瓶,標簽上的燙金字刺得眼睛生疼。
高飛揚正笑著和老周碰杯,手腕上的勞力士在燈光下轉了個圈,映得趙婧臉上的粉都亮了幾分。
“喲,這不是咱們的高材生么?怎么舍得回小地方了?”
高飛揚拉開主賓位的椅子,故意把西裝下擺甩得嘩啦響。
他說話時帶著刻意拉長的尾音,像極了高中時在操場上嘲笑彭俊生窮酸的模樣。
彭俊生把涼透的茶喝了一口,玻璃杯壁上的水珠沾濕了掌心:“在外面待久了,就想回來看看?!?/p>
他瞥見趙婧低頭擺弄著餐巾,無名指上的鉆戒大得扎眼。
“聽說你在機關單位混?混到什么級別了?”
高飛揚蹺著二郎腿,皮鞋尖幾乎要碰到彭俊生的褲腳。
包間里突然安靜下來,有人悄悄把椅子往這邊挪了挪。
“就是個普通職員,比不上你?!?/p>
彭俊生用筷子夾起塊豆腐,觸感軟嫩得像那年趙婧留在他襯衫上的眼淚。
他想起面試通過那天,她興奮地說要攢錢買婚房,可最后他連一張車票都沒給她買過。
高飛揚突然拍著桌子大笑,震得轉盤上的酒杯直晃:“當年老師都說我考不上大學,現在倒好,我成了住建局副局長!有些人讀再多書,還不是給人打工?”
他故意把“副局長” 三個字咬得很重,周圍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聲。
宋程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差不多得了!”
彭俊生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掌心傳來的溫度燙得驚人。
趙婧低頭抿著紅酒,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像她當年哭濕的枕頭。
“婧婧,還是你有眼光。”高飛揚攬過趙婧的肩膀,戒指在她鎖骨處硌出一道紅印,“要是跟著書呆子,指不定還在地下室啃泡面呢!”
他說話時噴出的酒氣撲在趙婧臉上,她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卻被他攥得更緊。
彭俊生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酒液濺出來打濕了桌布:“高局長說得對,各有各的活法。”
他盯著趙婧無名指上的婚戒,突然想起他們分手時,她把他送的銀戒指扔進了垃圾桶。
現在那個位置,套著比銀戒指貴百倍的鉆戒。
“我公司資料部還缺個人,”高飛揚從西裝內袋掏出張名片,啪地拍在桌上,“看在同學份上,給你個機會?!?/p>
名片上燙金的頭銜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彭俊生看見趙婧的手死死捏著裙擺,指甲縫里滲出血絲。
他把名片推回去,手指觸到冰涼的金屬質感:“謝謝好意,工作已經定了?!?/p>
高飛揚嗤笑一聲,抓起名片撕成兩半,紙屑飄落在彭俊生腳邊。
包間里有人小聲議論,有人低頭玩手機,宋程氣得臉通紅,攥著的拳頭還在發抖。
散場時彭俊生在酒樓門口撞見趙婧。
她獨自站在路燈下,珍珠項鏈在夜風里輕輕搖晃。
“你……” 她剛開口,高飛揚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來:“婧婧,磨蹭什么呢?”
她猛地就往回跑,連招呼都來不及打。
深夜回到家,彭俊生把公文包隨意擱在茶幾上,拉開窗簾看著窗外藍河的夜景。
遠處工地上的探照燈還亮著,像幾只不眠的眼睛。
高飛揚在酒桌上張狂的模樣不斷在腦海里回放,那句“會讀書不如會投胎” 的嘲諷,還有他炫耀副局長身份時的得意神情,都讓彭俊生意識到,家鄉的發展背后似乎藏著不簡單的事。
第二天約宋程見面時,正是午后。
街邊的梧桐樹影在地上搖晃,宋程的建筑公司就在這條主干道旁。
推開門辦公室里堆滿圖紙,幾個工人正圍著電腦核對數據。
“幾年不見,都成大老板了?!迸砜∩牧伺乃纬痰募绨?。
宋程苦笑著撓撓頭:“老板個啥,天天為了項目跑斷腿,就是個帶工人干活的包工頭?!?/p>
他給彭俊生倒了杯茶,茶葉在玻璃杯里打著轉,“最近正愁公司資質的事,材料交了好幾回,每次都被打回來。”
彭俊生抿了口茶,想起昨晚聚會上高飛揚的炫耀,試探著問:“高飛揚不是在住建局嗎?他沒幫襯一下?”
宋程猛地把煙頭按進煙灰缸,眉頭擰成個疙瘩:“提他干啥!就街對面那個‘宏遠建筑’,你看看他們蓋的樓,墻面裂縫能塞下手指頭,就這樣都能拿資質。我找人打聽了,聽說高飛揚和那老板是親戚。”
他重重嘆了口氣,“我不想搞這些歪門邪道,可這么下去,公司真撐不住了。”
彭俊生沉默著聽宋程訴苦,窗外傳來工地打樁的震動聲。
他想起大學時,宋程總說以后要蓋出藍河最好的房子,現在卻被這些事絆住了腳。
周一早上月例會的日子。
彭俊生騎著那輛騎了多年的山地車,提前二十分鐘到了市政府大院。
車棚里停滿了轎車,他把自行車推進角落,正低頭鎖車,聽見身后傳來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響。
“小彭,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strong>
高飛揚的聲音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領口別著金色領帶夾,“現在誰還騎這破車?你看看院里這些車,丟不丟人?”
彭俊生直起腰,看著高飛揚胸前的工作牌:“我來看看熱鬧?!?/p>
他注意到高飛揚的目光突然越過他,臉色瞬間變了。
轉頭一看副市長正從辦公樓走出來。
高飛揚立刻整了整領帶,小跑著迎上去,臉上堆滿笑容:“張市長,您來得真早!我給您備了份新的規劃材料……”
他點頭哈腰的樣子,和剛才的趾高氣揚判若兩人。
彭俊生走進會議室時,里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他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翻開隨身帶著的筆記本。
高飛揚進來時,瞥了他一眼,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在靠近主席臺的位置落座。
會議開始副市長講了半小時的城市建設規劃。
高飛揚翹著二郎腿,時不時低頭看手機,顯然沒認真聽。
直到副市長的聲音突然提高:“下面請新任代市長……”
高飛揚聽見“代市長” 三個字,手指下意識頓住。
當這個名字清晰傳入耳中時,他猛地抬頭,手機“啪嗒” 掉在地上。
前排同事回頭皺眉示意安靜,他卻像沒看見似的,直勾勾盯著走上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