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在黃土高原柳樹村,余初蓉因性別遭家人厭棄,自幼被視為 “賠錢貨”,弟弟余儒平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她 9 歲才入學,以優異成績考上高中,父親卻撕碎錄取通知書,搶走她搬磚攢的學費。
20歲時,父母為給弟弟湊彩禮,收20萬將她 “賣” 給鄰鎮跛腳青年張致宏,幸而婆家人溫暖相待,讓她初次感受到家庭的溫情。然而原生家庭的貪婪從未停止:弟弟揮霍彩禮買車,父母竟要求她婆家出資為弟弟買房;娘家拆遷時,她因女性身份被剝奪房產份額;父親六十大壽時,更拿出一張紙讓她簽字,當余初蓉看清上面的字后頓時兩眼一黑...
1.
在黃土高原的一個小村落——柳樹村,余初蓉出生在一個祖祖輩輩都是農民的家庭。
這里土地貧瘠,村民們靠著幾畝薄田艱難維持生計。
余初蓉的父親,是個沒什么本事卻又脾氣暴躁的男人,在村里出了名的愛惹是生非。
平日里,不是和鄰里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不休,就是回到家對老婆孩子發火。
而余初蓉的母親,卻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過了大半輩子,還從不抱怨。
余初蓉打心底里瞧不上母親的軟弱無能,在她看來,母親生來就該被父親欺負。
三十年前,余初蓉出生了,可這個新生命的降臨,并沒有給家里帶來絲毫喜悅。
當時是鄰居王大媽幫忙接生,母親生下她后,已經虛弱得連眼睛都無力睜開。
奶奶一瞧是個女孩,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嘴里嘟囔著:“怎么生了個丫頭片子,以后也是個浪費糧食的主兒?!?/p>
余初蓉出生時竟一聲不哭,這可把接生婆急壞了,她連忙用腿拎起余初蓉,頭朝下,狠狠拍了幾下她的屁股,余初蓉這才哇地哭出聲來。
奶奶不僅不緊張,還在一旁陰陽怪氣:“這丫頭片子可真晦氣,生下來連哭都不會,干脆扔了算了。”說著,就用包被把她裹起來,準備抱出去送人。
還好王大媽趕忙攔住:“你好歹是孩子的奶奶,再說這是你的第一個孫女,怎么能抱出去送人呢?”
奶奶或許是考慮到村里的名聲,怕遭人閑話,這才不情愿地把余初蓉留了下來。
2.
從那以后,余初蓉在家里就是個多余的人,奶奶直到離世都喊她賠錢貨,父親也對她厭惡至極。
好在三年后,母親生下了弟弟余儒平,家里這才有了歡聲笑語。
據說弟弟出生那天,父親激動得連前后門都跑錯了,嘴里一個勁兒地念叨著:“我兒子,我有兒子了!”
而奶奶更是一改往日的冷漠,在家里煮了好多紅雞蛋,挨家挨戶發給全村人吃,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這和余初蓉出生時的待遇,簡直是天壤之別,也注定了在往后的日子里,父母對余初蓉和弟弟會有截然不同的對待。
弟弟出生后,母親的心思全放在了他身上,對余初蓉不管不問。
小小年紀的余初蓉,就得學著干活,幫弟弟洗尿布、掃地,甚至四五歲就要開始學煮飯。
母親每天都把弟弟抱在懷里,即便 1 歲多的弟弟已經能走路,她還是舍不得放下,生怕弟弟磕著碰著。
父親每天從地里干活回來,累得滿頭大汗,可放下鋤頭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弟弟,有時還會從口袋里掏出幾顆糖給弟弟。
而余初蓉,只能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看著,別說是吃糖,連糖紙都輪不到她。
小時候,放牛成了余初蓉唯一的樂趣。
她可以和小伙伴們在山上無憂無慮地玩耍,不用在家照顧弟弟,也不用做家務。
可有一次,她騎在牛背上不小心狠狠摔了下來,不僅扯破了衣服,腿腳也擦破流血。
天黑了她才拉著牛趕回家,母親正在給弟弟喂飯,父親則坐在一旁喝酒。
看到她受傷的樣子,他們不僅沒有絲毫安慰,父親反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這個死丫頭,讓你放牛怎么到現在才回來?弟弟在家里都沒人帶?!?/p>
母親數落她的同時,還不忘往弟弟嘴里塞飯。
余初蓉當時膽子小,一句話都不敢說,默默坐下來準備吃飯,父親卻一把搶走了她的飯碗:“你還敢吃飯?老子是不是平時對你太好了?以后再敢這么晚回來就別進門了,睡外面去?!?/p>
余初蓉委屈得眼淚止不住地流,掀起褲腿:“爸,咱們家老黃牛太兇了,我從它背上摔下來,腿腳都受傷了,所以才回來晚。”
父親瞟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要怪就怪你自己沒出息,誰讓你不是男兒身,不僅是賠錢貨,還浪費家里糧食?!?/p>
一旁的母親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她的眼里只有弟弟。
盡管弟弟搖頭不肯吃飯,還把吃到嘴里的飯全吐出來,母親也不生氣,依舊耐心地哄著:“寶貝兒子,這可是媽媽今天專門做的肉湯,你要多喝一點,這樣才能長結實。”
弟弟的頭還是搖得像撥浪鼓,母親突然用勺子挖了一塊肉遞到余初蓉嘴邊。
余初蓉張開嘴正準備吃,她卻又把勺子遞到了弟弟嘴邊:“兒子,你看吧,再不吃的話,姐姐就要吃你的肉了?!?/p>
在那一刻,余初蓉才明白,母親并不是要喂她吃肉,只是為了哄弟弟吃飯。
3.
同樣是父母的孩子,從小到大,余初蓉感受到的只有區別對待。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父母親生的,恨不得去做個親子鑒定。
如果不是親生的,或許她心里還能好受些。
可偏偏她的長相和父親一模一樣,這讓她既痛恨他們,又割舍不下這所謂的親情。
轉眼間,到了該讀書的年紀,別的孩子 7 歲就踏入校園,而余初蓉因為要在家帶弟弟,硬是拖到 9 歲才上學。
為了能擠出時間學習,每天放學她都是一路小跑回家,做完所有家務后,才躲在房間里寫作業。
即便如此,她的成績依舊十分優異,初中畢業時,考上了當地最好的高中。
老師都夸她是考大學的好苗子,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不管老師和同學如何肯定她,在父母眼里,她始終是個賠錢貨,讀再多書也沒用。當她滿心歡喜地把中考錄取通知書遞到他們面前時,父親不但沒有開心,反而對著她一頓咆哮:“你這個賠錢戶讀這么多書干嘛?能讓你讀到初中畢業就不錯了,還想上高中?”說完,一把搶過她手里的通知書,直接扔在地上,還用力踩了幾腳。
余初蓉心疼得像瘋了一樣,趕緊蹲在地上,從父親腳下搶回通知書,可它已經破裂得不成樣子。
她忍不住痛哭流涕,母親卻一把將她推倒:“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真晦氣,你要是再哭就從這個家滾出去?!?/p>
一旁的弟弟不但不阻攔父母,還跟著一起罵她:“誰叫你是女孩子,生來就沒權利讀書,家里錢都被你讀沒了,將來我怎么辦?”
弟弟的話似乎點醒了父親,讓他更加憤怒:“我兒子說得沒錯,當初就不應該讓你讀書,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將來還不是便宜了婆家。別廢話了,趕緊下地干活,從今天起你別想再讀書。”
在那一刻,余初蓉感到無比絕望。
她早已規劃好了自己的人生,高中畢業后考大學,大學畢業后留在城里找份好工作,從此遠離這個原生家庭。
可夢想很美好,現實卻如此殘酷,父親堅決不同意繼續供她讀書。
為了攢夠高中的學費,那個暑假,余初蓉去了鎮上的工地搬磚。
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每天要搬上千塊磚,晚上回到家累得腳都不聽使喚,可還得堅持煮晚飯,洗全家人的衣服。
奇怪的是,那段時間父母并沒有阻止她。
他們明明知道她去工地搬磚是為了掙學費,卻沒有任何人阻攔,這讓她十分好奇。
但當時年紀小,她也顧不了那么多,一門心思只想著攢錢讀書。
4.
一個暑假終于過去了,余初蓉被曬得黝黑,不過學費也攢得差不多了,這讓她開心不已。
就在她滿心期待能去學校報到時,父親居然背著她去了工地,找老板結清了她兩個月的工資。
余初蓉徹底絕望了,回到家直接跪在父親面前:“爸爸,這兩個月我一天都不敢休息,一直在工地上搬磚,就為了掙錢讀高中,你怎么能背著我把工資結清了?”
父親一邊抽煙一邊看著她,“你是我生的,你掙的錢當然就是我的,怎么?難道我做錯了?”
看著他憤怒的樣子,余初蓉嚇得渾身發抖。
“爸爸,既然我的工資已經被你結走了,那過幾天我開學,你去幫我交學費吧。”她低著頭,滿心期待父親能答應。
可結果卻事與愿違,父親直接把煙頭按在她的手背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月前我就跟你說過,別再讀書了,你怎么就不聽呢?耳朵聾了嗎?”
這時余初蓉的情緒也激動起來,拼命搖頭,甚至顧不得手背上的疼痛:“爸爸,讀書是我的夢想,我將來要考大學的,你怎么能不讓我讀高中?再說學費是我自己攢的,憑什么不讓我去學校?今天你要是不把工資還給我,我就去報警?!?/p>
父親聽了,揚起拳頭就要打她。
就在拳頭即將落下時,母親從門外沖進來,攔住了父親的胳膊。
余初蓉很詫異,從小到大,父親對她拳腳相加,母親從來沒有阻攔過。
還沒等余初蓉反應過來,母親就哭哭啼啼起來:“初蓉,都說女孩子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我和你爸這些年不容易,你要是再讀書,咱們這個家可就真要垮了。以前我們跟你說的都是氣話,你畢竟是我親生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歡你?”
或許是從小缺愛,看到母親哭泣,余初蓉心里也很難過。
“媽,農村孩子只有讀書才有出路,只要我能讀大學,將來有了好工作,你們也能跟著享福,我肯定會給你們養老的。”
母親哭得更厲害了:“我的傻孩子,媽媽從來沒指望過你養老,只要你過得好就行,將來一定要找個好婆家。女人的命不是靠讀書就能改變的,找不到好婆家,讀再多書也是浪費時間?!?/p>
眼看父母堅決不同意她繼續讀書,余初蓉一氣之下沖出家門,跑到小山頂上大哭了一場。
夜幕降臨,她又害怕又無奈,最終還是回到了那個家,從此再也沒提過讀書的事。
5.
本以為把讀書的機會讓給弟弟,他就能好好學習。
可弟弟天生就是個敗家子,在學校不是打架就是惹事,父母三天兩頭就得去學校給他收拾爛攤子。
最后一次,他把同學的胳膊打骨折了,父母不僅掏空了家里的積蓄,還跟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才賠給對方。
就這樣,弟弟被學校開除了,可他依舊滿不在乎,每天在家不是睡覺就是看電視。
為了讓弟弟將來能有口飯吃,父親背上行囊去工地干活,雖然一天能多掙點錢,卻累得不成人形。
一年后,父親在鎮上租了個小門店,想讓弟弟做點小生意。
可弟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不到三個月,門店就倒閉了,虧得干干凈凈。
即便如此,父母也不敢責備他,只要說他一句,弟弟就直接離家出走。
在余初蓉面前強勢無比的父母,在弟弟面前卻像被拿捏住的軟柿子。
這些年,弟弟游手好閑,連班都不愿意上,每天睡到太陽曬屁股,母親把飯菜做好,放到他房門口,敲幾聲門,弟弟才懶洋洋地開門把飯菜端進去,吃完后連碗盤都不收拾。
晚上才是他的 “精彩時光”,不是刷手機就是打游戲,熬得昏天黑地。
一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看上去卻毫無生氣,頭發比女孩子還長,都不愿意去剪。
母親為此整天唉聲嘆氣,不是哭就是鬧,余初蓉都快煩死了。
余初蓉曾試圖勸母親:“媽,你們平時太慣著弟弟了,想讓他走出房間,就得改變方式。斷了他的零花錢,也別給他做飯,餓了他自然就出來了?!?/p>
本以為母親會接受她的建議,沒想到她卻把余初蓉罵了一頓:“你這當姐姐的怎么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弟弟都這樣了,你不心疼嗎?還讓我不給他做飯,難道要餓死他?”
余初蓉無奈地看著母親,弟弟變成這樣,完全就是慈母多敗兒。
“媽,你這樣會害了弟弟的,你和爸能養他一時,能養他一輩子嗎?等你們老了,他怎么辦?難道要餓死?”
母親深深地嘆了口氣,抬頭看著余初蓉,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期許:“初蓉,你弟弟都 20 多歲了,還沒娶上媳婦,這可怎么辦啊?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現在我和你爸能養著他,以后就得指望他的子女了?!?/p>
余初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母親:“你開什么玩笑?就弟弟這德行,哪個姑娘愿意嫁給他?別去禍害人家了。他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又拿什么去養孩子?”
面對余初蓉一連串的質問,母親沒有反駁,反而緩緩伸出手,想要摸她的頭。
這個舉動讓余初蓉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
這些年的經歷讓她心里很清楚,母親但凡對她態度好點,肯定是有所求。
6.
“媽,反正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弟弟是你們生的,你們當父母的就該好好教育他?!蹦赣H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樣,眼神飄忽了一下,又湊近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初蓉,弟弟能不能結婚,可就全看你了。”
余初蓉一臉茫然,滿心疑惑地看著母親:“你到底在說什么胡話?他結不結婚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才懶得管他,像他這樣的人,最好別結婚,省得去害別人?!?/p>
母親卻依舊自顧自地說著,臉上還掛著牽強的笑容:“我和你爸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兒子,弟弟可是你在娘家的依靠,咱們家的頂梁柱,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打一輩子光棍吧,你這個當姐姐的臉上也不好看呀。”
母親總是這樣,活在自己的執念里,根本聽不進余初蓉任何意見。
“媽,你到底想說什么?別再拐彎抹角了,痛痛快快說清楚,我真聽不懂你在講什么?!?/p>
這時母親輕輕拉住她的手,那雙手粗糙干裂,卻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力量:“姑娘,你也 20 多歲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你就不著急這件事嗎?”
余初蓉猛地將手抽了出來,態度堅決地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我這輩子不打算結婚。你和爸這段婚姻,我算是看夠了,一點幸福的影子都沒有,簡直就是折磨。我才不想跳進那個火坑,我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養活自己不成問題?!?/p>
母親還沒來得及回應,父親就從房間里氣勢洶洶地沖了出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你是想讓我和你媽在村里抬不起頭嗎?家里養個大姑娘居然說不結婚,你這不是成心讓人笑話嗎?”
余初蓉捂著火辣辣的臉,抬頭看向父親,眼中滿是憎惡:“你想讓我嫁人,那你說我該嫁什么樣的人?像你這樣的嗎?嫁過去一輩子受苦受累?”
父親惱羞成怒,轉身又要朝她踢過來,好在母親眼疾手快,再次攔住了他。
“姑娘,你現在長大了,別跟你爸這么頂撞,好好說話,不然又得挨打?!?/p>
余初蓉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聲音帶著哭腔:“你也知道我 20 多歲了,可父親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我不是罵就是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難道我天生就是他的出氣筒?我和弟弟同樣是你們生的,從小到大,你們卻如此偏心,這對我公平嗎?”
父親冷哼一聲,咳嗽了兩聲,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一口后緩緩說道:“實話告訴你,你媽托媒人給你說了個婆家,就在隔壁鎮上。下個星期你去和男方見一面,要是覺得可以,就盡快把婚結了?!?/p>
余初蓉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盯著父親:“結婚這么大的事,我的婚姻必須我自己做主,憑什么由你們來安排?還讓我盡快結婚,難道我是可以隨意打發的物件嗎?”
父親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大聲吼道:“你就是個丫頭片子,生來就是賠錢貨,我們養你這么大已經仁至義盡了,難道還能留你在家里吃一輩子閑飯?”
聽到父親這番話,余初蓉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從幾歲起,她就在家里忙前忙后,做了那么多家務,還跟著父親下地干活。
初中畢業后,她去飯店洗過碗,在工地搬過磚,一心想著多掙點錢補貼家用。
可到頭來,在他眼里她還是那個一文不值的賠錢貨。
她到底賠了什么?不過是吃了家里幾年的飯,可她付出的遠遠超過了這些。
7.
余初蓉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清楚在這個家里,她根本不是父親的對手。
想要擺脫他們的掌控,只有徹底離開這個家,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也比留在這里強。
她轉身就往門外沖,卻被母親死死抱住。
“姑娘,我和你爸都已經收了人家的彩禮,整整 20 萬啊。你要是不嫁過去,我們可怎么交代?”
余初蓉渾身顫抖著回過頭,看著母親那雙發紅的眼睛,突然覺得無比心寒,忍不住冷笑一聲:“你們可真夠惡毒的,居然不經過我同意,就把我給賣了?!?/p>
不知為何,母親的眼淚也流了下來,這是余初蓉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樣子。
“姑娘,我和你爸就是普通農民,實在是沒辦法了。要是沒有這筆彩禮,你弟弟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前陣子媒人給他介紹了個女朋友,女方彩禮開口就要 18 萬,你說我們上哪兒弄這么多錢去?”
余初蓉沒有說話,這時剛剛還在抽煙的父親慢慢走到她面前,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你也別怪我和你媽狠心,要怪就怪你是個女孩子。在咱們農村,只有男孩子才能撐起門戶,傳宗接代。要是不讓你弟弟結婚,咱們家就斷了香火,我和你媽死了都沒臉見祖宗。再說了,娘家永遠是你的后盾,只要弟弟過得好,以后你在婆家也有底氣,他們不敢欺負你?!?/p>
明明是他們在幫著弟弟算計她,卻還能把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好像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接下來,父母就安排她和男方見面。
男方叫張致宏,長相倒是頗為周正,只是走路時腳有點跛。
幾次相處下來,余初蓉發現他雖然不太會說話,但對她言聽計從,印象倒也不算太差。
雙方父母見他們都沒有反對,便趕忙操辦起婚事。
于是就這樣,余初蓉和張致宏認識僅僅三個月,就舉行了婚禮。
本以為父母把她當成商品賣了出去,可萬萬沒想到,婆家竟成了她的避風港。
婆婆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雖然身體不太好,但在家務活上從不讓她操心。
自從嫁到婆家,她從未讓她進過廚房,每天做好三頓飯,然后親切地喊她出來吃。
這種待遇是她在娘家從未享受過的,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一開始,余初蓉以為他們花 20 萬彩禮把她娶回來,只是為了傳宗接代。
后來她才發現,張致宏是真心實意想和她過日子,婆婆也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甚至連公公打工掙的錢都交到她手上,她儼然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
從小到大從未感受過愛的她,徹底被打動了。
結婚第二年,她給婆家生了個大胖孫子,全家人都開心得合不攏嘴。
本以為擺脫了原生家庭,她的生活就能一帆風順,可現實卻再次給了她沉重一擊。
8.
在她兒子滿月宴那天,母親提著一筐紅雞蛋來看她。
盡管她以前對她不好,但畢竟是自己親生母親,余初蓉也沒再多計較。
趁著親戚朋友都不在,母親悄悄來到她的房間。
“姑娘,你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應該能體會做母親的心情了吧?!庇喑跞乜粗赃吺焖膬鹤?,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母親又拉過她的手,眼眶泛紅地看著她。
或許是本能的警覺,余初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生怕母親又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
但該來的終究還是躲不掉。
母親壓低聲音說道:“初蓉,你弟弟要結婚了,用不了多久,我也能像你婆婆一樣抱上孫子了?!?/p>
看著母親臉上洋溢的笑容,余初蓉也為她感到高興。
“這是好事啊,弟弟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去喝喜酒?!?/p>
果然母親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黯淡下來,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也知道咱們家的條件,哪有那么多錢給你弟弟結婚???”
余初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當初我結婚的時候,婆家給了你們 20 萬彩禮,不是說好了給弟弟當結婚彩禮嗎?怎么現在又說沒錢?”母親見她情緒激動,趕忙安撫她。
“姑娘,你先別生氣,孩子還在旁邊呢,別嚇著他。當初那 20 萬我們確實給了你弟弟,本以為他會拿去給女方當彩禮,可誰能想到,你弟弟居然拿這錢去買了輛車。”
余初蓉的腦袋嗡的一下,“我早就說過,你那個兒子就是個敗家子,多少錢到他手里都得被敗光。你們怎么這么糊涂啊?彩禮怎么能交給他?就應該親手遞給女方家?!?/p>
母親的眼淚滾落下來:“你弟弟那脾氣你還不了解嗎?如果我們不答應他,他肯定在家里鬧得雞犬不寧。到時候萬一女方不同意結婚,咱們家可就真斷子絕孫了。幸好你弟媳婦人還不錯,現在只要 6 萬塊錢彩禮就行,我和你爸努努力,咬咬牙還能湊出來。”
余初蓉轉過頭,擦了擦眼淚,不是心疼母親,而是為自己感到悲哀。
“反正我已經被你們賣了 20 萬,弟弟以后結不結婚跟我沒關系,你們自己想辦法吧?!彼齽倻蕚涮上聛恚赣H又往她身邊湊了湊。
“姑娘,跟你說實話吧,今天來就是有事和你商量。你弟媳婦提出來了,要結婚就得在鎮上買房子。你爸去問過了,鎮上一套房子起碼得三十多萬,我們根本買不起啊。”
余初蓉一下子又坐了起來,怒視著母親:“你在做什么白日夢?那是我婆婆他們辛辛苦苦掙來的房子,憑什么要給你兒子?”
到了這個時候,母親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多過分,還在不停地為自己辯解。
“你是我生的,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嫁給他們家,他們就應該拿出點誠意來。再說了,那可是你親弟弟,他結婚,你這個當姐姐的怎么能不出力?”
余初蓉苦笑著搖搖頭:“你們為了弟弟把我賣了 20 萬,現在還不知足,居然還想拿走我婆家的房子,簡直是癡心妄想,想都別想?!?/p>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母親當場就翻臉了。
“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去找你公婆鬧,他們要是敢反對,你就給我離婚?!笨粗赣H那副不可理喻的模樣,余初蓉覺得她簡直瘋了。
她以為母親只是嚇唬她,沒想到母親真的跑下樓,去找婆家人吵鬧。
可想而知,她的要求是多么無理,婆家人自然不會答應,誰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這一次,母親沒有得逞,此后半年,她都沒給余初蓉打過一個電話。
9.
半年后,余初蓉從朋友那里得知,娘家拆遷了。
難怪她之前那么有底氣,原來是等著拆遷分錢分房。
因為她的戶口還在娘家,拆遷的話她理應也有一份。
于是她把孩子交給公婆照顧,自己回了娘家。
當她到家時,發現娘家的村子已經拆得面目全非,父母租住在別人家的空房子里。
看到她回來,他們都愣住了,尤其是父親,那眼神就像見了鬼一樣。
“你怎么回來了?” 父親的語氣里帶著一絲驚慌。
余初蓉把買回來的禮物放在桌上:“爸,家里拆遷,你們怎么不告訴我?我的戶口還在這呢,是不是也該有我的房子?”
父親剛要張嘴說話,弟弟突然沖了上來,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
“你可真夠不要臉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還有臉回來要房子,也不怕別人笑話。”
母親也在一旁幫腔:“就是,農村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房子向來都是傳男不傳女。咱們家分了兩套房子,你一塊磚都別想拿走?!?/p>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兇神惡煞的樣子,余初蓉沒有和他們爭吵,轉身就走。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們有聯系,沒想到一年后,大伯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家給父親祝壽。
為了不在親戚面前落下話柄,她只好硬著頭皮回去了,但這一次,她留了個心眼。
當天是父親的六十大壽,余初蓉特意從鎮上買了個大蛋糕回去。
回到家時已經中午,飯菜都已經擺上桌。
開飯之前,父親突然站起來,清了清嗓子:“今天趁著大家都在,我有件事要說?!闭f完,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和一支筆,徑直走到余初蓉面前,遞給她。
“初蓉,你在上面簽個字?!?/p>
當時余初蓉有點懵,接過紙筆一看,當看到紙上最后一個字時,她瞬間兩眼一黑,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