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01
季小峰在今年剛剛迎來了自己18歲的生日,與此同時,他也順利結束了被無數人視為人生重要轉折點的高考。
在班級這個小集體里,他一直是老師們眼中最讓人省心的那一個,學習成績常年穩居年級前十的行列,從未有過太大的波動。
他的性格也恰到好處,既不會像有些同學那樣張揚得近乎跋扈,也不會像另一些人那樣內向到顯得孤僻。
平日里走在學校的走廊上,偶爾就能聽到其他同學或老師在一旁小聲議論:“這孩子這么穩重懂事,將來肯定能有大出息。”
他的父親季華威,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老實人”,為人處世一向嚴謹認真,平日里話不多,總是沉默寡言地專注于自己手頭的工作,從不參與辦公室里的是非紛爭。
母親宋麗娜,則是市實驗中學的一名語文老師,她對兒子并沒有過高的期望和嚴苛的要求,心中最大的愿望,只是盼著兒子這一生能夠“平安順遂、穩妥度日”。
在季小峰成長的這十幾年里,季華威和宋麗娜幾乎沒怎么為他操過心。
因為季小峰的生活自律得就像一張經過精確計算和排布的表格,每天的學習、休息、鍛煉等各項安排都井井有條,一絲不亂。
他不抽煙,也從不沉迷于網絡游戲,更沒有像同齡的一些孩子那樣早早談起戀愛,所有的精力似乎都一門心思放在了學習和自我管理上,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高考結束的那天,季小峰的臉上終于洋溢出了久違的輕松笑容,他對著父母開心地說道:“終于解放了。”
宋麗娜聽了兒子的話,先是長舒了一口氣,然后溫柔地看著他說:“不管你這次考得怎么樣,爸爸媽媽都會一直支持你,千萬別給自己太大負擔。”
季華威則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用他一貫低沉的聲音說道:“高考既然已經結束了,就別再整天想著成績的事兒了。想玩就痛痛快快地玩上幾天,好好放松一下,別給自己施加太大的壓力。”
那天晚上,一家人特意去了家附近的火鍋店慶祝。
季小峰吃得格外盡興,還難得主動點了自己平時不怎么喝的可樂和愛吃的牛肉丸,一家三口圍坐在熱氣騰騰的火鍋旁,整個氛圍溫馨而又融洽。
晚飯后,季小峰回到自己的房間,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一件干凈整潔的白色T恤。
快到晚上十點的時候,他慢慢走到客廳,對正在收拾家務的媽媽說:“媽,班里的同學叫我出去聚一聚,晚上我打算去同學家一起看電影,明天早上我就回來。”
宋麗娜當時還特意停下手中的活兒,叮囑他說:“跟同學玩的時候別太晚了,也千萬別喝酒,注意安全。”
季小峰笑著應了一聲“嗯,知道了”,然后拎起早已準備好的一個背包就出門了。
誰也沒有預料到,這竟然成了他最后一次從家門口走出去。
季小峰并沒有去同學家聚會,而是悄悄地繞到了城市的火車站,搭乘上了凌晨時分發往泰安的高鐵。
他買的是當天最早的一班車票,購票系統里清晰地登記著他的身份證信息,沒有任何隱瞞。
到達泰安站之后,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耽擱,直接在出站口叫了一輛出租車,前往泰山腳下早已預訂好的旅店。
在旅店辦理入住登記時,他用的是自己的真實姓名,面對前臺工作人員時態度溫和有禮,說話得體大方,辦完手續后還微笑著跟前臺小姐道了謝。
前臺小姐見他一個年輕小伙子獨自辦理入住,有些好奇地問道:“是一個人來旅游嗎?”
季小峰輕輕點了點頭,坦然回答道:“嗯,剛高考完,出來放松一下心情。”
整個登記過程中,沒有任何人對他的行為產生懷疑,更沒有人想到要去聯系警方。
02
直到第二天清晨七點整,宋麗娜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一條朋友圈的更新提醒彈跳出來。
她迷迷糊糊地劃開屏幕點開,只見那條動態上只有短短八個字:“若有來生,再也不見。”
這八個字孤零零地懸浮在純黑色的背景上,沒有任何配圖,也沒有多余的文字,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
宋麗娜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一頓,整個人瞬間愣住了。
第一個念頭毫無預兆地沖進腦海:這一定是兒子的賬號被盜了,不然他絕不會發這種話。
可當她下意識地點進朋友圈主頁時,渾身突然像被一股強電流擊中,猛地打了個激靈。
那條動態安安穩穩地留在那里,沒有被刪除,整個朋友圈里只有這一條內容,醒目地排在最頂端,像是在無聲地宣告著什么。
她的心臟驟然收緊,指尖帶著顫抖立刻撥通了兒子的電話,又瘋狂地在微信上發消息、打語音,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始終是冰冷的“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微信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一旁的季華威察覺到她的慌亂,連忙接過手機,又反復試撥了好幾次,聽筒里依舊是同樣的提示音。
他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原本舒展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疙瘩。
宋麗娜的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著,帶著自我安慰般的僥幸問道:“會不會是孩子鬧著玩呢?或者是哪個同學搞的惡作劇?”
她的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客廳里的座機突然“鈴鈴鈴”地響了起來,那急促的鈴聲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刺耳。
宋麗娜幾乎是撲過去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一個陌生而嚴肅的聲音,對方表明身份是轄區派出所的民警:
“請問您是季小峰的家屬嗎?我們剛剛接到泰山景區警方發來的協查通知,今天早上五點半左右,有游客拍到一段視頻,畫面中疑似您的孩子在玉皇頂跳崖。目前遺體還沒有找到,身份也在進一步核實中,請您盡快配合我們處理相關事宜。從現有情況初步判斷,不排除自殺的可能。”
“嗡”的一聲,宋麗娜只覺得腦子里像是炸開了一樣,天旋地轉,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猛地癱倒在地。
手里的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冰涼的瓷磚上,屏幕瞬間裂開一道縫隙。
她張著嘴,嘴唇哆嗦著,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淚毫無征兆地涌了上來。
季華威也僵在原地,整個人都呆住了,足足過了十幾秒,才猛地咬緊牙關,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問道:“這怎么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你們說……他是自殺?”
季華威站在客廳中央,背脊挺得筆直,聲音里的顫抖卻藏不住,眼神里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電話已經轉接給了泰山景區的派出所民警,對方的語氣十分謹慎:“我們還在全力調查,目前還不能下定論。但今天清晨五點半,確實有游客在玉皇頂親眼看到一名少年翻越欄桿后消失在崖邊,目擊者拍攝的視頻和描述,都與您兒子的信息高度吻合。”
“人……人呢?”
宋麗娜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搶過電話,聲音抖得幾乎不成調,帶著最后一絲僥幸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是不是……有沒有人……把他救下來?”
“現在山上的情況很復雜,霧氣特別大,能見度很低,暫時還沒有找到人。不過我們已經緊急組織了多支搜救隊,正在進行地毯式搜索。另外,在事發地的護欄處,我們確實發現了一部手機和一個背包,里面的身份證信息顯示,正是季小峰。”
民警在電話那頭耐心地解釋著,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這怎么可能……昨天晚上他還跟我說一切都好……”
宋麗娜癱坐在沙發上,雙手死死地攥著電話聽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靈魂。
季華威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沖進臥室開始收拾東西,同時用最快的速度向單位請了假。
短短十分鐘不到,兩人就拎著簡單的行李匆匆出了門,一路疾行,朝著高鐵站的方向趕去。
傍晚六點整,泰安站的出站口。
帶著山間濕氣的冷風迎面吹來,空氣潮濕得仿佛一捏就能擰出水來。
季華威緊緊攥著宋麗娜的手,幾乎是拖著她快步坐上了景區派出所派來的接駁車。
兩人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凝重和絕望,季華威的臉色更是沉得像一塊浸了水的鐵塊。
03
民警領著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拉起的封鎖線,沿著山路一路向上,徑直朝著玉皇頂的方向走去。
此時,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來,原本該是游客熙攘的山頂,此刻已被徹底清空,欄桿四周醒目地拉起了一道道黃色的警戒帶,整個山頂的氣氛都因此顯得格外凝重壓抑。
“這部手機,是今天凌晨五點二十四分的時候,被人在這兒豎起來放著的。”
所長手里拿著一支手電筒,光束在現場仔細地掃過,照亮了周圍的情景,
“我們還提取到了手機里定時發布朋友圈的界面記錄,那條動態發布的時間,顯示是早上七點整。”
“也就是說,他提前了整整一個小時就設定好了發布時間,然后……”
宋麗娜的話才說到一半,聲音就哽咽著卡住了,再也說不下去,她的眼中寫滿了難以掩飾的悲痛,還夾雜著深深的疑惑,“他就自己從這里跳了下去?”
“目前來看,還不能百分之百地確認這一點。”
所長的語氣依舊保持著一貫的謹慎,他繼續解釋道,
“不過從我們調取到的相關視頻來看,在那段時間里,沒有其他人靠近過這里,現場也沒有留下任何發生過爭執的痕跡。而且,他當時的動作看起來很平靜,不像是臨時起意,反倒像是早就有預謀的。”
“那有沒有找到附近的監控錄像?監控里有沒有拍到其他可疑的人?”
季華威急切地往前湊了湊,追問道。
“山頂這一帶的監控盲區本來就比較多,我們現在已經在調取下山路口的所有攝像頭記錄了,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有可疑人員跟他一起同行過。”
所長如實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季華威深吸了一大口氣,努力平復著翻涌的情緒,雙眼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欄桿,眼神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深深的不解:
“你們查過了嗎?他昨晚是在哪里住的?有沒有人在昨晚跟他聯系過?”
“這些我們都已經查過了。”
所長一邊說著,一邊翻開手里的記錄本,認真地說道,
“昨晚他在山腳下的一家旅館登記入住了,是嚴格按照實名制登記的,我們去檢查過他的房間,里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也沒有其他人出入過的跡象。手機通話記錄我們也查了,最近的通話暫時沒發現什么異常,但我們已經向相關平臺發出請求,希望能解鎖更詳細的社交數據,進一步排查。”
“會不會是被什么人騙到山上來的?”
宋麗娜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快要哭喊出來,眼中滿是絕望,“我兒子……他平時那么懂事,怎么可能自己跳下去……這絕對不可能……”
“我們非常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肯定特別難受。”
所長點了點頭,語氣誠懇地安慰道,
“目前我們已經同步展開了三條線索進行全面排查: 第一,排查他是否遭遇了心理操控或者網絡上的誘導,比如說參與了那種‘精神鼓動型的自殺游戲’,或者加入了某些匿名社群,受到了極端思想的洗腦; 第二,調查他在現實生活中,是否在校園里遭受過排擠、辱罵、威脅之類的隱性暴力; 第三,核實他是否是蓄意策劃了這場自我隱退,想要借此逃避社會上的各種壓力。”
季華威緊緊咬著后槽牙,強壓著心中的情緒,沉聲說道:
“你們去查一下他高二那年換座位的事。他那次換完座位從學校回來后,情緒低落了整整兩個月,我現在越想越懷疑,他現在出的這事,可能跟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有關系。”
所長鄭重地點了點頭,立刻拿出筆,在記錄本上認真地記下了這一重要線索。
搜救工作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山下的村莊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搜救人員們舉著明亮的照明燈,在陡峭的坡體上一段一段地仔細勘查著每一處角落。
然而,令人心焦的是,始終沒有找到季小峰的身影。
“這山上夜里霧太大了,很可能是霧氣太重,把落點給帶偏了。”
一名搜救隊員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當然,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就是他根本沒跳,只是躲起來了。所以請你們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輕易下任何結論的。”
宋麗娜緊緊地抱著身邊的季華威,她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神采:“如果……如果他真的在山上躲著,這么冷的天,會不會被凍死啊?”
“我們正在擴大搜索區域,加派人手繼續尋找。”
所長在一旁說道,“不過……你們也要有個心理準備。”
凌晨一點的時候,季華威獨自一個人站在玉皇頂的護欄前,望著護欄外那片深不見底的山崖,夜色濃稠得化不開。
一縷清冷的月光好不容易透過厚重的云層,灑了下來,恰好落在欄桿邊那部已經被警方封存起來的手機上。
手機屏幕早已暗了下去,電量也快要耗盡了。
但手機屏幕上方那條最新的朋友圈,依然靜靜地掛在那里,內容刺眼:“若有來生,再也不見。”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呼嘯的山風卷著寒意,從耳邊刮過,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悲涼。
季華威緊緊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聲音低沉而痛苦,帶著濃濃的鼻音:“小峰,我的孩子,你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走到這一步啊?”
泰山的夜晚,寒氣刺骨,透進人的骨髓里。
搜救工作還在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可直到第二天清晨,天漸漸亮了起來,依然沒有發現季小峰的任何蹤影。“不能就這么干等著消息,太被動了。”
季華威低聲說道,眼神里漸漸透出一絲堅定,“我們得自己主動去查,一定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04
當天上午,陽光透過車窗灑在焦急的臉龐上,他和宋麗娜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地從外地趕回了本地。
一踏上熟悉的土地,兩人便心急火燎地直奔季小峰就讀的那所重點高中——那是他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線索。
學校的會議室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校長、年級組長、班主任孫老師,還有學校的心理輔導員,幾人圍坐在長桌旁,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嚴肅與凝重,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季小峰?”
班主任孫老師緊鎖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關于這個學生的記憶,
“他……平時真的沒什么異常啊。學習上一直很穩,性格也挺內斂,從沒給班里惹過麻煩。”
“那他在學校有沒有跟同學發生過什么沖突?或者因為違反紀律挨過處分?”
季華威強壓著內心翻涌的情緒,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追問道。
孫老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過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緩緩開口:
“他……高二那年確實有過一段不太順心的日子,好像是因為換座位的事,那段時間整個人都比較低沉。他跟當時的同桌不太合得來,私下里找同學換過幾次座位,但都只是小摩擦,沒鬧到公開沖突的地步。”
一旁的心理老師接過話頭,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其實那時候我們也收到過家長的建議,想跟孩子聊聊疏導一下情緒,但他本人特別抗拒,說什么也不愿意來心理咨詢室。后來我們想上門家訪,也沒能約上時間。”
“他不是不愿意,是他覺得丟人啊!”
宋麗娜的眼眶瞬間又紅了,聲音里帶著一絲抑制不住的哽咽,“這孩子從小就好強,一向不愛麻煩別人,什么事都自己扛著。”
季華威的聲音低得幾乎像蚊子哼哼,眼神里布滿了化不開的擔憂:“那他最近……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要說變化,好像還真有一點。”
孫老師努力回憶著,“他前陣子把微信朋友圈設置成了三天可見,之前一直都是完全公開的狀態。”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瞬間擊中了季華威。
他猛地掏出手機,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快速點開了季小峰的朋友圈。
屏幕上,從6月1日到6月10日,只剩下寥寥三條動態。
第一條是考試前夕發的考場準考證照片,配文只有簡單的兩個字:“進場。”
第二條是高考結束那晚拍的火鍋照片,氤氳的熱氣仿佛還能從屏幕里透出來。
而第三條,便是那條刺目的黑底白字——“若有來生,再也不見。”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內容,干凈得讓人心慌。
季華威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關鍵線索,猛地站起身,拉著宋麗娜就往家趕。
一進家門,他便直奔季小峰房間,打開了那臺孩子用過的臺式電腦。
可電腦桌面干凈得像剛買回來一樣,瀏覽器的歷史記錄、常用的聊天軟件,全都被清空得一干二凈,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他不死心,又點開了回收站——里面同樣空空如也。
“他肯定刪過東西!”
季華威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眼神里充滿了困惑與不安,“難道……難道他做這些都是早有準備的嗎?”
就在這時,警方那邊的調查也有了新進展,已經進入了技術排查階段。
市刑警隊技術組的工作人員調取了季小峰近三個月的社交平臺記錄,發現他最近曾多次瀏覽一些名為“夜歸人”“再見派對”“無歸部落”的加密賬號。
“這些賬號的內容大多以情緒引導為主。”
技術員指著屏幕上的內容,耐心地向在場的人解釋道,“他們會發布大量傷感的文案、配上低沉的配樂,再加上一些煽動情緒的圖文,專門用來帶動年輕人的情緒,引導他們產生共情。”
“那他跟這些賬號有過互動嗎?”所長湊近屏幕,關切地問道。
“從記錄來看,他只是點贊過幾次,但沒有評論,也沒有加入他們的社群。”
技術員一邊操作著電腦,一邊回答。
“那有沒有查到他聯系過什么人?”
所長繼續追問,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我們已經在聯系平臺總部,核查這些賬號的綁定信息了。不過這些賬號發布的內容都游走在灰色邊緣,嚴格來說屬于輿情干預的范疇,調查起來難度不小。”
技術員如實說道。
季華威一聽這話,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擊中,聲音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所以……小峰他是不是就是被這些東西帶偏了?”
“目前還不能下這樣的結論。”警方的回應十分謹慎,“只能說從記錄來看,存在被這些內容情緒引導的痕跡。”
就在這時,一名女警快步走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剛打印出來的資料:“有新線索了。季小峰高考完那天,通過微信給一個備注為‘瓜哥’的人轉了500元,轉賬備注寫著:‘多謝上次的事。’”
“這個‘瓜哥’到底是什么人?”
宋麗娜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神里充滿了焦急和疑惑,緊緊盯著女警問道。
“我們已經初步查過了,這個‘瓜哥’是季小峰初中時認識的一個社會上的朋友,早就輟學了,現在在一家游戲廳打工。我們已經安排人去約談他了。”女警解釋道。
與此同時,網絡上關于季小峰的事情也開始發酵。
他那條“若有來生,再也不見”的朋友圈被人截圖后,在各大平臺上瘋狂轉發。
很快,就有人在社交平臺上發起了話題:“#男生高考完泰山跳崖#”,瞬間吸引了無數網友的關注。
不少人在話題下留言:“又一個被高考壓力壓垮的孩子,太可惜了”
“現在的孩子心理問題真的很容易被忽略,家長和學校都該重視起來”
“別以為學霸就堅不可摧,他們心里的壓力可能比誰都大”。
還有人翻出了季小峰中考時拿獎的視頻、初中時在學校演講的片段,看著視頻里那個陽光自信的少年,網友們紛紛感嘆:“這么優秀的孩子,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宋麗娜緊緊攥著手機,屏幕上不斷滾動的評論像一把把尖刀刺在她心上,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手機屏幕的光影在她淚痕未干的臉上明明滅滅,映照出她內心的痛苦與絕望。
“你說他壓力大,可咱們做父母的,什么時候逼過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啊……”
宋麗娜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里面滿是委屈與不解,“他想做什么,我們從來都是支持的,怎么就……”
季華威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凸起,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卻異常堅定:
“不,他絕不是輕生。這孩子心里肯定藏著什么事,沒跟我們說。”
當天深夜,萬籟俱寂,季華威和宋麗娜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是刑警隊打來的。
“我們查到了,季小峰出發當天,和一個加密社群的人有過長達17分鐘的通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嚴肅而沉穩,“不過對方用的是一次性網絡卡號,目前技術手段還無法追蹤到具體位置。”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不排除是外界因素干預導致的這一結果。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個人意愿強烈的可能,現在只有找到人,或者……或者找到遺體,才能最終下結論。”
聽完電話里的話,季華威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抱住頭,整個人仿佛被瞬間抽走了所有力氣,只剩下無盡的疲憊與絕望。
客廳里的燈光昏暗,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充滿了無助。
05
突然,他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嘴唇動了動,喃喃自語道:
“那天他走之前,特意跟我說了句‘明早回來’……我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回來’,或許根本不是回咱們這個家。”
宋麗娜像是被這句話驚到了,猛地抬起頭,眼神里寫滿了大大的疑惑,急切地追問道:“那他是回哪兒去?”
季華威眼神忽然一動,目光死死地鎖在手機屏幕上,仿佛要將屏幕看穿,從那上面找出想要的答案:
“他朋友圈定時發布的時間是早上七點……也許在他心里,那個時間指向的地方,才是他最終要去的歸宿。”
屋子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靜得能清晰地聽到彼此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壓著一塊石頭。
而在遙遠的深山里,搜救隊員們依舊頂著壓力爭分奪秒地搜尋著。
只是每個人心里都跟明鏡似的,隨著時間一分一秒不斷流逝,找到他的希望正一點點被消磨,變得越來越渺茫。
“這個‘瓜哥’我們已經核實清楚了,本名唐軍,輟學兩年了,一直住在城南的城中村。”
民警說完,將一張打印好的照片輕輕推到桌子上,“你們仔細看看,認不認識這個人?”
季華威盯著照片看了好幾秒,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回憶什么,隨后緩緩地點了點頭。
“記得。他初中那段時間老是和小峰混在一起,形影不離的。我還專門嚴肅地勸過小峰一次,讓他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學壞了,影響前途。”
“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矛盾嗎?”民警順著話題繼續追問道。
宋麗娜皺緊了眉頭,努力在記憶里搜尋著相關的片段:“我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只知道后來他們就不怎么來往了,慢慢斷了聯系。”
當天中午,警方順利找到了唐軍。
這個剛滿18歲的少年,穿著一件袖口起球的假耐克衛衣,嘴里還叼著一根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可當他看到警察出現在面前時,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神里滿是驚慌。
“我……我跟他沒聯系啊,真的沒有。”唐軍結結巴巴地辯解道,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
“你收過他的轉賬,這是證據。”
民警說著,亮出了手機里的轉賬截圖。
唐軍頓時慌了神,說話的語速都亂了,結結巴巴地解釋:“那……那是上次他讓我幫他買資料,說是高考馬上要用,讓我去書店幫忙拍下來發給她,他好照著復習。”
“什么類型的資料?”民警繼續追問。
“心理輔導類的……具體名字我沒太仔細看。他說網購的話時間來不及了,怕耽誤事。”
“你們大概多久沒見面了?”
“幾個月了……大概高三開學以后就沒怎么說過話了。他成績那么好,是學校里的尖子生,我……我也不好意思總去找他,怕打擾他學習。”
唐軍的聲音越來越小,像蚊子哼似的,眼睛也一直瞟向別處,不敢直視民警的目光。
但警方很快從他的手機里翻出了一段6月3日的通話錄音,是季小峰打給他的。
“你還在那個群里嗎?” “哪個群?” “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可以發泄情緒的那個群。”
“哦……那個啊。你也要進嗎?”
“你能拉我進去嗎?我不想用實名注冊。”
這段錄音讓在場的警方人員不禁皺起了眉頭,心里泛起一陣嘀咕。
“什么群?這到底是個什么群?”季華威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追問道。
“就是那種可以匿名交流的負能量群。”
民警解釋道,“這種群名義上可能是用來疏導情緒的,但也不排除會引導人做出一些危險行為。我們目前正在進一步排查這個群的具體情況。”
與此同時,宋麗娜拿著季小峰的照片,挨家挨戶地走訪了他幾個關系不錯的好朋友的家。
“最近這段時間,他跟你們聯系過嗎?有沒有說過什么特別的話?”
“我們也正懵著呢,他壓根沒說過要走啊,一點跡象都沒有。”
一個叫小陳的男生滿臉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那他之前有沒有什么特別難過的事?情緒上有沒有什么異常?”
小陳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道:“其實……他有點不太喜歡我們班長。”
“為什么會不喜歡?這里面有什么緣由嗎?”
“因為期中考試之后,班長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了他的一份草稿紙,上面有幾道題的標準答案。結果沒多久,班里就傳出了‘他提前看到考卷’的謠言,說他作弊。”
“這事兒你們班主任知道嗎?有沒有處理過?”
“當然知道,我們班主任當時就了解了情況。但校方那邊沒追究,說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還怕這事鬧大了影響高考的整體氣氛,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宋麗娜聽到這話,整個人如遭雷擊,愣在原地,聲音都有些發顫:“我們從來不知道還有這事!他一點都沒跟我們提過!”
“我們當時也不敢多問他,怕戳到他的痛處。他自己也沒辯解過一句,后來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好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小陳的這句話,讓宋麗娜徹底愣在了原地,心里五味雜陳。
她猛然想起高考前一周,季小峰晚飯吃得特別少,每次問他,他都只說是復習太累了,沒胃口。
她當時還信以為真,只當那是高考帶來的正常壓力,沒往深處想。
可現在回想起來—— “那根本不是壓力,是他心里受了委屈,在一個人默默忍受啊。”
她在心里喃喃道,一陣心疼涌上心頭。
與此同時,警方技術組再次擴大了搜索范圍,仔細調取了季小峰最后出現在旅店附近的所有監控錄像,試圖從中找到新的線索。
06
凌晨四點三十六分,萬籟俱寂的時刻,他獨自一人拖著行李箱,從旅店前臺的燈光下緩緩走了出來。
外面的世界被濃密的霧氣籠罩著,能見度極低,路旁那幾盞昏黃的路燈在霧中暈開一圈圈朦朧的光暈,恰好映照著他孑然一身的孤獨身影,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沒有抬手叫車,也沒有向任何可能經過的車輛示意搭車,只是沉默地轉過身,沿著那條布滿歲月痕跡的老登山道,一步一步、沉穩而堅定地往山上走去。
整個過程里,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半點的徘徊,仿佛前方的路早已在他心中鋪就。
技術員在一旁沉默了幾秒,目光落在監控畫面上,隨后緩緩開口說道:“我們仔細看過上百份輕生者的影像資料,情緒大多是崩潰或絕望的,很少有像他這么平靜的,平靜得讓人心里發慌。”
“這感覺就像……他不是去‘跳’,不是去結束什么,而是去完成一件他早就計劃了很久的事,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我們剛緊急調出了他入住旅店的監控錄像,您看。”
民警說著,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把手中的平板遞給了季華威。
畫面清晰地顯示著,6月7日凌晨一點三十二分,季小峰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在淅淅瀝瀝的雨中走進了山腳下的這家小旅館。
進門前,他在屋檐下站了一小會兒,微微低著頭,像是在猶豫著什么,幾秒后,才下定決心般邁開了腳步。
“從他踏進旅館的那一刻起,他的手機就徹底切換到了飛行模式,之后在旅館里也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技術人員在一旁補充解釋道。
季華威看著畫面里的身影,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沉聲問道:“他這是不想被人聯系上嗎?”
“有這個可能。但就在他切換到飛行模式前十分鐘,有一個陌生號碼給他打了電話,通話時長是一分四十八秒。”技術員回答。
“誰打的?查出來了嗎?”季華威立刻追問。
“我們正在全力追查這個手機號的實名登記信息,不過初步查到這個號碼用的是境外IP綁定平臺,大概率是一次性的匿名卡,追查難度很大。”
聽到這話,季華威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空氣中的氣氛也仿佛凝重了幾分。
“你們有沒有調查旅店的老板?他有沒有注意到什么異常?”
“查了。”民警點了點頭,“我們初步詢問過他,他說自己‘睡得挺好’,沒聽到什么動靜,但我們調取后臺記錄后發現,第二天凌晨三點左右,季小峰從房間出去過一次,過了半小時才回來。”
“他出去干什么了?”季華威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目前還不清楚。當時天特別黑,那一帶又沒有街燈,旅店周圍的監控也很少,沒能拍到他去了哪里。”
到了下午,警方再次來到這家旅店走訪調查,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
老板看到警察又來了,語氣明顯有些發虛,搓著手說道:“我真沒注意啊,那孩子看著特別有禮貌,說話都帶著‘叔’字稱呼我,我還以為他是來山里寫生的學生呢……”
“你之前不是說他睡得很好,沒出去過嗎?”民警直視著他問道。
“是啊,我聽見他回來后房門響了一聲,之后就沒動靜了,還以為他一直睡在屋里……”
“可監控明確顯示,他凌晨三點出去過。”民警加重了語氣。
老板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咽了咽口水,含糊地說:“那……那也可能是出去買煙?我不太確定,當時我睡得迷迷糊糊的。”
技術人員這時從監控里截取了一張圖片,畫面上是凌晨三點十四分,季小峰穿著一件連帽衛衣,頭上戴著帽子,正從旅店的后門走出去。
他的身形看起來很輕盈,動作不慌不忙,每一步都很篤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沒有絲毫慌亂。
回到警局后,技術組又有了新的發現,一條重要信息被匯報上來:
6月6日晚上九點,在季小峰的手機便簽里,保存著一條尚未發送的草稿信息——
內容很簡短,只有一句話:“不是沖動,是思考過的決定。”
季華威看到那一行字時,整個人沉默了許久,腦海里一片混亂。
他忽然想起:那天早上,他和妻子都以為孩子去了同學家,還像往常一樣忙著各自的事。
直到中午接到泰山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說孩子可能出事了,他還正在工地上跟人談事情,當時的震驚和慌亂至今記憶猶新。
“我們是不是……早就錯過了提醒他的機會?”
妻子宋麗娜在他身邊,聲音哽咽著說道,眼里滿是自責。
“不是錯過。”
季華威聲音低沉,眼神里充滿了深深的自責,“是我們從來都沒有真正走進過他的內心世界,從來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6月9日清晨,連續下了幾天的風雨終于停歇了,天空露出了一絲放晴的跡象。
搜救隊在第三天再次進山搜尋,當他們搜到泰山西南角的“老虎嶺”半崖處時,終于傳來了消息。
“發現疑似目標物品!”
電話響起的時候,季華威正在公安局里,一頁頁翻看著兒子從小到大的成績單,試圖從過往的痕跡里找到些什么。
聽到消息后,他只說了一個字:“走。”
趕到老虎嶺時,山風正呼嘯著灌進崖邊的縫隙里,發出嗚嗚的聲響。
崖下長滿了荊棘,半人高的野草在風中搖晃。
搜救隊在一塊青灰色的巖面上發現了一個黑色的雙肩包,正是季小峰背著的那個。
在不遠處的一片草叢里,有一塊明顯被重物壓過的痕跡,周圍的草都倒向了一邊。
“發現疑似遺留物!”其中一名救援人員揮了揮手,語氣凝重地喊道,“還有……一只鞋。”
季華威看到那只鞋的瞬間,整個人一下愣住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嘴唇顫抖著,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是他的……這是他的鞋。”
現場很快被封鎖起來,警方迅速拉起了警戒線,開始進行細致的勘察。
在巖壁下方一米左右的地方,搜救人員發現了一具因高度腐爛、且受到嚴重摔傷而難以辨認的人體組織殘留,需要等待DNA驗證才能最終確認身份。
但從發現的位置、衣物碎片和鞋碼來看,都與季小峰失聯當天的情況完全吻合。
最讓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的是,在尸體附近的一塊碎石旁邊,一名搜救人員俯身仔細查看后,突然喊道:“有東西!他的……手里,好像還緊緊握著什么!”
那是一張紙。被死死地攥在右手里,仿佛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牽掛。
紙已經變得發黃,邊緣有些破碎不堪,看上去像是被汗水和血跡浸泡過,又被緊緊握了很久很久,上面布滿了褶皺。
“別動,小心處理。”法醫迅速戴上手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從緊握的手中抽出來,一邊低聲提醒周圍的人。
季華威站在原地,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張紙,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我來。”他啞著嗓子說。 隨后,他上前一步,緩緩跪下身,從法醫手中接過了那張已經褶皺變形的紙條。
紙不大,像是從旅店的便簽紙上撕下的一角,邊緣殘破不齊,上面還混雜著早已干涸的血跡與汗漬。
在紙條的背面,還能模糊地辨認出“旭東旅舍”四個印刷體的字樣,正是季小峰入住的那家旅店。
季華威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這顫抖并非因為崖邊的山風,而是因為他心中涌起一種強烈的直覺:
這張紙,一定藏著他兒子最后的秘密,藏著他選擇這條道路的原因。
他低下頭,輕輕地、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將紙條翻開。
紙面上,用黑色水筆寫下的字跡因為曾經受過潮濕而略有暈開,但大部分筆畫仍能辨認。
只是那一行字,在翻開的瞬間,還未完全顯露出來。
他整個人猛地愣住了。
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紙的中部,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要從那幾個字里看穿什么,看穿兒子隱藏的所有心事。
身后,一名年輕警察忍不住好奇心,蹲下身,小聲問旁邊的同事:“老秦,那紙上……到底寫了什么?”
季華威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說話。
他的嘴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喉嚨里發出像是被什么東西嗆住一樣的嗚咽聲。
指尖卻在這時突然一松——那張紙,從他的指縫間滑落下去。
崖邊的風很大,像刀子一樣鋒利地刮過,一下就卷起了那張輕飄飄的紙條,讓它在空中打了個旋。
就在那一閃而過的瞬間,紙條的另一面翻轉過來,露出了半行字。
幾名圍觀的警察和搜救人員全都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那半行字。
季華威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被雷擊中了一般,瞳孔一點點放大,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炸開了。
他張了張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難以置信的話:“這……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