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臺北的垃圾分類可比這兒精細多了！"

家族聚餐時，嬸嬸崔文麗晃著貼滿碎鉆的美甲，刻意將手機殼上的日月潭貼紙轉向眾人，

"我在臺北的公寓六十平，那可是豪宅呢！"

話音未落，她耳環上的水鉆折射出刺眼的光。

這位闊別大陸十五年的嬸嬸，總愛把"我們臺灣"掛在嘴邊，從咖啡廳價位到房價物價，處處要壓大陸一頭。

可當她炫耀完豪宅又暗示要給我介紹臺灣對象時，我望著她開裂的手機屏反問道："嬸嬸，要不要來我家看看？"

01家族群里的消息提示燈亮了三天，我還在公司改代碼。

深圳的夜景透過落地窗鋪進來，鍵盤聲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撞出回音。

手機震了震，母親的語音跳出來："小陽，明兒請天假，跟我去機場接你嬸嬸。"我敲代碼的手指停在括號中間。這是我在這家公司干了五年，她頭回讓我為了接人請假。"

明天得給客戶講項目方案。"我回消息時，屏幕反光映出后頸的汗珠。"方案啥時候不能講？你嬸嬸十五年才回趟家。"

母親的電話直接打過來，聽筒里傳來她翻箱倒柜的聲音。

我盯著屏幕上的進度條，突然想起十五年前三叔結婚時，她連夜縫喜被的模樣——那時她還不用對著鏡子拔白頭發。第二天早上我還是請了假。母親把壓箱底的真絲裙熨了三遍，對著玄關鏡別珍珠發卡：

"十五年沒見，文麗該認不出我了吧？"

父親在一旁系領帶，平時能扛起五十斤鋼筋的手，這會兒把領帶結系得歪歪扭扭。去機場的路上沒人說話。母親坐在副駕駛，翻出舊手機里的合照：

"你看這張，是文麗剛嫁給你三叔時拍的，穿的還是我給她做的白襯衫。"

照片上的女人站在老房子的葡萄架下，笑得抿著嘴，袖口還沾著縫紉機的線頭。機場大廳里人潮涌過，母親攥著接機牌的手指泛白。

她盯著每個穿風衣的女人看，直到那個拖著貼滿景點貼紙行李箱的身影出現。

崔文麗走出閘口時，米色風衣的腰帶系得格外緊，行李箱輪子滾過地面，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小陽？都長這么高了！"她的聲音比記憶里亮堂，尾音帶著臺灣腔的上揚，

"跟你爸年輕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母親上前一步，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胳膊："瘦了，在外面吃苦了吧？""苦啥呀，臺灣日子舒服著呢。"

崔文麗把行李箱往我手里塞，貼紙邊角翹起來，露出底下沒撕干凈的快遞單號。

她說話時特意把"臺北"兩個字咬得很重，引得旁邊推行李車的大爺回頭瞅了兩眼。車子駛離機場時，她一路貼著車窗看：

"這地兒以前不是魚塘嗎？"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前年這里剛建成商業中心。

"發展是快，"她頓了頓，從隨身包里掏出小鏡子補口紅，

"但跟臺北比還差些。你看人家街道多干凈，垃圾分類可細了。"母親在后座不停點頭，像極了我上小學時聽班主任講話的樣子。

崔文麗突然從后視鏡里看我："小陽現在做啥工作？"

"寫代碼的，在互聯網公司管技術。"她"Oh"了一聲，把鏡子合上：

"這行好，我們那邊IT起步早，薪資比內地高不少呢。"等紅燈時，我瞥見她正在拍窗外的寫字樓。

那部手機的屏幕裂了道縫，用透明膠帶纏著機身。

"臺灣電子產品更新快，我念舊，用不慣新的。"

她察覺到我的目光，慌忙把手機塞進包里。我點點頭沒作聲。

02到家時，父親早就在門口候著了。

他身上穿著那件壓箱底的白襯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連發絲都透著拘謹。"文麗，這些年......"父親的聲線發顫，后半句話哽在喉嚨里。

崔文麗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上前抱了抱父親。

"大哥，我回來了。"她的聲音也跟著發緊。

這個擁抱只持續了幾秒鐘，我瞅見父親的眼圈泛紅了——

這是難得一見的場面，他向來不輕易流露情緒。晚飯時全家圍坐在餐桌旁。

母親備了一桌子菜，每道菜都切得規整，擺盤也講究。

崔文麗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媽這手藝還是這么好，跟小時候一個味兒。"

母親往她碗里添菜："你在臺灣都吃些啥？""那邊菜式多，酸甜苦辣都有。"崔文麗開始說她的生活，

"我住的樓下就是便利店，想買啥隨時都能買到。"父親停了筷子："便利店是啥？""就跟小超市似的，一天到晚都開門，臺灣遍地都是。

"她說這話時語速偏快，像是在介紹什么稀罕物件。"

我住的是公寓，墻面粉刷得亮堂，家具啥的都齊全，拎著包就能住。

"母親聽得眼里發亮："那可真好。"我低頭扒拉著飯，時不時點頭應和，心里卻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崔文麗說話時三句不離臺灣好，可當父親問起三叔時，她的話就變得含糊。"建軍現在咋樣？"父親終于開了口。"他好著呢，工作穩當。"崔文麗接話接得快。

"具體做啥工作？"父親追問。"做點小買賣，倒騰點東西。"

她眼神往別處飄，手指在桌沿上輕輕敲著。

我接著問："倒騰啥東西？"她把筷子往碗邊一放："就些電子零件，臺灣制造業發達。"

說完就轉了話題："錦瑜咋還沒回來？"正說著，錦瑜推門進來了。

崔文麗立刻站起來張開胳膊："錦瑜，我的好侄女！"

錦瑜象征性地抱了她一下，挨著我坐下："嬸嬸好，公司項目趕進度。""不礙事不礙事。"崔文麗上下打量著她，"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錦瑜回答得簡短。"二十五了啊......"崔文麗拖長了語調，我感覺錦瑜在旁邊坐得挺直了些。"在哪兒上班呢？"崔文麗接著問。"外企，做市場策劃。

"錦瑜說得清楚。"外企待遇好啊，一年能掙多少？"崔文麗往前傾了傾身子。

"差不多三十萬。"錦瑜話音剛落，崔文麗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笑起來：

"女孩子家別太拼，找個好人家才是正事兒。"錦瑜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我覺得工作挺好，能自己養活自己。"

"自己養活自己有啥用？"崔文麗提高了嗓門，

"女人家最重要的是嫁得好，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路。你看臺灣那邊，有本事的男人家老婆都不上班，就專心顧家里。"錦瑜的臉沉了下來，她猛地站起身，被崔文麗一把按住肩膀：

"嬸嬸是過來人，在臺灣見得多了，聽我的沒錯。"

我看見錦瑜的手在桌子底下攥成了拳頭，指節都泛白了。第二天母親提議帶崔文麗去商場逛逛。

商場里人來人往，店鋪一家挨著一家。

崔文麗走在頭里，時不時指著店面說："這個牌子臺灣早有了。"

"那個化妝品在臺灣賣得更便宜。"錦瑜湊到我耳邊："哥，嬸嬸咋老愛比來比去。"走到電子產品店時，崔文麗在新款手機柜臺前停下了。

"這型號臺灣早就上市了，比這兒便宜一千多呢。"

她跟店員說著，眼睛卻在價簽上掃來掃去，尤其是標著打折的牌子。

我注意到她看手機的眼神發亮，跟她描述的優渥生活不太一樣。在咖啡廳歇腳時，崔文麗又說："臺灣那邊咖啡廳多，到處都是講究的小店。"

錦瑜問她是不是常去，她立刻點頭："那邊人都愛喝咖啡。"

可當服務員報完價格，她猶豫了一下，最后點了最便宜的美式。

"我就喜歡喝原味的，花里胡哨的喝不慣。"她主動解釋，像是怕我們多想。喝咖啡的工夫，崔文麗拿出手機拍照，連普通的墻面裝飾都拍了好幾張，還讓我們配合著擺姿勢。

我偷瞄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只見她在照片下面打字：

"回大陸看看，發展是挺快，但日子過得還是臺灣細致。"錦瑜輕輕踢了踢我的腳，我們倆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03晚上回了家，家族群里就沒斷過消息。

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打聽崔文麗的情況，母親在群里一條條回復，字里行間都是得意：

“文麗在臺灣過得滋潤，見的世面多著呢”

“人家那邊的日子跟咱這兒就是不一樣”“明天都來家里聚聚，讓文麗好好跟你們講講臺灣”。

我躺在床上翻著消息，越看心里越堵得慌。錦瑜發來私信：“哥，我覺得嬸嬸有點……”“有點啥？”“有點裝，觀念還老落后。”

她說話向來直爽。

我琢磨了一下回她：“明天聚餐時多留意著點。”

“知道了，她要是再講那些話，我可不會憋著。”

我清楚錦瑜的性子，平時看著溫和，可容不得別人輕看她的生活。第二天傍晚，親戚們按約上門。

母親忙乎了一上午，擺了滿滿一桌子菜。

崔文麗特意換了身挺括的衣服，還描了眉涂了口紅，整個人看著精神了不少。

親戚們陸陸續續到了，客氣地圍著她問長問短。大伯先開了口：“文麗，臺灣現在發展得咋樣？”

“好著呢，各方面都發達。”崔文麗挺直了腰板，“醫療、教育、交通，都比這邊先進好些年。”

親戚們聽得入神，時不時發出“嘖嘖”的驚嘆聲：“哎呀，那可真不錯”

“到底是外面的世界”“文麗你當初去臺灣，眼光真準”。我坐在角落沒吭聲，盯著崔文麗看。

她越說越得意，手勢也跟著幅度變大，眼睛里閃著光，明顯是享受這種被圍著的感覺。

“跟你們說，臺灣的日子過得才叫講究。”她接著往下說，

“就說我住的地兒，雖說面積不大，但地段好，周邊啥都有。”有人問：“多大面積啊？”“六十來平。”“在臺灣算大嗎？”

崔文麗嘴角往上一揚：“在臺灣，尤其是臺北，六十平那算豪宅了！”

這話讓屋里安靜了一瞬，接著就炸開了鍋：“六十平就是豪宅？”

“臺灣地方這么緊巴啊？”“那得值多少錢啊？”她看著大家驚訝的樣子，臉上笑得更開了：

“你們不知道，臺灣地皮多金貴，特別是臺北市中心。

能有六十平的房子，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我那套房子地段賊好，樓下就是商業街，要啥有啥。

裝修也講究，意大利的瓷磚，德國的廚具，全是進口貨。”親戚們聽得眼睛都直了，有人忍不住問：“那得多少錢啊？”

崔文麗故意賣了個關子：“臺北的房價你們也知道。我那房子，少說也值幾千萬臺幣。”

“幾千萬臺幣！”“那不得一千多萬人民幣？”“文麗你現在是有錢人了！”她聽著這些話，腰板挺得更直了：

“這都不算啥。在臺灣，像我這樣的，房子就是個基礎。

關鍵是生活品質，臺灣人都注重精神享受。我經常去聽音樂會、看話劇，那邊文化活動特別多。

還有美食，臺灣的夜市那叫一個熱鬧，啥小吃都能找著。”

親戚們連連點頭，聽得十分投入。我坐在邊上，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她說常去聽音樂會，可音樂會門票不便宜，就憑她昨天在商場連杯貴點的咖啡都舍不得點，怎么看都不像能常消費的樣子。

還有她說房子值幾千萬臺幣，可昨天我在陽臺聽見她打電話，明明在跟人聊房租的事兒。錦瑜也在一旁觀察，時不時朝我這邊看，眼神里全是疑惑。

這時大伯又問起了關鍵問題：“文麗，建軍在臺灣到底做啥工作？”

崔文麗的臉色幾不可察地變了一下，很快又恢復自然：“做點小買賣，倒騰點東西。”

“倒騰啥東西？”“就些電子配件，臺灣制造業發達嘛。”

她回答時眼神有點飄，始終不肯說具體是哪家公司、倒騰什么產品，話里話外都透著空泛。

04午飯時，一大家子圍坐在餐桌旁。

母親把燉了一上午的紅燒肉、清蒸魚都端上桌，特意讓崔文麗坐在主位上。

大伯端起酒杯：“文麗，給大伙兒仔細講講臺灣的事兒。”

她起身時嘴角翹得老高，清了清嗓子就開始說：“那我就簡單嘮嘮。”從醫院看病不用咋花錢，到學校排名亞洲靠前，再到半夜走在街上都不擔心安全，她掰著手指頭數臺灣的好。

說這話時，她眼睛總往親戚們臉上瞟，見大家聽得直點頭，腰板挺得更直了。

幾杯酒下肚，她話頭越來越大：“臺灣房價是貴，但房子質量好啊。就說我住那六十平，在臺北算豪宅了！”有人插了句：“六十平算豪宅？”

她立刻接話：“那當然！臺灣地皮金貴，尤其臺北市中心，能有這面積就是成功人士。我那房子樓下就是商業街，瓷磚是意大利的，廚具是德國的，光裝修就花了好幾十萬臺幣，用的全是進口環保材料。”

她說“我們臺灣人”時，語氣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好像忘了十五年前她還在銀行當柜員，說話都不敢大聲。下午大伙兒在包間歇著，崔文麗又拉著錦瑜說話：“你今年二十五了吧？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錦瑜低頭剝橘子：“工作忙，沒空想。”

“再忙也得找對象啊，”崔文麗往她身邊湊了湊，“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嫁個好人家。”

錦瑜把橘子皮往桌上一放：“我覺得工作也挺重要。”“工作有啥用？”崔文麗提高了嗓門，

“女人天生就該相夫教子。你看臺灣那些成功男人的老婆，哪個不是全職在家？”

錦瑜的臉慢慢漲紅了，手指攥著橘子瓣，汁液都擠了出來。

“現在都21世紀了，女性也能搞事業。”

“搞事業？”崔文麗撇著嘴笑，“賺那倆錢夠干啥？我在臺灣認識的太太們，沒一個拋頭露面的。”錦瑜猛地站起來要走，被她一把拉住：

“嬸嬸是為你好，在臺灣，25歲不結婚會被人戳脊梁骨的。我回頭給你介紹個優質男青年，嫁過去當主婦多體面，賺錢是男人的事兒。”

這話一出口，包間里只剩空調嗡嗡響。錦瑜的手抖得厲害，指關節白得像紙，桌布都被她攥出了褶子。我盯著崔文麗發亮的耳環，那耳釘轉來轉去，晃得人眼暈。

05客廳里的空氣沉得像塊鉛。所有人都瞅見錦瑜手背上的青筋蹦了起來，可沒一個人敢出聲。

崔文麗還在那兒講得起勁，壓根沒察覺氣氛不對：“你們大陸姑娘想法太沖，哪像我們臺灣女人溫柔顧家。”

她把“我們臺灣”四個字咬得特重，“女人就該在家生兒育女，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錦瑜的臉青得像凍著的茄子，指關節捏得咔吧響。

我知道她在硬壓著火氣，可崔文麗越說越來勁，身子往前傾著，語氣跟訓小孩似的：

“錦瑜啊，你得聽長輩的話。我在臺灣待了十五年，見過的市面比你吃的鹽都多。

等你到了我這歲數就明白，女人最大的福氣就是有個疼人的老公。”錦瑜的眼圈紅了，卻咬著牙沒吭聲。

崔文麗以為她服軟了，干脆拿自己舉例：

“你看我，老公疼我，從不讓我操心錢。我每天逛逛街做做臉，日子過得多舒坦。

哪像你們，天天上班累得要死。”

她說這話時眼睛發亮，像在給自己打氣，

“臺灣男人可比大陸男人體貼，知道疼老婆，不像這邊的大男子主義。”這話讓坐旁邊的姑父們都變了臉色，卻只低頭喝酒，假裝沒聽見。

崔文麗還在往火上澆油：“錦瑜，你要愿意，嬸嬸給你介紹臺灣的好青年，都是高學歷高收入的，你嫁過去就不用這么辛苦了。”“夠了！”錦瑜“騰”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的日子不用你管！”

她的聲音發顫，卻透著股狠勁，“我有自己的活法，不用靠嫁人證明自己！”滿屋子的人都僵住了。

崔文麗的笑掛在臉上，半天沒接話，末了才擠出一句：“你怎么跟長輩說話呢？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錦瑜冷笑，“你憑啥覺得你的日子就是對的？憑啥覺得女人就得靠男人？憑啥覺得臺灣就比大陸強？”這三個“憑啥”像巴掌似的扇在崔文麗臉上。

她的臉“唰”地白了，聲音尖得像貓叫：

“你這死丫頭，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懂個啥！”

此刻的她跟剛才那個笑瞇瞇的嬸嬸判若兩人，刻薄勁兒全露了出來。“我懂自己掙錢養活自己！”錦瑜往前一步，眼睛里冒著火，

“我懂不用看人臉色！我懂啥叫獨立自由！這些，你懂嗎？”

這話像針似的扎進崔文麗心里，她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

錦瑜說的，正是她在臺灣十五年都沒得到的東西。她有的，不過是那點虛飄飄的優越感。“你竟敢這么說我！我可是你嬸嬸！”崔文麗想撲過來，被大伯一把拽住。

“都是一家人，好好說話。”大伯的話卻像往油鍋里潑水。

錦瑜盯著崔文麗，眼圈通紅：

“長輩就該亂貶人嗎？就該拿老理兒綁人嗎？值得尊敬的長輩我才敬，不是誰都配！”這話徹底點著了崔文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