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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倩倩的學費你到底弄哪去了?李老師說再不交就報不上名了!”
陳蘭把銀行回執拍在桌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王老漢避開女兒的目光,手在衣角蹭來蹭去:
“就……就喝了幾瓶酒,下個月養老金就補上。”
“喝酒?你知不知道這是她升學的救命錢!”
陳蘭的聲音發顫,看著父親醉醺醺的樣子,心一點點冷下去。
她減少回家、不再電話問候,以為沉默能讓父親醒悟。
可三個月后,鄰居慌張的電話擊碎了所有平靜:
“你爸摔倒在家,人事不省!”
陳蘭瘋了似的趕回家,卻在父親枕頭下發現個紅布木盒。
里面藏著母親十年前留的學費存折,還有父親沒動過的三萬塊養老錢。
01
2015年那個夏天格外悶熱,傍晚的暴雨跟潑下來似的,砸在南方電子廠的鐵皮屋頂上噼啪亂響。
陳蘭正蹲在流水線旁給手機殼貼標簽,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黏得頭發都貼在了脖子上。
這時候兜里的老年機突然震起來,屏幕上跳出班主任李老師幾個字。
她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活計都停了。
“喂,李老師嗎?是不是倩倩在學校闖禍了?”
陳蘭的聲音有點發緊,女兒倩倩在老家讀六年級。
馬上要升初中,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
電話那頭的李老師嘆了口氣:“陳蘭啊,不是孩子的事,是學費的問題。
咱們學校明天就截止報名繳費了,你家倩倩的學費到現在還沒到賬。
孩子剛才偷偷抹眼淚,說爺爺答應她早就存好了的。”
陳蘭手里手指都在發抖:
“不可能啊老師!我半個月前就把五千塊錢打給我爸了。
特意叮囑他存成定期,專門留著給倩倩交學費的!”
“你再跟家里核實一下吧,別耽誤了孩子升學。”
李老師掛了電話,陳蘭還愣在原地,耳邊全是車間里機器的轟鳴聲,可她什么都聽不清了。
五千塊錢,是她在電子廠沒日沒夜干了三個月攢下的血汗錢。
一分一厘都浸著汗珠子,怎么會沒到賬?
旁邊的工友見她臉色不對,遞過來一瓶涼水:
“蘭姐,咋了?家里出事了?”
“我爸……我爸可能把倩倩的學費弄沒了。”
陳蘭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男人走得早,自己一個人拉扯女兒不容易,老家就靠父親王老漢幫著帶倩倩。
老人這輩子沒啥別的愛好,就是嗜酒如命,年輕時候就因為喝酒跟她媽吵了一輩子,沒想到老了還這樣。
她顫抖著手撥通父親的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
又打給同村的張嬸,電話剛接通就聽見張嬸在那頭數落:
“蘭啊,你可得管管你爸!
今天下午我去村口小賣部打醬油,親眼看見你爸拎著四瓶二鍋頭往家走,還跟老板說今兒高興,喝頓好的!
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哪來的錢買好酒?”
陳蘭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02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年輕時就因為喝酒耽誤了多少事。
家里的電視機、縫紉機,但凡能換錢的東西,都被他偷偷拿去換過酒喝。
當年母親就是因為氣他喝酒傷了身子,五十歲剛過就走了,臨走前還拉著陳蘭的手說:
“別跟你爸置氣,他心里苦。”
可苦也不能拿孩子的前途開玩笑啊!
陳蘭越想越氣,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對著電話跟張嬸說:“嬸子,麻煩您幫我去家里看看,我爸現在在家嗎?”
沒過十分鐘,張嬸的微信就發過來了,是段小視頻。
畫面里王老漢正坐在院子里的小馬扎上,面前擺著一碟花生米。
手里舉著酒瓶正仰脖子喝,喝得滿臉通紅,腳邊已經扔了兩個空瓶子。
“你爸說這酒是托人買的特價酒,便宜!”
張嬸的語音帶著無奈,“蘭啊,你爸這酒癮真是沒救了,孩子的學費他也敢動?”
陳蘭癱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她來廣東打工三年,每年就春節回一次家,不是不想家,是怕回去就舍不得走。
父親總說自己身體硬朗,讓她在外好好掙錢,可現在看來。
這哪里是硬朗,分明是拿家里的積蓄不當回事!
就在這時,手機又震了一下,是張嬸發來的第二條微信:
“剛才看見你爸去鎮里的銀行了,手里還攥著存折,走路都打晃,看著怪嚇人的。”
陳蘭猛地站起來,車間主任走過來催她干活,她一把扯掉胸前的工牌:
“主任,我得請假回家,我爸把孩子學費拿去買酒了,這學要是上不了,我閨女這輩子就毀了!”
她顧不上收拾行李,揣著兜里僅有的幾百塊錢就往廠門口跑。
03
雨還在下,跟她心里的淚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她知道,這次回老家,有些事必須說清楚了,哪怕會傷了父女情分,也不能再讓父親這么糊涂下去。
坐在去火車站的出租車上,陳蘭望著窗外模糊的街景。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必須把學費追回來,絕不能耽誤倩倩上學。
可她哪里知道,這場由學費引發的風波,會讓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徹底掀起驚濤駭浪。
火車搖搖晃晃走了十幾個小時,陳蘭頂著一臉疲憊推開老家的院門時,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只老母雞在刨土。
屋檐下掛著的玉米棒子倒還是金燦燦的,看著跟她上次回家時沒什么兩樣。
“爸!倩倩!”陳蘭喊了兩聲,屋里沒動靜。
她心里發慌,幾步跨進堂屋,一眼就看見王老漢歪在太師椅上打盹。
嘴角還掛著酒漬,腳邊扔著三個空酒瓶,其中一個還是沒喝完的,酒液順著瓶底往地上淌。
“爸!你醒醒!”
陳蘭沖過去把酒瓶踢到一邊,王老漢被驚醒。
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才認出是女兒:“蘭啊?你咋回來了?不用上班?”
他說話時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熏得陳蘭往后退了兩
“我再不回來,倩倩的學費就被你喝進肚子里了!”
陳蘭的聲音忍不住拔高,“我打給你的五千塊錢呢?李老師說學費到現在都沒交!”
王老漢眼神躲閃著站起來,手在衣襟上蹭來蹭去:
“啥五千塊?哦……你說那錢啊,我前兩天給你存銀行了,可能銀行還沒劃到學校賬戶上。”
“你還在撒謊!”陳蘭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地上的空酒瓶。
“張嬸都看見了!你昨天買了四瓶二鍋頭,還去鎮里銀行取了錢!
那錢是倩倩升學的救命錢,你怎么能拿去買酒?”
王老漢被戳穿了謊話,脖子一梗來了脾氣:
“我養你這么大,花你點錢怎么了?不就喝點酒嗎?至于這么大驚小怪?
等我這個月養老金下來就給倩倩補上,耽誤不了事!”
“養老金?你上個月的養老金剛領就買了一箱子酒,你自己忘了?”
陳蘭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開張嬸發的視頻。
“你看看你喝成什么樣了!倩倩在學校哭著問學費,你倒好,在家喝得酩酊大醉!”
王老漢看著視頻里自己醉醺醺的樣子,臉漲成了豬肝色。
突然抓起桌上的煙袋鍋子往地上一摔:
“我喝酒怎么了?你媽走了這么多年,我一個人守著這老房子容易嗎?喝點酒解解悶都不行?”
“解悶就能拿孩子的前途開玩笑?”
陳蘭的眼淚涌了出來,“當年媽就是被你喝酒氣死的!
她臨走前還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可你呢?除了喝酒你心里還有誰?”
這話像是戳中了王老漢的痛處,他突然蹲在地上捂著臉。
聲音帶著哭腔:“我沒氣死你媽……她是生病走的……我喝酒是想她了……”
陳蘭看著父親佝僂的背影,心里又氣又疼。
04
她知道父親心里苦,媽走后的這五年,老人確實過得孤單。
可孤單不是糟踐錢的理由,更不能拿倩倩的未來當兒戲。
正在這時,院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倩倩背著書包怯生生地站在門口,眼圈紅紅的:
“媽……爺爺說你回來了。”
“倩倩,過來。”
陳蘭趕緊擦干眼淚,拉過女兒的手。
“告訴媽媽,爺爺是不是早就把學費取出來了?”
倩倩低下頭摳著衣角,小聲說:
“上周我就看見爺爺拿著存折出門,回來時拎著酒,還跟我說‘學費的事不用你操心。”
孩子頓了頓,突然抬頭看著王老漢,“爺爺,你不是說要看著我考上重點中學嗎?”
王老漢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陳蘭這才注意到,倩倩的書包洗得發白。
邊角都磨破了,可孩子一直舍不得換,說要等考上初中再要新書包。
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就攤上這么個糊涂爺爺?
“錢到底被你花了多少?”
陳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湊還來得及,你手里還有多少?”
王老漢磨蹭了半天,從懷里掏出個皺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裹著幾張零錢:
“就……就剩八百了,其他的……買酒了。”
陳蘭看著那幾張零錢,心徹底涼了。
05
她轉身進了里屋,翻出自己藏在床板下的私房錢。
那是她打算給父親買藥的兩千塊,現在看來只能先挪用了。
“還差兩千二,我得去借。”
她剛要出門,王老漢突然站起來:
“別去借!丟人!我……我把那頭老黃牛賣了!”
“你說啥?”
陳蘭驚呆了,那黃牛是家里的頂梁柱,春耕秋收全靠它。
“賣了牛你以后怎么種地?”
“種地哪有喝酒舒坦!”王老漢嘴硬道,可眼神里明顯沒了底氣。
陳蘭看著父親這副樣子,突然覺得特別無力,這不是第一次了。
年輕時父親就為了買酒賣掉過家里的耕牛,害得全家吃了半年粗糧。
“這學必須上,牛也不能賣。”
陳蘭把私房錢塞進倩倩手里,“你在家等著,媽去你張奶奶家想想辦法。”
她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王老漢在屋里嘟囔:
“女大不由爹,翅膀硬了就管起老子來了……”
陳蘭的腳步頓了頓,沒回頭。
她知道這場仗才剛開始,父親的酒癮不是一天兩天能戒掉的,可她不能放棄。
為了倩倩,也為了這個快要散架的家。
張嬸聽了陳蘭的難處,嘆著氣從柜子里摸出存折:
“我這兒有三千塊養老錢,你先拿去用,等你發工資再還。
你爸這毛病啊,說到底還是太孤單,身邊沒個人管著就放飛自我了。”
陳蘭攥著存折往家走,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不知道該怨父親糊涂,還是該怪自己沒本事把老人孩子都接到身邊。
只覺得肩上的擔子越來越沉,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而屋里的王老漢,正偷偷把藏在炕洞里的半瓶酒往床底下塞,他根本沒意識到。
這次的爭吵,已經在父女倆心里劃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06
把倩倩送進學校的那天,陳蘭站在教室窗外看了很久。
女兒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坐得筆直,眼神里滿是對新學校的憧憬。
她悄悄抹了把眼淚,心里說不清是欣慰還是酸楚。
這五千塊錢來得太不容易,可父親的酒癮不戒,這樣的擔驚受怕恐怕還在后頭。
回廣東前的晚上,陳蘭炒了兩個菜,把父親叫到桌前:
“爸,我明天就走了。這是張嬸的三千塊,我寫了欠條,每個月發工資就還。
你在家好好照顧倩倩,別再喝酒了,行嗎?”
她把一沓嶄新的零錢推到父親面前,那是她特意換的,方便老人日常開銷。
王老漢扒拉著米飯,頭也不抬:“知道了知道了,你在外頭好好掙錢,家里不用你操心。”
眼睛卻瞟著墻角那個空酒瓶子,陳蘭看在眼里,心沉了沉。
回到電子廠的陳蘭比以前更拼命了,白天在流水線干活。
晚上還接了縫補衣服的零活,只想早點還清欠款,再攢點錢把倩倩接到身邊。
她還是每天給家里打電話,可接電話的常常是倩倩。
“爺爺今天又去李大爺家喝酒了,晚飯都沒做。”
倩倩的聲音帶著委屈,“他還把我的作業本當杯墊,墨水都灑上去了。”
陳蘭握著電話手都在抖,讓倩倩把電話給父親。
王老漢卻在那頭不耐煩地喊:
“我沒喝多!就跟老李喝了兩杯!你老打電話煩不煩?”
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07
這樣的情況越來越頻繁。
有時陳蘭打十通電話能接通一兩通,父親不是說在喝酒,就是說忙著呢,沒兩句就掛。
有次她特意算著父親養老金到賬的日子打電話,想叮囑他存起來給倩倩交生活費。
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后來張嬸發來微信:
“你爸領了養老金就去鎮上買酒了,扛著一箱子回來的,走路都打晃。”
陳蘭看著微信里的字,突然沒了力氣。
她想起小時候,父親雖然喝酒,但總會把最好的留給她,冬天把她的腳揣在懷里暖著。
可自從母親走后,父親就像變了個人,酒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家反倒像個旅館。
“蘭姐,你最近老走神,是不是家里又出事了?”
工友遞過來一個饅頭,“別太熬著自己,身體要緊。”
陳蘭咬著饅頭說不出話。
她不是沒想過回去好好跟父親談談,可每次通話都以爭吵結束。
上次回家撞見父親把倩倩的獎學金買了酒,她氣得摔了父親的酒瓶子。
父親卻紅著眼吼:“你滾!這個家不歡迎你!”
那天她哭著回了廣東,心里的某個角落好像隨著那個破碎的酒瓶,一起裂開了。
從那以后,陳蘭不再每天打電話了,改成三天一次,每次長話短說。
父親似乎也樂得清靜,從不主動打來。
有次倩倩在電話里說:“媽,爺爺昨天摔了一跤,膝蓋都青了。
他說是走路沒注意,可我看見他床頭有酒瓶。”
陳蘭的心揪了一下,連夜給父親打電話,響了二十多聲才被接起,父親的聲音含混不清:
“誰啊……大半夜的……”
“爸,你是不是又喝多了?摔哪兒了?嚴不嚴重?”
“小磕碰,沒事。”父親打了個酒嗝。
“你要是沒事我掛了,正喝到興頭上。”
電話被匆匆掛斷,陳蘭握著手機在宿舍坐了半宿。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冷冷清清的,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突然明白,有些事不是靠爭吵能解決的。
父親的酒癮早已刻進了骨子里,她的勸說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一點用都沒有。
08
她開始減少回家的次數,原本計劃中秋回去,后來改成了過年。
每次倩倩問媽媽什么時候回來,她都含糊著說忙完這陣就回。
其實她是怕,怕回去看到父親更嚴重的酒癮。
怕聽到更傷人的話,更怕自己忍不住再次爆發爭吵,讓這個家徹底散了。
有天張嬸打電話來,語氣帶著擔憂:
“蘭啊,你爸最近天天喝到半夜,有時候在村口路上就睡著了,多虧鄰居把他扶回來。
抽空勸勸他吧,這么下去不是辦法。”
“我勸了,沒用。”陳蘭的聲音帶著疲憊。
“張嬸,麻煩您多照看他和倩倩,我……我實在沒轍了。”
掛了電話,她躲在車間的角落里哭了很久,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逃避。
可面對一個把酒看得比家還重的父親,她除了沉默,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沉默在父親眼里變成了不管不問。
王老漢見女兒不常打電話,回家次數也少了,心里憋著火,喝得更兇了。
他對著空酒瓶嘟囔:“翅膀硬了就不管爹了,我喝酒怎么了?喝死了也不用你管!”
父女倆就這么在沉默中較著勁,一條無形的鴻溝悄悄隔開了彼此。
陳蘭以為減少聯系能讓自己冷靜,卻沒意識到,這場無聲的對抗。
正在把父親推向更深的孤獨,也為那個即將到來的意外,埋下了危險的伏筆。
09
秋風起的時候,陳蘭終于還清了張嬸的欠款。
她拿著剛發的工資,在電話里跟倩倩盤算:
“等過年媽就接你到廣東,咱們租個帶陽臺的房子,你就能在陽臺上寫作業了。”
倩倩在那頭笑得咯咯響,說要把爺爺也接來,陳蘭聽著心里暖乎乎的。
最近父親確實收斂了些,電話里不再滿身酒氣,偶爾還會主動說:
“倩倩今天考了滿分,我給她煮了雞蛋。”
陳蘭覺得日子總算有了盼頭。
她特意給父親買了件加厚的棉襖,又給倩倩買了新書包,寄回家時附了張紙條:
“爸,天冷了注意身體,少喝酒,多吃熱飯。”
王老漢收到包裹后破天荒打了個電話:“棉襖挺合身,倩倩背著新書包在村里炫耀呢。”
聲音里帶著難得的笑意,陳蘭掛了電話,心里的堅冰似乎融化了一角。
廠里接了批急單,陳蘭忙得腳不沾地,每天累得沾床就睡,給家里打電話的頻率降到了一周一次。
倩倩在電話里說爺爺最近迷上了聽戲,每天吃完晚飯就去村頭的老槐樹下聽李大爺拉二胡,很少再去喝酒了。
“爺爺還跟我說,等你回來教他用智能手機,說想跟你視頻。”
倩倩的話讓陳蘭鼻頭一酸,或許父親真的在慢慢改變。
她開始規劃回家過年的行程,想帶著父親和倩倩去拍張全家福,家里的相冊還是十年前拍的,那時候母親還在。
她甚至跟工友打聽:“你們老家有戒酒的偏方嗎?我想給我爸試試。”
工友給她推薦了個中藥方子,說對老酒鬼特別管用,陳蘭記在小本子上,打算回家就給父親抓藥。
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一個周六的清晨,陳蘭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天剛蒙蒙亮,她迷迷糊糊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張嬸帶著哭腔的聲音:
“蘭啊!你快回來!你爸出事了!”
10
陳蘭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張嬸您別急,我爸怎么了?”
“剛才我去叫你爸去趕集,拍了半天門沒人應,從窗戶縫往里一看,你爸躺在堂屋地上一動不動!
我趕緊叫了村醫,村醫說情況不好,讓趕緊送鎮醫院!
救護車剛把人拉走,倩倩嚇得直哭,說昨晚聽見爺爺屋里有響聲,以為是他起夜,就沒敢吱聲……”
陳蘭手里的電話哐當掉在地上,屏幕徹底碎了。
她顧不上穿鞋,光著腳就往車間跑,拉著正在開班前會的主任:
“我爸出事了!我得馬上回家!
說話時牙齒都在打顫,眼淚糊了滿臉。
主任見她急得快暈過去,趕緊讓工友幫她收拾行李,又給她湊了些現金:
“快去買票,家里要緊。”
坐在去火車站的出租車上,陳蘭的手抖得握不住手機。
她反復撥打鎮醫院的電話,終于接通后,醫生的話像一盆冰水澆在她頭上:
“病人是突發性腦溢血,送來時已經昏迷了,血壓高得嚇人,身上還有股濃烈的酒氣。
我們正在搶救,但情況不太好,你們家屬趕緊過來簽字。”
“他不是戒酒了嗎?怎么會喝那么多酒?”
陳蘭對著電話哭喊,醫生嘆了口氣:
“從他口袋里的酒瓶來看,喝得不少,估計是喝多了摔倒的。
你趕緊來吧,別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
掛了電話,陳蘭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亂如麻。
她不明白,父親明明答應得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喝那么多酒?
倩倩說他在聽戲,難道都是騙她的?還是父親又像以前一樣,用謊言騙她安心?
越想越心慌,她給同村的李大爺打電話,李大爺在那頭支支吾吾:
“你爸……你爸前天確實喝多了,說想你媽了……
我們勸他少喝點,他不聽,說我閨女不管我了,喝死算了……”
陳蘭的眼淚洶涌而出。
11
原來父親的改變都是假象,他的收斂不過是因為孤獨。
他的酗酒是對自己沉默的抗議。
這些日子她忙著掙錢,忙著規劃未來,卻沒真正走進父親的心里,沒發現他平靜表面下的絕望。
火車在鐵軌上飛馳,陳蘭抱著膝蓋縮在座位角落,渾身發冷。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的囑托:“好好照顧你爸,他就是嘴硬心軟。”
可她這些日子做的,卻是用沉默懲罰父親,用疏離對抗他的酗酒。
現在想來,那些看似冷靜的決定,其實充滿了對父親的傷害。手機突然震動,是倩倩發來的微信,只有一張照片:
爺爺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著管子,臉色蒼白得嚇人。
配文是:“媽媽,爺爺什么時候醒?他手里還攥著你買的棉襖扣子。”
陳蘭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
她不知道父親能不能挺過這一關,更不知道如果父親真有個三長兩短,她這輩子該怎么原諒自己。
這場由學費引發的家庭風波,終究以最慘烈的方式將所有矛盾擺到了她面前。
父親的酗酒背后藏著多少孤獨?她的沉默又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當火車駛進故鄉的站臺,陳蘭深吸一口氣,攥緊了口袋里的銀行卡。
無論如何,她都要救父親,哪怕砸鍋賣鐵。
可她不知道的是,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等待她的不僅是病危通知書。
還有一個藏在父親枕頭下的秘密,這個秘密將徹底改變她對父親的認知。
也讓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庭,面臨更艱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