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人生總有一些選擇,讓人在多年后依然會想起。有的人選擇留下,有的人選擇離開。有的人選擇忘記,有的人選擇記住。時間是最好的治愈師,也是最殘酷的審判官。
它讓一些東西消失,也讓一些東西永遠留存。當一個男人在20年后重新踏上故土,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準備好面對一切。他以為時間已經(jīng)沖淡了所有的痛苦和思念。
可是當他真正站在那個人面前時,他才發(fā)現(xiàn),有些東西從未改變。有些情感,深埋在心底,等待著被喚醒的那一刻。
01
1993年的江南小鎮(zhèn),梧桐葉正黃。
林致遠站在奶奶的床前,看著那張蒼白的臉。奶奶的手已經(jīng)很冷了,就像她說過的那些關(guān)于死亡的話一樣冷。醫(yī)生說心臟病,說來得太突然,說沒有辦法了。
致遠17歲,從小就知道死亡是什么。他3歲時父母就死在車禍里,奶奶把他養(yǎng)大。奶奶總是說,人活著就是為了等死,早死晚死都是死?,F(xiàn)在奶奶也要死了,他就真的成了一個人。
屋外的風很大,吹得窗戶吱呀作響。致遠聽著這聲音,想起了小時候奶奶哄他睡覺的歌。那首歌很老很老,奶奶說是她的奶奶教給她的?,F(xiàn)在奶奶要死了,那首歌也會跟著死掉。
“致遠?!碧K婉清推開門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小布包。她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哭過了。她穿著一件藍色的棉襖,是她媽媽給她做的。
“婉清?!敝逻h叫她的名字,聲音很輕。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婉清比他小一歲,可是比他聰明很多。她的字寫得很好,算術(shù)也好,老師總是夸她。婉清的父親是鎮(zhèn)上的老師,家里有錢,有地位。致遠什么都沒有,只有奶奶和這間破房子。
鎮(zhèn)上的人都說他們兩個般配,說郎才女貌??墒侵逻h知道這是假話。他沒有才,婉清的父親也從來不喜歡他。每次他去婉清家,婉清的父親都是冷著臉,好像他欠了他什么錢似的。
“這是我攢的錢?!蓖袂灏巡及f給他,“你別走,我們想辦法?!?/p>
致遠打開布包,里面是一些零碎的錢,有一塊的,有五塊的,還有一些硬幣。他知道這些錢婉清攢了很久,是她平時省下的零花錢,是她幫別人洗衣服賺的錢。
致遠沒有接那個布包。他知道那里面有多少錢,也知道婉清為了攢這些錢吃了多少苦。她的手上有很多小傷口,是洗衣服時被搓衣板刮的??墒撬溃瑳]有錢的愛情走不遠。婉清的父親從來不喜歡他,總是說他是個沒用的窮小子,說他配不上婉清。
“我要走了。”致遠說。
“去哪里?”
“南方。深圳。聽說那里有機會,有工作?!敝逻h看著窗外,“聽說那里的工資很高,一個月能賺幾百塊錢?!?/p>
婉清的眼淚掉下來:“你不要我了?”
致遠想抱她,想吻她,想說他永遠不會不要她??墒撬裁炊紱]做,只是說:“等我有錢了,我回來娶你?!?/p>
“什么時候?”
“不知道。也許三年,也許五年?!敝逻h說,“我會努力賺錢,努力讓自己變得有用?!?/p>
“我等你?!蓖袂逭f,“我一直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p>
“你不要等我。”致遠說,“你還年輕,你應(yīng)該找個好人家?!?/p>
“我不要好人家?!蓖袂灞ё∷?,“我只要你。”
那天晚上,他們在河邊待了很久。河水很靜,月亮很圓。河邊的蘆葦在風中搖擺,發(fā)出沙沙的聲音。致遠記住了婉清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像星星一樣亮,她的頭發(fā)在風中飛舞。他知道這一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
他們說了很多話,也親吻了很多次。這是他們第一次這樣親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致遠想記住婉清身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她的味道,她的溫度,她的心跳聲。
“致遠?!蓖袂蹇吭谒男乜?,“如果你在外面遇到別的女孩子,你會忘記我嗎?”
“不會。”致遠說,“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p>
“我也是?!蓖袂逭f,“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p>
第二天早上,致遠帶著身上的三百塊錢,坐上了南下的火車。這三百塊錢是奶奶留給他的全部財產(chǎn),是她一針一線縫出來的,是她一分一分攢出來的。
火車站很小,只有一個月臺。婉清在月臺上哭得像個孩子,眼淚流得滿臉都是。她穿著那件藍色的棉襖,在人群中顯得那么小,那么可憐。
致遠坐在車窗邊,看著婉清越來越小的身影。他想跳下車,想抱住她,想說他不走了。可是他沒有?;疖囋介_越快,婉清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后消失在地平線上。
火車開動了。鎮(zhèn)子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地平線上。致遠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他想他這輩子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02
深圳的夏天很熱,比江南小鎮(zhèn)熱得多。
致遠在一家電子廠找到了工作,每天站12個小時,組裝收音機。工廠很大,很吵,空氣中總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工資很少,一個月只有兩百多塊錢,住的地方很小,八個人擠在一間房里。
房間里只有四張上下鋪,八個人輪流睡覺。白天上班的人晚上睡覺,晚上上班的人白天睡覺。房間里總是有人在打鼾,有人在說夢話,有人在翻身。致遠很難睡著,每次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婉清,想起那條河,想起奶奶講過的故事。
他給婉清寫過信,寫了很多頁,告訴她深圳是什么樣子的,告訴她他在做什么工作,告訴她他很想她。可是地址總是不對,信都被退回來了。致遠不知道婉清家的詳細地址,只知道江南小鎮(zhèn),蘇家。郵遞員說地址不夠詳細,送不到。
后來他不敢再寫,怕婉清會忘記他,怕婉清會嫁給別人。他想打電話,可是鎮(zhèn)上沒有電話。他想回去看她,可是沒有錢買車票。
日子一天天過去。致遠換過很多工作,當過保安,賣過保險,做過銷售。他很聰明,學東西很快,慢慢地有了一些積蓄。他從來不亂花錢,吃最便宜的飯,住最便宜的房子,穿最便宜的衣服。他把每一分錢都存起來,想著有一天能夠回去找婉清。
1995年,致遠用攢下的錢買了一臺二手電腦。那時候電腦還很貴,他的那臺電腦花了他三個月的工資。他跟著別人學編程,學做網(wǎng)頁,每天晚上都要學到很晚。
1997年,互聯(lián)網(wǎng)開始在中國興起。致遠看到了機會,用所有的錢注冊了一家小公司,做網(wǎng)站建設(shè)。開始很困難,客戶不多,錢總是不夠用。致遠一個人做所有的事情,編程,設(shè)計,跑業(yè)務(wù),記賬。他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累得筋疲力盡。
可是致遠不怕苦,不怕累,他想著婉清,想著要給她最好的生活。他想象著有一天他開著轎車回到鎮(zhèn)上,想象著婉清看到他時驚喜的表情。
1999年,公司開始盈利了。致遠雇了幾個員工,租了一個小辦公室。2000年,公司的業(yè)務(wù)越來越多,客戶越來越多。2001年,公司成功上市。致遠成了千萬富翁。
這些年里,有很多人給他介紹對象。有漂亮的,有有錢的,有有文化的。深圳的女孩子都很時髦,很會打扮,說話也很好聽??墒侵逻h都拒絕了。他總是說:“我心里有人了?!?/p>
別人問他那個人在哪里,他就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怎么說一個他20年沒有見過的女人?怎么說一個可能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的女人?
有時候深夜里,致遠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燈火。深圳的夜景很美,高樓大廈燈火通明,車來車往川流不息??墒撬傆X得很孤單,很空虛。他有了錢,有了地位,有了別人羨慕的一切,可是他沒有家,沒有愛人,沒有孩子。
2013年的春節(jié)前,致遠站在上海外灘,看著黃浦江的水。那時候他已經(jīng)把公司總部搬到了上海,在浦東有一套很大的房子,有兩輛車,有很多員工。江水很寬,很深,就像時間一樣,把所有東西都沖走了。他想起了家鄉(xiāng)的那條小河,想起了婉清。
20年了。他不知道婉清還在不在那個小鎮(zhèn),不知道她嫁給了誰,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也許她已經(jīng)忘記了他,也許她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那天晚上,致遠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回去看看。
03
2013年的春天來得很早。
致遠開著一輛黑色的奔馳車,走在回家的路上。高速公路很平,很直,和他記憶中的土路完全不一樣。路邊的風景也變了很多,到處都是工廠,到處都是新房子。
小鎮(zhèn)也變了很多,到處都是新房子,新商店,新的街道。原來的土路變成了水泥路,原來的茅草屋變成了小洋樓。鎮(zhèn)上多了很多他不認識的人,也少了很多他認識的人。
只有那條河還在,那座石橋還在。
致遠把車停在橋頭,走下來看那條河。河水還是那么清,那么靜??墒呛影蹲兞?,原來的蘆葦沒有了,變成了水泥護欄。河邊多了一些垃圾,有塑料袋,有飲料瓶,有煙頭。
他想起了20年前的那個晚上,想起了婉清的眼淚。那時候河水更清,河岸更美,沒有垃圾,沒有污染。那時候他們多么年輕,多么天真,以為愛情可以戰(zhàn)勝一切。
致遠在橋上站了很久,看著河水慢慢流過。有幾個小孩子在河邊玩耍,他們的笑聲很清脆,很快樂。致遠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在河邊玩耍,也是這樣無憂無慮。
他先去了奶奶的墓地。墓地在鎮(zhèn)子后面的山坡上,要走很遠的路。墓碑很舊了,上面長了青苔,字都有些模糊了。致遠買了鮮花,放在墓前,說:“奶奶,我回來了。我有錢了,可是你看不到了?!?/p>
墓地很安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致遠在那里站了很久,想了很多事。他想起了奶奶做的飯,奶奶講的故事,奶奶的笑容。奶奶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他成家立業(yè),可是現(xiàn)在他有了事業(yè),卻沒有家。
“奶奶。”致遠對著墓碑說,“我要去找婉清了。如果她還愿意要我,我就娶她。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不會強求?!?/p>
風吹過山坡,樹葉沙沙作響,好像奶奶在回答他。
回到鎮(zhèn)上,致遠開始打聽婉清的消息。鎮(zhèn)上的老人都認出了他,都說他發(fā)財了,都夸他有出息。大家圍著他,問他在外面做什么生意,問他賺了多少錢,問他為什么不結(jié)婚。
“致遠啊,你真是出息了?!崩蟿㈩^拍著他的肩膀,“開著奔馳車回來,真是光宗耀祖啊。”
“劉叔,我想問你個事?!敝逻h說,“婉清,蘇婉清,她還在鎮(zhèn)上嗎?”
老劉頭的臉色變了,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婉清啊。她...她還在鎮(zhèn)上。”
“還在?她沒有搬走?”致遠心跳得很快。
“沒有搬走。只是...唉,怎么說呢?!崩蟿㈩^嘆了口氣,“你去看看吧,別問太多。”
致遠覺得奇怪。為什么老劉頭的表情這么復雜?為什么他說話吞吞吐吐的?
他又問了幾個老人,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大家都說婉清還在鎮(zhèn)上,可是一提到她,大家的表情就變了,就不愿意多說了。
致遠心里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是不是婉清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她生病了?還是她過得不好?
04
致遠找到了當年的同學王建設(shè)。王建設(shè)現(xiàn)在開了一家小店,賣香煙和飲料。店面不大,貨架上擺滿了各種商品??吹街逻h,王建設(shè)很高興,拉著他說了很多話。
“致遠,真的是你?”王建設(shè)激動地握著他的手,“我剛才看到有人開奔馳車,還想是哪個大老板呢,沒想到是你?!?/p>
“建設(shè),你還是老樣子。”致遠笑著說。
“我哪里是老樣子,我都老了,頭發(fā)都白了。”王建設(shè)摸摸自己的頭,“你看你,還是那么年輕,那么精神?!?/p>
“我們都老了。”致遠說,“20年了,誰都老了?!?/p>
他們聊了一會兒往事,聊了一會兒現(xiàn)在的生活。王建設(shè)說他結(jié)婚了,有兩個孩子,大的上高中,小的上初中。日子過得還可以,不富裕,但是夠用。
“你真的發(fā)財了?開奔馳車回來的?”王建設(shè)很興奮。
“還行吧。”致遠說,“建設(shè),我想問你個事?!?/p>
“什么事?你說。”
“婉清。蘇婉清。她現(xiàn)在怎么樣?”
王建設(shè)的臉色變了,笑容消失了:“你問她干什么?”
“我想見見她。”致遠說,“我們小時候...你知道的?!?/p>
王建設(shè)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別人,壓低聲音說:“致遠,有些事情...你要有心理準備?!?/p>
“什么意思?她結(jié)婚了?”致遠的心沉了下去。
“嗯。結(jié)過婚。可是她老公三年前死了?!蓖踅ㄔO(shè)說,“她現(xiàn)在一個人帶著孩子,開了個小裁縫店,日子過得很苦。”
“孩子?”致遠愣了,“她有孩子?”
“一個兒子。今年19歲了,長得很高,很帥?!蓖踅ㄔO(shè)看著致遠,“致遠,我勸你別去見她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p>
“為什么?”
“因為...因為會很復雜。”王建設(shè)說,“她現(xiàn)在的情況很特殊,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p>
“什么情況?”
王建設(shè)猶豫了一下,說:“她當年...當年懷孕了,找了個老實人結(jié)婚。那個男人對她很好,對孩子也很好??墒侨昵暗貌∷懒恕,F(xiàn)在她一個人很不容易?!?/p>
致遠聽著,心里很疼。他想象著婉清這些年的辛苦,想象著她一個人帶孩子的艱難。
“那個孩子...是誰的?”致遠問。
王建設(shè)看著他,眼神很復雜:“你自己去想吧?!?/p>
致遠明白了。他算了算時間,如果婉清當年懷孕了,那個孩子現(xiàn)在正好19歲。
“她在哪里?”致遠問,聲音有些發(fā)抖。
“鎮(zhèn)東頭的老街。有一家小裁縫店,就是她開的。”王建設(shè)說,“可是致遠,你真的要去嗎?”
致遠沒有回答,轉(zhuǎn)身就走了。他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里都是汗。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他就是個父親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孩子的父親。
他開著車,慢慢地朝鎮(zhèn)東頭開去。心里既興奮又害怕,既期待又緊張。20年了,他就要見到婉清了??墒撬呀?jīng)結(jié)過婚了,還有一個可能是他的孩子。
他該怎么面對她?該說什么?該怎么解釋這20年的分離?
05
老街很窄,車開不進去。致遠把車停在街口,走進去找那家裁縫店。
街道兩邊都是老房子,青磚黑瓦,和20年前差不多??墒欠孔佣己芘f了,有些墻壁開裂了,有些屋頂漏雨了。街道上有很多積水,有很多垃圾。致遠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重。他害怕看到婉清,又渴望看到她。
他想起了小時候和婉清一起走過這條街的情景。那時候街道更干凈,房子更新,人們的臉上更有笑容?,F(xiàn)在這里顯得有些蕭條,有些落寞。
裁縫店在街道的中間,門面很小,只有兩扇玻璃門。門上貼著紅紙,寫著“蘇記裁縫店”幾個字。字寫得很好,很工整,應(yīng)該是婉清寫的。
致遠透過玻璃看進去。店里很簡單,幾臺縫紉機,一些布料,一面鏡子。墻上掛著一些做好的衣服,有男裝,有女裝,有童裝。一個女人坐在縫紉機前,正在縫制一件藍色的上衣。
那是婉清。
致遠一眼就認出了她。20年的時間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她的頭發(fā)有些白了,梳成一個簡單的發(fā)髻。臉上有了皺紋,特別是眼角的魚尾紋。身材也不像從前那么苗條,看起來有些發(fā)胖??墒撬难劬€是那個樣子,專注而溫柔。她的手還是那么巧,針線在她手中飛舞,就像在跳舞一樣。
致遠站在門外,看了很久。他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婉清的笑容,想起了她說“我等你”的樣子。想起了她給他包的布包,想起了她流的眼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
門鈴響了,叮咚一聲,很清脆。婉清抬起頭,看到了致遠。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睜得很大,手中的針掉在了地上,臉色變得很白。
“致遠?”她的聲音在顫抖,“真的是你嗎?”
“婉清?!敝逻h說,“我回來了?!?/p>
婉清站了起來,身體搖搖晃晃的,好像要倒下去。致遠想上前扶她,可是不敢。他們之間隔著20年的時光,隔著太多的誤會和遺憾。
“你真的回來了。”婉清的眼淚掉下來,“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p>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敝逻h說,“我說過等我有錢了就回來娶你。”
“可是我已經(jīng)...”婉清的話沒有說完,眼淚流得更多了。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誰都沒有動。20年的時間在這一刻變成了永恒。致遠想說很多話,想解釋為什么這么多年才回來,想問她過得好不好,想告訴她他一直想著她。
可是他什么都說不出來。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婉清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她的眼睛里有驚訝,有高興,有委屈,有很多復雜的情感。她想說她等了他20年,想說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想說她過得很苦很累。
可是她也什么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還有說話聲。
“媽,我買菜回來了。”
門被推開了。
06
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手里拎著一袋菜。他大概19歲的樣子,個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長得很清秀,很帥氣,眼睛很大很亮,和致遠有幾分相似。他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一條藍色的牛仔褲,看起來很陽光,很健康。
年輕人看到致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里閃過一種復雜的情緒。他看看致遠,又看看婉清,臉色慢慢變了。
“媽,這是...”年輕人問。
婉清想說話,可是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