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01
林明軒今年十九歲,是江南師范大學中文系的大二學生。
這個秋意漸濃的周末,他從學校回到了家中。
母親王慧芳像往常一樣,一早就去菜市場精心挑選食材,回到家便一頭扎進廚房忙碌。
臨近中午,餐桌上擺滿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明軒,快洗手吃飯啦。”王慧芳一邊解下圍裙,一邊沖著林明軒的房間喊道。
林明軒應了一聲,從房間里走出來,在餐桌旁坐下。
“媽,做了這么多好吃的,辛苦您了。”林明軒看著滿桌的飯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不辛苦,你在學校吃不好,回來媽給你補補。”王慧芳笑著,拿起筷子給林明軒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快嘗嘗,還是不是以前那個味兒。”
林明軒咬了一口排骨,點了點頭:“嗯,還是以前的味道,好吃。”
吃著吃著,王慧芳關(guān)切地問道:“明軒,這次期中考試考得咋樣啊?”
林明軒咽下嘴里的飯菜,聲音有些低沉:“還行吧,專業(yè)課都在 85 分以上。”
王慧芳聽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你在學校可得好好學習,別辜負了媽對你的期望。”
王慧芳在這座老城區(qū)的紡織廠已經(jīng)工作了二十多年。
剛進廠時她只是一名普通的車間工人,每天在機器的轟鳴聲中忙碌,手上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但她勤勞肯干又肯學習,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做到了質(zhì)檢主管的位置。
這些年為了供兒子上大學,她省吃儉用,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
就連這套位于老城區(qū)的兩居室房子,也是她辛辛苦苦工作十幾年才買下的。
房子雖然不大,只有六十多平米,但王慧芳布置得十分溫馨。
客廳的墻上,整齊地掛著兒子從小到大的獎狀,還有一張張記錄著他成長瞬間的照片。
書柜里整齊地碼放著各種文學書籍,這些都是林明軒從初中開始就愛看的,王慧芳一直舍不得扔,時不時還會拿出來擦拭一番。
林明軒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
他沒有父親,或者說他有一個從未謀面的生物學上的父親。
關(guān)于自己的出生,母親從來沒有刻意隱瞞過什么。
大概在他十一歲那年的一個雨夜,窗外電閃雷鳴,狂風呼嘯著拍打著窗戶。
林明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他看著身旁熟睡的母親,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疑惑:“媽媽,為什么我沒有爸爸?”
王慧芳被兒子的聲音驚醒,她坐起身來,把林明軒抱在懷里,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輕輕撫摸著林明軒的頭,沉默了許久,才用最溫柔的語氣緩緩說道:“明軒,媽媽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一個好心的叔叔,他幫助了媽媽,讓媽媽能夠擁有你。
那個叔叔就像天使一樣,給了媽媽生命中最珍貴的禮物。”
“他是一個很有學問的大學生。”王慧芳的眼神變得溫柔而遙遠,仿佛陷入了回憶,“他一定也是個善良的人,因為他愿意幫助像媽媽這樣的人實現(xiàn)做母親的夢想。”
那時候,林明軒還太小,不太理解這一切意味著什么。他只知道,媽媽非常非常愛他,這就足夠了。他緊緊地摟著媽媽的脖子,在媽媽的懷里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特別是上了大學之后,一個念頭開始在他心里悄悄萌芽。
他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宿舍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他想知道那個給了他生命的人,究竟是誰。
他長什么樣子?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他會不會有時候也想起,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和他有血緣關(guān)系的孩子?
這些疑問像一團亂麻,在他心里越纏越緊。
每當他在圖書館里看到那些年長的教授,或者在校園里看到一對父子有說有笑地走過時,這些疑問就會更加強烈地沖擊著他的內(nèi)心。
他并不是對母親的愛有任何懷疑。
王慧芳對他的愛,深沉而無私,無人能夠替代。
每天早上王慧芳都會早早地起床,為他準備營養(yǎng)豐富的早餐;晚上無論他多晚回家,王慧芳都會坐在客廳里等著他,為他留一盞溫暖的燈。
他只是……只是想讓自己的生命拼圖更加完整。
有一次林明軒鼓起勇氣,試圖和母親談起這個話題。
“媽,我想和您說件事。”林明軒坐在母親對面,神情有些緊張。
王慧芳看著兒子嚴肅的表情,心里隱隱猜到了他要說什么,但她還是強裝鎮(zhèn)定地說:“什么事啊,你說吧。”
“媽,我想……我想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林明軒的聲音很小,但眼神中卻透露出堅定。
王慧芳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她低下頭,沉默了許久。
然后她抬起頭,看著林明軒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明軒,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我們現(xiàn)在過得這么好,不是挺幸福的嗎?你何必去糾結(jié)那些過去的事情呢?”
林明軒理解母親的擔憂。她害怕他會受到傷害,害怕那個陌生的男人會拒絕他,或者會給他們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帶來不可預知的變化。
所以他漸漸地不再當面和母親提起這件事。
但那個念頭,卻如同心底的一顆種子,在暗中悄悄地生根發(fā)芽。
每次看到和父親有關(guān)的電影、電視劇,或者聽到別人談論自己的父親時,這顆種子就會瘋狂地生長。
吃完晚飯,林明軒回到自己的小房間。
這個房間陪伴了他整個中學時代,墻上還貼著一些勵志的標語和他喜歡的作家的名言。
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有些發(fā)黃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面已經(jīng)有些破損,上面還有一些污漬,那是他小時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第一頁用他稚嫩的字跡寫著:“尋找他的線索記錄”。
翻開筆記本,里面大部分頁面都是空白的。
這么多年來,母親把關(guān)于那個人的一切信息都保護得太好了,他幾乎什么都不知道。
他曾經(jīng)偷偷地問過外婆,外婆只是嘆著氣,讓他不要問,說母親這些年過得不容易。
唯一的線索,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基因。
他走到鏡子前,仔細地看著自己的臉。
他的眉眼、鼻梁、嘴唇,這些特征中,有哪些是遺傳自那個陌生的男人呢?
他對著鏡子,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撅嘴,試圖從自己的臉上找到一些和母親不同的地方。
窗外秋風吹動著梧桐葉,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林明軒合上筆記本,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他知道這條尋找之路,注定不會平坦。
但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那個給了他生命的人,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他一眼。
02
進入大學后,林明軒明顯感覺到自己擁有了更多可自由支配的時間。
宿舍里其他同學忙著參加社團活動或談戀愛,他卻總在課余時間泡在圖書館。
這種自主性讓他內(nèi)心深處某種尋找的沖動愈發(fā)強烈——他想弄清楚自己究竟從何而來。
圖書館的醫(yī)學類書架前,林明軒常常一站就是兩三個小時。
他翻閱著泛黃的醫(yī)學期刊,逐字逐句研讀關(guān)于人工授精技術(shù)的論文,又把《人類輔助生殖技術(shù)管理辦法》反復看了好幾遍。
法律條文里明確寫著"捐獻者與受方夫婦、出生的后代須保持互盲",這讓他意識到通過正規(guī)渠道獲取信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當他讀到某篇社會調(diào)查報告時,指尖突然頓住了。
報告里提到,國外已有通過商業(yè)基因檢測平臺找到生物學親屬的案例。
他立刻掏出手機搜索相關(guān)新聞,發(fā)現(xiàn)這類檢測費用普遍在兩千元以上。
這個數(shù)字讓他攥緊了衣角——母親在超市當收銀員,每月工資扣除房租水電后只剩不到三千塊。
周末回家時,林明軒特意買了母親最愛吃的糖炒栗子。
飯桌上他狀似隨意地開口:"媽,我們宿舍老張最近在查族譜,說想找失散多年的堂哥。"
王慧芳盛湯的手明顯抖了一下,湯汁濺在桌布上。
她慌忙用圍裙擦拭,聲音有些發(fā)緊:"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哪那么容易找得到。"
"聽說現(xiàn)在科技發(fā)達了,做個DNA檢測就能……"
"吃飯!"王慧芳突然提高音量,筷子重重拍在碗沿,"你爸走得早,媽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還不夠嗎?"
林明軒被母親驟然爆發(fā)的情緒嚇住了。
他低頭扒拉著米飯,聽見母親帶著哭腔說:"當年醫(yī)生反復交代過,這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你現(xiàn)在非要刨根問底,是想讓媽在街坊鄰居面前抬不起頭嗎?"
深夜林明軒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床頭那個褪色的鐵盒上,里面裝著他出生時的腳印卡片和一張泛黃的收據(jù)。
他摸出枕邊的筆記本,在"理工科大學生"幾個字旁邊重重畫了個圈。
第二天清晨,林明軒破天荒沒去晨跑。
他蹲在陽臺翻看母親的老相冊,發(fā)現(xiàn)1998年那張全家福里,母親穿著件嶄新的碎花連衣裙。
"媽,這件衣服現(xiàn)在還在嗎?"他指著照片問。
王慧芳正在晾衣服的手頓了頓:"早扔了,都二十多年的老古董了。"
"當時拍這張照片,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林明軒注意到母親晾衣服的動作突然變得急促,衣架相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滿月照嘛。"王慧芳背對著他,聲音卻有些發(fā)顫,"快去復習功課,下學期要考四級了。"
回到學校后,林明軒開始頻繁出入校檔案館。
他借來二十年前本地高校的招生簡章,發(fā)現(xiàn)當時只有三所大學開設(shè)了生物工程相關(guān)專業(yè)。
在泛黃的畢業(yè)生名錄里,他逐個排查符合"理工科、年齡比母親大三四歲"條件的男性,用紅筆在可疑人選旁做著標記。
這天傍晚,林明軒正在圖書館查閱某大學的校史資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母親發(fā)來的微信:"周末回家吃飯嗎?媽給你燉了排骨。"
他盯著屏幕看了許久,最終回復:"這周小組作業(yè)多,下周再回。"
放下手機,林明軒繼續(xù)在筆記本上記錄:1997-2001年,XX大學生物系共有畢業(yè)生127人,其中本地生源38人。
他深吸一口氣,在"38"這個數(shù)字旁畫了個問號——這還只是初步篩選的結(jié)果,接下來還要核對這些人的婚姻狀況、子女情況……
窗外暮色漸濃,圖書館的日光燈次第亮起。林明軒揉了揉發(fā)酸的脖子,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窸窣響動。
回頭望去幾個女生正對著他指指點點,其中一個捂著嘴笑:"快看,那個男生又在查什么奇怪的東西。"
他迅速合上筆記本,卻瞥見最新記錄的"XX醫(yī)院"幾個字被墨水洇開了。
這是母親上周說漏嘴的醫(yī)院名稱,當時她正擦拭著老式五斗柜,突然脫口而出:"當年就是在XX醫(yī)院……"
話沒說完就慌忙捂住了嘴。
林明軒將筆記本塞進書包,起身時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水流在桌面上蔓延,浸濕了幾張打印的畢業(yè)生名單。
他手忙腳亂地擦拭,突然發(fā)現(xiàn)某張名單背面有行小字:"1999級生物技術(shù)班王志強,現(xiàn)就職于XX生物制藥公司"。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王志強,本地人,年齡推算與母親所述吻合,更重要的是……
他摸出手機搜索這家公司,發(fā)現(xiàn)其官網(wǎng)"研發(fā)團隊"欄目里,有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照片,眉眼間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03
為了把尋親計劃推進得更穩(wěn)妥些,林明軒決定先解決資金問題。
他盤算著,課余時間得找點活干。
于是他開始給低年級的同學補習功課,每周三個晚上雷打不動地出現(xiàn)在學生家里,耐心地講解數(shù)學公式和英語單詞。
周末的時候,他又在網(wǎng)上接些文案寫作的活,常常對著電腦屏幕一坐就是大半天,眼睛熬得通紅。
兩個月后他終于攢夠了做基因檢測的錢。
他選了一家國內(nèi)口碑不錯的基因檢測公司,按照說明書上的步驟,小心翼翼地采集了自己的唾液樣本。
采集過程中,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期待又緊張,生怕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錯,影響了檢測結(jié)果。
填寫個人信息時,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使用一個化名,并特意新申請了一個郵箱地址。
他想著萬一檢測結(jié)果不理想,或者遇到什么麻煩,也不至于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把樣本寄出去的那天,林明軒的心情格外復雜。
他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小小的試管,仿佛握住了自己十九年來最大的期望。
一路上他都在想象著檢測結(jié)果出來后的各種可能。
等待結(jié)果的那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要查看好幾次郵箱。
白天上課的時候,他也經(jīng)常走神,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出各種猜測。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真的找到了生物學父親,自己該怎么面對他?
有時候他又會擔心,萬一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自己該如何承受?
一個月后的某個周三下午,林明軒正在圖書館自習。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是基因檢測公司的郵件通知。
他的心跳瞬間加速,手指都有些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快速瀏覽了那份詳細的基因報告。
報告里大部分專業(yè)術(shù)語他都看不懂,于是直接跳到了最關(guān)鍵的“親緣關(guān)系匹配”部分。
他仔細地看著每一行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結(jié)果顯示,在數(shù)據(jù)庫中,他匹配到了幾個遠房親戚。
大多數(shù)都是很遠的血緣關(guān)系,參考價值不大。
就在他有些失望的時候,一行字突然映入眼簾:“三代表親匹配:用戶姓氏顯示為‘趙’,年齡段40 - 50歲,現(xiàn)居住地顯示為鄰近省份A市,聯(lián)系方式:***@gene - family.com”。
三代表親!這意味著他們可能共享同一對曾祖父母。
雖然關(guān)系不算很近,但這已經(jīng)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線索了!
林明軒激動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周圍幾個同學都好奇地看向他。
他連忙收拾東西,匆匆跑回宿舍。
回到宿舍后,他立刻打開電腦,給那個顯示姓“趙”的遠房親戚發(fā)了一封郵件。
他在郵件里詳細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說明自己一直在尋找生物學父親的線索,希望能夠獲得一些關(guān)于家族譜系的信息。
郵件發(fā)出去后,林明軒又開始焦急地等待。
這次的等待比之前更加煎熬,因為他知道,這可能是他迄今為止最重要的一條線索。
三天后他終于收到了回復。
發(fā)件人自我介紹叫趙建國,是一名中學物理老師。
他在郵件里說:“林明軒同學,我仔細看了你的郵件,對你的經(jīng)歷很理解,也很愿意提供幫助。
據(jù)我所知我們家族確實有一個分支遷移到了你所在的城市。
那個分支的很多成員都改了姓,有的姓‘劉’,有的姓‘孫’。”
林明軒看到這里眼睛一亮,連忙繼續(xù)往下看。
趙建國接著說:“我記得那個分支中有一些人在二十年前正好在大學讀書,而且好幾個都是學理工科的。”
劉姓!理工科!大學生!
這些線索逐漸拼接在一起,讓林明軒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立刻回信,向趙建國詢問更詳細的信息:“趙老師,您好!非常感謝您提供的線索。
我想了解一下,那些劉姓的親戚主要集中在哪些大學?
有沒有人的年齡和背景比較符合我尋找生物學父親的條件?”
在接下來的幾封郵件中,趙建國陸續(xù)提供了一些零散但寶貴的信息。
他說:“那個分支的劉姓成員中,有幾個人確實在本地的工科大學讀過書。
其中有一個叫劉文宇的,年齡和專業(yè)背景都比較符合,而且據(jù)說當年在學校表現(xiàn)很優(yōu)秀,還參加過一些社會公益活動。”
劉文宇!
這個名字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在林明軒的心里激起了層層漣漪。
雖然還不能確定什么,但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他把這個名字工工整整地寫在筆記本上,并在后面打了一個大大的星號。
接下來的幾天,林明軒開始瘋狂地搜索關(guān)于“劉文宇”的信息。
他在學校的校友錄里查找,在社交媒體上搜索,甚至還聯(lián)系了一些本地的校友會,希望能找到更多關(guān)于劉文宇的線索。
04
有了確切的姓名,搜索工作終于有了明確方向。
林明軒把所有能想到的網(wǎng)絡(luò)渠道都翻了個遍:校友錄里逐頁翻看畢業(yè)照備注,社交平臺用不同關(guān)鍵詞組合搜索,甚至注冊了幾個專業(yè)學術(shù)論壇的賬號。
他每天下班后都守在電腦前,連吃飯都端著碗湊到屏幕前,生怕錯過任何蛛絲馬跡。
第七天深夜,他在本地工業(yè)大學BBS的"懷舊板塊"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泛黃的帖子。
發(fā)帖人ID叫"梧桐樹下的回憶",標題是《那些年我們做過的公益》。
林明軒的手指在觸摸板上輕輕滑動,突然被一段文字攫住目光:"記得大三那年,學校和市人民醫(yī)院搞了個'生命傳遞計劃',說是幫特殊家庭圓生育夢。當時我們班男生搶著報名,現(xiàn)在想想真是單純啊……"
他猛地坐直身子,后背滲出細密的汗珠。
雖然帖子沒明說具體內(nèi)容,但"生育""特殊家庭"這些字眼讓他心跳加速。
繼續(xù)往下翻,在某個被遺忘的角落里,他找到張模糊的掃描件——泛黃的A4紙上印著"生命傳遞計劃志愿者名單",第三行赫然寫著"劉文宇計算機系98級"。
"找到了!"林明軒的拳頭重重砸在桌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濺出來。
他顫抖著把名單保存到U盤,又用手機拍下備份。
窗外傳來早班公交車的轟鳴,他這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接下來三天,他像著了魔似的在招聘網(wǎng)站、行業(yè)論壇間穿梭。
當在鄰省某科技公司的官網(wǎng)"高管團隊"頁面看到"劉文宇技術(shù)總監(jiān)"的介紹時,他的手指在鼠標上停住了。
年齡42歲,2002年畢業(yè)于工業(yè)大學計算機系,所有信息都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點開照片的瞬間,林明軒感覺呼吸都停滯了。
照片里的男人戴著銀邊眼鏡,眉眼間透著書卷氣,最讓他心驚的是那雙眼睛——微微上挑的眼角,還有鼻梁處那顆小痣,簡直和自己鏡中的倒影如出一轍。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當晚他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里不斷回放著那張臉。
要不要聯(lián)系?對方會不會已經(jīng)有家庭了?如果真是生物學父親,突然被陌生人找上門會是什么反應?
周末回家時,林明軒特意買了母親最愛吃的桂花糕。
王慧芳正在陽臺上晾衣服,聽到開門聲回頭時,圍裙上還沾著洗衣粉的泡沫。
"媽,我想和您說件事。"林明軒把糕點放在茶幾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包裝盒的塑料膜,"關(guān)于我爸的事,我好像……找到線索了。"
王慧芳手里的晾衣架"當啷"掉在地上。
"你、你說什么?"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又迅速壓低,"你查到了什么?"
林明軒深吸一口氣,把這段時間的調(diào)查和盤托出:從基因檢測到走訪親戚,從校友論壇到科技公司官網(wǎng)。
說到劉文宇的名字時,他特意放慢了語速,觀察著母親的表情。
王慧芳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扶著沙發(fā)扶手慢慢坐下。
"你是說……你找到那個劉文宇了?"她的聲音發(fā)顫,指尖深深掐進沙發(fā)墊的布料里。
"媽,您認識他是不是?"林明軒蹲下來,平視著母親的眼睛,"他真的是……"
"別問了!"王慧芳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意識到什么似的捂住嘴。
她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兒子劇烈地喘息,肩膀隨著抽泣輕輕抖動。
林明軒跟過去,看見母親的后頸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媽,我不是要逼您,"他輕輕搭上母親的肩膀,"但我已經(jīng)三十歲了,有權(quán)利知道真相。"
王慧芳轉(zhuǎn)過身,眼淚在皺紋里蜿蜒:"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
她抓住兒子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答應媽媽,現(xiàn)在先別去找他,給我點時間想想怎么跟你說。"
看著母親布滿血絲的眼睛,林明軒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有些答案就像埋在深潭里的石頭,強行打撈只會攪渾整池水。
但此刻他更加確信——母親不僅認識劉文宇,而且這段往事遠比她表現(xiàn)出來的要沉重得多。
05
林明軒把手機擱在餐桌上,母親正在廚房收拾碗筷。
他望著母親忙碌的背影,攥緊了筷子:"媽,您之前說劉文宇的事……能不能再和我說說?"
母親擦桌子的手頓了頓,抹布在桌角擰出幾道深痕:"不是都說過了嗎?都過去二十年了。"
"可您上次說事情復雜。"林明軒放下筷子,"我是您兒子,有什么不能說的?"
母親轉(zhuǎn)身把抹布摔進水池,水花濺在瓷磚上:"復雜就是復雜!你以為查清楚就能怎樣?人家現(xiàn)在過得好好的,你非要去捅這個馬蜂窩?"
林明軒盯著母親泛紅的眼角,喉結(jié)動了動。
他想起上周在檔案室找到的舊文件,泛黃的紙張上"生命傳遞計劃"幾個字還蓋著醫(yī)院的紅章。
那天他蹲在灰塵飛揚的資料柜前,手指劃過一排排檔案盒,突然在某個角落發(fā)現(xiàn)了1999年的捐贈記錄。
回到學校后,他連續(xù)三天泡在圖書館電子閱覽室。
劉文宇的領(lǐng)英主頁顯示他是某科技公司的技術(shù)總監(jiān),獲獎證書的照片里,男人穿著深灰色西裝,胸牌上的名字燙著金邊。
最刺眼的是那張全家福——穿著碎花裙的少女摟著父母的肩膀,背景是迪士尼城堡的煙花。
"哥,你最近總對著手機發(fā)呆。"室友王磊啃著蘋果湊過來,"查什么呢?"
林明軒把屏幕倒扣在桌上:"沒什么,找實習資料。"
"得了吧,你連簡歷都沒更新。"王磊撞了撞他肩膀,"該不會在追女生吧?"
深夜兩點林明軒第無數(shù)次點開對話框。
消息框里的字打了又刪,最后只剩一句:"劉先生,我是市立大學計算機系大三學生林明軒。冒昧詢問,您是否在1999年前后參與過人民醫(yī)院的'生命傳遞計劃'?"
他盯著"發(fā)送"鍵看了足足十分鐘,直到屏幕自動熄滅。
黑暗里母親的話在耳邊回響:"你爸走得早,咱們娘倆不也過得挺好?"
可他記得七歲那年發(fā)燒,迷迷糊糊聽見母親在客廳打電話:"……當年說好不聯(lián)系的……現(xiàn)在孩子大了總問……"
手機突然震動,林明軒手一抖差點摔了設(shè)備。
是條垃圾短信。
他自嘲地笑笑,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
可閉上眼全是那張全家福,女孩笑起來時左臉的酒窩,和母親年輕時的照片一模一樣。
第二天下午,林明軒在食堂打完飯,手機在褲袋里發(fā)燙。
點開消息提示時,湯勺當啷掉進餐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