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傍晚的籃球場,空氣本該是汗水和青春的味道。
今天,卻被震耳欲聾的土味情歌和一群花花綠綠的身影占領。
“你們年輕人講點道理!我們鍛煉身體,你們憑什么不讓?”一個頭發(fā)花白、體型微胖的老太雙手叉腰,站在籃球場正中央,聲音比音響里的音樂還要尖利。
她叫張翠花,這片小區(qū)的“名人”。
對面,幾個穿著球衣的半大男孩氣得臉紅脖子粗。
“阿姨,這是籃球場!不是廣場!”
“說多少遍了,那邊有專門的廣場,你們?nèi)ツ沁吿。 ?/strong>
張翠花眼皮一翻,不屑地“哼”了一聲。
“那地方地不平,跳舞崴腳你負責?這塊地這么平整,空著也是浪費,我們用用怎么了?”
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仿佛籃球場是她家客廳。
林嵐拉著兒子樂樂的手,站在人群外圍,眉頭緊鎖。
六歲的樂樂仰著頭,小聲問:“媽媽,我們今天不看哥哥們打籃球了嗎?”
林嵐摸了摸兒子的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張翠花的聲音再次拔高。
“我告訴你們,今天這塊地,我們老年活動隊用定了!你們誰敢動手,我就往地上一躺!我七十多歲的人了,看警察來了抓誰!”
她拍著胸口,一副“我老我有理”的無敵姿態(tài)。
幾個年輕男孩被她這番無賴的話氣得說不出聲,只能握緊拳頭。
夕陽的余暉下,這場荒唐的對峙,正朝著不可挽回的深淵滑去。
01.
張翠花不是第一天這么霸道了。
她是這片老小區(qū)的“一霸”,仗著自己七十多歲的年紀和一身據(jù)說是“一碰就碎”的老骨頭,橫行無忌。
樓上裝修,她嫌吵,直接搬個小板凳坐在人家門口,指桑罵槐罵足一整天,直到對方賠禮道歉,送上水果牛奶才罷休。
鄰居家的小狗,只是在樓下沖她叫了兩聲,她轉頭就從自家廚房窗戶往下扔骨頭,險些砸到路過的孩子。人家找上門,她把門一摔。
“狗東西沖我叫,嚇出我心臟病怎么辦?沒讓你們賠錢就不錯了!”
報警?
警察來了幾次,面對一個撒潑打滾、隨時準備躺下的老人,除了調(diào)解還能怎么辦?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鄰居們都怕了她,見到她都繞道走。張翠花的“威名”也越來越響,她的行為也愈發(fā)沒有底線。
最近,她迷上了廣場舞,帶著一群老姐妹,每天雷打不動地“鍛煉”。
小區(qū)里那片專門給她們活動的小廣場,她們嫌棄地不平,音響效果不好。挑剔了幾天后,張翠花一眼就相中了小區(qū)中心這塊嶄新的塑膠籃球場。
這里地勢開闊,地面平整,燈光又亮,簡直是完美的“舞池”。
至于這里原本是孩子們和年輕人運動的地方?
張翠花根本不在乎。
在她眼里,整個小區(qū)的公共設施,都該優(yōu)先為她這種“弱勢”的老年人服務。
于是,她們霸占了這里。
籃球場的年輕人當然不干,沖突幾乎每天都在上演。但每一次,都以張翠花的勝利告終。她那套“一哭二鬧三躺倒”的組合拳,對這些要臉面的年輕人來說,簡直是降維打擊。
今天,沖突再次爆發(fā)。
而林嵐和她的兒子樂樂,只是恰好路過,卻被卷入了這場風暴的中心。
02.
“阿姨,我們先來的,總有個先來后到吧?”一個高個子男孩試圖做最后的溝通。
張翠花抱著她的便攜音響,像抱著一件稀世珍寶。
她輕蔑地瞥了男孩一眼。
“先來后到?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跟你講先來后到?尊老愛幼懂不懂?學校沒教過你嗎?”
她身后的幾個老姐妹也立刻幫腔。
“就是,跟我們老年人搶地方,有沒有點公德心?”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沒素質(zhì)。”
她們的音響開得震天響,劣質(zhì)的電流聲刺得人耳膜生疼。籃球的回響,少年們的吶喊,全都被這噪音淹沒了。
林嵐把樂樂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不想讓他聽到這些污言穢語。
樂樂卻從她身后探出小腦袋,手里緊緊抱著自己心愛的皮球,大眼睛里滿是困惑。
他想不通,為什么這些奶奶這么兇。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一個稍微年長的舞伴出來打圓場,“翠花,要不我們今天就先讓給他們?”
張翠花立刻瞪了她一眼。
“讓?憑什么讓?我今天還就非在這跳了!”
她把音響往地上一放,按下了播放鍵,刺耳的音樂再次響起。她扭動著身體,硬生生在幾個男孩中間擠開一片空地,自顧自地跳了起來。
其他老太太一看,也紛紛加入“戰(zhàn)局”。
一群平均年齡六十多歲的人,就這樣用自己笨拙的舞姿,宣告了對這片場地的“主權”。
年輕人們被氣得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動手?他們不敢,也賠不起。
一個男孩憤憤地一腳踢在籃球架的柱子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張翠花聽到了,停下舞步,扭過頭,三角眼一瞇。
“怎么?想動手啊?來,往這打!”她挺起胸膛,指著自己的心臟位置,“我告訴你,我這兒可裝著支架呢!碰我一下,傾家蕩產(chǎn)!”
那囂張跋扈的樣子,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03.
沖突就在這種詭異的僵持中持續(xù)著。
音樂聲,爭吵聲,孩子的哭鬧聲,混成一團。
林嵐只想趕緊帶兒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彎下腰,對樂樂說:“樂樂,我們回家吧,媽媽給你放動畫片。”
樂樂卻搖了搖頭,小嘴撅著。
他指著那群跳舞的老太太,又指了指籃球架,用稚嫩的聲音,清晰地說道:“媽媽,老師說,籃球場是用來打籃球的。”
聲音不大,但在爭吵的間隙,卻異常清晰。
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
張翠花的目光,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射向這個只有六歲的孩子。
“小兔崽子,你懂什么!”她厲聲喝道。
林嵐心里一緊,立刻把樂樂完全護在身后,冷冷地看著張翠花:“你沖孩子喊什么?他說錯了嗎?”
張翠花沒想到這個一直沒作聲的年輕女人敢頂撞她,頓時火冒三丈。
“我喊怎么了?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大人說話,有你小孩插嘴的份嗎?”她的話越來越難聽。
“你嘴巴放干凈點!”林嵐也被激怒了。
就在這時,樂樂從林嵐身后掙脫出來,他被罵得有點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把自己懷里的小皮球滾了出去。
皮球滾到了籃球場的臺階邊上。
籃球場比周圍的路面高出半米,有五六級水泥臺階連接著。
樂樂小跑著過去,想把球撿回來。他站在最上面一級臺階的邊緣,彎下腰。
張翠花看著那個小小的背影,只覺得心頭的怒火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她覺得這個孩子和他的母親,以及這群跟她作對的年輕人都是一伙的。
“滾開!別擋道!”
她嘴里咒罵著,大步流星地沖了過去。她不是要去下樓梯,她只是想發(fā)泄。
林嵐看到她的動作,瞬間意識到危險,尖叫出聲:“樂樂!小心!”
但一切都太晚了。
張翠花沖到臺階邊,根本沒有減速,對著樂樂小小的身體,狠狠一推!
“滾!”
她用了十足的力氣。
樂樂就像一片脆弱的葉子,毫無防備地從臺階上飛了出去,小小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令人心碎的弧線。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樂樂的后腦勺,重重地磕在了最下面一級臺階的尖角上。
世界,瞬間死寂。
04.
死寂只持續(xù)了一秒。
“樂樂——!”
林嵐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她瘋了一樣沖下臺階,抱起癱軟如泥的兒子。
鮮血,從樂樂的后腦涌出,迅速染紅了林嵐的衣袖,也染紅了冰冷的水泥地。
樂樂的眼睛緊閉著,臉色慘白。
周圍的人全都驚呆了。打球的男孩們,跳舞的老太太們,一個個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臉上寫滿了恐懼。
張翠花也愣住了。
她看著自己剛剛推人的那只手,又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那絲慌亂很快就被蠻橫所取代。
“他……他自己不小心!不關我的事!”她后退兩步,大聲為自己辯解,“我就是輕輕碰了他一下,誰知道他那么不經(jīng)摔!”
“我殺了你!”
林嵐雙眼血紅,抱著兒子站起來,像一頭暴怒的母獅,就要沖向張翠花。
兩個打球的男孩趕緊沖過來攔住她。
“嫂子!冷靜點!先救孩子!”
“快打120!快!”
現(xiàn)場亂成一團。有人撥打了急救電話,有人報了警。
張翠花的幾個舞伴嚇得臉色發(fā)白,悄悄地關掉音響,想要溜走,卻被幾個憤怒的年輕人攔住了去路。
“誰也別想走!你們都是幫兇!”
救護車和警車幾乎是同時呼嘯而至。
醫(yī)護人員沖下來,迅速將樂樂抬上擔架,進行緊急處理。林嵐失魂落魄地跟著上了車,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兒子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警察開始控制現(xiàn)場,詢問情況。
當警察走到張翠花面前時,她立刻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
她“撲通”一聲坐到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警察同志啊!你要為我做主啊!他們這群人欺負我一個老太婆啊!我的心口好疼……哎喲……我要犯心臟病了……”
她一邊哭嚎,一邊用力拍打著自己的大腿,演技精湛,聲淚俱下。
幾個年輕的目擊者氣得渾身發(fā)抖,紛紛指證:“是她!就是她推的!我們都看見了!”
“我沒有!我冤枉啊!”張翠花哭得更大聲了,“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哪有力氣推人?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警察看著眼前這個滿地打滾的老人,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礙于規(guī)定和她聲稱的“病體”,只能先進行安撫,并告知她需要跟他們回去做筆錄。
張翠花一聽要去警察局,哭聲戛然而止,隨即換上了一副更加凄慘的面孔,說自己頭暈眼花,站不起來,必須等兒子來了才行。
醫(yī)院里,急救室的紅燈刺痛了林嵐的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于,門開了。醫(yī)生摘下口罩,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和遺憾。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醫(yī)生看著她,聲音里帶著同情,“孩子顱內(nèi)大出血,傷勢太重……”
林嵐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東西,腦子里只剩下那句冰冷的“我們盡力了”。
陪同的警察走了過來,手機響了一下。他接完電話,走到已經(jīng)麻木的林嵐身邊,有些艱難地開口:“女士,節(jié)哀。另外……剛剛派出所那邊傳來消息,那個嫌疑人張翠花,因為年紀超過75周歲,且本人聲稱有嚴重心臟病,暫時……辦理了取保候審,讓她兒子接回家了。”
林嵐猛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睛里,燃起了兩簇黑色的火焰。
05.
張翠花被兒子接回了家。
一進門,兒媳劉敏就焦急地迎上來:“媽,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還鬧到警察局去了?”
張翠花的兒子王強也是一臉愁容:“媽,您就不能消停點嗎?警察說您推了人家的孩子,孩子現(xiàn)在還在搶救!”
張翠花把手包往沙發(fā)上一扔,大馬金刀地坐下。
“什么叫我推的?那是他自己不長眼!”她脖子一梗,毫無悔意,“再說了,小孩子磕磕碰碰不正常嗎?那么嬌貴干什么!”
她看著兒子兒媳臉上的擔憂,反而覺得他們大驚小怪。
“行了,都別哭喪著臉!警察都把我放回來了,能有多大事?我七十多歲了,法律還能把我怎么樣?吃飯!我餓了!”
晚飯桌上,張翠花胃口好得出奇,一邊大口吃飯,一邊還在數(shù)落著今天那群年輕人的“不是”。
仿佛那個躺在醫(yī)院里生死未卜的孩子,跟她沒有半點關系。
她吃完飯,舒舒服服地看了兩個小時的電視劇,然后打著哈欠回房睡覺了。
她堅信,這件事會像以前一樣,不了了之。她睡得很沉,很香。
另一邊,是地獄。
林嵐獨自一人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家。
她打開樂樂的房間,里面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兒子早上離開時的樣子。書包放在椅子上,沒拼完的樂高散在桌子上,床上還有一個他最喜歡的奧特曼玩偶。
她走進去,抱起那個奧特曼,緊緊地抱在懷里,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兒子的一絲溫度。
她沒有哭。
巨大的悲痛已經(jīng)抽干了她所有的眼淚,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冷和仇恨。
她坐在黑暗中,坐了一夜。
窗外的天,由黑變灰,再由灰轉亮。
新的一天來了。
對某些人來說,卻是末日的開始。
張翠花的家里,兒媳劉敏像往常一樣,六點半就起床做早飯。
一切都準備妥當,卻遲遲不見婆婆起床。
劉敏覺得有些奇怪。她這個婆婆,向來起得比雞早,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要去公園“操練”,雷打不動。
今天怎么這么安靜?
她走到婆婆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媽,起床吃早飯了。”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
“媽?您聽見了嗎?”
還是死一般的寂靜。
劉敏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她試著轉動門把手,門沒有反鎖。
她輕輕地,將門推開了一條縫。
下一秒,她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縮成了針尖。
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啊——”
一聲短促到變調(diào)的驚叫后,劉敏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