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兒子秦驍當眾罵我庸醫。
我丈夫的白月光葉詩詩,柔聲勸他,
“驍驍,怎么能這么跟媽媽說話?”
她眼里的笑意卻幾乎要溢出來。
秦驍揚起手,將聽診器狠狠砸在我腳邊。
“你算什么媽媽?你連行醫資格都被吊銷了!全醫院誰不知道,你就是靠著我爸才能留在這里的寄生蟲!”
“我爸是心外第一刀,我奶奶是院長,你呢?一個被停職的麻醉醫生,有什么資格教我?”
我下意識地看向秦震。
我的丈夫正站在不遠處。
他聽見了,他一定聽見了。
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隨即轉過頭去,仿佛這里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與他無關的鬧劇。
那種眼神,我太熟悉了。
十年來,每一次我被質疑、被打壓,他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一種夾雜著不耐、輕蔑,以及“你怎么又給我惹麻煩了”的厭棄。
葉詩詩“哎呀”一聲,夸張地蹲下身,要去撿那個聽診器。
“驍驍真是的,姜醫生別生氣,小孩子不懂事。”她撿起聽診器,卻故作姿態地用兩根手指捏著,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臟東西,“不過姜醫生,這聽診器也太舊了,我們現在都用最新款的電子感應式了,這種古董……怕是聽不準吧?”
周圍傳來壓抑的嗤笑聲。
我看著她手里的聽診器,父親臨終前把它交給我時,曾說:“惜月,這東西認的不是病,是人心。”
十年婚姻,我從三甲醫院最年輕的麻醉科主治,淪落到給私人診所打雜的助理醫師。
我以為,只要我再努力一點,再順從一點,總能換回秦震的一點專業認可,換回秦驍的一句“媽媽”。
可現在,我父親留下的最后一點念想,被人當眾踩在腳下。
我內心那根叫“堅持”的弦,嘎嘣一聲,斷了。
我沒有去看秦驍,也沒有理會葉詩詩。
我只是彎下腰,從她手里拿回我的聽診器,用白大褂的衣角,一遍又一遍,緩慢而仔細地擦拭著。
擦得干干凈凈,直到那木質聽筒,重新泛起溫潤的光。
然后,我把它放回口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是秦驍錯愕的叫喊,和葉詩詩假惺惺的挽留。
我一步都沒有停。
有些東西,一旦被玷污,就再也回不去了。
1
回到那個被稱為“家”的別墅時,天已經黑透了。
偌大的客廳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將秦震和葉詩詩的身影拉長,交織在一起。
葉詩詩正柔順地靠在秦震肩上,手里端著一杯紅酒,而秦震的手,就搭在她的腰上。
聽到開門聲,兩人并未立刻分開。
秦震只是緩緩抬起頭,鏡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
“你去哪了?”他問,語氣是審問。
“今天醫師節,我以為你會記得帶驍驍給我送束花,結果等到現在。”葉詩詩嬌嗔著,從他懷里坐直,話卻是對我說的,“惜月姐,你今天在醫院,是不是又讓驍驍不高興了?他還是個孩子,你多擔待一點嘛。”
我換鞋的動作一頓。
醫師節。
我竟然忘了。
從我被停職那天起,這個節日就與我無關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秦震的聲音拔高了,帶著慣有的不耐,“我讓你帶驍驍去醫院,是讓你去感受學術氛圍,不是讓你去跟他鬧脾氣的!”
“你自己醫術不精,就不要誤導孩子!他以后是要繼承我衣缽的,你那套東西,配嗎?”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十年前,那場改變我一生的“醫療事故”,他也是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對我說:“姜惜月,你欠我的。這輩子都得還。”
我被陷害,他“挺身而出”替我擔責,條件是我嫁給他。
他母親,德高望重的秦院長,握著我的手,說:“惜月,秦震是為了你的前途。跟著他,你不會被毀掉。”
我信了。
我像個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嫁進了這個醫療世家。
我放棄了我的專業,我的導師,我的人脈,一頭扎進他為我規劃好的“贖罪”之路。
我以為這是救贖。
現在我明白了,這不過是另一個更精致的牢籠。
“秦震,”我開口,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你的衣缽,我高攀不起。”
他愣住了。
結婚十年,這是我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沒有卑微,沒有討好,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靜。
葉詩詩的臉色也變了,她沒想到我敢頂嘴。
她立刻擠出幾滴眼淚,聲音哽咽:“秦震哥,你別怪惜月姐,都怪我……我不該今天搬進來,惹她不高興了。”
搬進來?
我看向客廳角落里那個嶄新的愛馬仕行李箱。
原來如此。
秦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
“葉詩詩以后就住在這里,她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他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說,“你,去給她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我看著他,又看看滿臉淚痕,眼底卻藏著得意的葉詩詩。
我突然笑了。
“秦震,你是不是覺得,我這輩子都只能依附你,像個搖尾乞憐的狗?”
“你的房子,你的兒子,你的白月光……我憑什么要為這一切服務?”
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收拾房間?可以。”
我走到葉詩詩面前,在她驚愕的目光中,拎起她那個昂貴的行李箱。
然后,我走到門口,打開門,用盡全身力氣,將箱子扔了出去。
箱子在臺階上翻滾,砰的一聲摔在地上,鎖扣彈開,里面精致的衣物、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
葉詩詩發出一聲尖叫。
秦震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一巴掌朝我臉上揮了過來。
我沒有躲。
我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手在距離我臉頰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十年了,他打壓我,貶低我,漠視我,但從未對我動過手。這是他作為“權威”最后的體面。
“姜惜月,你瘋了?!”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是啊,我瘋了。”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所以,秦震,我們離婚吧。”
2
“離婚”兩個字我說出口,秦震的表情不是憤怒,而是荒謬。
就像一個國王,聽到了他腳下乞丐的宣戰。
他氣極反笑,扯了扯領帶:“姜惜月,你用什么跟我提離婚?你的工作,你的名聲,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哪樣不是秦家給的?”
“離了我,你連在任何一家私人診所找份助理工作的資格都沒有。”
“你以為你是誰?”
我曾以為,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并肩作戰的醫療伙伴。
后來我以為,我是他兒子的母親,是他家庭里不可或缺的一員。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秦家為了掩蓋某個秘密,擺在明面上的一件裝飾品。一件可以隨時犧牲、隨時替換的裝飾品。
葉詩詩已經哭倒在秦震懷里:“秦震哥,都是我的錯,我還是走吧……我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
秦震摟著她,輕聲安慰,看我的眼神卻愈發冰冷。
“姜惜月,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去把詩詩的東西撿回來,跟她道歉。”他下了最后通牒,“否則,后果自負。”
我看著這幅郎情妾意的畫面,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我轉身上樓,回到那個我住了十年的房間。
房間很大,裝修奢華,卻處處都是秦震的痕跡。沒有一張我們的合照,書架上擺滿了他獲獎的獎杯和學術期刊,衣帽間里,我的衣服被擠在一個小小的角落。
我拿出我的行李箱。
一個用了十幾年的舊箱子,還是我當年從漁村考上醫學院時,我爸給我買的。
我的東西不多。
幾件換洗衣物,我所有的專業書籍,厚厚的幾大本筆記,還有那個被擦得锃亮的聽診器。
我把它們一件一件,整整齊齊地放進行李箱。
就像在整理一段已經死亡的人生。
當我合上箱子時,秦震推門進來了。
他看到我腳邊的行李箱,眼里的荒謬變成了真正的怒火。
他一把搶過箱子,扔在地上。
“你鬧夠了沒有!”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去道歉!”
我平靜地看著他:“秦震,你真的覺得,一個道歉能解決所有問題嗎?”
“十年前,那場手術,真的是我的失誤嗎?”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有那么一秒鐘,我甚至看到了慌亂。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那種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嘲諷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怎么,十年了,還在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他冷笑,“姜惜月,承認自己不行就那么難嗎?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在監獄里了。”
是啊。
這句話,像一道緊箍咒,他念了十年。
我也信了十年。
我為此背負了十年的愧疚和自我懷疑,拼了命地想要證明自己,想要“還債”。
每一次醫療資源的打壓,每一次晉升機會的錯失,每一次被同行排擠,他都用這句話來堵住我的嘴。
“這是你欠我的。”
“這是你必須承受的。”
我信了。
直到今天,我才察覺到不對勁。
如果真是一場簡單的手術失誤,秦家為什么要費這么大的力氣,用一場婚姻來“封口”?
秦震,到底在掩蓋什么?
我沒有再追問。
我知道,從他嘴里,我永遠也問不出真相。
我只是走到他面前,伸手。
“離婚協議,明天我會讓律師寄給你。還有,把我放在這里的所有醫療用品,還給我。”
“什么醫療用品?”他一臉漠然。
“我的手術刀,我爸留下的那套。”我盯著他,“就放在書房的醫療柜里。你應該知道是哪一套。”
那是當年我爸作為漁村最好的“土醫生”,在出海時救了一位德國醫學教授,對方送給我爸的。一共十二把,每一把都精巧鋒利,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也是我醫者初心的象征。
秦震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不就是幾把破刀嗎?找不到了。”他煩躁地揮揮手,“我賠你一套新的,頂級的。”
我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找不到了?
我什么都沒說,轉身走進書房。
書房的醫療柜是恒溫恒濕的,里面擺滿了他那些金光閃閃的獎杯和紀念品。
我那個樸素的木質刀盒,曾經就放在最下面一層。
現在,那里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精致的首飾盒。
我打開它,里面躺著一條璀璨的鉆石項鏈。
是葉詩詩今天脖子上戴的那條。
原來,我的初心,我的珍寶,早就被他拿去,給他的白月光騰了位置。
我關上柜門,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
這一刻,我對他,對這個家,再無一絲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