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沒法過了!”
女人尖銳的聲音劃破清晨的寂靜,她猛地將碗筷摔在桌上。
碎瓷片飛濺,帶著早餐的殘渣四處散落。
男人只是默默地低頭,手中的饅頭停在半空中。
最終又緩緩放回碗里,他那雙飽經(jīng)風霜的眼里,除了疲憊,沒有一絲波瀾。
三十多年了,這樣的場景早已是家常便飯。
女人見他不語,越發(fā)氣急敗壞,她死死盯著男人那張刻滿了歲月痕跡的臉。
仿佛要從中剜出答案,她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
卻不知道,有些秘密,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冷。
01
女人叫李秀蘭,年輕時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
性子潑辣,愛玩愛鬧。
男人叫王富貴,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
沉默寡言,一輩子只知道埋頭干活。
兩人的結(jié)合,在村里人看來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李秀蘭對此嗤之以鼻。
她嫁給王富貴,圖的不過是他的忠厚和能干。
能給自己一個安穩(wěn)的家,好讓她繼續(xù)在外面逍遙。
王富貴對李秀蘭,則是打心底的疼愛。
盡管她常常夜不歸宿。
盡管流言蜚語滿天飛。
他卻總能找到理由為她開脫。
他總說:“秀蘭就是這個性子,刀子嘴豆腐心。”
大兒子王國明,是家里唯一的大學(xué)生。
也是李秀蘭在外炫耀的資本。
小女兒王芳,則更像王富貴,安靜懂事。
在外人看來,這個家雖然小吵不斷,但總體還算過得去。
只有王富貴心里清楚,這個“家”早就千瘡百孔。
李秀蘭的“愛玩”,很快變成了村里人盡皆知的“出軌”。
一開始是和鎮(zhèn)上的小包工頭。
后來是城里來的生意人。
再后來,甚至不分對象,只要能給她帶來新鮮感和刺激,她都不會拒絕。
王富貴呢?
他就像一頭老黃牛,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覺得,只要這個家還在,只要孩子們能有個完整的家,他就能忍。
李秀蘭的權(quán)力欲在家里日益膨脹。
家里的大小事務(wù),從柴米油鹽到孩子的教育,都必須她說了算。
王富貴很少插嘴。
他總是扮演那個順從的角色。
有一次,王國明放假回家,說想買一臺電腦。
李秀蘭一口回絕:“買什么買?就知道花錢!家里哪有那么多閑錢!”
王富貴猶豫了一下,剛想說攢了些錢,就被李秀蘭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當晚,王富貴偷偷把藏了幾年的私房錢塞給了王國明。
叮囑他別告訴他媽。
這件事,在王國明心里埋下了一顆種子。
他開始意識到,這個家里,父親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
02
王富貴的生活被各種瑣事填滿。
但他內(nèi)心的苦悶卻從未消散。
李秀蘭的“自由”生活,直接導(dǎo)致了家里經(jīng)濟的緊張。
她從不關(guān)心家里的開支,只知道伸手要錢。
“王富貴,下個月的生活費呢?還沒打過來?你是不是想餓死我?”電話里傳來李秀蘭不耐煩的聲音。
王富貴看著存折上寥寥無幾的數(shù)字,手心直冒汗:“秀蘭,最近地里收成不好,錢周轉(zhuǎn)不開,你再等兩天……”
“等兩天?我告訴你,我可不等!你今天不給我,我就回娘家住著不回來了!”她說完便掛了電話。
王富貴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根本不是什么回娘家。
不過是她和外面的那些人鬼混的借口。
為了湊足生活費,王富貴不得不去鎮(zhèn)上找些零工。
搬磚、扛水泥,什么苦活累活都干。
他佝僂著背,汗水浸濕了衣衫。
但心里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李秀蘭真的“不回來”。
家務(wù)方面,李秀蘭更是甩手掌柜。
她從不做飯,不洗衣,甚至連碗都不洗一個。
每次她回家,家里總是亂七八糟。
王富貴不僅要下地干活,還要包攬全部家務(wù)。
有一次,王芳發(fā)燒,王富貴背著女兒連夜跑了十幾里路到鎮(zhèn)上診所。
李秀蘭卻在外面和朋友打麻將,直到天亮才回來。
王富貴疲憊地給她打了電話,只聽她不耐煩地說:“哎呀,小孩子發(fā)燒不是正常的嗎?吃點藥就好了,別大驚小怪的。”
電話那頭,還傳來牌友的笑聲。
王富貴聽著,心里的那根弦,又繃緊了幾分。
03
李秀蘭對家庭的漠視,逐漸演變成了對王富貴尊嚴的踐踏。
她不僅在外尋歡作樂,甚至會將那些“情事”帶到家里。
以一種近乎炫耀的姿態(tài)。
一個周末的下午,王富貴正在給花澆水。
李秀蘭突然帶著一個打扮時髦的男人回家。
兩人有說有笑,旁若無人。
那個男人甚至沒看王富貴一眼,直接就進了客廳。
李秀蘭更是連招呼都沒打。
仿佛王富貴只是家里的一個擺設(shè)。
王富貴站在院子里,手里提著澆水壺,身子僵硬。
他感覺到周圍鄰居投來的異樣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在他身上。
他想發(fā)火,想質(zhì)問,但最終只是默默地走回廚房。
把水壺重重放下。
金錢問題更是成為了他們之間永恒的導(dǎo)火索。
李秀蘭不僅要王富貴提供生活費,還會時不時地冒出一些“緊急情況”要錢。
“富貴,我閨蜜新開了一家美容院,邀請我去投資入股,以后賺錢了給你養(yǎng)老!”李秀蘭拿著手機,笑得一臉得意。
王富貴皺著眉:“美容院?那得多少錢啊?咱們家哪有這閑錢?”
“你管我!反正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錢你必須給我湊齊!”
王富貴知道,這不過是她又一個揮霍的借口。
所謂的投資,最后只會打水漂。
但他又能怎么樣呢?
他總是抱著一絲幻想,也許這一次,她會真的為這個家著想。
然而,希望總是伴隨著更大的失望。
那筆錢最終石沉大海。
而李秀蘭卻輕描淡寫地甩出一句:“哎呀,做生意哪有一帆風順的,下次再賺回來不就好了。”
王富貴的眼神黯淡無光。
他甚至不再對她的謊言感到憤怒,只剩下麻木。
04
這種壓抑的平靜在王芳高考結(jié)束后被徹底打破。
王芳考上了省城的一所重點大學(xué)。
王富貴高興得合不攏嘴。
他覺得這是對女兒三十多年隱忍付出的最好回報。
他打算擺一桌酒席,好好慶祝一下。
“慶祝什么慶祝?大學(xué)四年得花多少錢?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賺錢!”李秀蘭一聽,立馬炸了毛。
她“啪”的一聲把手機摔在沙發(fā)上,聲音尖利得像刀子。
王富貴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平生第一次在李秀蘭面前硬氣起來:“王芳考上大學(xué)是好事,這是她的前途!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來想辦法!”
李秀蘭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她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指著王富貴的鼻子罵道:“你算老幾?這個家誰說了算?我告訴你,我還沒死呢,這家里輪不到你做主!”
她轉(zhuǎn)頭看向女兒,語氣刻薄:“考個大學(xué)有什么了不起?等你畢業(yè)了,還不是給別人打工?你以為你考上大學(xué)就能擺脫我?”
王芳臉色煞白,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王富貴看著女兒受傷的表情,心里仿佛被刀絞。
他再也無法忍受。
“夠了!”王富貴猛地一拍桌子,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這是李秀蘭第一次看到王富貴如此憤怒,她被震住了。
“三十多年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家不像家,你像什么樣子?我告訴你,王芳的學(xué)費我來出,她上大學(xué)這事兒,你管不著!”王富貴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李秀蘭愣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更歇斯底里的嘲笑:“你來出?你拿什么出?就你那點破錢?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你以為你就能管住我了?”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輕蔑和挑釁。
王富貴知道,這一次,他必須做出選擇。
05
沖突過后,李秀蘭徹底變本加厲。
仿佛被撕破了最后一層偽裝。
她不再顧及家里的顏面,索性夜不歸宿。
如同脫韁的野馬,連王富貴打去的電話都懶得接聽。
偶爾,她只是敷衍地回復(fù)一條冰冷的短信:“我在外面有事,別煩我。”
那字里行間透出的漠然,像寒冬的冰凌,扎在王富貴的心頭。
沒有一絲過往的溫度,只有無盡的疏離。
家里只剩下王富貴和王芳。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得令人窒息。
王芳默默地學(xué)習,但緊鎖的眉頭和眼底的憂慮,無聲地訴說著她的不安。
王富貴則像一尊雕塑,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著勞作與等待。
內(nèi)心深處,那座長久以來壓抑著痛苦的火山,已隱隱有了噴發(fā)的跡象。
一天晚上,當窗外只有微弱的月光灑入,室內(nèi)一片昏暗時。
王富貴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打破了沉寂。
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伴隨著震動的提示音。
他心里咯噔一下,預(yù)感到了什么。
顫抖著手指點開,屏幕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李秀蘭笑得那么燦爛,是他三十多年未曾見過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而那笑容,卻不是為他,也不是為這個家。
照片下方還配著一行極具挑釁意味的文字:“你老婆過得很好,別再打電話煩她了。”
王富貴的手開始劇烈顫抖,手機幾乎從指間滑落。
他當然知道李秀蘭在外面有別的男人,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種不堪的“證據(jù)”會如此囂張、如此赤裸裸地直接呈現(xiàn)在他眼前。
仿佛在嘲笑他三十多年的隱忍和付出。
他的腦子里嗡嗡作響,像被無數(shù)只蜜蜂同時蟄咬。
嗡鳴聲震耳欲聾,震碎了他內(nèi)心最后一絲僥幸。
三十多年的忍耐,就像一座岌岌可危的大山,轟然作響,隨時都會在下一秒崩塌。
就在王富貴覺得天都要塌下來,自己所有的堅守都變得荒謬可笑時。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是遠在城里的大兒子王國明。
王富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激蕩的情緒,接通了電話。
“爸,我聽說媽最近又鬧騰了?”王國明的聲音焦急,隔著電話線都能感受到那份不安。
王富貴握著手機,沉默了許久,喉嚨里仿佛被什么堵住,難以發(fā)聲。
他想過無數(shù)種方式來結(jié)束這一切,卻從未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如今,這封彩信,就像一個強烈的信號,徹底點燃了他內(nèi)心深藏的決絕。
最終,他只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但又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兒子說了一句:“王國明,你回來一趟吧,爸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王國明聽出了父親語氣中的不尋常,那份平靜中蘊含著巨大的決心和疲憊。
他立刻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
他沒有多問,只是簡短地應(yīng)了一聲。
便立刻買了最早的火車票,連夜趕了回來。
父子倆坐在昏暗的客廳里,只有一盞老舊的白熾燈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
更顯得氣氛凝重。
王富貴疲憊地靠在沙發(fā)上。
王國明則坐在他對面,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不安。
王富貴從抽屜深處拿出一個泛黃的信封。
那信封的邊角已經(jīng)磨損,仿佛承載了漫長而沉重的歲月。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東西,動作緩慢而鄭重。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著某種儀式感。
王國明看著父親那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疲憊卻又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堅定。
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yù)感。
他接過信封,當他看清里面那份折疊整齊的A4紙時,瞳孔驟然緊縮——那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