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了陳浩的孩子，我們是真心相愛的，請你成全我們，主動跟他離婚吧。”
女人站在門口，挺著尚不明顯的肚子，話說得理直氣壯。
林晚的目光從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緩緩移到旁邊臉色煞白的丈夫陳浩身上。
她忽然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個用盡全力的巴掌狠狠甩在陳浩的臉上。
“離婚可以，”林晚揉著自己發麻的手腕，聲音冷得像冰，“但能不能找個好看點的？”

01

三年前，林晚決定嫁給陳浩的時候，她的父母氣得差點跟她斷絕關系。
“晚晚，你糊涂啊！”父親痛心疾首，“這個男人看你的眼神，沒有愛，全是算計！”
母親更是拉著她的手，一遍遍地勸：“他家條件那么普通，工作也不穩定，圖他什么？他就是看我們家能幫他，才對你花言巧語的！”
可那時的林晚，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
她覺得陳浩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他會在下雨天等在她公司樓下，會記得她的生理期，會笨拙地為她學做甜品。
為了這些看似美好的細節，她不惜與家人決裂，毅然決然地嫁了。
婚后，陳浩對她確實不錯，婆婆張翠華也總是把“我一定把你當親女兒疼”掛在嘴邊，這讓她一度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這種幸福，脆弱得像一層窗戶紙。
一天晚飯，林晚做了最拿手的糖醋排骨，那是她跟媽媽學的菜。
婆婆張翠華嘗了一口，笑著說：“味道不錯，就是糖放得有點多了。我們家陳浩血糖有點高，以后還是少放點糖。哎，你們城里長大的姑娘，就是不知道省著過日子。”
她話說得隨意，像是在分享什么生活經驗。
陳浩在一旁立刻接話：“媽說得對，你以后做菜注意點。我媽吃了一輩子苦，比你有經驗。”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想解釋自己用的是零卡糖，對身體沒負擔，但看著丈夫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只是默默地把那盤排骨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什么也沒說。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失眠了。
父親的話，像一根針，輕輕扎了她一下。
算計。
原來，這種無聲無息的、以“為你好”為名的改變，也是一種算計。

02

矛盾的升級，是從婆婆張翠華以“照顧你們”為由搬進來開始的。
美其名曰“照顧”，實際上是全方位的掌控。
林晚早上起床晚了十分鐘，婆婆會在客廳嘆氣：“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沒我們那時候勤快，太陽都曬屁股了。”
她網購了一件稍微貴點的大衣，婆婆會對著賬單嘖嘖稱奇：“哎呦，這衣服都夠我們老家半年的生活費了！晚晚啊，你這花錢可真得改改，陳浩賺錢不容易。”
就連她拖地的順序，婆婆都要指點一番。
“要從里往外拖，你怎么從外往里拖呢？地都讓你踩臟了。說了你多少遍了，就是不聽。”張翠華拿著抹布，跟在她身后，將她剛拖過的地又擦了一遍，嘴里不停地念叨。
林晚終于忍不住了，回頭說：“媽，每個人的生活習慣不一樣，您不用這么辛苦跟著我。”
張翠華立刻把抹布一摔，眼眶就紅了，對著聞聲從房間里出來的陳浩哭訴：“你看你看，我說她一句，她就給我甩臉子了。我這是為了誰啊？我辛辛苦苦從老家過來，還不是為了你們好？我真是吃力不討好，養了個好兒子，娶了個祖宗回來！”
陳浩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對林晚說：“你怎么回事？我媽好心幫你，你怎么能這么跟她說話？快給我媽道歉！”
“我沒有錯，為什么要道歉？”林晚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你頂嘴還有理了？”陳浩的聲音也高了起來，“我媽是長輩，她說你兩句怎么了？你就不能讓著她點嗎？一點都不懂事！”
那一刻，林晚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覺得無比陌生。
那個曾經會因為她一點點不開心就緊張不已的男人，如今，卻只會站在他母親那邊，指責她“不懂事”。
最后，那場爭吵以林晚被迫道歉告終。
她低著頭，說了聲“對不起”，不是對婆婆，而是對三年前那個天真的自己。

03

家庭的壓抑之外，金錢的矛盾也日益凸顯。
這套婚房的首付，是林晚的父母出的，當時說好是給女兒的保障，但林晚為了表示對陳浩的信任，主動在房本上加上了他的名字。
如今，這成了陳浩和他母親炫耀的資本。
“要不是我們家陳浩有本事，能在市中心買得起這么大的房子……”張翠華總喜歡在親戚朋友面前這么說，完全不提首付的來源。
而陳浩，則開始以“創業”“投資”為名，頻繁地向林晚要錢。
起初，林晚還會拿出自己的積蓄支持他。
可次數多了，她發現那些錢都有去無回，所謂的“項目”也從未見過任何成果。
有一次，陳浩又說看中一個項目，需要十萬塊錢。
“我手里的錢都給你了，真的沒有了。”林晚無奈地說。
“你不是還有一張卡嗎？你爸媽給你的那張。”陳浩的眼睛里閃著光，“里面的錢先拿出來用一下，等我項目賺了錢，雙倍還你。”
林晚的心徹底涼了。
那張卡是她最后的底線，是父母怕她受委屈，偷偷塞給她的。
“那是我最后的保障，不能動。”她拒絕了。
陳浩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林晚，我們是夫妻，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嗎？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
他又搬出了那套“不信任”的說辭。
“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怕我騙你的錢？”
“我告訴你，要不是看你家能幫我一把，你以為我當初會娶你？”
一句無心的醉話，卻像一把利刃，剖開了婚姻最丑陋的內袍。
原來，一切都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那天晚上，陳浩摔門而去，一夜未歸。
第二天早上，林晚發現手機里收到一條銀行短信，她那張“最后的保障”卡里，被轉走了五萬塊。
密碼，只有她和陳浩知道。
她握著手機，渾身冰冷。
原來所謂的家，早已經變成了一個明碼標價的圍城，而她，就是那個被圈養的、隨時可以被取用的資產。

04

當那個自稱“李靜”的女人找上門時，林晚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丈夫連續多日的夜不歸宿，身上來路不明的香水味，以及手機里那些被迅速刪除的消費記錄，早已說明了一切。
只是，她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副不堪的場面。
客廳里，三個人，一場荒誕的審判。
李靜作為原告，挺著肚子，控訴著林晚“占著茅坑不拉屎”。
婆婆張翠華成了陪審，拉著李靜的手，心疼地勸她：“好孩子，你別動氣，小心傷了我們陳家的種。你放心，我們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而她的丈夫陳浩，則是那個低著頭，等待宣判的罪人。
“啪”的一聲之后，所有人都被扇懵了。
陳浩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晚：“你……你敢打我？”
“打你？打你都算輕的。”林晚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她看著李靜，又看了看自己的婆婆，眼神像在看兩個跳梁小丑。
“陳浩，我們結婚三年，你花了我多少錢，你自己心里有數。這套房子的首付是我爸媽出的，裝修是我掏的錢，就連你媽現在每個月吃的進口保健品，都是我買的。”
她每說一句，陳浩的臉色就白一分。
“現在，你帶著一個懷了你孩子的女人，讓我離婚，成全你們的‘真愛’？”林晚冷笑一聲，“可以啊。”
她的話讓陳浩和張翠華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不過，離婚前，我們得先把賬算清楚。”林晚走到茶幾旁，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文件夾。
“這是這三年來，家里所有的開銷記錄，包括你從我這里拿走的每一筆‘投資款’，我都記著呢。還有這套房子，首付是我家全款出的，有銀行轉賬記錄為證。離婚可以，你和你的‘真愛’，凈身出戶吧。”
陳浩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你……你胡說八道！房子有我的名字，憑什么讓我凈身出戶？林晚，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林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陳浩，到底是誰過分？”
張翠華見狀，立刻沖了上來，指著林晚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毒婦！我兒子怎么就娶了你這么個心機深沉的女人！你早就開始算計我們家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只要我還在一天，你就休想動我們陳家一分錢！這個孫子，我們陳家要定了！”
看著眼前這兩個丑陋的嘴臉，林晚只覺得一陣惡心。
她深吸一口氣，指著門口，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在，帶著你的好兒子，和你的好孫子，滾出我的房子。立刻，馬上。”

05

陳浩和張翠華最終還是灰溜溜地走了。
他們大概從未想過，一向逆來順受的林晚，會爆發出如此強硬的氣勢。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還殘留著爭吵的硝煙味。
林晚緩緩地走到沙發上坐下，身體里緊繃的那根弦，在關門聲響起的瞬間，徹底松弛了下來。
她沒有哭。
眼淚是留給值得的人的，而這三年的婚姻，像一場笑話，讓她連哭的力氣都覺得浪費。
她只是靜靜地坐著，目光落在墻上的那幅巨大的婚紗照上。
照片里的她笑得一臉幸福，依偎在陳浩身邊，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真是，太傻了。
她拿起手機，冰冷的屏幕上倒映出她毫無表情的臉。
手指在通訊錄上劃過，掠過了“爸爸”“媽媽”，這些她虧欠了太多的人。
她的指尖沒有在任何一個熟悉的名字上停留，而是徑直打開了搜索框。
她輸入了一個名字。
一個她已經整整三年，沒有勇氣，也沒有臉面去聯系的名字。
找到那個號碼后，林晚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地編輯了一條短信，然后按下了發送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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