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法庭上,孟海濤緊握著手中的護照,聲音顫抖:"法官,我在國外奮斗了二十年,現在帶著全家回來,竟然成了黑戶!"他的妻子蘇婉婷在旁邊低聲啜泣,兩個孩子茫然地看著父母。
"原告,請控制情緒。"法官敲了敲法槌。
"控制情緒?"孟海濤的聲音突然提高,"我父母的墳在這里,我的根在這里!現在你們告訴我,我不是這里的人了?"
被告席上,戶政科的工作人員低頭翻著文件:"根據相關規定,您在2010年加入外國國籍后,中國國籍自動喪失......"
"那是法律條文,我問的是人情!"孟海濤打斷對方,"我交了二十年的社保,現在全部清零,房子不能過戶,孩子不能上學,這就是你們的規定?"
01
2023年春天,墨爾本機場。
孟海濤站在登機口前,最后看了一眼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身旁的妻子蘇婉婷正在安撫兩個孩子,14歲的大兒子孟宇軒不停地抱怨:"為什么要回去?我的朋友都在這里!"
"宇軒,聽話。"蘇婉婷輕聲說,"爸爸媽媽已經決定了。"
孟海濤摸了摸兒子的頭:"等你到了云州,會交到新朋友的。那里是爸爸長大的地方。"
"可是我不會說中文。"10歲的女兒孟雨晴小聲嘟囔。
登機廣播響起,一家四口拖著行李走向登機口。孟海濤回頭看了最后一眼,心里五味雜陳。二十年前,他懷揣著夢想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從洗碗工做起,一步步打拼,終于有了自己的中餐館。可是這些年,每到深夜,他總會想起云州老家的那條小巷,想起母親做的紅燒肉。
"爸,我們真的要把餐館賣掉嗎?"宇軒還在不甘心。
"賣了。"孟海濤說得很堅決,"280萬澳幣,夠我們在云州重新開始了。"
飛機緩緩起飛,孟海濤望著窗外漸漸縮小的城市,心里默念:媽,兒子要回家了。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后,飛機降落在云州機場。走出艙門那一刻,熟悉的潮濕空氣撲面而來,孟海濤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中國?"雨晴好奇地四處張望。
入境大廳,孟海濤遞上四本澳洲護照。邊檢人員仔細查看著:"孟先生,您是來旅游的?"
"不,我們要回家。"孟海濤用略帶口音的普通話說。
邊檢人員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您持有的是外國護照。"
"我知道,但云州是我的家鄉。"
"那您辦理的是什么類型的簽證?"
"探親簽證,我還有親戚在這里。"
蓋章聲響起,四本護照遞了回來。孟海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曾經隨意進出的國門,現在需要簽證才能通過。
出了機場,早已等候的堂弟孟海波迎了上來:"哥,嫂子,你們可算回來了!"
"海波!"孟海濤激動地抱住堂弟,"這么多年,辛苦你照顧爸媽的墳了。"
"說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海波幫著搬行李,"老房子我一直幫你們打掃著,隨時可以住。走,咱們先回家!"
車子穿過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孟海濤貪婪地看著窗外。二十年了,云州變化太大了,高樓大廈拔地而起,但那些老街巷還在,賣早點的小攤還在老地方。
"爸,這里好熱。"宇軒擦著汗抱怨。
"習慣就好了。"孟海濤笑著說,心里卻在想,孩子們能適應這里的生活嗎?
老房子在城南的一個老小區里,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鼻而來。蘇婉婷皺了皺眉,但什么都沒說。房子不大,兩室一廳,家具都蒙著厚厚的灰塵。
"哥,要不你們先住我家?"海波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我們收拾收拾就好。"孟海濤環顧四周,目光停在墻上褪色的全家福上,那是他出國前拍的,父母都還在。
當晚,一家人忙活到深夜才把房子收拾出個樣子。躺在陌生yet熟悉的床上,蘇婉婷輕聲問:"海濤,我們真的做對了嗎?"
孟海濤握住妻子的手:"會好的,相信我。"
第二天一早,孟海濤就去了父母的墓地。清明剛過,墓前還有海波供奉的鮮花。他跪在墓前,淚水模糊了雙眼:"爸,媽,不孝兒子回來了。這些年,兒子在外面過得很好,現在帶著媳婦孩子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風吹過墓園的松樹,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父母在回應。
"媽,您最疼的孫子孫女都長這么大了,可惜他們不會說中文,您別生氣,我會教他們的。"孟海濤哽咽著,"您常說,落葉歸根,兒子現在明白了。"
蘇婉婷帶著孩子們也來了,一家人在墓前磕頭。宇軒和雨晴雖然不太明白中國的習俗,但看到父親哭了,也跟著抹眼淚。
離開墓園,孟海濤擦干眼淚,對家人說:"走,咱們去辦戶口,以后就是云州人了。"
02
云州市戶政大廳,人聲鼎沸。
孟海濤一家早早就來排隊,手里拿著厚厚一疊材料。輪到他們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您好,我們要辦理戶口遷入。"孟海濤把材料遞過去。
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姑娘,接過材料翻了翻:"您這是從哪里遷入?"
"我原本就是云州人,1983年出生在這里,2003年出國,現在回來了。"
姑娘皺著眉頭看著電腦:"可是系統里查不到您的信息啊。"
"怎么可能?"孟海濤急了,"我是地地道道的云州人,在建設路小學讀的書,云州三中畢業的!"
"您別急,我再查查。"姑娘又敲了幾下鍵盤,"哦,找到了。孟海濤,1983年生,但是......"
"但是什么?"
"您的戶籍在2010年就已經注銷了。"
"注銷?為什么注銷?"孟海濤聲音都變了。
"因為您加入了外國國籍。根據規定,中國不承認雙重國籍,您入籍澳大利亞后,中國國籍自動喪失,戶籍隨之注銷。"
孟海濤愣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來。蘇婉婷拉了拉他的衣袖:"海濤,要不我們再想想辦法?"
"什么辦法?"孟海濤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是中國人,在這里出生長大,現在他們說我不是了?"
旁邊辦事的人都看了過來,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先生,這是國家規定,我們也沒辦法。您要是想在中國長期居住,可以申請外國人永久居留證。"
"外國人?"孟海濤苦笑,"我說中文,吃中餐,過中國節,你說我是外國人?"
"按照法律,您現在確實是澳大利亞公民。"工作人員公事公辦的語氣讓人心寒。
孟海濤還想爭辯,被蘇婉婷拉走了。走出戶政大廳,陽光刺眼,孟海濤感覺整個人都是懵的。
"爸爸,我們辦好了嗎?"雨晴天真地問。
孟海濤摸摸女兒的頭,擠出一個笑容:"還沒有,爸爸再想想辦法。"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孟海濤跑遍了各個部門。派出所、街道辦、市政府信訪辦,得到的答復都一樣:戶籍已注銷,無法恢復。
第二次去戶政大廳,孟海濤準備得更充分了。他找出了出國前的所有證件:身份證、戶口本、出生證明,甚至還有小學的學籍檔案。
這次接待他的是個中年男人,戴著眼鏡,看起來比較和善。
"師傅,您看,這都是我的證明材料,我確實是云州人啊。"孟海濤把材料一樣樣擺在柜臺上。
男人仔細看了看:"老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規定就是規定。你入了外籍,中國國籍就沒了,這是法律。"
"那我能不能申請恢復國籍?"
"可以申請,但是很難。你得先放棄澳大利亞國籍,然后提交申請,等待審批。這個過程可能要幾年,而且不一定能批準。"
"幾年?"孟海濤感覺一盆冷水澆下來,"那這期間我們怎么辦?孩子上學怎么辦?"
"可以先辦理外國人居留許可,孩子可以上國際學校。"
"國際學校?您知道國際學校多貴嗎?"孟海濤的聲音提高了,"我就是想讓孩子上普通的公立學校,有那么難嗎?"
柜臺后的人嘆了口氣:"老兄,我也沒辦法。要不你去找找關系?看看有沒有特殊政策。"
第三次去的時候,孟海濤遇到了一個熟人。高中同學張明現在在戶政科工作,看到孟海濤,張明也很驚訝。
"海濤?真的是你?聽說你在澳洲發了財!"
"什么發財,就是開個小餐館。"孟海濤苦笑,"張明,你現在在這工作,能不能幫幫忙?"
張明聽完孟海濤的遭遇,面露難色:"兄弟,不是我不幫你,這事真的沒辦法。前幾年有個華僑也是你這情況,找了很多人,最后還是沒辦成。"
"那我們就這樣成了黑戶?"
"也不算黑戶,你們有澳洲護照啊。"張明壓低聲音,"我跟你說實話,你這種情況不是個例。2010年前后,好多出國的人都被注銷了戶籍。當時上面有指標,要清理戶籍系統。"
"清理?把自己的同胞清理出去?"孟海濤憤怒了。
"噓,小聲點。"張明看看四周,"這事誰也說不清。要我說,你還是現實點,先辦個長期簽證,慢慢再想辦法。"
走出戶政大廳,孟海濤感覺特別累。他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點了根煙。蘇婉婷陪在他身邊,兩個孩子在不遠處玩手機。
"婉婷,對不起。"孟海濤突然說。
"說什么呢。"蘇婉婷握住他的手。
"是我太沖動了,賣了餐館就回來,也沒搞清楚情況。現在可好,進退兩難。"
"我們一起決定的,別這么說。"蘇婉婷安慰道,"大不了我們再回澳洲。"
"回去?"孟海濤看著遠處的高樓,"我不甘心。這是我的家,憑什么不讓我回家?"
這時,旁邊走過一個大媽,聽到他們的對話,停下來說:"小伙子,你們是從國外回來的?"
"是啊,大媽。"
"唉,你們這些人啊,出去了就別回來了。我兒子也在美國,我勸他千萬別回來,回來就是自找麻煩。"大媽搖搖頭走了。
孟海濤心里更難受了。難道在外漂泊的游子,就真的不能回家了嗎?
03
轉眼到了八月底,眼看著開學季就要到了。
孟海濤帶著兩個孩子來到家附近的云州實驗小學。這是云州最好的小學之一,孟海濤小時候就夢想著能在這里讀書。
校門口,保安攔住了他們:"請問有什么事?"
"我們來給孩子報名。"孟海濤說。
"現在不是報名時間,要等通知。"
"我們情況特殊,能不能見見校長?"
也許是孟海濤的誠懇打動了保安,他們被帶到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姓周,看起來很嚴肅。
"周校長,我們剛從澳洲回來,想讓孩子在貴校就讀。"孟海濤開門見山。
周校長看了看兩個孩子:"戶口本帶了嗎?"
"這個......"孟海濤有些尷尬,"我們的戶籍還在辦理中。"
"辦理中?"周校長皺眉,"按規定,沒有戶籍的學生我們不能收。"
"周校長,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孩子是無辜的,不能耽誤他們上學啊。"蘇婉婷懇求道。
周校長翻看著孟雨晴的材料:"這孩子中文都不太會說吧?"
"會一點,我們在家教她。"
"我們這里是普通小學,全中文教學,她能跟上嗎?"
"能的,孩子學東西快。"孟海濤急忙說。
周校長沉默了一會兒:"不是我不想幫你們,但是規定就是規定。沒有戶籍,系統里錄入不了,學籍辦不下來。要不,你們去國際學??纯矗?
"國際學校一年要二三十萬,我們......"
"那我也沒辦法了。"周校長站起來,"要不你們先去把戶籍辦好再來?"
走出校長辦公室,雨晴拉著爸爸的手:"爸爸,是不是我中文說得不好,所以阿姨不要我?"
孟海濤心如刀割:"不是的,寶貝。是爸爸沒辦好事情。"
"那我什么時候能上學?"
"很快的,爸爸保證。"
可是怎么保證?孟海濤自己心里都沒底。
接下來的日子,孟海濤跑遍了云州市區的學校。公立學校一聽說沒戶籍,直接拒絕。私立學校倒是可以考慮,但要么學費驚人,要么教學質量堪憂。
最讓孟海濤崩潰的是兒子宇軒的反應。
"我就說不該回來!"宇軒在家里大發脾氣,"在墨爾本,我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現在連學都上不了!"
"宇軒,別這樣跟爸爸說話。"蘇婉婷勸道。
"為什么不能說?他毀了我們的生活!"宇軒摔門進了房間。
孟海濤癱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這時候,堂弟海波來了。
"哥,聽說你們為孩子上學的事發愁?"
"是啊,跑了十幾所學校了,沒一個愿意收的。"
海波想了想:"要不,我幫你問問,看能不能找找關系?"
"找關系?"孟海濤苦笑,"我一個在國外待了二十年的人,哪有什么關系。"
"總要試試吧。"海波說,"我有個朋友在教育局工作,改天約出來吃個飯。"
幾天后,海波真的約了那個朋友。飯桌上,那人聽完情況,直搖頭:"老孟,不是我不幫忙,這事真的難辦?,F在查得嚴,沒有戶籍就是不行。"
"那有什么變通的辦法嗎?"孟海濤幾乎是在哀求。
"除非......"那人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你們能證明有特殊貢獻,比如高層次人才引進什么的。但看你們的情況,好像也不符合。"
飯局不歡而散?;丶衣飞希虾谝淮斡辛撕蠡诘哪铑^。也許,他真的不該這么沖動地回來。
最糟糕的還在后面。九月初,各學校都開學了。每天早上,孟海濤看著窗外背著書包上學的孩子,心里就像刀割一樣。
雨晴開始變得沉默,整天抱著平板看動畫片。宇軒更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除了吃飯都不出來。
"海濤,要不我們先給孩子找個培訓班?"蘇婉婷提議,"總不能讓他們這樣荒廢著。"
"培訓班能代替學校嗎?"孟海濤煩躁地說,"他們需要的是正常的學校生活,需要同齡的朋友!"
"那你說怎么辦?"蘇婉婷也急了,"難道真的要回澳洲?"
"不回去!"孟海濤站起來,"我就不信,在自己的國家,連讓孩子上學的權利都沒有!"
"那你想怎么樣?"
"打官司!"孟海濤下定決心,"既然正常途徑走不通,那就走法律途徑。我要起訴戶政部門,討個說法!"
蘇婉婷吃驚地看著丈夫:"打官司?你確定嗎?"
"確定!"孟海濤的眼里閃著堅定的光芒,"這不只是為了我們,也是為了所有和我們一樣處境的人。憑什么我們在外面辛苦打拼,想回家了卻回不來?"
"可是,打官司要花很多錢,還不一定能贏。"
"錢的事不用擔心,賣餐館的錢還有不少。至于輸贏......"孟海濤深吸一口氣,"總要試試吧。"
就這樣,孟海濤開始四處尋找律師。多數律師聽說是要告政府部門,都婉拒了。直到他遇到了方正律師。
方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專門打行政訴訟官司。聽完孟海濤的敘述,他沉思了很久。
"孟先生,我實話告訴您,這個官司很難打。"
"我知道難,但總有成功的可能吧?"
方正點點頭:"法律上確實有可爭議的空間。雖然您加入了外籍,但您的情況特殊,可以從人道主義角度入手。"
"那就拜托方律師了。"
"先別急著謝我。"方正說,"這個官司可能要打很久,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孟海濤堅定地說:"多久我都等得起,我就是要討個公道!"
開庭很快。雙方都是各執一詞,互相不分上下。
法庭辯論進入白熱化,就在這時,旁聽席后排突然站起一個中年女人:"法官,我有話要說!"
所有人都轉過頭,孟海濤認出這是戶政科的老員工周梅。她顫抖著走到證人席:"我不能再沉默了。孟海濤的戶籍注銷......另有隱情。"
戶政科長臉色大變,急忙站起來:"周梅,你......"
"十五年了,我一直在等這一天。"周梅從包里掏出一個泛黃的筆記本,"這里面記錄的東西,關系到不止孟海濤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