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爸,您能不能別總是指手畫腳的?我們有自己的生活!"
電話那頭,女兒秀芳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握著手機,心里一陣刺痛。68歲了,三個孩子,沒有一個愿意聽我說話。
"建設,周末回來吃個飯吧?"
"沒時間,工地離不開人。"
"建軍,你媽忌日到了..."
"我知道,但我真的很忙。"
每一次主動聯系,換來的都是敷衍和推脫。
我不明白,我這一輩子教書育人,兢兢業業,為這個家付出了所有,為什么到頭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尊重我?
直到那天我翻出了妻子素梅的那封信,我才明白...
有些真相,要用一生去償還。
01
我叫陳廣義,今年68歲,是一名退休的中學教師。在這個城市的第三中學教了三十年書,桃李滿天下,退休的時候學校還給我開了歡送會。
現在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三個孩子都在同一個城市工作,開車過來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
可是這半個小時的距離,對他們來說好像比天涯海角還要遙遠。
老大建設,45歲,包工頭,生意做得還算不錯,在市區有兩套房子,開著一輛30多萬的越野車。按理說,生活條件比我這個退休老師強多了。但每次來看我,總是站在門口,從來不進屋坐下,好像我這個家有什么臟東西似的。
上次過年,他提著一盒高檔煙酒來給我拜年,我心里還挺高興,以為他是真心來看我的。
"建設啊,進來坐坐吧,我給你泡茶。"
"不用了,我就是來給您拜個年。"他把東西放在門口,連門檻都沒邁進來。
"你這孩子,大過年的這么匆忙干什么?"我趕緊把他往屋里拉。
他勉強進了客廳,屁股剛挨著沙發,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臉上立刻露出了解脫的表情。
"爸,我工地那邊出事了,得趕緊過去處理。"
"什么事這么急?大年初二的,工地還能有什么事?"
"您不懂,工程進度不等人。"他邊說邊往外走,"錢我放桌上了,您好好保重身體。"
"建設,你才坐了不到五分鐘..."
"行行行,我知道了。改天有時間再來看您。"他擺擺手,連茶都沒喝一口就走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心里說不出的失落。什么叫"改天有時間"?我是他親爸,難道還需要預約嗎?
老二建軍,42歲,在市里的文化局上班,工作相對輕松,收入穩定。他比建設要文雅一些,至少會進屋坐下來聊幾句,但我總覺得他是在應付我。
"建軍,你那個女朋友最近怎么樣?什么時候帶回來讓我看看?"
"還行吧。"他低頭刷手機,眼睛都不抬一下,"爸,您別操心了,我心里有數。"
"你都42了還不結婚,我能不操心嗎?你看看你們同學,孩子都上高中了,你還一個人光棍著。"
"現在時代不同了,晚婚很正常。"他的語氣很敷衍。
"什么晚婚?都快成老頭子了!當年你媽要是還在,肯定早就給你張羅好了..."
"爸!"建軍突然抬頭,眼神有些不耐煩,"您能不能別總是拿我媽說事?她都死了這么多年了!"
那一刻,我愣住了。素梅是他的親生母親,我提起她怎么就成了"說事"?而且他說"死了"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那么冷漠,好像在說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建軍,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媽?"
"我說錯了嗎?"他收起手機,臉色很難看,"您總是用她來壓我們,好像我們不聽您的話就是對不起死去的媽媽一樣。"
"我什么時候壓你們了?我只是..."
"算了,不說這個了。"建軍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雜陳。孩子們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最讓我傷心的是老三秀芳,39歲,在市人民醫院當護士長,工作能力很強,在醫院里也小有名氣。但她對我的態度是三個孩子中最惡劣的,說話尖酸刻薄,每次見面都像是在吵架。
"秀芳,你一個女孩子,工作這么辛苦,要不要考慮換個輕松一點的工作?我有幾個學生現在都當領導了,我可以..."
"爸,您能不能別總是用老思想看問題?"她打斷我的話,"什么叫女孩子就不能有事業?我現在的工作我很喜歡,收入也不錯,為什么要換?"
"我這不是為你好嗎?護士工作太累了,三班倒的,對身體不好。"
"為我好?"秀芳冷笑,"您什么時候真正了解過我想要什么?您只是想讓我按照您的想法去生活!"
"我是你爸,我有經驗,我當然知道什么對你好!"
"經驗?"她的聲音更尖銳了,"您的經驗就是當老師,把家里人也當學生嗎?您以為您是老師,就可以對所有人指手畫腳?我們又不是您的學生!"
"秀芳,你怎么能這樣跟我說話?"
"我怎么說話了?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她站起來,"您老了就別瞎操心了,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您來規劃!"
說完這話,她就摔門而去,留下我一個人坐在那里,氣得渾身發抖。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想了很久。我真的有他們說的那些毛病嗎?我關心他們,為他們考慮,怎么就成了控制欲?我給他們建議,怎么就成了指手畫腳?
我看著墻上那張全家福,那是素梅去世前一年拍的。照片里的素梅笑得很燦爛,三個孩子還圍在我們身邊,雖然那時候他們都已經成年了,但看起來還是很和睦的一家人。
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
我翻出手機,想給老同事老張打個電話聊聊,但想想還是算了。老張的兒子每個周末都會帶孫子回來看他,一家人其樂融融,我有什么好說的?
"素梅啊,要是你還在就好了。"我對著照片自言自語,"你最會哄孩子了,他們都聽你的話。你在的時候,家里多熱鬧啊。"
照片里的素梅還是那樣溫柔地笑著,但我仔細看去,總覺得她的眼神有些憂郁,那種憂郁好像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和她臉上的笑容形成了奇怪的對比。
以前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細節,現在看來,她當時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02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開門一看,是隔壁的張阿姨,手里端著一盆剛洗好的韭菜,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
"廣義啊,昨天晚上你們家又吵架了?我在隔壁都聽到了。"張阿姨走進屋,把菜盆放在茶幾上,"你這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沒睡好?"
"沒事,就是和秀芳聊了幾句,有點分歧。"我不想讓鄰居看笑話,"您這么早就洗菜了?"
"我這人習慣了早起。"張阿姨在沙發上坐下,看了看墻上的全家福,嘆了口氣,"廣義,你別怪我多嘴,你這幾個孩子啊,真是讓人看不懂。"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正常?"張阿姨搖搖頭,"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哪個不是被子女圍著轉?你看老李家,兒子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問候;王大媽家,女兒每個周末都帶孫子來陪她。可你呢?"
我心里一陣刺痛,但還是強撐著說:"每個家庭情況不一樣。"
"廣義,你別怪我說話直。"張阿姨把聲音壓低,"當年素梅走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蹊蹺。你們家孩子從那以后對你的態度就變了,這不是無緣無故的。"
"什么蹊蹺?"我心里一緊,"素梅不是心臟病突發嗎?"
張阿姨欲言又止,在沙發上挪了挪身子:"算了,都過去這么多年了,說這些也沒用。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你要是真想和孩子們關系好一點,就別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什么時候高高在上了?"我有些激動。
"你是老師,說話總是帶著教訓人的語氣,連和家里人聊天都像在上課。"張阿姨看著我,"你沒發現嗎?你剛才和我說話,都帶著這種語氣。"
我愣了一下,仔細回想剛才的對話,好像確實有些居高臨下的感覺。
"素梅生前就經常跟我抱怨這個問題。"張阿姨繼續說,"她說你在外面是受人尊敬的老師,回到家里也改不了這個毛病,總是把她和孩子們當學生看待。"
素梅抱怨過我?我從來沒聽她說過啊。我們結婚25年,她一直都是溫柔賢惠的,很少和我爭執,更別說抱怨了。
"張阿姨,素梅真的跟您說過這些?"
"她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說,怕傷了你的面子。"張阿姨嘆了口氣,"她常常跟我說,你這人心眼不壞,就是太固執,太自以為是了。"
"自以為是?"
"對啊,你總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別人的想法都是錯的。素梅想做什么事,你總是有一大堆理由反對;孩子們有什么想法,你也總是覺得幼稚。"
張阿姨站起來,拿起菜盆準備走:"廣義,有些事情,你應該好好想想了。孩子們不是無緣無故對你冷淡的,素梅也不是無緣無故..."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好像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不是無緣無故什么?"我急忙追問。
"沒什么,我就是隨便說說。"張阿姨擺擺手,"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送張阿姨到門口,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心里越來越不安。她剛才的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素梅真的抱怨過我嗎?孩子們對我的冷淡真的有什么深層的原因嗎?
回到屋里,我開始仔細回想和家人的相處。我真的很高高在上嗎?我只是想關心他們,指導他們啊。
建設剛開始做工程的時候,我就提醒他要小心,建筑行業水深,容易出事。但他不聽,說我不懂現在的生意。
"爸,您別操心了,我自己能處理。"
"你這是什么態度?我是你爸,我有經驗,我當然要提醒你!"
"您什么經驗?您就是一個教書的,懂什么生意?"
"我怎么不懂?我當了三十年老師,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什么樣的事沒經歷過?"
現在想想,我當時確實有些咄咄逼人。我總是用"我是你爸"、"我有經驗"這樣的話來壓他,從來沒有真正傾聽過他的想法。
建軍也是如此。他在單位里工作,我總是給他各種建議。
"單位里要注意人際關系,不要得罪領導。"
"要多學習,不要滿足于現狀。"
"找對象要找個踏實的,別看那些花里胡哨的。"
他每次都是敷衍地應付:"知道了,爸。"
但我總覺得他沒有真正聽進去,于是說得更多,更詳細,更啰嗦。
"你這孩子,我說的話你到底聽沒聽?"
"聽了聽了。"
"聽了怎么還是這個態度?你就不能認真一點嗎?"
"爸,時代不一樣了,您的那套理論早就過時了。"
"過時?我的人生經驗怎么會過時?"
至于秀芳,我們之間的對話幾乎總是以爭吵結束。她的性格比較要強,我的性格也比較固執,兩個人一碰面就容易起沖突。
"你一個女孩子,在醫院上班這么累,找個男朋友也要找個能照顧你的。"
"爸,您能不能別總是用傳統觀念看問題?女人為什么一定要找個男人來照顧?我自己照顧自己不行嗎?"
"我這不是為你好嗎?女人總要嫁人的,找個條件好的,以后生活會輕松一些。"
"為我好?您什么時候真正了解過我想要什么?您只是想讓我按照您設想的方式去生活!"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孩子們說得有道理。我確實喜歡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他們,用自己的經驗去指導他們。但這真的是錯的嗎?
我是他們的父親,我有幾十年的人生閱歷,我見過太多年輕人走彎路,走錯路。我給他們建議,提醒他們注意問題,難道不是出于愛嗎?
可為什么他們就是不理解呢?為什么他們把我的關心當成了控制,把我的建議當成了說教?
03
那天下午,我去菜市場買菜,遇到了以前的同事老王。老王今年65歲,比我小幾歲,但看起來精神很好,臉上總是掛著笑容。
"廣義!好久不見啊!"老王遠遠地就跟我打招呼,"你這是來買菜?怎么不讓孩子們給你送?"
"他們都忙,我自己買就行了。"我有些尷尬。
"年輕人確實忙。"老王走過來,手里提著一袋子蔬菜,"不過我們這個年紀了,也不能太依賴他們。我現在每天自己做飯,反正也沒什么事。"
"你兒子最近怎么樣?"我問。
"還不錯,剛換了工作,工資漲了不少。"老王笑得很開心,"上個周末還帶著女朋友來看我,小姑娘很懂事,幫我收拾了半天房間。"
我心里一陣羨慕。老王的兒子才30歲,就知道帶女朋友來見父親,還會幫忙做家務。反觀我的三個孩子,都40多歲了,連個女朋友都不愿意帶回來讓我看看。
"你那幾個孩子呢?建設的生意怎么樣?"老王問。
"還行吧,挺忙的。"我不想細說。
"建軍不是在文化局嗎?那個單位不錯啊,鐵飯碗。"
"嗯,挺穩定的。"
"秀芳在醫院當護士長,收入應該也不錯吧?"
我點點頭,但心里很不是滋味。孩子們的工作確實都還不錯,但他們和我的關系卻越來越疏遠。
"廣義,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老王關切地問。
"沒事,可能是沒休息好。"
"你要注意身體啊,我們這個年紀了,健康最重要。"老王拍拍我的肩膀,"有空來我家坐坐,我們聊聊天。"
從菜市場回來的路上,我心情很沉重。為什么別人家的孩子都那么孝順,那么體貼,而我的孩子卻對我這么冷淡?
回到家,我坐在客廳里,開始翻看以前的相冊。里面有很多全家人的合影,從孩子們小時候到長大成人,記錄了我們家二十多年的變化。
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在早期的照片里,孩子們都很活潑,笑得很燦爛;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的笑容越來越少,表情越來越嚴肅。
特別是在素梅去世前幾年拍的照片里,孩子們即使在笑,也顯得很勉強,眼神里缺少了以前那種純真的快樂。
而素梅呢?我仔細觀察她在不同時期的表情變化,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
在剛結婚的那幾年,她笑得很甜很自然;等孩子們出生后,她雖然看起來疲憊一些,但眼神里有著母親的溫柔和滿足;但在后來的照片里,特別是孩子們上中學以后,她的笑容變得越來越拘謹,眼神里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憂慮。
最后幾年的照片里,她雖然還在笑,但那種笑容給人一種強顏歡笑的感覺,眼神深處藏著深深的哀傷。
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細節,現在仔細看來,感覺很不對勁。素梅到底經歷了什么?她為什么會有那種眼神?
我想起張阿姨的話,她說素梅生前經常抱怨我,說我太固執,太自以為是。如果這是真的,那素梅為什么從來沒有跟我直接說過?
我們結婚25年,她一直都是溫柔賢惠的,很少和我爭執。即使偶爾有不同意見,她也總是委婉地表達,從來不會和我針鋒相對。
"廣義,我覺得這樣做可能不太合適..."
"為什么不合適?我考慮得很周全。"
"那...你說了算吧。"
現在想想,她的"你說了算吧"其實是一種無奈的妥協,但當時的我卻理解為她對我的認同和支持。
我開始回想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每當家里要做什么重要決定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我在做主,她很少發表意見。
孩子們的教育問題,我制定規則,她執行;家里的經濟安排,我做決定,她配合;甚至連買什么家具,去哪里旅游,都是我說了算。
當時我覺得這很正常,我是一家之主,我有責任為這個家做決定。而且我是老師,見識比較廣,考慮問題比較全面,由我來決定當然是最合適的。
但現在我突然意識到,也許素梅并不是真的同意我的所有決定,她只是在忍讓,在遷就。
那么孩子們呢?他們小時候必須聽我的話,因為我是父親,是權威。但隨著他們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判斷力,他們開始反抗我的控制,開始質疑我的權威。
而我呢?我還是習慣性地想要控制他們,指導他們,告訴他們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
這種思維模式在學校里也許是對的,因為我是老師,學生需要接受我的教導。但在家庭里,這種模式顯然是有問題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也許張阿姨說得對,我確實有些自以為是。我總是認為自己的經驗更豐富,見識更廣博,所以我的想法就一定是正確的。
但我忽略了一個問題:時代在變化,環境在變化,人的觀念也在變化。我的經驗也許在過去是有用的,但不一定適用于現在。
孩子們都是成年人了,他們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思考方式。我應該尊重他們的選擇,而不是總是試圖改變他們。
可是,這么多年的習慣,怎么能說改就改呢?而且,孩子們對我的冷淡,真的只是因為我的性格問題嗎?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04
第二天,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呼吸困難,手腳發麻。我意識到這可能是心臟病發作,趕緊給建設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背景很吵,好像在工地上。
"爸?怎么了?"建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建設,我...我心臟不舒服,你能來一下嗎?"我努力保持鎮定,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在裝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我能聽到有人在大聲說話,好像在討論什么工程問題。
"爸,您別嚇唬我,是不是又想讓我們回去陪您?"
這句話讓我心里一陣刺痛。什么叫"又想讓我們回去"?我什么時候裝過病騙他們了?
"我真的不舒服!胸口疼得厲害,喘不上氣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好吧好吧,我馬上過來。"建設的語氣還是很不情愿,"您先坐著別動,我20分鐘就到。"
掛了電話,我癱坐在沙發上,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強烈。我拿起手機,想給建軍和秀芳也打個電話,但想想還是算了,免得他們又說我小題大做。
建設到的時候,我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臉色蒼白,渾身冒冷汗。他看到我的樣子,臉色立刻變了。
"爸!您怎么這樣了?"他趕緊扶住我,"我馬上叫救護車!"
救護車來得很快,醫護人員把我抬上擔架,建設跟著上了車。在車上,他給建軍和秀芳打電話,讓他們直接去醫院。
"醫生,我爸這是怎么了?嚴重嗎?"建設焦急地問。
"看起來像是急性心肌梗塞,需要馬上進行檢查和治療。"醫生一邊給我吸氧,一邊安慰建設,"送來得及時,應該問題不大。"
到了醫院,我被推進急診室。經過一系列檢查,醫生確診是輕微的心肌梗塞,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建軍和秀芳也趕到了醫院,三個人站在病床前,表情都很嚴肅。我本以為經過這次事情,他們會對我好一些,畢竟差點失去父親,應該會讓他們意識到親情的珍貴。
"醫生說沒什么大問題,您好好休息就行。"建設說話的語氣還是那么冷淡,好像在匯報工作一樣。
"爸,您以后要注意身體,不要總是一個人呆在家里。"建軍的關心聽起來也很公式化。
"要不您搬到我們其中一個人那里去住吧,這樣有個照應。"秀芳提議。
我心里一暖,以為他們是真的關心我了。
"我住誰那里?"我小心翼翼地問。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我...我工地上事情比較多,經常要在外面跑,不太方便照顧您。"建設首先開口,臉上有些尷尬。
"我那房子確實比較小,而且我還要考慮結婚的事,可能..."建軍也找借口。
"我工作是三班倒,白天黑夜都不固定,確實照顧不了您。"秀芳最后說道。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原來他們只是客套一下,誰都不想真正承擔照顧我的責任。
"算了,我還是回自己家住吧。一個人習慣了,也挺好的。"我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到他們的表情。
"爸,您別多想,我們不是不想照顧您,實在是條件不允許。"建設試圖解釋。
"我知道,你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我理解。"我的聲音很平靜,但心里卻在滴血。
當天晚上,我躺在病床上睡不著。隔壁床的老人家屬一直守在床邊,給他剝蘋果,陪他說話,還時不時地問他有什么需要。
我羨慕得不得了,同時也很好奇,為什么別人家的孩子這么孝順,而我的孩子卻這么冷漠?
凌晨兩點多,我起來去衛生間。走過護士站的時候,我聽到護士在小聲聊天。
"那個陳老師的兒子女兒怎么都走了?這么晚了也不守夜?"
"聽說是有急事,讓我們多照顧一下。"
"現在的年輕人啊,都這樣,工作比父母重要。"
我愣在那里,心如刀割。原來他們連在醫院守夜都不愿意,說有急事只是借口罷了。
回到病床上,我更睡不著了。我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孩子們對我這么冷淡?
就在這時,我想起了下午的一個細節。當時醫生在詢問我的病史,問我以前有沒有類似的癥狀,家族里有沒有心臟病史。
我說沒有,但建設突然插嘴:"醫生,我媽以前心臟就不好,還住過院。"
醫生問:"什么時候的事?"
建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大概...十幾年前吧。"
我當時以為他記錯了,素梅從來沒有心臟病啊。但現在想想,建設當時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什么話想說又不敢說。
還有一個細節,當時建軍也在旁邊,聽到建設的話,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還瞪了建設一眼,好像在警告他別多說。
這是怎么回事?素梅真的有心臟病嗎?她什么時候住過院?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越想越覺得奇怪,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問題。
第二天一早,我故意裝作無意地問建軍:"建軍,你昨天說你媽以前心臟不好?我怎么不記得她住過院?"
建軍的表情明顯緊張了一下:"爸,您記性不太好了,媽確實住過院,只是時間比較短。"
"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我不知道?"
"您當時...您當時在忙學校里的事,沒顧上。"建軍的回答很含糊。
"我再忙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媽住院啊?"
"爸,您別想太多了,都是陳年舊事了。"建軍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您現在身體最重要,好好休息。"
我越發覺得蹊蹺。孩子們的反應很不正常,好像在刻意隱瞞什么。
下午,秀芳來看我的時候,我又試探性地問了一次。
"秀芳,你媽以前真的有心臟病?我怎么不記得?"
秀芳的反應比建軍更加激烈:"爸,您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問這些問題?"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
"了解什么?"秀芳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您現在想了解她了?當年她最需要您的時候,您在哪里?"
"什么叫我在哪里?我一直在家啊!"
"在家?"秀芳冷笑,"您的心在家嗎?您的注意力在家嗎?"
"秀芳,你說話怎么這么沖?"
"我說話沖?"她的眼睛紅了,"您知不知道媽媽生病的時候有多害怕?您知不知道她一個人去醫院的時候有多無助?"
"她什么時候一個人去醫院了?她生病為什么不告訴我?"
秀芳看著我,眼神里有憤怒,有失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算了,和您說這些沒用。"她抹了抹眼角,"您好好養病吧,我先走了。"
看著秀芳匆忙離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更加困惑了。她們的話里都透露著一個信息:素梅生前確實有過重病,而且我當時可能沒有很好地照顧她。
但這怎么可能?我們結婚25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妻子生病?我怎么可能不照顧她?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一定是我的記憶出了偏差。
05
出院回家后,我開始仔細搜尋家里的任何線索,想要了解素梅生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屜、柜子,尋找任何可能的證據。在素梅的梳妝臺里,我找到了一些醫院的發票和檢查單,日期顯示是她去世前半年到一年的時間。
看到這些發票,我震驚了。上面的金額加起來有好幾萬元,都是各種檢查費、藥費、治療費。而且從檢查項目來看,主要集中在心臟、血管方面。
這證明孩子們說的是對的,素梅確實生過重病,而且病情不輕。但為什么我對這些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繼續翻找,在她的衣柜最深處,發現了一個小藥盒,里面還有一些沒吃完的藥片。我拿起藥盒仔細看,都是治療心臟病的藥物,而且是處方藥,需要醫生開具處方才能買到。
這說明素梅不僅僅是去醫院檢查過,還接受了正規的治療。可我為什么對這些完全沒有印象?
我開始努力回想那段時間的情況。那是12年前的秋天,我記得學校里確實有一些事情讓我比較忙碌。
對了,是劉文博的事。
那個學生成績很好,但家庭條件困難。他的父親下崗了,母親又生病,眼看著就要輟學。作為班主任,我覺得不能讓這樣的好學生因為經濟原因放棄學業。
我記得那段時間我確實投入了很多精力幫助他們家。不僅幫他們聯系了一些資助,還自己掏錢給他們一些幫助。
那個時候,我每天下班后都要去家訪,了解他們的具體情況,幫他們想辦法解決困難。周末的時候,我還會去他們家幫忙,有時候甚至會呆到很晚才回家。
現在想想,那段時間我確實很少關注家里的情況。每天回到家都很累,洗洗就睡了,很少和素梅深入交流。
"廣義,你今天又去劉文博家了?"素梅有時候會問。
"嗯,他們家確實困難,我得幫幫他們。"我總是簡單地回答。
"你也要注意身體啊,別太累了。"
"沒事,年輕人不容易,能幫一點是一點。"
現在回想起來,素梅當時的語氣好像有些無奈,但我當時只顧著忙學生的事,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
可是這些和素梅的病情有什么關系呢?我越想越覺得困惑。
那段時間我雖然忙,但也沒有忽略家里啊。我每天按時回家,素梅有什么需要我也會幫忙。如果她真的生病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那些醫院的發票和藥品又怎么解釋?那確實是真的,而且從時間上看,正好是那段時間。
難道我的記憶真的有問題?還是說,那段時間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努力回想素梅當時的狀態。好像...好像她確實有些不太對勁。她總是說累,食欲也不好,人看起來比以前憔悴了一些。
但我當時以為她只是因為年齡大了,再加上家務勞累,所以身體有些虛弱。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什么大病。
"素梅,你最近怎么老是沒精神?"我有時候會問。
"可能是累了吧,沒事的。"她總是這樣回答。
"要不去醫院看看?"
"不用,就是有點累,休息幾天就好了。"
現在想想,她當時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生病了,但不想讓我擔心,所以瞞著我?
還是說,她確實去看過醫生,但我當時太忙了,沒有注意到?
我越想越覺得困惑,決定去找劉文博了解一下當年的情況。也許他能幫我回憶起一些細節。畢竟當時我經常去他家,也許能想起一些我遺忘的事情。
06
我找到了劉文博的聯系方式,他現在已經是一家公司的經理,生活得不錯。當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聽起來很驚訝。
"陳老師?真的是您嗎?我一直想找機會感謝您呢!"劉文博的聲音很激動。
"文博,我想和你見個面,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當然可以!您什么時候方便?我隨時都可以。"
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十幾年不見,劉文博變化很大,從當年那個靦腆的農村孩子變成了一個成功的城市白領。
"陳老師,您還是那么精神!"他站起來和我握手,"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找機會報答您的恩情。"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用客氣。"我坐下來,"我今天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當年的情況。"
"您想了解什么?"
"就是當年我經常去你們家的那段時間,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您對我們家的幫助,我永遠不會忘記。"劉文博的表情很真誠。
"那段時間,我在你們家有沒有接過什么電話?或者有沒有人來找過我?"我試著回憶。
"電話?"劉文博想了想,"好像沒有特別印象。不過那時候我大多數時間都在學習,可能沒太注意。"
"那你知道我家里當時的情況嗎?我妻子有沒有生病?"
劉文博的表情變得有些困惑:"陳老師,您這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問這些?"
"我最近發現我妻子當年可能生過病,但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想了解一下那段時間的情況。"
"您妻子生病了?"劉文博看起來很驚訝,"我真的不知道。那時候您經常來我們家,看起來很正常啊,從來沒有提過家里有什么事。"
"我沒有提過?"
"沒有,您每次來都是為了我的學習和生活操心,很少談論家里的事。"劉文博認真地說,"而且您看起來精神很好,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樣子。"
我心里更加困惑了。如果素梅真的生病了,而且病情嚴重,我怎么可能在外面表現得若無其事?
"那你父親呢?他當時有沒有說過什么特別的話?"
劉文博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我父親?他...他當時確實很感激您的幫助。"
"還有別的嗎?"我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緊追不舍。
"別的?"劉文博避開我的眼神,"沒有什么特別的了。陳老師,您今天怎么了?為什么問這些奇怪的問題?"
我看著劉文博,感覺他好像在隱瞞什么。但我又說不出具體是什么。
"文博,如果當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希望你能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
劉文博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陳老師,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現在再提起來有什么意義呢?"
"什么事情過去了?你到底知道什么?"我的聲音有些急切。
"我...我覺得您還是不要想太多了。"劉文博站起來,"陳老師,我還有事,今天就聊到這里吧。改天我再去看您。"
"等等!"我也站起來,"你不能這樣就走,你必須告訴我真相!"
但劉文博已經匆忙離開了咖啡廳,留下我一個人坐在那里,心里更加不安。
他剛才的反應很奇怪,明顯是在隱瞞什么。而且他說"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這說明確實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和素梅的病有關系嗎?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事實:那段時間確實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我卻完全不記得。
是我的記憶有問題,還是說,有人刻意隱瞞了什么?
回到家,我坐在客廳里,看著墻上素梅的照片,心里更加沉重。孩子們的話,張阿姨的暗示,劉文博的反常,還有那些醫院的發票...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我,有一個巨大的秘密我不知道。
"素梅,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照片里的素梅還是那樣溫柔地笑著,但我總覺得她的眼神里藏著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必須找到真相,不管它有多么殘酷。我站起來,決定再仔細搜尋一遍家里的每一個角落。也許在某個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藏著解開所有謎團的線索。
我開始瘋狂地搜尋家里的每一個角落,想要找到更多關于素梅生病的證據。劉文博剛才的反應讓我更加確信,那段時間一定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翻遍了書柜、衣柜、床頭柜,甚至連廚房的抽屜都沒有放過。
在素梅的抽屜最深處,我找到了一個小木盒,里面除了幾張老照片,還有一封從未寄出的信。
信封上寫著我的名字,字跡是素梅的,但紙張已經泛黃。我的手在顫抖,心跳得厲害。
素梅什么時候給我寫過信?為什么從來沒有給過我?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封,里面的信紙只有半張,好像被人撕掉了一半。
"廣義,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總是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你想幫助別人我理解。但是這次醫生說我的病不能拖了,咱們家的錢..."
后面就沒有了,被整齊地撕掉了。
我愣在那里,大腦一片空白。素梅什么時候生過病?什么時候需要錢?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在這時,我看到木盒底部還壓著一張醫院的化驗單,上面的日期讓我心頭一緊。
當我看清楚化驗單上那個觸目驚心的診斷結果時,手里的信紙飄然落地。
我想起來了...一些模糊的記憶開始涌現...
那年...那個學生...那筆錢...
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語:"怎么可能...我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