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雨水從破舊的屋頂滲入,滴答落在劉桂芬滿是皺紋的臉上,與淚水混為一體。
漏風的老宅里,她握著一張泛黃的全家福,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
"小芳,媽錯了..."她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
十年前那個決定的畫面突然浮現在眼前,她從女兒手中奪過那張銀行卡,理直氣壯地遞給兒子:"拿去,明天就把房子定了!"
那天,女兒留下"我就當沒你這個媽"的絕望話語后,便銷聲匿跡,一去十年。
而她疼愛的兒子,早已將她拋棄在這個幾乎要倒塌的老屋里。
"劉桂芬!快出來!村里要變天了!"村支書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悔恨。
劉桂芬拄著拐杖,緩緩走向門口,不知為何,心臟開始劇烈跳動,一種無法言說的預感在胸口蔓延。
01
劉桂芬家在馬家村并不起眼,丈夫劉大明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靠著種幾畝薄田度日。
他們有一兒一女,女兒劉小芳比兒子劉小剛大五歲。
在馬家村這樣的農村,重男輕女是根深蒂固的傳統。
而劉桂芬,則是這傳統的忠實信徒和極端實踐者。
"小芳,你的新衣服呢?怎么又穿這身破衣服?"隔壁李大娘看到七歲的小芳穿著打了補丁的舊衣服,不解地問。
小芳低著頭,小聲回答:"媽媽說新衣服要留給弟弟穿..."
"可那明明是給你買的女孩衣服啊?"李大娘皺眉。
劉桂芬從屋里走出來,理直氣壯地說:"小孩子穿什么不是穿?省下錢給小剛買學習用品。小芳,還不快去擔水?"
這樣的場景在劉家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家里若有一個雞蛋,必定是留給小剛吃;有了好吃的,劉桂芬總是先盛給兒子,然后是丈夫,最后才是女兒,有時甚至會忘了給小芳盛飯;兒子上學要塞零花錢,女兒連最基本的課本費都要斤斤計較。
"媽,我的課本錢..."十歲的小芳怯生生地站在劉桂芬面前,手里攥著學校發的收費單。
劉桂芬正在給小剛縫新書包,頭也不抬:"多少錢?"
"二十八塊五..."
"這么貴?"劉桂芬皺起眉頭,"上次不是才交了嗎?"
"那是上學期的..."小芳的聲音越來越小。
劉桂芬不耐煩地從口袋里掏出錢:"記住,錢要省著花,你弟弟還要上學呢!你是姐姐,要懂事,要讓著弟弟,以后家里都指望他呢!"
小芳低著頭,默默接過錢,眼里含著淚水。
這種話,她已經聽了無數遍。
在她幼小的心靈里,早已明白,在這個家,她的存在價值遠遠比不上弟弟。
劉大明看不過去,有時會偷偷塞給女兒幾塊錢或者一些小零食,但在強勢的妻子面前,他往往保持沉默。
一來是傳統觀念使然,二來也是無力改變。
"大明,你又偷偷給小芳錢了?"一次,劉桂芬發現了丈夫的"小動作",氣得直跺腳,"你知不知道,家里日子多緊張?小剛還要上初中了,那費用得多少?你盡給閨女慣毛病!"
劉大明低著頭,不敢反駁,只是小聲嘀咕:"她也是咱閨女啊..."
"閨女?閨女終歸是要嫁人的,是別人家的人!兒子才是咱家的根!"劉桂芬拍著桌子說,"你看看村里那些有出息的,哪個不是兒子爭氣?閨女再好,也是給別人家做貢獻!"
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小芳漸漸長大,性格也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她很早就明白了,要得到母親的一點點關注,唯一的方法就是讓自己變得"有用"——學習好,能掙錢,能為家里減輕負擔。
初中畢業后,小芳主動提出不再繼續讀書,要出去打工。
劉桂芬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心想著女兒能早點掙錢貼補家用,供弟弟上學。
"小芳,你才十五歲,太小了,再讀兩年書吧。"劉大明心疼地勸女兒。
小芳搖搖頭:"爸,我不想讀了。我出去掙錢,可以減輕家里負擔,也能給弟弟攢學費。"
劉桂芬在一旁笑著說:"就是,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又不是考大學的料。出去掙錢實在,起碼能養活自己,還能給家里寄錢。"
就這樣,年僅十五歲的小芳,拿著簡單的行李,踏上了南下打工的路。
從那以后,她很少回家,每個月都會按時往家里寄錢,寄得比村里其他打工的孩子都多。
劉桂芬拿著女兒寄來的錢,臉上滿是得意:"看看,我閨女多懂事,每月都寄這么多錢回來。不像村東頭的那誰家,兒子打工一年到頭連個影都見不著。"
表面上,她為女兒的懂事而驕傲;實際上,這些錢幾乎全部用在了小剛身上——補習班、電子詞典、名牌運動鞋,甚至是游戲機,只要兒子想要的,劉桂芬都會想辦法滿足。
小芳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一年回來一次,后來變成兩年一次。
每次回來,她都變得更加沉默,眼神中的光彩也越來越黯淡。
但她從不在家人面前抱怨,只是默默地看著弟弟用著她的血汗錢,過著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02
二十歲那年,小芳終于等來了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她在服裝廠認識了一個大城市來的生意人張明,兩人在一起了。
張明對小芳很好,不在乎她的家庭背景,只看重她的勤勞和善良。
"小芳,跟我回城里吧,我們結婚。"張明真誠地對她說,"我會給你幸福的。"
小芳激動得哭了,她終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逃離這個不公平家庭的機會。
二十三歲那年,小芳和張明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
按照當地習俗,男方要給女方家一筆彩禮錢。
張明很大方,一口氣拿出了88萬元,這在馬家村是個天文數字,足以讓全村人震驚。
"八十八萬!整整八十八萬啊!"村里人議論紛紛,"劉桂芬家這是祖墳冒青煙了,閨女嫁這么好的人家!"
劉桂芬臉上笑開了花。
"媽,這是我和張明的彩禮錢,一共八十八萬。"小芳和張明坐在劉家的堂屋里,將一張銀行卡鄭重地交到劉桂芬手中,"我們打算下個月舉行婚禮,這錢您先幫我們保管著,用來籌備婚禮和以后的生活。"
劉桂芬接過銀行卡,臉上堆滿了笑容,心里卻在盤算著另一件事。
就在前一天,小剛剛剛打來電話,說看中了城里的一套房子,首付需要七十萬,還差三十多萬。
"好好好,媽替你保管著。"劉桂芬笑瞇瞇地說,然后突然話鋒一轉,"對了,你弟弟最近在城里看中了一套房子,正好缺點錢..."
小芳和張明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媽,這錢是我和張明的婚禮錢,是我們以后生活的基礎..."小芳小心翼翼地說。
劉桂芬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什么你們的婚禮錢?這是彩禮,是給咱們家的!你弟弟買房子多大的事啊,你難道不應該支持一下?"
張明皺起眉頭:"阿姨,這筆錢是我給小芳的彩禮,按理說是歸小芳支配的。我們正準備用這筆錢置辦婚禮和未來的生活..."
劉桂芬打斷他:"什么按理說?在我們這里,彩禮就是給女方家的!小芳是我女兒,這錢當然歸我處置!"
就在這時,劉小剛推門進來,一臉笑容:"姐,姐夫,聽說你們回來了?"
劉桂芬眼睛一亮,立刻把銀行卡遞給兒子:"小剛,拿去,明天就把房子定了!"
小芳的臉"唰"地一下白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媽!你干什么?那是我的彩禮?。?
"什么你的彩禮?"劉桂芬冷笑一聲,"你是我生的,彩禮就是我的!你弟弟買房子是大事,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還不樂意?"
小芳急得哭了出來:"媽,那是我和張明結婚的錢啊,是我們的命根子!沒有這筆錢,我們的婚禮怎么辦?以后的生活怎么辦?"
劉桂芬猛地站起來,一巴掌扇在小芳臉上:"什么你的命根子!你弟弟的房子才是全家的命根子!你敢不聽話,就別認我這個媽!"
小芳捂著臉,不敢相信母親會為了弟弟,當著未婚夫的面打她。
張明也被這一幕震驚了,他沒想到未來岳母會如此偏心,如此蠻橫。
"阿姨,您這樣做不合適..."張明試圖講道理。
劉桂芬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這是我們家的事!小芳是我女兒,這錢自然是我做主!"
小剛拿著銀行卡,一臉得意:"姐,你就別鬧了。我買了房子,你和姐夫不也有地方住嗎?到時候你們來城里,就住我那!"
張明氣得臉色發白:"你們...你們也太過分了!這是我給小芳的彩禮,是我們結婚的錢!你們憑什么就這樣拿走?"
劉桂芬冷笑道:"你要是不樂意,那就別娶我女兒!趁早退婚!"
小芳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哀求:"媽,求求你,那是我的錢,是我的命??!沒有這筆錢,我和張明什么都沒有了..."
劉桂芬鐵了心,根本不為所動:"你一個姑娘家,要那么多錢干什么?你弟弟是男孩子,必須要有房子才能娶到媳婦!這錢給他正合適!"
劉大明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拉住妻子的手:"桂芬,你這樣做不對。那是閨女的彩禮,怎么能給兒子買房呢?"
03
劉桂芬甩開丈夫的手:"你懂什么?女兒遲早是潑出去的水,外人!兒子才是咱家的根,是我的養老保障!"
張明看不下去了,他拉起小芳:"小芳,我們走。這樣的家,不要也罷!"
小芳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媽,您真的忍心這樣對我嗎?我從小到大,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您心里沒數嗎?"
劉桂芬冷笑道:"你付出?你不過是盡了做女兒的本分!我生你養你這么多年,你給家里寄點錢怎么了?那是你應該做的!"
小芳聽到這話,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突然明白,在母親眼里,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有價值的人,而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可以為弟弟犧牲的工具。
"媽,那您覺得,我的人生價值是什么?"小芳平靜地問。
劉桂芬一愣,沒想到女兒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想了想,回答:"當然是嫁個好人家,給我生個大胖孫子,然后好好孝順我和你弟弟啊!"
小芳苦笑一聲,擦干眼淚,站了起來。
她看著母親,眼神中的最后一絲期待也消失了:"我明白了。在你眼里,我的人生就是為了別人而活。為了弟弟,為了您,為了所謂的'家'。"
她轉身拉起張明的手:"我們走吧。"
劉桂芬見狀,急了:"你去哪?彩禮的事還沒說清楚呢!"
小芳回頭,眼神冰冷得像兩把刀:"媽,從今天起,我就當沒您這個媽。我的彩禮,您就留著給您的寶貝兒子吧。我和張明,會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屬于我們自己的幸福。"
劉桂芬大怒:"你敢這么跟我說話?你要是敢走,以后就別想踏進這個家門半步!"
小芳平靜地說:"這里從來就不是我的家。再見,劉桂芬女士。"
說完,她拉著張明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劉桂芬在后面破口大罵,小剛則抱著銀行卡,一臉得意。
只有劉大明,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就這樣,小芳和張明離開了馬家村,從此銷聲匿跡。
他們甚至沒有舉行婚禮,因為沒有了彩禮錢,一切計劃都泡了湯。
小芳試著給母親打過幾次電話,希望能要回一部分錢來應急,但每次都被直接掛斷,母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還有臉要錢?你弟弟的房子都買了,錢早就花完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掙!"
小芳徹底絕望了,她刪掉了所有與家人的聯系方式,甚至連父親的電話也一并刪除。
她知道,只要父親的手機還在母親手中,她就永遠無法真正擺脫這個家庭的陰影。
劉桂芬并不在意女兒的離去。
在她看來,女兒早晚要嫁人,現在鬧一鬧,以后有了孩子,自然會回來認祖歸宗。
而且,有了這88萬,兒子總算在城里有了立足之地,這才是最重要的。
"媽,房子買好了,您過來看看吧!"小剛興奮地在電話里說。
劉桂芬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媽這就收拾東西,去城里看我兒子的新房子!"
劉大明在一旁嘆氣:"你就這么狠心?閨女都被你氣走了,連婚禮都沒辦..."
劉桂芬不以為然:"有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子嘛,鬧鬧小脾氣。過段時間她自己就回來了。再說了,我這不是為了誰?不還是為了咱們劉家的香火嗎?"
劉大明搖搖頭,不再說話。
他知道,妻子的心思早已定了,自己說再多也是徒勞。
很快,劉桂芬帶著簡單的行李,搬到了兒子在城里買的新房子。
這是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兩室一廳,雖然面積不大,但地段很好,升值空間大。
劉桂芬看著锃亮的地板、嶄新的家具,心里比吃了蜜還甜。
"兒子,這房子真不錯!你看這地段,這裝修,值了!"劉桂芬轉了一圈,愛不釋手。
小剛笑著說:"那當然,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搶到的房源。媽,您就安心住下吧,以后我在這邊上班,您就負責做做飯、打掃打掃衛生就行。"
劉桂芬欣然應允:"沒問題!媽這不就是為了照顧你來的嗎?"
劉桂芬很快適應了城里的生活。
每天早起做飯,送兒子上班,然后打掃衛生,買菜做晚飯。
雖然忙碌,但她覺得值得,兒子有了體面的工作和房子,自己也過上了城里人的生活,比在農村強多了。
04
可是好景不長。
小剛結婚后,一切都變了。
小剛的妻子陳麗是個城里姑娘,從小嬌生慣養,根本不會做家務。
剛開始,她還客客氣氣地叫劉桂芬"媽",但沒過多久,就露出了真面目。
"媽,這衣服你洗的什么啊?都變形了!"陳麗拿著一件衣服,沖劉桂芬大吼。
劉桂芬委屈地說:"我不是按照標簽上說的洗了嗎?"
陳麗翻了個白眼:"算了,以后我的衣服你別碰了,送洗衣店吧。"
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劉桂芬從家里的主人,漸漸變成了一個保姆,甚至連保姆都不如,她沒有工資,沒有休息日,還要忍受兒媳婦的白眼和指責。
更讓劉桂芬心寒的是,兒子的態度也變了。
"媽,這個月的水電費和物業費,您出一下吧。"小剛有一天突然說。
劉桂芬驚訝地看著兒子:"我出?我一個月才兩千多的退休金,哪里出得起這么多?。?
小剛不耐煩地說:"您住在這里,用水用電,當然該您出了。我和陳麗每個月的工資卡都上交了,家里的大筆開銷都是我們出的。您也該出一點。"
劉桂芬想反駁,但看到兒子冷漠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突然想起了女兒小芳,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么樣。
如果當初沒有奪走她的彩禮,她會不會對自己好一點?
時間一天天過去,劉桂芬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她的退休金幾乎全部貼補了家用,自己連買件新衣服的錢都沒有。
更可悲的是,兒子和兒媳婦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差,甚至開始嫌棄她。
"媽,您能不能別總在客廳看電視?我們朋友要來,您在這多不方便。"
"媽,您能不能別總做那些農村菜?一股子土味,我們都吃不慣。"
"媽,您這咳嗽能不能小點聲?吵得我們睡不著覺!"
劉桂芬忍氣吞聲,不敢有半句怨言。
她知道,如果惹惱了兒子和兒媳婦,自己在城里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有一次,劉桂芬生了場大病,高燒不退,渾身無力。
她躺在床上,等著兒子或兒媳婦來照顧她,但直到晚上,房門都沒有被推開過。
"小剛...媽難受..."劉桂芬用盡全力喊了一聲。
過了好久,小剛才推門進來,臉上滿是不耐煩:"什么事?。课液完慃愓郎蕚涑鲩T呢。"
劉桂芬虛弱地說:"媽病了...能不能送我去醫院看看..."
小剛皺起眉頭:"就感冒發燒而已,至于去醫院嗎?您自己吃點藥不就行了。"
劉桂芬哭了:"我渾身沒勁,起不來床..."
小剛嘆了口氣,轉身對門外喊道:"陳麗,我媽說她病了,要去醫院。"
陳麗的聲音傳來:"現在去?電影票都訂好了?。∷懔耍闼退グ?,我找小姐妹一起去看。"
小剛不情不愿地扶起劉桂芬,帶她去了附近的社區醫院。
醫生說是肺炎,需要住院治療。
一聽說要住院,小剛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住院啊...那得多少錢..."
劉桂芬心里一陣發涼。
她忽然明白,在兒子眼里,她的健康遠不如一張電影票重要;她的生命,不過是一個數字,一個需要計算成本的數字。
住院期間,小剛和陳麗幾乎沒來看過她。
出院那天,小剛來接她,二話不說遞給她一張單子:"媽,這是住院費用清單,一共12360元。您退休金卡里還有多少錢?"
劉桂芬看著兒子,突然覺得很陌生。
這真的是她拼了命疼愛的兒子嗎?這真的是她為之犧牲了女兒的兒子嗎?
"小剛,媽這些年對你怎么樣,你心里沒數嗎?"劉桂芬忍不住問。
小剛不耐煩地說:"媽,您別說這些了。您當初不是說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兒子才是根嗎?現在我結婚了,有自己的家庭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劉桂芬啞口無言。
她突然明白,自己當初對女兒說的那些話,現在都變成了兒子對她說的話。
回到家后,劉桂芬的身體一直沒有完全恢復。
她咳嗽不斷,經常氣喘吁吁,連做飯掃地這樣的家務都很吃力。
05
"媽,您這樣不行啊,做個飯都做不好了。"陳麗嫌棄地說,"要不這樣,您回老家休養一段時間吧。等身體好了再回來。"
劉桂芬驚恐地看著兒媳婦:"回老家?那邊就一個破房子,冬天漏風,夏天漏雨,我一個人怎么住啊?"
陳麗不耐煩地說:"總比在這里礙手礙腳強吧?再說了,那不是您的老家嗎?空氣好,環境好,最適合養病了。"
劉桂芬轉向兒子,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句話。
但小剛只是低著頭玩手機,假裝沒聽見。
就這樣,劉桂芬被兒子兒媳"流放"回了馬家村的老宅。
臨走時,小剛給了她兩千塊錢,說是生活費,夠用好幾個月了。
陳麗則連送都沒送,只在屋里喊了句:"媽,保重身體??!"
回到破舊的老宅,劉桂芬的心如死灰。
屋子多年無人居住,到處是灰塵和蜘蛛網,墻角的木頭已經被蟲子蛀空,一下雨就往里漏水。
劉大明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臨終前還念叨著女兒的名字,但劉桂芬卻連個女兒的消息都沒有。
現在,連兒子也把她拋棄了,她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躺在搖搖欲墜的老床上,劉桂芬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當初那個決定,真的對嗎?
如果沒有奪走女兒的彩禮,如果沒有逼走女兒,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但這一切都太晚了。
女兒早已銷聲匿跡,兒子已經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而她,只能在這個破敗的老宅里,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等待生命的終結。
回到老家的劉桂芬,日子過得很是凄涼。
起初,兒子小剛還會按月給她打電話,問問她的情況,偶爾也會匯點錢過來。
但漸漸地,電話越來越少,匯款也變得不規律。
劉桂芬試著主動給兒子打電話,卻常常被以"在開會"、"在出差"等理由搪塞過去。
"小剛,媽的退休金卡丟了,這個月的錢取不出來了。你能不能先匯點錢過來?"劉桂芬一次難得接通了兒子的電話,小心翼翼地請求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傳來一聲嘆息:"媽,您怎么這么不小心呢?我這邊也不寬裕啊..."
劉桂芬急忙說:"就兩千塊就行,等我補辦了卡,馬上還你。"
"兩千?"小剛的聲音明顯變得不耐煩,"行吧,我看看賬上有沒有,有的話就給您打過去。"
劉桂芬感激地說:"謝謝兒子,媽就知道你最孝順了。"
可一周過去了,錢沒打過來;一個月過去了,錢還是沒有打過來。
劉桂芬再打電話過去,發現兒子的號碼已經變成了空號。
絕望之下,劉桂芬只能向村里的熟人借錢度日。
但很快,她發現村里人對她的態度都變了——沒人愿意借錢給她,甚至連話都不愿意多說一句。
"桂芬啊,你兒子是怎么回事???聽說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一天,村支書老周在路上碰到劉桂芬,忍不住問道。
劉桂芬一愣:"什么?小剛賭博?不可能,他一直很聽話的,從來不碰這些..."
老周搖搖頭:"我侄子跟他一個單位的,親眼見他在賭場輸了幾十萬?,F在他們單位都在傳,說他挪用公款,可能要被開除了。"
劉桂芬只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暈倒在地。
她不敢相信,自己拼了命疼愛的兒子,居然會變成一個賭徒,一個即將被開除的挪用公款的賭徒。
回到家,劉桂芬翻出了兒媳婦陳麗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終于被接起。
"喂,哪位?"陳麗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麗麗,是媽啊。聽說小剛..."劉桂芬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哦,是您啊。"陳麗的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您也知道了是吧?是的,您兒子現在變成了一個賭鬼,把房子都賭沒了!我已經跟他離婚了,您別再來煩我了!"
說完,陳麗直接掛斷了電話。
劉桂芬呆呆地坐在那里,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06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憔悴不堪的男人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
劉桂芬定睛一看,差點認不出來,那是她的兒子小剛,但已經完全變了樣:蓬頭垢面,滿臉胡渣,眼神渙散,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散發著濃重的酒氣。
"媽..."小剛一頭栽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劉桂芬扶起兒子,心痛如絞:"小剛,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小剛哭著說:"我...我賭博欠債了...房子沒了,工作也沒了,陳麗也跟我離婚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劉桂芬渾身發抖:"欠了多少債?"
"一百多萬..."小剛低著頭,不敢看母親的眼睛。
劉桂芬只覺得一陣眩暈,差點暈過去。
一百多萬,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她拼盡全力也還不上。
"那...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劉桂芬顫抖著問。
小剛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媽,我聽說姐姐現在過得很好,在城里開了公司,很有錢。要不...我們去找她幫幫忙?"
劉桂芬愣住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沒有女兒的消息,現在兒子居然想起來找女兒救命?
她想起了十年前那個場景,女兒跪在地上求她,她卻無情地將彩禮給了兒子...
"你姐姐...早就跟我們斷絕關系了,她不會幫我們的..."劉桂芬苦澀地說。
小剛不死心:"試試吧,畢竟是親姐弟。再說了,她現在那么有錢,幫我們一點算什么?"
劉桂芬看著兒子,心里涌起一陣厭惡。
這就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這就是她為之犧牲了女兒的兒子?他不但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反而理所當然地認為姐姐應該幫助他?
"小剛,你先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明天媽再想辦法。"劉桂芬疲憊地說。
小剛點點頭,踉蹌著去了浴室。
劉桂芬坐在破舊的椅子上,淚水無聲地流下。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一生,犯了一個多么可怕的錯誤。
接下來的日子更加煎熬。
小剛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閑,要么睡覺,要么看電視,有時還會偷偷拿走劉桂芬僅有的一點積蓄,出去賭博或者喝酒。
劉桂芬幾次勸他找工作,他都借口身體不好,需要休息。
更可怕的是,討債的人找上門來了。
他們威脅如果小剛不還錢,就要把他的腿打斷。
劉桂芬嚇得魂飛魄散,用自己的退休金卡抵押,才暫時平息了討債人的怒火。
一天晚上,劉桂芬躺在床上,回想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
她想起了女兒小芳小時候的懂事乖巧,想起了她每個月按時寄回來的錢,想起了她被奪走彩禮時絕望的眼神...
"小芳,媽錯了..."劉桂芬喃喃自語,淚水打濕了枕頭,"如果有機會,媽想親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轉眼間,劉桂芬被兒子"流放"回老家已經三年了。
這三年里,她的生活每況愈下。
小剛的賭債問題不但沒有解決,反而越來越嚴重。
他一開始還會偷偷回來看看母親,拿走她的退休金;后來干脆直接讓債主來找劉桂芬要錢。
幾次下來,劉桂芬不但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欠下了一屁股債。
"劉大嬸,您兒子欠我們的錢,說讓您還。您看這事怎么辦?"一個陌生男子站在劉桂芬破舊的家門口,語氣不善。
劉桂芬顫抖著說:"我...我沒錢了,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
男子冷笑一聲:"沒錢?那這房子怎么樣?雖然破舊,但地皮還是值點錢的。您要不簽個字,把房子抵給我們,就當還清債務了。"
劉桂芬驚恐地看著對方:"這...這是我唯一的住所啊,我住哪里去?"
男子聳聳肩:"那我可管不著。要么給錢,要么給房子,您自己選吧。"
就在劉桂芬走投無路之際,村里突然傳來一個消息:有個大老板要來村里投資,準備進行整體開發,村民們都能獲得豐厚的拆遷補償。
"桂芬啊,你可算是有救了!"村支書老周興沖沖地來告訴她,"聽說補償標準很高,每家至少幾十萬。你這房子雖然破,但地段不錯,估計能拿不少錢!"
劉桂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幾十萬?那她不但能還清債務,還能有筆錢養老!
"真的嗎?什么時候來啊?"劉桂芬激動地問。
老周笑道:"就這兩天了。據說是咱們村出去的一個能人,現在做大了,回來反哺家鄉。具體是誰,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個大老板就是了。"
這個消息像一根救命稻草,給了劉桂芬極大的希望。
07
她甚至開始幻想,拿到補償款后,可以去城里租個小房子安度晚年,再也不用看兒子的臉色。
消息很快傳到了小剛耳朵里。
他立刻趕回老家,一臉興奮:"媽,真的假的?村里要拆遷了?"
劉桂芬點點頭:"是啊,聽說補償很豐厚。"
小剛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有了這筆錢,我就能還清債務,重新開始了!"
劉桂芬心里一沉。
她突然明白,兒子回來不是關心她,而是盯上了這筆拆遷款。
"小剛,這房子是我的名字,補償款自然也是我的。"劉桂芬鼓起勇氣說。
小剛臉色一變:"什么意思?媽,您是不信任我嗎?我可是你兒子啊!這錢不還是一家人的嗎?"
劉桂芬苦笑道:"是啊,一家人。可你這些年是怎么對我的?我生病了,你把我趕回老家;我沒錢了,你讓債主來找我;我要飯吃,你連個電話都不打..."
小剛急了:"媽,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知道錯了,真的。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劉桂芬看著兒子假惺惺的樣子,心如刀絞。
她忽然明白,這個兒子,早已不是她疼愛的那個孩子了。
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自私自利、只知道索取的陌生人。
"小剛,媽年紀大了,這點錢是我養老的,不能給你了。"劉桂芬狠下心來說。
小剛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您真的不給?"
劉桂芬堅定地搖搖頭。
小剛冷笑一聲:"好,您等著瞧吧。"說完,摔門而去。
第二天,全村人都聚集在村委會大院,等待那位神秘的大老板到來。
劉桂芬也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來了。
她遠遠地看到兒子小剛也在人群中,正和幾個不三不四的人低聲交談著,不知道在密謀什么。
上午十點,一列豪華的車隊緩緩駛入村莊。
黑色的轎車一輛接一輛,最后停在了村委會大院前。
所有村民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那位神秘大老板的現身。
車門打開,劉桂芬定睛一看,瞬間血色盡失,雙腿發軟。
那個從車上走下來的人,她以為此生再也不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