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推開王科長辦公室門的瞬間，我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我一個五十三歲的男人，在陌生人面前失控大哭。

王科長什么都沒說，只是把紙巾盒輕輕推到我面前。

趙靜雯。

這三個字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劃了二十九年。

今天本來只是接個活兒，來修個網絡設備，順便賺點生活費。

可看到眼前這些東西，我明白有些秘密，比我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01、

我叫李志強，今年五十三，開了個小小的網絡工程公司。

說是公司，其實就是我一個人外加兩個年輕員工。這些年靠著扎實的技術和誠實的服務，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氣。

上午九點半，我正在調試一臺筆記本，手機突然響了。

“請問是李師傅嗎？我們這邊網絡出了故障，急需技術支持。”電話里是個女人，聲音很正式，聽起來像是公家單位的。

我放下手里的活，拿起手機：“哪個單位？具體什么問題？”

“五里街的辦公大樓，我們是綜合科的。網絡中斷半天了，影響辦公。找了個工程師沒查出來問題，聽朋友說您技術好，能不能過來看看？”

被人夸技術好總是開心的，何況還是這種正規部門找我。

“可以，我這就帶設備過去。你們在幾樓？”

“三樓綜合科，您到了直接找王科長就行。對了，您貴姓？”

“免貴，姓李。”

“好的李師傅，我們等您。”

掛了電話，我開始收拾工具。

交換機、網線鉗、測試儀，還有各種型號的網線和接頭。干網絡工程這行十幾年了，什么毛病沒見過。

開車往市中心走，路過一些熟悉的街道。

經過老開發區的時候，我習慣性地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

那里有棟老式住宅樓，二十九年前，我和趙靜雯租住在那里的一個小單間。

趙靜雯是我的前妻。

時間過去這么久了，我依然會在某些時刻想起她。

尤其是路過那些曾經一起走過的地方，總會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我們是九四年結的婚，那年我二十四歲，她二十二歲。

兩個年輕人懷著對未來的憧憬走到了一起，以為有了愛情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現實很快就教育了我們。

我那時候剛從技校畢業，在一家電腦公司當維修學徒，月薪八百塊。

她是本地大學畢業的，剛分配到政府部門工作，雖然工資也不高，但至少是鐵飯碗。

兩家的經濟條件都不好，結婚后我們租了個十五平米的小房間。

我白天上班，晚上自學網絡技術，希望將來能有更好的發展。她工作相對輕松，但也要適應機關里復雜的人際關系。

那段時間雖然清苦，但我們都覺得很幸福。

年輕的時候總以為，只要兩個人相愛，什么困難都能克服。

但生活給了我狠狠一巴掌，沒過多久我們就分開了。

來不及回憶那么多，市政府大樓到了，這棟十層的灰色建筑我經常路過，但從來沒進去過。

靜雯當年就是在這種政府部門工作，不過具體在哪個單位我已經記不清了。

停好車，我提著工具箱往大樓走去。

門口的保安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到我背著設備包，主動迎了上來。

“您就是李師傅吧？我們等您很久了！”

這話說得我有點意外。我確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保安。

“您好，我是李志強，來修網絡的。”

“對對，就是您！三樓的王科長早就安排了，您直接上去就行。”保安的態度異常熱情，就像見到老朋友一樣。

上樓的時候我邊走邊想，這種反應有點奇怪。

不過也許是因為網絡故障影響了大家工作，所以對來修理的師傅格外重視吧。

三樓到了，按照門牌號找到了綜合科。

推門進去，辦公室里有四五個工作人員，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

“李師傅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同志看到我，立刻放下手頭的文件。

“您好，我是李志強。聽說你們網絡有問題？”

“是的是的，斷了好久了。”另一個年輕男同志指著角落的設備柜，“我們試了很多辦法都不行。”

我走過去開始檢查設備。果然是交換機的問題，幾個端口燒壞了，還有主路由器的配置也出現了錯誤。

這種故障不算復雜，換幾個模塊重新配置一下就能解決。

開始干活的時候，我注意到辦公室里的人不時往我這邊看，還有人在小聲討論著什么。

“就是他吧？”

“應該是的，和資料上的照片很像。”

“這么多年了，變化還真不大。”

資料？照片？我心里開始犯嘀咕。

這些人在說什么？是說我嗎？不過，我哪有什么資料和照片？

02、

我正專心檢查網絡配置，那個三十多歲的女同志走了過來。

“李師傅，您就是那個在本地很有名的網絡工程師對吧？”她笑著問道。

“哪里哪里，就是個修網絡的。”我謙虛地回應。

“我們之前就聽說過您的名字，說您技術好，人也很實在。”她的語氣里有種微妙的熟悉感，“您在這行干多久了？”

“十幾年了。”我一邊調試設備一邊回答，“您怎么會知道我？”

她愣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說多了：“啊...朋友介紹的，都說您是這方面的專家。”

這時候，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同志從外面走進來。

她看到我在修設備，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您就是李師傅吧？我是姓張，在這里工作二十多年了。”她主動過來打招呼。

“張大姐好。”我客氣地點頭。

張大姐看了看周圍，然后壓低聲音說：“李師傅，您這次來我們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這個問題讓我摸不著頭腦：“特別的原因？就是來修網絡啊。”

“是嗎？”她的表情很微妙，“那您...沒有想起什么特別的人嗎？”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特別的人？她在暗示什么？

“張大姐，您這話什么意思？”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搖了搖頭：“算了，有些事情還是讓王科長跟您說吧。”

我更加困惑了。

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一個小時后，網絡問題基本解決了。

所有設備恢復正常，網絡連接速度也回到了正常水平。

“李師傅您太厲害了！這么快就修好了！”辦公室里的人都在夸獎我。

“應該的，這是我的工作。”我收拾著工具，準備結賬走人。

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

她穿著一套深藍色的職業裝，氣質很好，一看就是當領導的。

“李師傅，辛苦您了。”她走進來，主動跟我握手，“我是王科長。”

“王科長您好。網絡已經修好了，您測試一下效果。”

她打開電腦試了試，滿意地點頭：“李師傅的技術確實名不虛傳。”

“應該的。”我準備報價收費。

“等一下，”王科長叫住了我，“李師傅，您方便到我辦公室聊幾分鐘嗎？我想了解一下后續的維護問題。”

我看了看表，反正也不急著走：“可以。”

跟著王科長往她辦公室走，經過走廊的時候我忍不住問：“王科長，剛才張大姐說話有些奇怪，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王科長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李師傅，您覺得今天的這一切正常嗎？”

“怎么說？”

“我們怎么會知道您的名字和技術？為什么大家對您這么熟悉？”

這個問題確實讓我困惑了很久：“說實話，我也覺得有些奇怪。”

“李師傅，您來政府大樓修網絡，有沒有想起什么人？”

我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想起什么人？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王科長，您是指...”

“趙靜雯，您還記得這個名字嗎？”

聽到這三個字，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二十九年來，這個名字只在我心里默默念過，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

“她...她還在這里工作？”我的聲音開始發抖。

王科長看著我的反應，眼神變得溫和起來：“李師傅，看來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我急切地問。

“關于她這些年的情況，關于她當年的選擇，關于她為什么...算了，這些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您跟我到辦公室詳細聊聊吧。”

走向辦公室的這短短幾十米，對我來說卻像走了一個世紀。

之前我總是刻意回避關于她的一切消息。

現在，二十九年了，我終于要聽到關于趙靜雯的消息了。

03、

王科長的辦公室布置得很簡潔，墻上掛著幾幅字畫，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文件和書籍。

她給我倒了杯茶，示意我坐下。

“李師傅，您先別緊張。”她坐在我對面，“我想先問您幾個問題。”

“您請說。”

“靜雯在我們這里工作多少年了，您知道嗎？”

我想了想：“應該快三十年了吧。我們離婚的時候她就在政府部門工作。”

“準確地說，是二十八年零七個月。”王科長的語氣很平靜，“從她大學畢業分配到現在，一直在這個系統里。”

這么精確的數字讓我有些意外。

“她工作得怎么樣？”我忍不住關心地問。

“很好，非常優秀。業務能力強，人際關系也處理得很好，是我們的骨干。”王科長頓了頓，“不過有一點，可能會讓您感到意外。”

“什么？”

“這二十九年來，她一直沒有再結婚。”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靜雯一直單身？以她的條件和人品，這怎么可能？

“一直單身？”我難以置信，“為什么？”

“這個問題，可能只有她自己能夠回答。”王科長看著我，“李師傅，您這些年呢？”

“我也沒有再結婚。”我老實回答。

“為什么？”

我沉默了很久。

為什么？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這些年也有人給我介紹對象，但總覺得不合適。

“大概是緣分沒到吧。”我敷衍地說道。

王科長輕笑了一聲：“緣分沒到，還是心里一直住著一個人？”

她的話戳中了我的要害。

確實，這么多年來，無論遇到什么樣的女性，我都會下意識地拿她們和趙靜雯比較。

“王科長，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我鼓起勇氣，“當年我們為什么會離婚？”

“您自己不清楚？”

“她說我們性格不合，生活壓力太大，覺得不合適。”回憶起那段痛苦的往事，我的聲音有些哽咽，“說讓我找個更合適的，別互相拖累。”

王科長聽完我的話，表情變得非常嚴肅：“李師傅，如果我告訴您，當年的情況可能比您想象的復雜得多，您會怎么想？”

“復雜？什么意思？”

“她當時確實有苦衷，但那個苦衷她沒有告訴您。”王科長起身走到窗前，“李師傅，您還記得離婚前那段時間，靜雯的身體和情緒狀況嗎？”

我努力回想那段痛苦的記憶。

確實，離婚前幾個月，靜雯經常心情不好，有時候會偷偷哭泣，身體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她那時候確實狀態不太好，經常去醫院。”

“不只是狀態不好那么簡單。”王科長轉過身來，表情很沉重，“她在一次體檢中查出了問題。”

“什么問題？”我的心開始狂跳。

“不孕癥。醫生說她的情況很嚴重，基本沒有生育的可能。”

這句話如雷擊般擊中了我。不孕癥？靜雯不能生孩子？

“這不可能...”我的聲音在顫抖，“她為什么不告訴我？”

“您想想當時的情況。”王科長的聲音很輕，“您的父母一直在催你們要孩子，您自己也經常說喜歡小孩，希望早點有個寶寶。她怎么告訴您這個消息？”

我回想起當年的情景。確實，我爸媽結婚后就一直催我們要孩子，我自己也很喜歡小朋友，經常跟靜雯說將來要生個健康聰明的寶寶。

“所以她選擇了離婚？”

“她不想拖累您，不想讓您因為她而失去做父親的機會。”王科長的眼中含著淚光，“她用最傷人的方式推開了您，寧愿讓您恨她，也不愿意成為您的負擔。”

我徹底震驚了。原來當年的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樣。

她不是因為性格不合要離開我，而是因為愛我才選擇離開。

“她現在身體怎么樣？”我哽咽著問。

“這些年醫學發展很快，她的情況已經得到了改善。”王科長看著我，“李師傅，您現在明白當年的真相了嗎？”

我點頭，但心中的痛苦卻更加強烈。

如果當年我能夠察覺到她的異常，如果我能夠更關心她的感受，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想見她。”我抬起頭，眼中含著淚水，“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她一面。我要告訴她，這二十九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王科長看著我，表情變得復雜起來：“李師傅，在您見她之前，我覺得有些東西您應該先看看。”

她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這是她這些年來收集的關于您的資料。”

我顫抖著接過文件夾，封面上用工整的字體寫著“李志強”三個字。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默默關注著您。”王科長的聲音有些哽咽，“每當有關于您的報道，她都會剪下來保存。她說，能看到您過得好，她就安心了。”

04、

我打開文件夾，里面整齊地夾著各種剪報和打印件。

有我獲得優秀企業家獎的報道，有我免費為學校布設網絡的新聞，有我公司發展的相關報道，甚至還有我參加技術培訓時的一張集體照。

每一份資料都被她小心保存著，有些還有她的手寫備注：“志強的公司又擴大了”、“他幫助了那么多人”、“他還是那么善良”...

看著這些，我的眼淚再次涌出。

原來她一直在關注著我，而我卻以為她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凈。

“王科長，她現在在哪里？我能見見她嗎？”我哽咽著問道。

王科長沉默了很久，然后說：“李師傅，還有一些事情我覺得您應該知道。”

“什么事？”

“關于今天的這一切。”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您真的以為是巧合嗎？”

“什么意思？”

“網絡故障是真的，但找您來修卻不是巧合。”王科長站起身，“是她讓我聯系您的。”

我震驚地看著她：“您的意思是...”

“她知道您在這行的名聲，知道您的聯系方式。上個月她鼓起勇氣，讓我以網絡故障的名義請您過來。”王科長的眼中有著復雜的情緒，“她想見您，但又不敢直接聯系您。”

“那她現在在哪里？”我急切地問。

“就在樓上。”王科長看了看時間，“不過在您去見她之前，我希望您能看看這個。”

她走向辦公室角落的文件柜，從最下層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這是什么？”

“您看了就知道了。”王科長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但在您打開之前，我必須問您：您確定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我看著那個牛皮紙袋，上面用熟悉的字跡寫著“李志強”三個字。

我的手在發抖，心跳如鼓。

“這里面到底是什么？”

“您二十九年來想要的所有答案。”王科長的眼中閃爍著淚光，“關于她這些年做過的事情，關于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撕那個封口。

我撕開封口，然而當里面的東西掉出來的那一刻，我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