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玻璃窗滑落，在客廳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沈靜宜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動的聲音格外清脆。十五天的旅行讓她疲憊不堪，只想快點回到熟悉的家中。

"建軍，我回來了。"她輕聲喊道，卻沒有得到回應。

客廳里異常安靜，連平時總是開著的電視也關(guān)著。茶幾上放著一個精美的禮品盒，上面系著深紅色的絲帶，旁邊還有一張白色的卡片。

她放下行李，好奇地走向茶幾?？ㄆ鲜钦煞蜞C建軍熟悉的字跡："歡迎回家，我的妻子。這是給你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沈靜宜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建軍從來不是浪漫的人，這樣的驚喜確實讓她意外。她小心翼翼地解開絲帶，打開了盒子。

盒子里安靜地躺著一疊照片。

第一張照片讓她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那是她和葉俊杰在酒店房間里的照片，時間顯示是三天前的晚上。照片的角度很特殊，仿佛是從房間的某個角落拍攝的。

她的手開始顫抖，翻到第二張，第三張...每一張都記錄著她這十五天旅行中的私密時刻。

01

三個月前，當沈靜宜第一次提起要和葉俊杰一起去云南旅行時，郈建軍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十五天會不會太久了？"他抬頭看著正在收拾衣服的妻子，語氣里沒有太多情緒波動。

"我們都計劃很久了，而且俊杰說那邊的風景特別美，錯過了這個季節(jié)就要等明年了。"沈靜宜頭也不回地繼續(xù)整理著行李箱，"你工作這么忙，也沒時間陪我出去。"

郈建軍放下手中的報紙，靜靜地看著妻子忙碌的身影。結(jié)婚十二年，他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少，更多時候是這樣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

"俊杰是個好孩子，你們從大學就認識，我放心。"他的話里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意味。

沈靜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折疊著衣服："他現(xiàn)在還單身，工作壓力也大，正好我們都需要放松一下。"

"嗯。"郈建軍重新拿起報紙，但目光并沒有落在上面，而是透過報紙的縫隙觀察著妻子。

晚飯時，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沈靜宜興奮地說著旅行的計劃，從麗江的古城到香格里拉的雪山，從大理的洱海到西雙版納的熱帶雨林。她的眼睛在說到這些地方時會發(fā)光，這是郈建軍很久沒有在她臉上看到的表情。

"我已經(jīng)訂好了所有的酒店，俊杰負責規(guī)劃路線。"她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丈夫碗里，"你這段時間要好好照顧自己，記得按時吃飯。"

"我會的。"郈建軍看著碗里的肉，忽然問道："你們住同一個酒店？"

"當然不是一個房間。"沈靜宜的聲音里有一絲不自然，"都是標準間，我們各住各的。"

郈建軍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但他注意到妻子回答時眼神閃爍了一下，這個細節(jié)被他默默記在心里。

那天晚上，沈靜宜早早就睡了，說是要養(yǎng)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旅行。郈建軍躺在床上，聽著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卻怎么也睡不著。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床上，在沈靜宜的臉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仔細看著這張陪伴了自己十二年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有了這樣的距離？什么時候開始，她看別的男人時眼中會有他從未見過的光芒？

凌晨三點，郈建軍悄悄起身，走到書房打開了電腦。屏幕的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他在搜索框里輸入了幾個字，然后刪除，再輸入，再刪除。

最后，他什么也沒搜索，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沈靜宜起得很早，在廚房里忙碌著準備早餐。她穿著一件新買的白色連衣裙，頭發(fā)精心打理過，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

"你今天特別漂亮。"郈建軍站在廚房門口說道。

沈靜宜回過頭，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紅暈："謝謝你，建軍。"

這句謝謝說得有些正式，仿佛他們不是夫妻，而是剛認識的朋友。

02

葉俊杰的車準時停在了小區(qū)門口。

郈建軍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那輛銀色的轎車。葉俊杰從車里出來，身材高挑，穿著休閑的T恤和牛仔褲，臉上帶著陽光般的笑容。他比郈建軍小五歲，看起來更加年輕有活力。

"俊杰來了。"沈靜宜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回頭對丈夫說："我走了，記得想我。"

這句話說得很輕松，但郈建軍聽出了其中的敷衍。他走過去幫妻子提行李箱，一直送到樓下。

"建軍哥，謝謝你把靜宜交給我。"葉俊杰主動伸出手，臉上的笑容真誠而燦爛，"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麻煩你了。"郈建軍和他握手，感受到對方手掌的溫度和力度。年輕人的手很有力，充滿了活力。

沈靜宜已經(jīng)坐進了副駕駛座，正在調(diào)整座椅和后視鏡。她的動作很自然，仿佛已經(jīng)在這輛車里坐過很多次。

"路上小心。"郈建軍敲了敲車窗說道。

"放心吧，我開車很穩(wěn)的。"葉俊杰發(fā)動了引擎，"我們會經(jīng)常給你發(fā)照片的。"

車子緩緩駛出小區(qū)，郈建軍站在原地目送著它們消失在視線里。直到完全看不見了，他才轉(zhuǎn)身回到樓上。

家里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平時沈靜宜在家時，總是有各種聲音：電視的聲音、做飯的聲音、打電話的聲音?，F(xiàn)在這些都沒有了，只剩下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低頻嗡鳴。

郈建軍坐在沙發(fā)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但很快又關(guān)掉了。他走到陽臺，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空虛感。

手機響了，是沈靜宜發(fā)來的微信："已經(jīng)上高速了，路況很好。"后面還配了一張她和葉俊杰的合影，兩人都在笑，看起來很開心。

郈建軍回復了一個"好"字，然后放下手機。

晚上，他一個人在家里吃了簡單的晚餐，然后坐在書房里處理工作。但注意力很難集中，總是不自覺地想起妻子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九點多的時候，沈靜宜打來了電話。

"建軍，我們已經(jīng)到昆明了，住在市中心的酒店，房間很不錯。"她的聲音里帶著興奮，背景中還能聽到葉俊杰在和服務員說話的聲音。

"累不累？"郈建軍問道。

"還好，俊杰開車很穩(wěn)，我在車上還睡了一會兒。明天我們準備去石林，聽說那里的風景特別壯觀。"

通話持續(xù)了大約十分鐘，大部分時間都是沈靜宜在說，郈建軍在聽。她說得很詳細，從路上遇到的風景到酒店的裝修，從當?shù)氐拿朗车矫魈斓挠媱?。但郈建軍總覺得她說話的語氣有些刻意，仿佛在向他證明什么。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早起。"郈建軍說道。

"好的，你也是。晚安。"

電話掛斷后，郈建軍繼續(xù)坐在書房里，但再也無法專心工作。他想起剛才通話時聽到的背景聲音，想起葉俊杰和服務員說話時的語氣，那種熟練和自信讓他隱隱感到不安。

深夜時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床顯得格外空曠，沒有了身邊人的溫度和呼吸聲，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凌晨兩點，他的手機亮了一下，是沈靜宜發(fā)來的朋友圈：一張酒店房間的照片，裝修確實很精美，配文是"第一天的旅程結(jié)束，期待明天的石林之行"。

郈建軍點開大圖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個標準間，只有一張大床。他又翻看了一下葉俊杰的朋友圈，發(fā)現(xiàn)對方也發(fā)了同樣的照片，配文是"和老朋友的旅行，心情格外好"。

他關(guān)掉手機，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但腦海里卻不斷浮現(xiàn)出各種畫面，那些畫面讓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03

接下來的幾天，沈靜宜每天都會給郈建軍發(fā)微信和打電話。照片里的她笑容燦爛，仿佛回到了二十多歲的年紀。石林的奇峰異石、大理的蒼山洱海、麗江的古城小巷，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她和葉俊杰的合影。

郈建軍仔細研究著每一張照片。他發(fā)現(xiàn)妻子的笑容和以往不同，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眼睛里有一種他很久沒有見過的光彩。而葉俊杰總是站在她身邊，兩人的距離很近，有時甚至是肩膀貼著肩膀。

"建軍，你在看什么？"辦公室里，同事老張走過來看到郈建軍在手機上翻看照片。

"我妻子在云南旅游。"郈建軍迅速收起手機，"發(fā)了些照片過來。"

"哦，和朋友一起？"老張隨口問道。

"嗯，一個大學同學。"郈建軍的回答很簡短。

老張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但郈建軍注意到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某種表情，那種表情讓他很不舒服。

中午吃飯時，郈建軍獨自坐在公司食堂的角落里。周圍的同事們?nèi)齼蓛傻亓闹?，談論工作、家庭、孩子。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妻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輕松地聊天了，他們的對話總是圍繞著工作、家務、瑣事，缺乏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交流。

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他努力回想著。是從他升職開始加班變多的那一年？還是從沈靜宜開始抱怨生活無聊的時候？或者更早，從他們的激情逐漸被日常生活消磨殆盡的時候？

下午，他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請問是郈建軍先生嗎？"電話里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是的，您是？"

"我是云南昆明天悅酒店的工作人員，關(guān)于您妻子沈靜宜女士的入住情況，我需要和您確認一下。"

郈建軍的心跳忽然加速："什么情況？"

"是這樣的，沈女士在入住登記時填寫的是您的聯(lián)系方式作為緊急聯(lián)系人，但她的房間登記信息顯示是雙人入住，我們需要確認一下另一位客人的身份。"

"另一位客人叫葉俊杰。"郈建軍努力保持聲音的平靜。

"好的，謝謝您的配合。不過我需要提醒您，根據(jù)我們酒店的規(guī)定，非夫妻關(guān)系的異性客人共同入住需要提供相關(guān)證明..."

"我知道了，謝謝。"郈建軍匆忙掛斷了電話。

他坐在辦公桌前，感覺血液在血管里急速流淌。酒店工作人員的話很清楚：沈靜宜和葉俊杰住在同一個房間。那些照片里顯示的標準間，原來不是分別住的，而是兩個人一起住的。

手機響了，是沈靜宜打來的。

"建軍，剛才有酒店的人給你打電話了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

"打了。"郈建軍的聲音很平靜，"他們說你們住同一個房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沈靜宜說："是的，主要是為了省錢。這邊的酒店都很貴，而且我們是老朋友了，沒什么不方便的。"

"哦。"郈建軍只回答了一個字。

"你不會介意吧？"沈靜宜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小心翼翼。

"不會。"郈建軍說，"你們玩得開心就好。"

通話結(jié)束后，郈建軍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他想起新婚時的沈靜宜，那時她總是害羞地紅著臉，連和他牽手都會緊張?，F(xiàn)在的她卻可以坦然地和另一個男人住在同一個房間，還能理直氣壯地說"沒什么不方便的"。

人是會變的，他想。包括他自己。

04

郈建軍開始失眠。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都會想象著一千公里外的那個酒店房間里正在發(fā)生什么。他試圖說服自己相信妻子的話，他們只是老朋友，只是為了省錢，只是沒什么不方便的。但是越這樣想，心里的不安就越強烈。

第七天的時候，沈靜宜發(fā)來了一段小視頻。視頻里她和葉俊杰在香格里拉的草原上奔跑，兩人手牽著手，笑聲傳得很遠。拍攝視頻的應該是路過的游客，角度有些搖晃，但能清楚地看到兩人親密的樣子。

郈建軍反復看了這段視頻十幾遍。他注意到妻子牽著葉俊杰的手時是那么自然，沒有一絲猶豫或不自在。她的笑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那種快樂是他很久沒有在她臉上看到的。

他想起上一次和妻子牽手是什么時候，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記不清了。他們的身體接觸越來越少，連最基本的擁抱和親吻都變得機械而敷衍。什么時候開始，他們成了同床異夢的室友，而不再是相愛的夫妻？

晚上，沈靜宜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郈建軍正在廚房里給自己煮面條。

"建軍，今天我們?nèi)チ似者_措國家公園，風景真的太美了。"她的聲音里充滿了興奮，"我發(fā)了很多照片到朋友圈，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郈建軍關(guān)掉火，面條在鍋里翻滾著。"看起來你們玩得很開心。"

"是的，俊杰說他從來沒見過這么美的地方。我們還看到了藏羚羊，就在路邊，一點都不怕人。"沈靜宜說話的語氣像個興奮的孩子，"對了，我們明天要去梅里雪山，可能信號不太好，如果聯(lián)系不上你不要擔心。"

"好。"郈建軍端著面條坐到餐桌前，"注意安全。"

"你呢？這幾天過得怎么樣？"沈靜宜問道，但這個問題聽起來更像是出于禮貌。

"還行，就是工作，吃飯，睡覺。"郈建軍簡單地回答。

"那你要多注意身體，不要總是吃泡面。"

"我沒吃泡面，剛才在煮面條。"

電話那頭傳來葉俊杰的聲音："靜宜，服務員說溫泉要關(guān)門了，我們快點過去吧。"

"好的好的。"沈靜宜回應道，然后對郈建軍說："建軍，我先掛了，俊杰訂了溫泉，我們要去泡一下。"

"嗯。"

電話掛斷后，郈建軍看著手中的面條，忽然沒了胃口。他想象著妻子和葉俊杰一起泡溫泉的畫面，雖然理智告訴他那肯定是分開的男女溫泉，但心里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放下筷子，走到陽臺上點了一支煙。夜風吹過，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閃爍。他想起第一次見到葉俊杰的時候，那是在沈靜宜的大學同學聚會上。年輕的葉俊杰剛剛大學畢業(yè)，意氣風發(fā)，談吐幽默，很快就成了聚會的焦點。而他，已經(jīng)工作了幾年，話不多，顯得有些老成。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沈靜宜說："俊杰這孩子真有意思，說話特別風趣。"

"是挺有意思的。"郈建軍當時回答道，沒有在意妻子眼中的光芒。

現(xiàn)在想來，那道光芒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只是他一直沒有注意到，或者說，不愿意注意到。

煙抽完了，他掐滅煙蒂，回到客廳里。沈靜宜的照片還在茶幾上，那是他們結(jié)婚時的合影。照片里的她穿著白色婚紗，笑得很甜美。那時候她看著他的眼神是專注的、深情的，仿佛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05

第十天，郈建軍做了一個決定。

他請了假，開車前往云南。不是為了監(jiān)視，他這樣告訴自己，只是想給妻子一個驚喜。十二年的婚姻，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沖動的事情。

高速公路上車流稀少，郈建軍一個人開著車，音響里播放著他和沈靜宜都喜歡的老歌。那些歌曲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第一次約會時的緊張，第一次接吻時的心跳，新婚夜的甜蜜。那些美好的回憶像潮水一樣涌來，讓他幾乎忘記了現(xiàn)在的困擾。

也許他想多了，也許他們真的只是朋友，也許這次旅行結(jié)束后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他這樣安慰著自己，腳下的油門踩得更深了一些。

傍晚時分，他到達了麗江。根據(jù)沈靜宜最新發(fā)的朋友圈，他們現(xiàn)在就在這里。他沒有直接去找她，而是先在古城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然后開始在古城里尋找。

麗江古城的夜晚很熱鬧，石板路上游人如織，兩邊的店鋪燈火通明。郈建軍在人群中穿行著，尋找著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跳得很快，既期待又緊張，不知道見到妻子時該說什么。

在一家酒吧門口，他看到了他們。

沈靜宜和葉俊杰坐在臨街的位置，桌上放著兩杯啤酒。昏黃的燈光灑在他們身上，營造出一種溫馨的氛圍。他們靠得很近，葉俊杰正在說什么，沈靜宜笑得前仰后合。

郈建軍站在街對面，隔著人流看著這一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移動腳步，仿佛被什么東西釘在了原地。妻子的笑容是那么燦爛，那么自然，完全沒有在家時的那種疲憊和無聊。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就像十二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

只是現(xiàn)在，那道光芒不是因為他而閃爍。

葉俊杰伸手輕撫了一下沈靜宜的臉頰，動作很輕很柔，像對待珍貴的藝術(shù)品。沈靜宜沒有躲開，反而微微偏頭，讓他的手掌更貼合她的臉。

郈建軍感覺胸口被什么東西重重擊中，呼吸變得困難。他想要沖過去，想要質(zhì)問，想要爭吵，但最終只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回到酒店房間，他坐在床邊，雙手抱著頭。手機響了，是沈靜宜發(fā)來的微信："今晚在麗江古城逛街，這里的夜景太美了。"后面配了一張她和葉俊杰在酒吧門口的合影，兩人都在笑，看起來很幸福。

郈建軍看著這張照片，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照片是精心挑選的角度，看不出任何親密的舉動，但他知道真相不是這樣的。

他沒有回復妻子的消息，而是打開了電腦，開始搜索私人偵探的聯(lián)系方式。鼠標在搜索結(jié)果上停留了很久，最終他還是關(guān)掉了網(wǎng)頁。

他不想成為那種偷偷摸摸調(diào)查妻子的男人，但他也無法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整夜未眠，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

第二天早上，他開車離開了麗江，返回了家中。一路上他都在想該怎么面對妻子回來后的情況，該怎么處理這段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痕的婚姻。

但他沒想到的是，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06

回到家中的郈建軍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剩下的五天時間里，沈靜宜依然每天和他聯(lián)系，分享著旅途中的見聞。她的話語里充滿了快樂和興奮，仿佛這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而郈建軍只能強忍著內(nèi)心的痛苦，表現(xiàn)得像一個理解妻子、支持妻子的好丈夫。

他開始仔細觀察沈靜宜發(fā)的每一張照片，分析每一個細節(jié)。他發(fā)現(xiàn)她和葉俊杰的親密程度在逐漸升級：從開始時保持距離的合影，到后來肩膀貼著肩膀，再到最近幾張照片里葉俊杰摟著她的腰。

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沈靜宜在這些照片里的表情是那么自然，那么享受。她沒有任何不自在或者內(nèi)疚，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第十三天，他們發(fā)了一張在西雙版納熱帶雨林里的照片。照片里沈靜宜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頭發(fā)有些濕潤，可能是被雨水打濕了。葉俊杰站在她身后，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兩人都看著鏡頭笑。但郈建軍注意到，沈靜宜的裙子上有一些不明顯的褶皺，頭發(fā)也有些凌亂，不像是剛整理過的樣子。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開始在網(wǎng)上搜索那個酒店的信息，查看房間布局和周圍環(huán)境。他甚至想過要打電話給酒店，詢問更多細節(jié)，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那天晚上，沈靜宜打電話過來時，郈建軍正在書房里喝酒。

"建軍，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是不是感冒了？"她關(guān)切地問道。

"可能是有點累。"郈建軍的聲音確實有些沙啞，但不是因為感冒，而是因為壓抑了太久的情緒。

"那你要多休息，我后天就回來了，到時候給你做好吃的。"沈靜宜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但這種溫柔讓郈建軍感到更加痛苦。

"好。"他簡單地回答。

"建軍，這次旅行真的很開心，謝謝你讓我出來玩。"沈靜宜忽然說道，"等我回去，我們好好聊聊，我想我們的生活需要一些改變。"

這句話讓郈建軍的心跳加速。什么樣的改變？是要和他坦白這次旅行中發(fā)生的事情，還是要提出分居甚至離婚？

"什么改變？"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到時候再說吧，現(xiàn)在電話里說不清楚。"沈靜宜回答道，"總之，這次旅行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通話結(jié)束后，郈建軍坐在書房里，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酒精讓他的思維變得模糊，但痛苦卻更加清晰。他想起了十二年前的婚禮，想起了他們曾經(jīng)許下的誓言："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健康還是疾病，我都會愛你，珍惜你，直到永遠。"

永遠，多么美好又多么脆弱的詞匯。

深夜時分，他醉倒在書房的沙發(fā)上。夢里，他看到沈靜宜穿著婚紗向他走來，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但當她走近時，郈建軍發(fā)現(xiàn)她的手里牽著另一個人，那個人的臉他看不清楚，但直覺告訴他，那不是自己。

07

沈靜宜回家的前一天，郈建軍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要給妻子準備一份特殊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