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52 年 10 月,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三個年頭,神州大地正煥發出勃勃生機,處處涌動著建設的熱潮。
工地上,夯聲陣陣,機器轟鳴,與田間勞作的人們發出的聲響交織在一起,宛如一首激昂的國家復興序曲。
黃河,這條流淌了數千年的母親河,孕育了燦爛的華夏文明,卻也因頻繁泛濫,給沿岸百姓帶來了無盡的苦難。
治理黃河,馴服這條“黃龍”,成了毛主席心頭的一件大事。
這年秋天,黃河水面看似平靜,沒有洪峰過境的跡象。
但毛主席深知治黃工作容不得絲毫懈怠,他決定親自前往黃河沿岸視察,了解水利工程進展,為長遠規劃做準備。
車隊緩緩駛入河南蘭封的東壩頭。
深秋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路邊的野草褪去了翠綠的衣裳,換上了枯黃的秋裝。
可是黃河大堤上卻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工人們喊著整齊有力的號子,“嘿喲!嘿喲!”的聲音此起彼伏;木夯重重地砸在地面,發出沉悶而厚重的聲響;鐵鍬鏟起泥土,沙沙的摩擦聲不絕于耳。
當地干部早早地等候在此,見到毛主席的車隊,趕忙迎上前去。
毛主席身著一件半舊的中山裝,衣服洗得干凈,只是布料已略顯褪色,領口和袖口也磨得有些發白。
他步伐穩健,眼神明亮而深邃,透著對這片土地和人民的關切。
走上大堤后,毛主席時而駐足,凝視著奔涌東去的黃河水,目光追隨著滔滔河水,仿佛要參透這條大河的脾性與規律;時而彎腰蹲下,仔細查看堤壩的土質,捻起一把土,在指間反復揉搓,向身旁的專家和干部詢問工程用料、施工進度等細節,每個問題都問得十分細致。
他認真傾聽著眾人的回答,不時輕輕點頭,偶爾低聲回應幾句。
大堤上人頭攢動,參與建設的人群里有身穿工作服的工人,有身著軍裝的解放軍戰士,也有穿著粗布衣裳的普通百姓。
每個人的臉上都被陽光曬得黝黑發亮,汗水浸透了衣衫,在后背和胸前暈開大片深色痕跡。
但大家的眼睛里都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手上的活兒一刻也沒停下。
看到毛主席親臨現場,眾人的干勁更足了,喊號子的聲音愈發響亮,手中的工具揮舞得更快。
正走著,毛主席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不遠處。
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映入他的眼簾。
此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衣領磨得起了毛邊,原本該佩戴領章的位置空空蕩蕩。
他沒戴帽子,頭發有些凌亂,褲腿高高卷起,光著雙腳踩在潮濕的泥土里,正和一群年輕小伙子一起奮力撮土。
一筐又一筐泥土被他穩穩地提起來,快速運送到堤壩上。
他干活的動作嫻熟利落,力氣絲毫不輸年輕人,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滴進泥里,他也顧不上擦拭,只是低著頭,一門心思地干活。
周圍的人一邊勞動一邊說笑,他卻默不作聲,全神貫注地投入在工作中。
毛主席停下腳步,瞇起眼睛,專注地看著這個男人。
從側面看,那人臉上布滿歲月的滄桑,眼角的皺紋里還沾著些許泥土,顯然是吃了不少苦。
但他眉眼間透著一股軍人特有的英氣,身姿挺拔,干活時的架勢也帶著幾分軍人的利落。
一旁跟隨的人員有些納悶,順著毛主席的目光看去,只覺得那不過是個普通的修堤人,猜測可能是從前起義過來的舊軍人,這樣的情況在當時并不少見。
一名干部小聲問道:“主席,您在看什么呢?”毛主席輕輕擺了擺手,沒有回答,目光依舊緊緊鎖定在那人身上。
過了一會兒,正在埋頭干活的漢子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直起腰,用沾滿泥土的手背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泥漿,轉頭朝著毛主席的方向看過來。
當兩人的目光交匯,漢子先是一愣,眼神里滿是驚訝。
待他看清來人是毛主席,臉上瞬間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
毛主席看清對方的面容,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臉上綻放出笑容,向前走了幾步,提高聲音,讓自己的話語蓋過工地上的喧鬧:“你是……畢營長?”
這一聲“畢營長”,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面面相覷,滿臉疑惑,不明白毛主席為什么會稱呼一個普通的修堤人“營長”。
被叫到名字的畢占云,渾身猛地一震,手中的鐵鍬“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看著毛主席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對于工地上的年輕人來說,畢占云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但在毛主席心中,這個名字承載著一段難以忘懷的歲月,背后那些并肩戰斗的日子,有著太多刻骨銘心的記憶。
2.
時間回溯到三十年前,1922 年,正值軍閥混戰的動蕩時期,百姓生活困苦不堪,顛沛流離。
畢占云是四川廣安人,經老鄉介紹,他來到川軍向成杰的部隊當兵。
那時的畢占云年輕氣盛,心中懷著一腔報國熱血,盼望著能在軍隊中為國家和百姓出一份力。
在戰場上,他作戰勇猛,總是沖鋒在前,毫不畏懼槍林彈雨。
有一次戰斗,敵人的火力十分猛烈,子彈像雨點般掃來,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但畢占云沒有絲毫退縮,他端著槍,一邊射擊一邊向前沖,為部隊開辟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憑借著出色的表現,他很快就立下戰功,從一名普通士兵逐步得到提拔。
后來,因其帶兵能力不錯,又被調到湖南軍閥唐生智的部隊,擔任營長一職。
北伐戰爭爆發,國共兩黨首次合作,共同目標是推翻軍閥統治。
畢占云所在的部隊也參與到這場偉大的革命斗爭中。
然而,國民黨內部一部分人,嫉妒共產黨日益壯大的力量,不斷制造矛盾,給共產黨的工作設置重重障礙。
畢占云為人實在,重情重義,雖然身處舊軍隊,但他有著自己的是非判斷。
他看不慣國民黨內部拉幫結派、欺壓百姓的不良風氣。
在他帶領的營里,有兩名連長是共產黨員,畢占云多少知曉他們的身份。
但在他看來,只要是真心實意為國家打仗、為百姓謀福祉的人,無論信仰如何,都值得尊重和信任。
因此,他不僅從未刻意為難這兩名連長,反而從心底里佩服他們作戰時的英勇無畏,以及為人處世的正直坦蕩。
這兩名共產黨連長常在閑暇時,私下給士兵們講述革命道理,教大家唱《國際歌》。
畢占云聽到后,也沒有加以阻攔。他曾對其中一位姓李的連長說:“老李啊,你們那個《國際歌》,詞兒倒是不錯,聽著有股子勁兒!不過,可別耽誤了操練。”
李連長笑著回應:“營長放心,耽誤不了!弟兄們學了歌,精神頭更足了!”
畢占云心里清楚,這種情況若是被上級知曉,自己輕則丟了官職,重則性命難保。
但他覺得,《國際歌》里唱的道理沒錯,那些為窮苦百姓謀出路的想法更是對的。
只是,這樣相對平靜又充滿希望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太久。
3.
1927 年,上海街頭彌漫著肅殺之氣。蔣介石公然撕下偽裝,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槍口對準昔日并肩作戰的共產黨人。
緊接著,汪精衛在武漢響應,舉起屠刀,白色恐怖迅速蔓延全國。
無數懷揣理想的革命志士倒在血泊中,曾經熱血沸騰的革命隊伍,瞬間被恐懼籠罩。
這股腥風血雨很快席卷到畢占云所在的部隊。
團部一紙密令,將他營里兩名共產黨連長李某、張某的身份暴露無遺。
傳令參謀匆匆趕來,神色緊張,壓低聲音對畢占云說:“畢營長,這是團座的死命令,立即就地槍決,半刻都不能耽擱!要是走漏了風聲,上面怪罪下來,咱們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畢占云攥著命令的手微微發顫,信紙邊角被捏得皺巴巴的。
老李和老張,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戰場上,他們沖鋒在前,替彼此擋過子彈;平日里,他們帶兵有方,深受士兵敬重。
畢占云在屋里來回踱步,心里像塞了團亂麻:“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怎么能下得去手?”
上頭的催促命令一道接著一道,電報聲、電話聲攪得營部不得安寧。
畢占云總是找各種借口拖延,今天說證據不足,明天說士兵情緒不穩。
終于,團長忍無可忍,把他叫到團部。
一進門,團長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著晃了晃,茶水灑出來,在文件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畢占云!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違抗命令,是不是想包庇共產黨?是不是想造反?”團長漲紅著臉,唾沫星子都噴到了畢占云臉上。
畢占云挺直腰桿,雖然心里忐忑,但語氣堅定:“團長,卑職只是覺得,他們兩人平日作戰勇敢,對部隊忠心耿耿,是不是再仔細核實一下……”
“核實個屁!”團長猛地站起來,椅子往后一倒,發出“哐當”一聲巨響,“上頭的命令還能有假?今天必須給我個結果!不然,你也別想好過!”
從團部回來,畢占云坐在營部的椅子上,盯著墻上的軍用地圖,久久沒有動彈。
油燈昏黃的光在墻上搖晃,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夜深了,他把李某、張某悄悄叫到屋里,從貼身衣兜里掏出積攢許久的幾塊銀元,塞到他們手里,聲音低沉又急切:“李兄,張兄,團里下了死命令,要抓你們。這點錢拿著,趕緊逃命,能跑多遠跑多遠!出去后千萬別說我放的人。”
兩個連長看著手里的銀元,眼圈瞬間紅了,聲音哽咽:“營長!您這……我們這條命是您給的,日后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畢占云擺擺手,眼眶也有些濕潤,催促道:“快別說這些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不走,就真來不及了!”
他安排最心腹的士兵,趁著夜色,帶著兩個連長從后山的小路偷偷離開。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畢占云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后果。
很快,畢占云就嘗到了“抗命”的苦果。
團部以“整編部隊”為由,把他的營縮編成連。
原先寬敞的營房,如今空蕩蕩的;精良的武器被收走,換來一堆銹跡斑斑的破槍。
曾經跟隨他的老部下,一個個被調走,新來的都是些游手好閑的新兵,不聽指揮,還經常惹是生非。
部隊糧餉總是拖欠,士兵們吃不飽飯,面黃肌瘦。
一天,一個滿臉疲憊的老兵找到畢占云,聲音里滿是無奈:“連長,咱們這點糧餉,弟兄們都快餓死了!再這么下去,可怎么活啊?”
畢占云強打精神,拍拍老兵的肩膀:“再忍忍,會好起來的。天無絕人之路。”可他自己心里,也沒多少底氣。
4.
1928 年 8 月底,畢占云接到命令,帶著他這個缺衣少食的“叫花子連”,前往湖南沙田、寨前一帶,與朱德、陳毅領導的紅軍作戰。
畢占云心里清楚,共產黨是為窮人說話的,可他穿著國民黨的軍裝,只能聽從命令。
幾場仗打下來,他的部隊被打得七零八落,不少士兵被打散后,落入紅軍手中。
畢占云心急如焚,按照國民黨的說法,被紅軍俘虜,肯定兇多吉少。
可是沒過幾天,那些被俘的士兵竟然陸續回來了。
他們臉上帶著笑容,精神頭十足,一見到畢占云,就爭著搶著說起在紅軍那邊的經歷。
一個士兵興奮地說:“連長!紅軍沒殺我們!還給我們吃熱乎的飯菜,受傷的兄弟也給治傷!他們說,咱們都是窮苦人,不該自相殘殺!”
另一個士兵接著說:“是啊!朱德軍長還是咱們四川老鄉呢!他說歡迎四川的弟兄加入紅軍,一起為窮人打天下!”
還有個士兵掏出一張紙條,說:“他們還給我們開路條,想回家的能走,想留下當紅軍的也成!”
畢占云坐在那里,靜靜地聽著,心里翻江倒海。
這些話讓他開始懷疑,自己一直追隨的國民黨,真的是為老百姓著想的嗎?
就在他滿心糾結的時候,一封密信悄悄送到他手中。
那是朱德和陳毅聯名寫的信。
信紙有些粗糙,字跡卻蒼勁有力。
信中詳細分析了蔣介石的陰謀,指出像畢占云這樣的非嫡系部隊,不過是蔣介石用來消耗紅軍的棋子,遲早會被借刀殺人。
信的末尾,言辭懇切:“……上井岡山來,與我等一同為中華民族的徹底解放而貢獻綿薄之力!”
畢占云反復讀著這封信,油燈芯爆了幾次,他都渾然不覺。
這一夜,畢占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照亮他緊鎖的眉頭。
天快亮的時候,他終于下定決心,把身邊最信任的排長叫來,一拍桌子,大聲說:“他娘的,反了!跟著共產黨干,說不定能讓弟兄們過上好日子!”
他把全連士兵集合起來,站在破舊的操場上。
晨光中,士兵們衣衫襤褸,卻都眼神專注地看著他。
畢占云拿出那封信,大聲念了出來,然后問大家:“弟兄們,愿意跟我上井岡山,投奔紅軍的,站出來!”
沒想到,回應他的是一片響亮的喊聲:“愿意!愿意!”
1928 年 9 月,畢占云帶著一百多名士兵,避開國民黨軍的巡邏,晝伏夜出,翻山越嶺。
一路上,他們風餐露宿,餓了就啃幾口干糧,渴了就喝山澗的泉水。
終于,他們到達井岡山茨坪。
陳毅親自出來迎接,看到紅軍隊伍整齊列隊,精神抖擻,畢占云心里既激動又感慨。
陳毅快步上前,緊緊握住畢占云的手,臉上帶著笑容:“歡迎畢占云同志和弟兄們!從今天起,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一起為窮人打天下,求解放!”
畢占云眼眶發熱,聲音堅定:“陳軍長,我畢占云以前糊涂,跟錯了人。從今往后,一定跟著共產黨,跟著紅軍,革命到底!”
就這樣,畢占云帶著他的隊伍加入紅軍,被編入紅四軍,擔任特務營營長。
在井岡山的日子里,他和紅軍戰士們一起打土豪、分田地,在一次次反“圍剿”戰斗中,逐漸成長為一名真正的革命軍人。
5.
時光匆匆流逝,轉眼間到了 1934 年。
這一年的十月,中央紅軍在國民黨第五次“圍剿”的強大攻勢下,陷入了極為艱難的境地。
面對裝備精良、人數眾多的敵軍,紅軍雖浴血奮戰,卻難以扭轉戰局,最終被迫踏上了戰略轉移的漫漫征程,也就是后來人們熟知的長征。
彼時,畢占云任職于紅一軍團,肩負著殿后掩護的重任。
這個任務危險重重,他要帶領部隊在最后方抵御追兵,為中央機關和主力部隊的轉移爭取寶貴時間。
長征路上的艱辛,超乎想象。
一路上,紅軍前有國民黨軍隊設下重重關卡阻攔,后有追兵緊追不舍,天上時不時還有敵軍飛機呼嘯而過,投下炸彈。
腳下的路也充滿艱險,高聳入云的雪山、暗藏危機的草地,無一不是對紅軍戰士生命的巨大考驗。
糧食短缺更是家常便飯,畢占云與戰士們常常饑腸轆轆,只能四處尋找草根、樹皮充饑,餓極了就緊緊勒緊褲腰帶,強忍著饑餓繼續前行。
在翻越一座大雪山時,寒風凜冽,氣溫極低,積雪厚達數尺。
一名年輕戰士實在支撐不住,體力透支的他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淚水混著雪水從臉上滑落,帶著哭腔說道:“營長,我不行了,走不動了……”
看著戰士蒼白的臉色和絕望的眼神,畢占云心里一陣揪痛。
他二話不說,蹲下身將戰士拉起來,堅定地說:“好小子,咱們紅軍戰士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想想咱們為啥當紅軍,不就是為了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為了革命勝利嗎?堅持住,到了陜北就有希望了!絕不能掉隊!”說完,畢占云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僅有的一點干糧分了一半給戰士,又用胳膊攙住他,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挪動。
在這冰天雪地中,畢占云用自己的行動給了戰士希望和力量。
就這樣,畢占云帶領著部隊,歷經無數艱難險阻,爬過一座又一座雪山,走過一片又一片草地,與敵人展開了無數場激烈的戰斗。
從江西出發,一路輾轉,終于抵達陜北。
在這漫長的征途中,部隊雖然遭受了重大損失,許多戰士永遠地倒在了路上,但也不斷有新的力量加入。
新戰士們懷著對革命的向往和熱情,讓這支隊伍在戰火的淬煉中愈發堅韌,戰斗力也越來越強。
6.
1937 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畢占云又義無反顧地投身到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戰斗中。
他跟隨八路軍深入敵后,在敵占區與日軍展開了艱苦卓絕的斗爭。
那里環境復雜,敵人據點林立,他們常常要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動,出其不意地打擊敵人。
無論是在青紗帳里的伏擊戰,還是在村莊中的游擊戰,畢占云都身先士卒,帶領戰士們給予日軍沉重打擊,為保衛祖國、抗擊外敵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隨著抗日戰爭的勝利,解放戰爭的號角又一次吹響。
畢占云再次帶領部隊,從北方一路打到南方,轉戰大江南北。
在一場場激烈的戰斗中,他指揮若定,與戰友們并肩作戰,為推翻國民黨反動統治、建立新中國立下了赫赫戰功。
歲月悠悠,不知不覺間,時間來到了 1952 年。
此時的畢占云,由于多年征戰,身體落下了不少傷病,加上年紀漸長,已經不再擔任部隊的帶兵作戰任務。
但他依然心系國家建設,積極響應國家號召,來到黃河工地,投身到治理黃河的偉大工程中。
在河南蘭封的東壩頭黃河大堤上,畢占云像往常一樣,卷起褲腿,光著腳踩在泥濘里,和工人們一起奮力撮土、搬運。
突然,一聲熟悉的“畢營長”傳入耳中。
他渾身一震,手中的鐵鍬“哐當”落地。
這聲呼喚,如同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畢占云記憶的閘門。
往昔的戰斗歲月,如同一幅幅畫面,在他眼前一一閃過。
井岡山時期的艱苦斗爭、長征路上的生死考驗、抗日戰爭中的浴血奮戰、解放戰爭里的沖鋒陷陣……每一個場景,每一段經歷,都刻骨銘心。
尤其是毛主席在根據地給大家講話時的樣子,那堅定有力的話語、沉穩從容的神態,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畢占云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么多年過去了,毛主席竟然還記得他,還能叫出他當年的軍銜。
一股暖意涌上心頭,從腳底一直蔓延到頭頂,讓他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他條件反射般“啪”地立正,腰桿挺得筆直,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軍營中接受檢閱的時刻。
看著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的毛主席,畢占云心中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他鄭重地抬起右手,向這位他無比敬重、追隨多年的領袖,敬了一個標準而又飽含深情的軍禮,聲音略帶顫抖地喊出:“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