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秋日黃昏，沈志強和葉秋蘭站在那扇熟悉的鐵門前，手中的鑰匙在夕陽下閃著微弱的光。

門鎖早已生銹，轉動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推開門的那一刻，兩人同時愣在了原地。

"這...這是怎么回事？"沈志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顯得格外蒼涼。

十年前，他們選擇離家出走，是為了逼迫那對已經三十歲卻依然啃老的雙胞胎兒女自立。如今回來，等待他們的竟是這樣的結局。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說不清的味道，像是時間的腐朽，又像是某種更深層的絕望。

01

十二年前的春天，沈志強剛剛從工廠退休，葉秋蘭也結束了在小學三十年的教書生涯。

那時候，他們滿懷期待地以為終于可以享受天倫之樂了。雙胞胎兒女沈宇軒和沈曉妍已經二十八歲，按理說早該成家立業，可現實卻讓這對老夫妻心寒。

"爸，我的游戲裝備又被人爆了，你再給我充點錢。"沈宇軒窩在沙發里，眼睛盯著電腦屏幕，頭也不回地說道。

葉秋蘭正在廚房忙活著午飯，聽到這話，手中的鍋鏟重重地敲了一下鍋沿。

"宇軒，你都快三十了，不能總這樣下去。"她走到客廳，看著兒子那副懶散的模樣，心中涌起一陣酸楚。

"媽，你別嘮叨了。"沈曉妍從樓上走下來，睡眼惺忪，頭發亂糟糟的，"我昨晚追劇到三點，現在頭疼得要命。"

沈志強坐在餐桌旁，默默地抽著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臉色顯得格外沉重。這樣的對話每天都在重復，他已經厭倦了，卻又無可奈何。

"曉妍，你的同學小李昨天結婚了，你怎么不去？"葉秋蘭試探性地問道。

"去什么去，看她們秀恩愛嗎？"沈曉妍不屑地撇撇嘴，"我現在這樣挺好的，自由自在，不用看任何人臉色。"

沈志強終于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煙頭在煙灰缸里狠狠地摁滅。

"自由自在？你們這叫什么自由自在？"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們已經快三十了，不工作，不結婚，天天在家里混吃等死，這就是你們要的生活？"

沈宇軒終于從游戲中抬起頭，不耐煩地看了父親一眼。

"爸，你別激動。我們又不是不想工作，是現在工作不好找。再說了，我們在家陪你們，你們應該高興才對。"

"陪我們？"葉秋蘭苦笑一聲，"你們除了吃飯睡覺玩游戲，什么時候陪過我們說話？"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光影，像是牢籠的柵欄。

沈曉妍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媽，你們想要什么樣的陪伴？我們不是一直在家嗎？"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沈志強。他指著兩個孩子，手指都在發抖。

"你們知不知道，為了養活你們，我和你媽這些年省吃儉用，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你們知不知道，我們的退休金大部分都花在你們身上了？"

沈宇軒和沈曉妍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爸，你說這些干什么？我們是你們的孩子，你們養我們不是應該的嗎？"沈宇軒的話像一把刀，直刺進沈志強的心里。

葉秋蘭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她轉身跑進了臥室，重重地關上了門。

02

那天晚上，沈志強和葉秋蘭在臥室里談到了深夜。

"志強，我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葉秋蘭靠在床頭，眼睛紅腫，聲音沙啞，"他們已經把我們當成了提款機，根本不把我們當父母看。"

沈志強坐在床沿，雙手抱著頭，整個人顯得異常疲憊。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當初我們對他們太好了，什么都依著他們，現在想管也管不了了。"

窗外的夜色深沉，偶爾傳來幾聲狗吠，更顯得這個家的寂靜和冷清。

"你還記得隔壁老王家的兒子嗎？"葉秋蘭突然說道，"當初也是這樣啃老，后來老王夫妻倆狠下心來，把兒子趕出去了。現在人家兒子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沈志強抬起頭，看著妻子。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在她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你的意思是..."

"我們也搬出去，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葉秋蘭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卻異常堅定，"不能再這樣慣著他們了。"

這個想法在沈志強心中盤旋了很久。他知道妻子說得對，但要真正做到，卻需要極大的勇氣。

第二天早上，沈宇軒和沈曉妍照例睡到中午才起床。葉秋蘭已經準備好了午飯，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叫他們吃飯。

"媽，飯好了嗎？我餓了。"沈曉妍揉著眼睛走進廚房。

葉秋蘭正在洗碗，背對著女兒，沒有回答。

"媽？"沈曉妍有些奇怪，走到母親身邊。

葉秋蘭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曉妍，你和宇軒都過來，我和你爸有話要說。"

沈宇軒聽到動靜，也從客廳走了過來。兄妹倆看著父母嚴肅的表情，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你們坐下。"沈志強指著餐桌旁的椅子。

等兩人坐好后，沈志強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我和你媽決定了，下個月我們要搬出去住。"

"搬出去？"沈宇軒和沈曉妍同時驚呼，"搬到哪里去？"

"這個你們不用管。"葉秋蘭的聲音很平靜，"這套房子留給你們，但是從下個月開始，我們不會再給你們一分錢。"

沈曉妍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媽，你們這是什么意思？不要我們了嗎？"

"不是不要你們，是希望你們能夠自立。"沈志強的語氣雖然堅決，但眼中還是有著不舍，"你們都快三十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沈宇軒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推得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們這是在逼我們！"他的聲音帶著憤怒和不可置信，"我們是你們的孩子，你們怎么能這樣對我們？"

"正因為你們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才要這樣做。"葉秋蘭的眼中含著淚水，但語氣依然堅定，"我們不能看著你們這樣廢下去。"

03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沈宇軒和沈曉妍開始了各種軟磨硬泡，時而撒嬌賣萌，時而威脅絕食，甚至還搬出了各種親戚朋友來勸說。

"姑姑，你快勸勸我爸媽，他們要把我們趕出家門。"沈曉妍抱著電話，聲音里帶著哭腔。

電話那頭傳來姑姑的聲音："曉妍，你都這么大了，確實應該獨立了。你爸媽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們好。"

沈曉妍沒想到連姑姑都不站在她這邊，憤怒地掛斷了電話。

沈宇軒則選擇了更加激烈的方式。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連續三天不吃不喝，想要以此來要挾父母。

葉秋蘭站在兒子房門外，心如刀絞。她多次想要推門進去，都被沈志強攔住了。

"秋蘭，你現在心軟了，以后就更難辦了。"沈志強握著妻子的手，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

第三天晚上，沈宇軒終于受不了了，偷偷跑到廚房找吃的。葉秋蘭早就在那里等著他，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飯菜。

"媽..."沈宇軒看到母親，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吃吧，餓壞了吧？"葉秋蘭的聲音很溫柔，但眼神卻依然堅定。

沈宇軒狼吞虎咽地吃著，葉秋蘭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媽，你們真的要搬走嗎？"沈宇軒終于開口問道。

"是的。"葉秋蘭點點頭，"宇軒，你和曉妍都是聰明的孩子，只是被我們慣壞了。我們相信，沒有了我們的依靠，你們一定能夠站起來的。"

沈宇軒放下筷子，看著母親。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他突然發現母親老了很多，眼角的皺紋深深地刻在那里，像是歲月留下的傷痕。

"媽，如果我們真的找不到工作怎么辦？"

"那就繼續找，直到找到為止。"葉秋蘭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人只有在絕境中，才能爆發出真正的潛力。"

搬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沈志強和葉秋蘭開始收拾東西，他們要搬到城郊的一個小公寓里，那里租金便宜，足夠他們兩個人生活。

看著父母忙碌的身影，沈宇軒和沈曉妍的心情變得復雜起來。他們開始意識到，父母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哥，我們真的要自己生活了。"沈曉妍坐在沙發上，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父母，聲音里帶著一絲恐慌。

"怕什么，大不了我們也搬出去，找個便宜的地方住。"沈宇軒嘴上這樣說，但心里也沒有底。

他們從來沒有獨立生活過，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技能都不具備。做飯、洗衣、打掃衛生，這些在他們看來都是父母應該做的事情。

搬家的前一天晚上，一家四口坐在客廳里，氣氛異常沉重。

沈志強看著兩個孩子，心中五味雜陳。

"宇軒，曉妍，爸媽這樣做，不是不愛你們，而是太愛你們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們希望你們能夠成為真正的大人，而不是永遠的孩子。"

沈曉妍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爸，我知道錯了，我會找工作的，你們別走好不好？"

葉秋蘭走過去，輕輕抱住女兒。

"曉妍，媽媽相信你能做到。但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我們必須要走。"

04

搬家的那天，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沈志強和葉秋蘭的東西不多，幾個行李箱就裝完了。他們在這個家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卻發現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少得可憐。

沈宇軒和沈曉妍站在門口，看著父母把行李搬上出租車。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意識到，父母是認真的。

"爸，媽..."沈曉妍想要說什么，卻發現自己什么都說不出來。

葉秋蘭走到兩個孩子面前，分別給了他們一個擁抱。

"照顧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可以給我們打電話，但是錢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沈志強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宇軒，你是男孩子，要照顧好妹妹。"

說完，兩位老人頭也不回地上了出租車。

車子緩緩駛離，沈宇軒和沈曉妍站在原地，看著出租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雨終于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像是天空在哭泣。

回到空蕩蕩的家里，兄妹倆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獨。沒有了父母的嘮叨，沒有了熱騰騰的飯菜，甚至連空氣都變得冷清起來。

"哥，我們現在怎么辦？"沈曉妍坐在沙發上，看著空無一人的廚房。

"先想辦法找工作吧。"沈宇軒也有些慌亂，但作為哥哥，他必須要堅強一些。

第二天，兄妹倆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求職。他們打開電腦，搜索招聘信息，卻發現現實比想象中殘酷得多。

"要求本科學歷，三年以上工作經驗..."沈宇軒看著屏幕上的招聘信息，心情越來越沉重。

他們雖然都是大學畢業，但是畢業后就一直在家里，沒有任何工作經驗。而且由于長期不接觸社會，他們對很多工作都不了解。

"這個工作怎么樣？銷售，底薪三千，提成另算。"沈曉妍指著屏幕上的一條信息。

"銷售？我們能做嗎？"沈宇軒有些猶豫。

"試試看吧，總比在家里坐吃山空強。"

他們開始投簡歷，但是回復的很少。偶爾有幾個面試機會，也因為缺乏經驗和準備不足而失敗。

一個月過去了，兄妹倆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他們開始節衣縮食，甚至學會了自己做飯。

"哥，我想媽媽了。"沈曉妍看著自己做的難以下咽的面條，眼淚掉了下來。

沈宇軒也很想念父母，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必須要堅強，至少要在妹妹面前堅強。

"別哭了，我們會挺過去的。"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明天我們再去找工作。"

就在這時，沈宇軒的手機響了。是一家小公司打來的，說可以給他一個面試機會。

"真的嗎？太好了！"沈宇軒激動得跳了起來。

第二天，沈宇軒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去參加面試。這是一家小型的網絡公司，主要做網站維護和推廣。

面試官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很和善。

"你之前有相關工作經驗嗎？"面試官問道。

沈宇軒如實回答："沒有，但是我對電腦很熟悉，學習能力也很強。"

面試官看了看他的簡歷，又問了幾個技術問題。沈宇軒雖然沒有工作經驗，但是由于長期玩游戲，對電腦確實比較熟悉，回答得還算不錯。

"好吧，我們可以給你一個試用期的機會。試用期三個月，月薪兩千五。如果表現好，轉正后可以漲到三千五。"

沈宇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動地握住面試官的手："謝謝，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05

沈宇軒找到工作的消息讓沈曉妍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哥哥終于有了收入來源，擔心的是自己還沒有著落。

"哥，你真厲害！"沈曉妍由衷地為哥哥感到高興。

"你也別著急，慢慢來。"沈宇軒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心里也知道，僅僅靠他一個人的工資，兄妹倆的生活還是很緊張。

沈宇軒的工作雖然不算太難，但對于從來沒有工作過的他來說，還是充滿了挑戰。每天早上八點上班，晚上六點下班，中間只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剛開始的幾天，沈宇軒感到異常疲憊。他從來沒有這樣規律地生活過，身體和精神都需要適應。

"小沈，這個網站的后臺數據你整理一下。"同事小李把一堆資料放在沈宇軒的桌上。

沈宇軒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頭都大了。但是他不敢說不會，只能硬著頭皮去學。

下班后，他經常要加班到很晚，學習各種軟件的使用方法。回到家時，沈曉妍通常已經睡了。

"哥，你回來了？"沈曉妍聽到開門聲，從房間里走出來，"我給你熱了飯。"

看著妹妹為自己準備的簡單晚餐，沈宇軒心中涌起一陣暖流。這段時間，沈曉妍也在努力適應新的生活，學會了做簡單的飯菜，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

"曉妍，你今天面試怎么樣？"沈宇軒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還是沒有消息。"沈曉妍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可能是我的條件不夠好吧。"

沈宇軒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妹妹。

"別灰心，我剛開始找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多試幾次就好了。"

兩個月后，沈曉妍終于也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服裝店做銷售員，雖然工資不高，但總算有了收入。

"哥，我也有工作了！"沈曉妍興奮地給沈宇軒打電話。

"太好了！"沈宇軒在電話那頭也很激動，"今天晚上我們慶祝一下。"

那天晚上，兄妹倆買了一瓶紅酒，做了幾個簡單的菜，在家里小小地慶祝了一番。

"哥，你說爸媽知道我們都找到工作了，會不會很高興？"沈曉妍喝了點酒，臉頰微紅。

"當然會高興。"沈宇軒也有些醉意，"等我們穩定下來，就去看看他們。"

然而，生活并沒有因為他們都有了工作而變得輕松。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也就五千多，除去房租、水電、吃飯等基本開銷，幾乎沒有什么結余。

更讓他們頭疼的是，由于長期缺乏社會經驗，他們在工作中經常出錯，被上司批評。

"小沈，這個方案你重新做一遍，客戶不滿意。"沈宇軒的上司把一份文件扔在他的桌上，語氣很不耐煩。

沈宇軒看著那份自己熬夜做出來的方案，心中涌起一陣委屈。但是他不敢反駁，只能默默地重新開始。

沈曉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服裝店的工作看似簡單，但實際上需要很強的溝通能力和銷售技巧，這些都是她所缺乏的。

"這件衣服不適合你，你看看這件怎么樣？"沈曉妍努力地向一位顧客推薦。

"你們這里的服務員怎么這樣？我說不要就是不要！"顧客不耐煩地走了。

店長走過來，臉色很難看。

"小沈，你這個月的銷售額是店里最低的。如果下個月還是這樣，我們就要考慮換人了。"

沈曉妍低著頭，不敢說話。她知道自己確實不適合做銷售，但是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

06

時間一晃就是兩年。

沈宇軒和沈曉妍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逐漸適應，雖然依然會遇到各種困難，但至少能夠維持基本的生活了。

這兩年里，他們只給父母打過幾次電話，每次都很簡短。沈志強和葉秋蘭也很少主動聯系他們，似乎真的要讓他們完全獨立。

"哥，我想去看看爸媽。"一個周末的下午，沈曉妍突然提議。

"我也想。"沈宇軒放下手中的書，"我們已經兩年沒見過他們了。"

他們買了一些禮品，坐車來到城郊父母租住的小公寓。

敲門的時候，沈宇軒的心情很復雜。他既想念父母，又有些緊張，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

門開了，葉秋蘭出現在門口。看到兩個孩子，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你們怎么來了？"

"媽，我們想你們了。"沈曉妍的眼中含著淚水。

葉秋蘭讓他們進屋。小公寓很簡陋，但收拾得很干凈。沈志強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到孩子們進來，也只是點了點頭。

"你們現在過得怎么樣？"葉秋蘭給他們倒了茶。

"還好，我們都有工作了。"沈宇軒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沈志強放下報紙，仔細地打量著兩個孩子。他們看起來瘦了一些，但精神狀態比以前好多了，眼中有了以前沒有的堅定。

"能夠自食其力就好。"沈志強的語氣依然有些冷淡，但眼中還是有著欣慰。

他們在父母那里待了一個下午，聊了很多。沈宇軒和沈曉妍發現，父母這兩年也變了很多。他們看起來更加蒼老，但精神狀態卻比以前好。

"爸，媽，你們什么時候回家？"臨走的時候，沈曉妍忍不住問道。

葉秋蘭和沈志強對視一眼，都沒有回答。

"你們好好生活，我們這樣挺好的。"葉秋蘭最終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回家的路上，兄妹倆都很沉默。他們意識到，父母可能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又過了一年，沈宇軒在公司里的表現越來越好，甚至被提升為小組長。沈曉妍也換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咖啡店做店員，工資比以前高了一些。

他們的生活逐漸穩定下來，甚至開始有了一些積蓄。但是，他們與父母的關系卻變得越來越疏遠。

電話聯系變得更加稀少，每次通話都很簡短，仿佛只是為了確認彼此還活著。

"哥，你說我們這樣做對嗎？"一天晚上，沈曉妍突然問道。

"什么意思？"沈宇軒正在看電視。

"我是說，我們和爸媽的關系。感覺我們越來越像陌生人了。"

沈宇軒沉默了一會兒。

"也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我們獨立了，但也失去了一些東西。"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城郊的小公寓里，沈志強和葉秋蘭也在為同樣的問題而苦惱。

"志強，我們這樣做真的對嗎？"葉秋蘭看著窗外的夜色，"孩子們現在都有工作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再等等吧。"沈志強的聲音有些疲憊，"讓他們再獨立一段時間。"

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十年。

07

第五年的時候，沈宇軒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重大挫折。

公司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他失業了。更糟糕的是，由于公司拖欠工資，他連最后幾個月的薪水都沒有拿到。

"哥，怎么辦？"沈曉妍看著愁眉苦臉的哥哥，也很擔心。

"我再找找看吧。"沈宇軒強裝鎮定，但心里其實很慌亂。

失業的打擊比他想象中更大。這幾年的工作經歷讓他有了一些自信，但現在這種自信瞬間崩塌了。

他開始瘋狂地投簡歷，參加面試，但是結果都不理想。要么是公司覺得他的經驗不夠，要么是薪資待遇達不到他的期望。

兩個月過去了，沈宇軒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家里的積蓄越來越少，生活壓力越來越大。

"哥，要不我們給爸媽打個電話？"沈曉妍小心翼翼地提議。

"不行！"沈宇軒斷然拒絕，"我們不能再依靠他們了。"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沒有收入來源，僅靠沈曉妍一個人的工資，根本無法維持兩個人的生活。

就在這時，沈宇軒做出了一個讓沈曉妍震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