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在太公府的書房內投下斑駁的光影。
八十四歲的姜子牙靠在檀木榻上,白發如雪,面容卻依然威嚴。
他望著跪在榻前的子孫們,干枯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榻邊的青銅酒爵,發出沉悶的聲響。
"父親,您該用藥了。"姜伋——姜子牙的長子,雙手捧著一碗黑褐色的藥湯,小心翼翼地遞到父親面前。
姜子牙擺了擺手,藥碗中的液體隨之晃動。
"不必了。我的時辰已到,再好的藥石也無力回天。"
他的聲音沙啞卻有力,目光掃過屋內眾人,"今日召集你們來,是有要事相告。"
屋內的燭火忽然搖曳起來,映照在墻上的人影也隨之晃動,仿佛預示著某種不安。
姜子牙的次子姜祁不安地挪動了下跪姿,鎧甲與地面相碰,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父親,您為周室立下不世之功,天子必定會厚待我們姜氏。"姜祁試圖寬慰老人。
姜子牙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他緩緩從枕下取出一個錦囊,錦囊上繡著玄鳥圖案,針腳細密。
"周室..."他喃喃道,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姜伋連忙上前為他撫背。
待喘息稍平,姜子牙將錦囊遞給姜伋:"收好它。非到家族存亡之際,不得開啟。"
姜伋雙手接過,只覺錦囊沉重異常,不知內裝何物。"父親,這是..."
"聽我說完。"姜子牙打斷兒子的話,目光如炬,"我夜觀天象,見紫微星暗淡,而東方有將星崛起。周室傳不過十二代,必有姜姓取而代之。"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姜子牙的弟弟姜桓臉色大變,急忙壓低聲音道:"兄長慎言!此話若傳出去..."
"我已是將死之人,何懼之有?"
姜子牙冷笑,"只是你們..."他的目光在子孫們臉上逡巡,"需早做準備。"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侍衛的通報聲:"太公,天子遣使問候。"
姜子牙眼中精光一閃,迅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提高聲音道:"老臣謝天子掛念。請使者轉告,老臣一切安好,不日將親自入宮謝恩。"
待使者腳步聲遠去,姜子牙才長舒一口氣,示意姜桓去確認門窗是否關嚴。
他壓低聲音繼續道:"周文王表面仁厚,實則心機深沉。我死后,他必會試探你們。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要隱忍。"
姜伋握緊錦囊,眉頭緊鎖:"父親,若天子真要對我們不利..."
"所以我才留下這個。"姜子牙指了指錦囊,"它能保我姜氏血脈不絕。"
說完,他仿佛用盡了最后力氣,閉上眼睛,"你們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眾人不敢違逆,紛紛退出,只留下姜伋一人守夜。月光透過窗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姜伋望著父親蒼老的面容,心中五味雜陳。
三日后,姜子牙在睡夢中黯然離世。消息傳出,鎬京震動。
周王宮內,姬昌正在與重臣商議國事。大殿四角擺放著青銅獸尊,裊裊香煙從中升起。
侍衛匆匆入內,跪地稟報:"大王,太公府傳來消息,姜太公...薨了。"
姬昌手中的玉杯突然落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他面色一變,隨即恢復如常,緩緩起身:"傳令,舉國哀悼三日,以太上王之禮厚葬太公。"
"大王仁厚。"一旁的周公旦躬身道,"太公輔佐兩代君王,功在社稷,理當厚葬。"
姬昌點點頭,目光深沉:"傳姜伋明日入宮,寡人要親自安撫。"
次日清晨,姜伋身著喪服入宮。
宮門處的侍衛比平日多了一倍,個個手持長戟,神情肅穆。穿過重重宮門,姜伋被引至偏殿。
殿內陳設簡樸,只有幾張矮幾和坐席,墻上掛著周文王最愛的《周易》卦象圖。
"臣姜伋,拜見大王。"姜伋恭敬行禮。
姬昌從竹簡中抬起頭,示意他起身:"愛卿節哀。太公乃國之棟梁,他的離去是周室莫大的損失。"
"謝大王關懷。"姜伋低頭道,眼角余光卻注意到姬昌案幾上攤開的正是父親生前所著的《六韜》。
姬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太公兵法,寡人日日研讀,獲益良多。"
他頓了頓,"寡人已命人準備太上王之禮厚葬太公,愛卿以為如何?"
姜伋心中一凜。按照周禮,只有王室直系才能用太上王之禮,父親雖功高,終究是臣子。
天子此舉,表面是恩寵,實則是試探。
"大王厚愛,臣代亡父叩謝。"
姜伋再次行禮,"只是父親生前常說'禮不可廢',臣恐僭越禮制,有損大王威名。"
姬昌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笑道:"太公謙虛。若無太公,何來今日之周室?此事不必再議。"
姜伋只得應是。就在此時,侍衛入內稟報:"大王,太史令求見,說有要事相告。"
姬昌眉頭微皺:"讓他稍候。"轉向姜伋,"愛卿先退下吧,葬禮事宜寡人會派專人協助。"
姜伋退出殿外,恰與太史令擦肩而過。這位掌管天文歷法的老臣神色慌張,懷中緊抱一卷竹簡。
兩人目光相接的瞬間,太史令迅速低下頭,快步走入殿內。
宮門外,姜伋的叔父姜桓早已等候多時。見侄兒出來,連忙迎上:"如何?"
姜伋搖搖頭,低聲道:"回府再說。"
馬車駛過鎬京的街道,沿途百姓紛紛避讓。
有人認出了姜家的車駕,自發跪地哀悼太公。姜伋透過車簾望著這一切,心中既感動又憂慮。
回到太公府,家族主要成員已齊聚正廳。
姜伋將面見天子的經過詳細道來,最后說道:"天子堅持用太上王之禮,我推辭不得。"
姜桓拍案而起:"糊涂!這是陷阱!兄長生前就警告過我們,要低調行事。接受這等逾制之禮,豈不授人以柄?"
"叔父此言差矣。"姜祁反駁道,"父親功在千秋,受此禮遇理所應當。若我們推辭,反倒顯得心虛。"
正爭論間,管家慌張跑入:"大人,宮中來人,說是奉天子之命送來陪葬品清單!"
眾人面面相覷。姜伋接過清單,只見上面羅列著無數珍寶:青銅鼎、玉璧、象牙雕件...甚至還有象征王權的九鼎之一。
"這..."姜伋的手微微發抖,"天子這是何意?"
姜桓奪過清單,只看了一眼便臉色煞白:"快,快去請巫咸大人!"
巫咸是姜子牙生前的摯友,精通卜筮之術。
當他匆匆趕到,看過陪葬清單后,長嘆一聲:"太公預言成真矣。天子此舉,名為恩寵,實為試探。若接受,便是僭越;若拒絕,便是不敬。無論如何,禍端已起。"
"那該如何是好?"姜伋急切地問。
巫咸沉默良久,從袖中取出幾枚龜甲:"容我占卜一卦。"
龜甲在火上炙烤,發出噼啪聲響,最終裂開數道紋路。巫咸凝視紋路,面色越來越凝重:"大兇之兆...天子已生猜忌之心。"
就在此時,又一家仆慌張闖入:"大人!宮中來使,說天子明日要親臨吊唁!"
眾人皆驚。天子親臨臣子府邸吊唁,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巫咸收起龜甲,沉聲道:"速做準備。記住太公臨終之言——隱忍。"
當夜,姜伋輾轉難眠。他取出父親留下的錦囊,在燈下反復端詳,卻終究沒有打開。窗外,一輪血月悄然升起,將太公府籠罩在詭異的紅光中。
與此同時,周王宮內燈火通明。姬昌坐在龍椅上,面前跪著太史令和幾名心腹大臣。
"你確定沒看錯?"姬昌的聲音冷若冰霜。
太史令伏地顫抖:"臣以性命擔保。昨夜天象異變,紫微星旁出現一顆新星,光芒直逼帝星。按星象所示...姜氏當興,周室將衰。"
姬昌猛地拍案,案上竹簡震落一地:"好一個姜子牙!生前裝得忠心耿耿,死后卻要顛覆我周室!"
"大王息怒。"周公旦勸道,"或許只是巧合..."
"巧合?"姬昌冷笑,"太史令,你可曾聽聞姜子牙臨終前有何異動?"
太史令猶豫片刻:"據太公府內線報,太公臨終前曾召集全族,密談多時。之后...姜伋手中多了一個錦囊,從不離身。"
"錦囊?"姬昌瞇起眼睛,"傳令,明日寡人親臨太公府吊唁。同時..."他對侍衛統領低聲道,"調集三千精兵,埋伏在太公府周圍。"
周公旦大驚:"大王!太公剛逝,若此時對其家族不利,恐天下人不服啊!"
姬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寡人自有分寸。若姜氏無反心,寡人自當厚待;若有不軌..."他握緊腰間佩劍,"休怪寡人不念舊情!"
殿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雷聲轟鳴。暴雨將至。
五更時分,姜伋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管家在門外低聲稟報:"大人,宮中內侍提前來了,說天子辰時便到。"
姜伋披衣起身,銅鏡中映出一張憔悴的臉。他擰了把冷水拍在臉上,轉頭問管家:"陪葬品都安置好了嗎?"
"按禮單清點完畢,只是..."管家欲言又止,"那尊小鼎上的銘文..."
"說清楚。"
"鼎腹內壁刻著'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八字,是先商時期的舊物。"
姜伋手中的葛巾掉進銅盆,濺起水花。商朝遺物作為陪葬,這分明是要坐實姜氏懷戀前朝的罪名。他快步走向祠堂,晨露打濕了麻布鞋履。
祠堂內,七十二盞長明燈圍繞棺槨。姜桓正帶人檢查陪葬品,見姜伋進來,立刻指向那尊青銅小鼎:"你看這個。"
姜伋蹲下身,指尖撫過鼎腹內凹凸的銘文。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想起父親教導的話——"商紂無道,但其禮器無罪"。他抬頭問道:"其他陪葬品可有問題?"
"玉器多是昆侖山玉,象牙來自東夷,倒還尋常。"姜桓壓低聲音,"唯獨這九鼎之一的豫州鼎殘片..."
話未說完,府外傳來號角聲。侍衛飛奔來報:"天子儀仗已到街口!"
姜氏族人匆忙列隊。姜伋整理喪服時,發現袖中錦囊不知何時露出一角絲線。他剛將其塞回,就聽見鼓樂聲逼近。朱漆大門外,姬昌的六駕馬車在三百虎賁護衛下停駐,青銅車轅在青石板上發出刺耳聲響。
"臣姜伋率姜氏全族,恭迎大王。"姜伋跪拜時,注意到天子腰間佩著那柄父親獻上的龍紋銅劍。
姬昌扶起姜伋,目光掃過跪伏的眾人:"太公靈柩何在?"
"請大王隨臣來。"
穿過三重庭院時,姬昌突然駐足:"這株老梅,可是當年寡人與太公對弈之處?"
姜伋看著枯死的梅樹,枝干上還留著父親刻的卦象:"正是。去歲寒冬,此樹無故枯死,父親說..."
"說什么?"
"說舊木當折,新枝當發。"姜伋說完就后悔了。姬昌眼中閃過一絲陰翳,轉身走向祠堂。
祠堂內,檀香混著草藥味撲面而來。姬昌在靈前焚香時,太史令突然指著供桌上的龜甲驚呼:"大王請看!"
龜甲裂紋縱橫,竟天然形成"姜周"二字。姬昌臉色驟變,身后侍衛的手按上了劍柄。姜桓急忙解釋:"此乃巫咸昨日占卜所用,裂紋純屬偶然..."
"偶然?"太史令尖聲道,"《連山易》有云:'龜兆顯形,天命昭昭'!"
祠堂內死一般寂靜。姜伋看見天子袖口在微微顫抖,連忙跪道:"臣愿即刻銷毀此甲!"
姬昌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撫摸棺槨:"太公啊,你給寡人出了道難題。"轉向姜伋時,已換上和煦笑容:"愛卿不必驚慌。來人,把寡人準備的輓聯掛上。"
侍從展開白帛,露出"股肱之臣"四個朱砂大字。姜伋叩首謝恩時,聽見姬昌對周公旦低語:"查查巫咸近日行蹤。"
吊唁儀式持續到午時。姬昌臨走時,突然指著那堆陪葬品:"聽聞太公生前好古,寡人特賜商鼎一座,愛卿可還滿意?"
姜伋后背滲出冷汗:"大王恩賜,臣父九泉之下定感天恩。"
"是嗎?"姬昌輕笑,"那鼎腹銘文,太公可曾解讀過?"
"父親說...說此銘警示后人莫蹈商紂覆轍。"
姬昌盯著姜伋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個伶牙俐齒的姜伋!"笑聲戛然而止,"三日后葬禮,寡人會派司徒監禮。"說完登車離去,留下姜氏眾人站在飛揚的塵土中。
當夜,姜伋召集族中長老密議。地窖內,油燈將眾人影子投在夯土墻上,搖曳如鬼魅。
"必須毀掉那尊商鼎。"姜桓捶著案幾,"司徒監禮時定會拿銘文做文章。"
姜祁反對:"天子所賜,毀之便是大不敬!"
"那就磨平銘文。"巫咸提議,"用青銅刀慢慢刮,不會留下痕跡。"
眾人爭論時,管家慌張來報:"大人,府外有陌生人在記錄出入者!"
姜伋推開地窖暗窗,月光下果然見幾個黑影在墻角徘徊。他轉向巫咸:"先生可否再占一卦?"
巫咸擺開蓍草,占得"坎"之"困"卦。老巫師手指發抖:"坎為水,陷也;困為澤無水...大兇之兆。卦象顯示,三日內必有牢獄之災。"
"可有解法?"
"唯有..."巫咸看了眼姜伋袖口,"打開太公錦囊。"
姜伋猶豫片刻,終于取出錦囊。解開絲繩時,一塊溫潤的玉牌滑落,上刻"東呂"二字。另有一卷薄如蟬翼的絲帛,展開后現出父親筆跡:
"周德將衰,姜氏東遷。持此玉牌至營丘,可保血脈。"
姜桓搶過絲帛在燈下細看,突然失聲:"背面還有字!"